陈静连忙做和事佬,“我觉得张钦还是可以,十次总会射中几次,算不错了。”
张钦:“……”这算是夸奖吗?他怎么一点都没觉得被夸到了?
穆清推开门,三人都看向她。
张钦说,“你们要是嫌弃我,找穆清吧,她是小神箭手,百发百中。”
“哇!真的吗?”
“穆清是小神箭手,大神箭手是谁?”
“当然是穆清的爸爸。”
“你快详细跟我们说说呗。”
沈园刚才嫌弃他,张钦不想告诉她原因,“自己找你爸问去。”
“不说就不说,我还不想问了。”沈园冲他翻了个白眼。
陈静一把拉过穆清,把弓箭塞她手里,“快射一箭给我们看看。”
穆清不接,“我要去喝水。”
“喝水是吧,我给你倒。”沈园跑得快,堂屋里就放着水壶,水是温的,正好入口。
喝了杯水,穆清觉得清醒了一些。
“我不用他的弓,把我的弓拿来。”
“这里这里。”昨天陈静就看到穆清的书房里摆着一张弓,她连忙跑去拿来。
张钦轻哼一声,这两个人,对他对穆清两副面孔。
接过自己的弓,穆清唰唰唰射出三箭,三箭都射中了靶心,第三支箭因为没处儿扎,硬生生把前两只箭挤掉了。
厉害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穆清的厉害了,沈园和陈静星星眼望着穆清,她简直是当世高人呀!
穆清嘴角微微翘起,“一般吧!”
张钦一眼看穿她,“切,瞧你得意的!”
穆清连个眼神都欠奉,活动了一下,她精神万分,今天下午干什么呢?
沈园和陈静缠着她要学射箭,穆清没心情教,最后张钦当她们的老师。
张钦今天不愿意受虐陪她下棋,穆清把她的琴搬出来,研究新曲谱。容爷爷留给她的《高山》和《流水》的谱子和她自己收藏的很不一样。
下午四点钟,林玉和穆继东在后院处理鱼,今天要请十几个人,当兵的都是大肚汉,至少要准备二三十斤鱼。
张钦他们也不玩儿了,帮着杀鱼刮鳞片。
“你们去玩儿吧,我们自己来就行了。”
“没事儿,玩了一下午了。”
“就是,林阿姨你千万别跟我们客气。”
林玉笑道,“那你们一会儿别走,留在家里吃了晚饭再回去。”
陈静连忙摇头,“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了,不能让你们白忙活。”林玉站起身,“你们几个慢慢弄,我先去给你做饭,你们早点吃了回家,不耽误。”
张钦大喊一声,“谢谢林阿姨,我想吃红烧鱼块儿。”
“好。”
厨房里没有柴火了,林玉在厨房喊了一声,穆继东去阁楼上抱柴火,穆清没帮忙,她去厨房烧火。
水井旁只有他们三个,沈园压低声音,“张钦你也太不客气了,留下吃饭就算了,你还点菜。”
张钦乐呵一笑,“以后经常来你们就知道了,林阿姨手艺好,只要林阿姨留我吃饭,一个拒绝的字我也不可能说。”
这话把陈静和沈园的胃口吊起来了。
孙承恩他们要六点过才能到,林玉把饭蒸好后不着急,先做一小盆红烧鱼,叫张钦、沈园、陈静他们来吃。
主人家都没吃,他们坐在这儿大吃特吃,张钦无所谓,沈园和陈静有些不好意思。
林玉看出来了,给穆清拿了一双碗筷,“你也去吃,吃了晚饭玩一会儿好洗漱睡觉。咱们家待客,你爸他们还要喝酒,晚上肯定很晚,你不用跟他们一起。”
有穆清的加入,陈静和沈园放松多了。
林玉在后院支了一张小桌子,大人们不在,吃到好吃的,几个人都放开了,陈静和沈园眼睛都亮了,什么时候家常红烧鱼有这样好吃?
穆清习惯了她妈妈的手艺,倒是没觉得有多特别,只招呼了一句,“喜欢吃就多吃点,要是不够,再过一会儿叫我妈妈做一锅酸笋鱼。”
张钦一边吃一边道,“不用特意做一锅,一会儿给我舀一勺酸笋鱼汤,我泡饭吃。”
沈园道,“你真是会吃!”
“那当然了!”
等他们要吃完的时候,已经快六点了。片好的鱼片已经腌上了,鱼头和鱼骨已经和酸笋炖的香飘四溢,就等着下鱼片了。
张钦端着碗去厨房舀汤,沈园和陈静犹豫了一下,赶紧跟上张钦。
半碗米饭半碗汤,喝下去酸爽鲜香,绝了!
六点过,家里的客人已经陆续来了,张钦他们三个人把碗筷洗了,桌椅收起来放屋里,就先走了。
夕阳西下,暖黄的余光笼罩着小院,校园里草木葱茏,安静温馨,后厨房飘出来的酸笋鱼汤的香味馋的人口水直流。
“穆继东,你行啊!来这里置办下这么一套屋子,花了不老少吧。”
穆继东傻笑,“团长,我家什么情况您还不知道?都是我媳妇儿给的钱。”
孙团长他们更加羡慕了,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
现在虽然出头了,以前没当兵他还只是个乡下农民,能娶到家底这么厚的姑娘,不是狗屎运还是啥。
客人都到了,林玉笑盈盈地牵着闺女出来,“穆清,快叫人。”
穆清不认识人,穆继东温柔地牵着闺女给她介绍,这是谁谁谁,穆清跟着她爸,叔叔伯伯喊了一堆。
孙团长等人羡慕的眼睛都红了,瞧瞧这一家子!
“穆连长,今天准备酒没有,我告诉你,没有酒我们可是不依!”
“准备了,今天要喝多少有多少,纯正的高粱酒,我昨天亲自去买的,就等着你们来。”
“走,喝酒去!”
林玉原本说在屋里吃饭,穆继东嫌堂屋小,施展不开,把人带到后院去。
见状,穆清去空着的厢房里放了一张大长桌子,叫他爸去搬桌子。
穆继东一下明白了闺女的意思,吆喝了几个人去帮忙,桌子椅子都搬去后院。又叫孙团长帮忙,把后院的电线扯出来,用一根棍子支着,挂在桌子正上方。
林玉重新烧开酸笋鱼汤,把里面的酸笋和鱼骨头捞起来,准备下鱼片。鱼片滚的差不多了,林玉赶紧连鱼片带汤舀起来,用瓷盆装了三大盆端出去。
“鱼来了!”
孙承恩几人连忙接过来。
“这是当地特色酸笋鱼,都说臭,我闻着还行。”
一个山东过来的人深吸一口气,“来两个大馒头,我沾着这汤都能吃饱。”
众人哈哈大笑,林玉笑道,“继东说你们有北方的,有南方的,今天米饭和馒头准备了,保准你们吃的满意。”
“哈哈哈,谢谢弟妹了!”
“别客气,都吃吧。”
林玉快步去厨房端了四盘花生米出来,穆继东抱着一坛子酒出来。
酒坛子一打开,肉香酒香花生米,请客开宴的气氛有了。
林玉陪着吃了会儿,就下桌了。
林玉一走,大家伙喝上头,酒酣胸胆尚开张,说笑的声音都大了起来。
孙承恩拍拍穆继东肩膀,红着脸说,“你小子,前途无量,好好干儿!”
对面的李连长皱眉一口干掉杯中酒,咂咂嘴,笑着道,“你和我不一样,你小子有看门功夫,要是抓住机会,别说一个连长,我看过几年,你跟孙团长平起平坐的机会也大大的有。”
从他立功回来,这两三天夜深人静的时候,穆继东自己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弓箭和枪最明显的区别,那就是动静小。
另外一个,他对山林比其他人更熟悉,在山林里和敌人周旋他更加得心应手。要是换成其他地形,他的优势就不存在了。
穆继东端起酒杯,“谢谢大家伙儿的好意,我穆继东都记在心里了,不说了,一切都在这杯酒里,我干了!”
马大壮等人纷纷叫好。
“一杯酒沾湿嘴,两杯酒才到位,再来一杯!”
“来一个,来一个!”
……
“再来再来!”
“兄弟们,最后一杯!”
大家虽然嘴巴上喊的凶,心里都很有数,喝到微醺就不再添了。
穆继东去厨房把饭锅端出来,锅盖揭开,蒸在上面的馒头还冒着热气,面皮松软。里面的白米干饭也香,锅底还有锅巴,吃起来嘎嘣儿脆!
都是自己人,不用拘束,用馒头蘸酸笋鱼汤吃的,用鱼汤泡饭的,甭管什么饮食习惯,今天都吃的满足。
吃饱喝足,大家伙儿一起帮忙把碗筷洗了,桌椅板凳收拾干净准备撤了。
林玉从闺女屋里出来,看到这模样,很是不好意思。人家来吃饭,还让人家打扫卫生,有些不像话。
“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弟妹,我们今天先走了!”
“哎,下次有空再来!”
夫妻俩把人送出门,目送他们走远了才回家关上门。
门一关上,穆继东腰杆一蹋,红着脸抱着媳妇儿的腰,下巴放在媳妇儿肩上撒娇。
林玉摸摸他有些发热的脸,“喝了多少?”
“没多少,也没醉,就是想抱抱你。”
“嗯。”
穆继东蹭了蹭媳妇儿,露出个傻笑,“我今天特别开心。”
两人跟连体婴似的回屋,林玉今天没催他洗澡,让他躺床上,拿也帕子给他擦擦,穆继东舒服的直哼哼。
林玉温柔地笑了,“你开心,我也开心。”
她大概明白他为什么开心,不只因为升职当了连长,还是因为他有了很多朋友,这些朋友跟穆家村的朋友不一样。
大概是因为,他们志同道合!
张家。
张玉才今天回家很晚,汪露还没睡,等着他。
张玉才皱眉,“你身体好不容易好了,自己不爱惜,这么晚不睡觉等我做什么?”
汪露打了哈欠,“这会儿也没有很晚。”
张玉才赶紧去洗漱,过了会儿上床,拍拍她肩膀,“睡吧。”
汪露嗯了一声,“我不是托人打听林玉在疗养院的事情嘛,今天下午人家给我打了个电话回来,说林玉炖的养生汤效果很好,效果最好的还是芒山县当地出产的ㄈ瞬巍U庵秩瞬渭鄹窆螅数量稀少,当地药材公司想收到这种人参都得看运气。”
“你的意思是,昨天穆家给我们送的是ㄈ瞬危俊
“肯定就是!他们自己就是本地人,林玉还精通药膳,要说她手里没有好东西,我肯定不信。”
“那ㄈ瞬斡卸喙螅俊
“据说达到能入药级别的,外面出的价格都是一千一株以上,上百年的卖出几千的价钱也不奇怪。”
“那昨日,我们收的礼有点重了。”
汪露想了想才说,“他们诚心给,我们吃都吃了,别想那么多。按照他们夫妻的性格,送一锅鸡汤,肯定也不是为了叫你给穆继东升官。”
“你昨天说,林玉昨天熬了两锅?”
“嗯,我看林玉对ㄈ瞬蔚奶度,她肯定不是第一次见,手里肯定也不止一株。”
张玉才轻笑一声,“这一家人,看着普普通通不起眼,倒是有些深藏不露的意思。”
“何止,不说穆继东和林玉,你看看他们俩养的闺女,琴棋书画射箭,什么不会?人家不仅会,还精通,什么人家能培养出这样的闺女?”
汪露早就想过了,“穆继东早不当兵晚不当兵,偏偏这两年不太平才来当兵,他们家不够随军的条件,自己买地建房子也要跟来,你说……”
张玉才拍拍她,“我心里有数,睡吧。”
人家凭本事立功,他照功劳给奖励升职,一切都顺理成章。
也不用管人家什么出身,有什么目的,既然能通过背景调查,说明这一家人都没问题。有问题也和他无关。
第二天,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穆继东假期用完,今天就要去军营报到。
林玉笑着跟闺女说,“你爸今天出门精神抖擞,一早上都在笑。”
穆清嘴角微微翘起,以前女夫子教导她,说男子少有不爱权势名利之人,看来她的傻爹也是俗人一个。
“今天穿裙子吧,这几天天气热了,前些日子给你做的那条扎染裙子可以穿了。”
“嗯。”
穿上裙子,穆清在镜子前转悠了一圈,“好看!”
林玉满意地笑了笑,“回头我跟你汪阿姨再去转转,有好看的布都买回来。”
“妈,我这里的布票都给我爸寄回老家了,我这里没布票了。”
“马上就有了,过几天月底发工资,你爸发了票就去买。再说,卖土布的不要票也能买,就是价格贵一点。”
穆清点点头。
吃了早饭,今天上午有事儿,母女俩要从城南出门,去乡下买酒。
家里那一坛子酒剩下不多了,今天再去买些回来存着。穆清不爱喝酒,她觉得酒可以存,用来泡药酒也好,放几十年,放成老酒就更好。
林玉牵着闺女边走边说,“以前我小的时候,我隔壁住着一家子人,那家闺女比我大几岁,有一年冬天,他家拉了两板车的黄酒回家,据说要存着等他闺女出嫁的时候喝。”
“这叫女儿红。”
“就是叫这个名儿,当时你外公外婆孩子,你外公心动,也想存,后来……后来有事情耽误了,没时间存。”
穆清扭头看了娘亲一眼,“妈,你给我存吧。”
“好啊!”林玉低落的情绪瞬间高涨,笑道,“你那里能藏东西,咱们存个一百坛,别说你结婚的酒有了,以后你生的孩子结婚的酒也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