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等你长大了,就算要处对象,至少找陈师长家的姑娘,你往下找算是怎么回事?”
“别看田甜那丫头年纪小,心机深着呢,我可接受不了以后有这样的儿媳妇。”
彭丰年气恼,一下站起来,“凭什么我就不能往下找,我爸找你难道不是往下找?我爸要是往上找,你还能嫁给我爸吗?”
“你……”
张小玲被气的头脑发晕,只觉得天旋地转,一下倒在沙发上,忍不住嚎啕大哭。
“彭丰年,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你这是往你娘我身上扎刀子啊!”
彭丰年后悔,“妈,对不起,我就是太气了,我没那个意思。”
彭为先黑脸,“滚回你的屋!”
彭丰年一步三回头,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
彭为先抱着媳妇儿哄,“好了,别哭了。”
张小玲哭的声嘶力竭,“外面的人说我勾引你,出身不正就算了,我生的儿子这样说我,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谁当面说你了,你告诉我,就算是张司令家的女人说你,我也去给你出头!”
张小玲抹眼泪,“汪露说我干什么,她根本看不上我,同住一个军区大院,碰上了最多点点头,连句话都没说过。”
彭为先不说话了。
这个他怎么帮,难道叫张司令的夫人来跟他媳妇儿说好话吗?他没那个脸。
哭够了,张小玲去厨房洗了把脸,“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我不允许我儿子找田家的丫头,你也不许。”
“好好好,都听你的。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儿子现在还小,读初中的小子,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看是你反应太大了。”
张小玲没说话,跟他说什么,他这样的男人,要是在这方面有脑子,也不会有她的今天。
彭丰年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早上起来,他去厨房找她妈,跟他妈道歉。
张小玲冷着脸,“洗手准备吃饭吧。”
“哎。”
吃完饭,彭为先没有走,“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彭丰年看了他妈一眼,踌躇地跟着他爸去屋里,没有意外,挨了顿揍。
这顿揍挨了他心里就彻底踏实了,犯错了挨打,挨完打这事儿就过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有点高兴。
去学校上课,坐下的时候没注意,碰到了伤处,一下跳起来。
“你怎么了?”
“没什么。”
同桌嘿嘿地笑,“还说没什么,是不是挨揍了?”
彭丰年白了他一眼,“知道还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谁还没挨过揍呀。”
说实在的,彭丰年昨晚上嘴硬,实际上还是有些怕他爸,后面几天上学路上碰到田甜,他都没有主动上前打招呼。
田甜好几次也看到了彭丰年,她正想找他说话,谁知道他转身就走,奇奇怪怪的。
中秋节过分,天气慢慢凉下来,霜降之后,冷的就更快了。休养了差不多一个月,穆继东身上的伤也好了。
今天休息,穆清背着她的弓箭和他爹一起,一早出门进山。
“你们父女俩早些回来,别太晚了。”
“中午不回来吃饭,晚饭前回来。”
闺女带在身边,别说不回来吃饭,就算在山里睡觉他也不担心。
霜降之后,大清早出门路边的草地上有一层薄霜,太阳出来一晒就化成了水。
穆继东走在前头开路,穆清跟在后面,树枝上的水滴都被她爹晃掉了大部分。
“闺女,冷不冷?”
“不冷,走了一段路,还觉得身体热起来了。”
父女俩目的明确,一路往深山去,走的西北方向,今天要去水潭那里捞鱼。
几个月没来,之前踩出来的路几乎看不到了,越往里面路越难走。
“闺女,小心看路。”
“嗯。”
又走了一段路。
“过来,爸爸背你。”
穆清摇了摇头,“爸,从面前那个坡下去就到了。”
穆继东挥着砍刀走前面开路,父女俩又走了半个小时,到了水潭边。
夏天看到的那束落在水面的阳光,已经不是那么暖了,但是阳光洒下来的那片水面,鱼群肉眼可见的比其他地方多。
穆清拿出渔网来,“爸,你先试试手感。”
“不用试,撒网这活儿我还能不会?”
穆继东示意闺女推开,他整理好渔网,猛地撒出去,刚刚好罩住阳光下的那群鱼。
渔网往回一拉,被网住的鱼挣扎,鱼尾巴拍打着水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这鱼还挺有劲儿,水桶呢?”
“在这儿。”
穆清拿了三四个大水桶出来,穆继东一使劲儿,把渔网拉上岸,穆清跑过去捡鱼。
“不用你,山里的水凉的刺骨,我来就行了。”
穆清乖乖地蹲那儿笑,“听爸爸的。”
穆清蹲在一边看,有她爹在,跟霍容时和张钦他们大不一样,一网能捞出来这么多鱼。
穆继东动作快,又撒了几网,很快把桶装满。
“这回先捞这些,小鱼等他们养一养,咱们明年夏天再来。”
“嗯嗯。”
穆清掏出一盆热水,“爸爸,快来泡泡手。”
被冷水刺得通红的手,一泡进热水里,真是太舒服了。
穆继东乐的翘起嘴角,还是闺女贴心呀。
泡了一会儿,手暖回来了。穆清又拿着桌椅出来放在岸边,端了半锅粥,一锅芋儿烧鸡出来,父女俩吃完饭才收拾东西,准备出去。
出去的路上也没闲着,打了不少野鸡野兔。
“清清,有人来了!”
穆清也发现了。
穆清赶紧拿了个背篼出来,里面装满了野物,穆继东背在背上。
往前走了一段路,原来是熟人,“霍容时,你什么时候来的?”
“下午刚进来,没一会儿,你们上午来的?”霍容时看了眼穆叔叔背后的收获。
“对呀,装满了,准备回去了。”
霍容时点点头,“你快回去吧。”
说了会儿话,就分开了,穆继东跟闺女说,“这小子真有恒心,有空就进山锻炼,以后真进部队,那还不是如鱼得水。”
说实话,穆继东很看得上霍容时,有一个厉害的爸爸,自己还肯努力,以后前途差不了。
“爸,你明天回部队?”
“该回去了,我都休息一个月了,再不回去不像话。”
“那你可别一走就是一个月,我和妈在家会担心你。”
“这个我说不准。”
能解见血封喉这样厉害蛇毒的药,已经大批量生产出来了,穆继东估计,上面领导可能要给那边一点颜色瞧瞧。
穆清不知道这些,只盼着她爸爸安全回家。
林玉也知道他明天吃了早饭要回部队,今天忙活了一下午,蒸了不少包子,叫他明天带去部队。
现在天气冷了,食物放的住,三天两天的也不会坏。
他吃不完也可以分给战友,吃了她家的好吃的,关系亲近些,碰到事了,也能互相照应着。
回到家,父女俩先去后院,只见大铁锅上叠放着好几个大蒸笼。
“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今天运气不错,收获不少,感觉差不多就回来了。”
“妈,怎么想起来蒸包子?一下还蒸这么多。”
“给你爸准备的,让他明天一早带走。”
穆清看了一眼她爹,穆继东笑着说,“也不用这么多,都是白面包子,得用掉多少面粉。”
“我乐意。”
“哈哈,你高兴就行,咱们家你做主。”
林玉眼里带笑,“别闲着,该干嘛干嘛去,先把今天打的东西收拾出来。”
“你先蒸包子,我去收拾野兔子,收拾野鸡要用热水,等你蒸完包子再用大锅烧水。”
爹娘都忙,穆清也帮忙,去阁楼上抱柴火下来。
隔壁邻居好奇,这家人在忙什么,从中午到晚上,烟囱一直冒烟儿。
忙到晚上,今天打的野鸡野兔子收拾了大半,还有一小半没收拾出来。
林玉舍不得他这么累,“先弄到这里,剩下的我在家慢慢收拾。”
锅里还有热水,先打水叫他洗个热水澡。
晚饭吃的简单,下午蒸的包子,一锅青菜粥配着,就算完事。
睡觉的时候,林玉靠着他,穆继东伸手揽进怀里。
“你的腿真好了?”
“这种事我还能骗你?本来伤的就不算重,我在家好吃好喝养这么久早就好了。”
林玉总怕他自己不上心,为了早点回部队说话哄他。
穆继东小声说,“我又不傻,自己的身子自己不放心上,还不是自找苦吃嘛。”
“清清虽然聪明,毕竟年龄小,我要好好陪着你,看着她长大。等她长大了,我又怕她碰到坏人,我这个当爸爸的肯定要擦亮眼睛,给她选个靠得住的对象。”
把媳妇儿紧紧抱着,“就算为了你们娘俩,我肯定也要努力活的长长久久的。”
林玉笑道,“今天你说的话可别忘了,什么时候都给我记得牢牢的,平平安安回家。”
“你们娘俩都是我的心头肉,我哪里舍得你们。”
说话声音越来越低,屋里传来OO@@的声音,慢慢的归于平静。
明天要上学,穆清也一早爬起来,和爹娘吃完早饭,送爸走后,她也背着她的碎花小书包出门了。
“穆清。”
穆清扭头,是她的同桌金豫章。
金豫章笑嘻嘻地跑过来,“你妈今天没送你上学?”
“嗯,我都习惯了,不用我妈送。”
到了教室里,金豫章小声说,“咱们可能要提前放寒假。”
“为什么?”
“我听我小姑姑说,要办什么学习班,帮助那些坏人改邪归正,我们学校有些老师也要参加学习。”
穆清那根敏感的神经一下发现了问题,“改邪归正是什么意思?”
“哎呀,这个你都不明白,坏人被叫去学习呀。”
“你姑姑在哪里上班。”
“我姑姑在文化局。”
穆清皱眉,这是要搞什么幺蛾子?
再追问金豫章,他翻来覆去就是那些话,他能记住那些话,都是因为听说可以提前放寒假。
穆清虽然也不想来学校上课,但是并不想外头闹起来,搞什么幺蛾子。
她知道的消息有限,下午去霍家补课,穆清说起这个事儿,陈静和沈园都说不知道,张钦也摇头,“没听说。”
只有霍容时说,“我大概知道一点。”
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在搞思想学习班,说是把犯错的人安排到一个班级里面学习,针对他们的错误进行批判。
“批判什么?”
“听说初步拟定的有小偷小摸学习班、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学习班,还有其他几个,我没记住。”
“你怎么知道?”
“我们班里有几个机关干部子女,听他们说的。”
陈静惊呆了,“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学习班是什么?”
“比如,家长觉得自己的孩子不听话,胡闹,不好教育,就送进去学习,直到学好了再放出来。”
陈静被吓住了,“这不是变相的坐牢么?”
也可以这么理解。
“应该没有家长会把自己家的儿女送进去吧。”
“说不定呢,比如继母送前头留下的儿女进去,光明正大,还能省下吃喝,一举两得。”
穆清问,“老师也要进去学习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我们猜测,应该是那些出身成分有问题的老师,要送进去学习。”
穆清真是服气,这些人搞正事不一定行,搞这些有的没的倒是一套一套的。
张钦说,“我觉得咱们这里也不一定会搞。大城市人多,工厂多,搞学习班也不缺人干活。咱们南广是个小县城,人少,都去搞学习班了,大家日子还过不过了?”
霍容时也说,“所以办学习班只是听说,上面没有做准的政策,想凭借搞学习班立功的人也还在观望。”
霍老爷子进来,“你们凑一起干什么,该背书背书,该做题做题。”
大家赶紧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穆清已经在学高中的数学了,霍老爷子专门给她出了一套题。
“你先做,做完了交给我检查。”
“好。”
大家担心的学习班,等了半个月都没有开展起来,学校还是照常上课,穆清也慢慢把这件事情放下了。
等到十二月下旬,冬至那一天,穆清他们正在上最后一节课,突然冲进来两个人,把他们的语文老师带走。
教室里的学生们都慌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穆清一下反应过来,她背上小书包跑出去,好几个班级沸腾起来,闹哄哄的,不止他们班,还有其他班级的老师被带走。
校长跑出来,“同学们,从明天起,老师们要去学习,没时间给你们上课,大家今天先回去,上课时间等通知。”
穆清跑去五年级,张钦、陈静和沈园他们也出来了。
陈静吓的不行,“冲进来的两个人好凶,什么都不说就把老师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