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 双方人马找凳子坐下，初洛故意扬起下巴, 让自己看起来厉害一点儿。
她是那种红颜祸水的长相，厉害起来看着很不好惹。
赵老师望向他们轻咳一声, 开口道：“今天叫你们来的目的，相信你们也都知道了。关于孩子的教育问题不能单靠学校，身为家长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你们说对吧？”
她的话音刚落, 李小雪的妈妈立刻坐不住了, “我闺女一直都是乖孩子，在这里上学好几年都没发生过这种事，怎么这小子一来就出事了呢？倒底谁在撒谎这还用问吗？”
俗话说为母则刚，自家孩子被质疑，初洛也怒了，她气红脸道：“我儿子也是好孩子，他没做过的事为什么要承认？”
一时之间，双方剑拔弩张，赵老师见状赶紧打圆场。
“你们都消消气，这里是学校要安静，别打扰其他学生上课。”紧接着，她又说道：“这样吧，现在谁是谁非也整不明白，两个孩子回去写份检讨书，家长辅助他们完成，你们看这样行吗？”
“当然不行！这小子差点要打我闺女，万一以后又打人怎么办？今天我把话撂这儿，如果班级里有这种学生在，我们就转学！”
这个叫嚣的男人是李小雪的父亲，他双手叉腰牛眼一瞪，一看就不是善茬。
萧岩站起身，挡在初洛身前，淡淡撇向男人道：“真相是你家孩子打了我儿子，如果你们想转学，请尽快。”
“你啥意思？想打架是不是？”李父撸起袖子就要上前，赵老师忙伸手拦人，“这里不能大声喧哗！你们不许打架！”
这声怒吼让李父收敛许多，初洛从萧岩身后探出头道：“我儿子后背有伤，能证明他被同学打过，老师你可以当着他们的面检查一下。”
“真的？”赵老师蹙起眉，招呼两个孩子过来，然后对小五说道：“石武，你把衣服撩起来我看看。”
小五知道此刻是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不同于昨天的扭捏，他迅速撩起衣服露出后背，只见上面有三道清晰可见的红痕。
深浅不一的颜色，看着让人心疼。
“这是李小雪打的？”赵老师忍不住惊呼出声，万万没想到孩子身上会真的有伤。
“嗯，她前天打了我三下，昨天本来还要打我，被我拦住了。”
这时，李母也凑过来看到伤痕，扬声道：“这不可能是我闺女干的，一定是他爸妈打他的，在这儿诬陷我们呢！”
赵老师也不太相信一个小女孩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她转头看向初洛，再次确认道：“石武妈，李小雪才六岁，你最好考虑清楚再说，不然会影响孩子一生的。”
在来这里之前，初洛就已经预想过有可能出现这样的状况。她轻抿嘴唇，沉默几秒后开口：“老师，小五也才六岁，他对这个城市和这个学校还很陌生，如今发生这种事对他来说影响很大，无论如何请您还给他一个公道。”
她打算先礼后兵，如果这位老师解决不了问题，那就往上继续找，总有人能解决的。
就在赵老师还在为难之际，萧岩忽然发声:“老师，我建议您把班级每位学生的身体都检查一遍。如果还有其他学生受伤，会是什么后果可想而知……”
“！”赵老师心里咯噔一下，过了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我，我这就回班级看看，你们也都跟过来吧，这事今天非要弄清楚不可。”
“行，去就去！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李母拥着女儿情绪激动，完全没注意到李小雪一副快要哭的表情。
很快，大家来到教室，代班老师看到一行人来到这里，不禁猜测这是什么情况？
赵老师走过去，两人小声交流半天，最后有了决定:一个负责检查男生，一个负责检查女生，检查要仔细，绝不能错过任何一个人。
学生们则是一脸迷茫，见老师要检查后背和手臂也都没拒绝。
随着一个个学生撩开上衣，李小雪瘪瘪嘴，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嚎啕大哭起来。
李母被吓了一跳，忙问：“你怎么啦？哭什么呀？”
“妈妈，我不是故意打他的！对不起，你别生气！”
她的话引来所有人关注，赵老师小跑过来，一脸严肃地问：“你再说一遍？真是你打了石武？”
李小雪吓得躲到李母身后，哭声比刚刚更甚，“老师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打人了！”
李母一脸尴尬，拽过她的胳膊就往屁股上打，“臭丫头，别瞎说话！你没干过的事儿不许承认！”
“小雪妈，你不能这么教育孩子，让我好好问问她吧。”
“我闺女没打人，你想问啥？我看你们都是一伙儿的！”
就在这时，代班老师忽然扬声说道：“赵老师，田大壮的后背也有伤，麻烦你过来看一下！”
田大壮是个小胖墩，平时老实憨厚。只见他后背有一条红痕，淡淡的，不是很明显。
赵老师看着伤痕，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蹲在男孩身前，柔声问：“大壮，你告诉老师，后背是谁打的？”
田大壮下意识望向李小雪，泪眼汪汪地说：“李小雪打人可疼了，她不让我说。”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赵老师不得不承认自己选的班长是个会欺负人的熊孩子。
李小雪父母不约而同地涨红了脸，谁都没先吭声，气氛一度尴尬。
“这，这也不能证明是我家小雪的错啊？再说了，她拿教棍打人估计也是有样学样，也不能全是她的错吧？”
李母的声音不大，但字字落在众人的耳朵里，差点没把赵老师气死。
“我教书五六年了，从来没打过学生，你这是含血喷人！”
眼见情况越来越乱，代课老师赶紧去找主任。初洛和萧岩默默站在旁边围观，都在猜想接下来的剧情会怎样发展？
直到一个多小时后，他们才从学校里走出来。
初洛长舒一口气，感觉这半天过得比干农活还累。幸好小五没被继续冤枉，结果还算圆满。
“你说李小雪会转学吗？我真佩服她父母倒打一耙的心机。”
把所有过错都推到老师身上，这倒是个办法。
“十之八九会转学。”萧岩老神在在，心情完全没受影响。
见他又是这副模样，有时候初洛就很好奇:究竟发生什么事，才能看见这男人发疯发狂的样子呢？
晚上放学回家，小五的嘴角一直挂着笑。到了深夜，他怎样都睡不着觉。想到白天的场景，他翻来覆去不断回忆，最终还是从炕上爬起来，找出一个本子开始画画。
他用五颜六色的蜡笔勾勒出一副全家福。有爸爸、有妈妈、有姐姐妹妹和自己，大家坐在院子里纳凉，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深秋。
这天早晨，初洛裹着棉袄坐上吉普车，和萧岩一起去火车站接初齐。
农村秋收结束，在关文琴的催促下，初齐带着简单的行李来了京市。
自从残疾后，他很少出门。京市是终点站，等大部分旅客都下车了，他才拎着行李袋跟着下车。
初洛在出站口等了半天，忍不住问向身旁的男人，“你说我哥不会没来吧？或者半路对哪个姑娘一见钟情，跟人家走了？”
萧岩无奈一笑，不太理解她哪来的天马行空，“你哥是军人出身，许下的承诺必定会完成，放心吧，你会看见他的。”
方才那些话只是在开玩笑，初洛点点头，倒是十分认同的观点，“嗯，我哥是个好人，我希望他能好人有好报。”
两人聊得正热闹时，初齐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身为妹夫，萧岩快步走过去迎接，初洛也紧跟其后，笑吟吟道：“哥，坐车累了吧？走，我先带你去吃早餐。”
几个月不见，初齐认真打量着她，见她没瘦反而更精神了，这才有心思和他们寒暄。
“我在车上吃了一些东西，不用再破费了，咱们赶快回去吧。”
“还是去吃点吧，如果让妈知道你一来就饿肚子，非骂死我不可。”初洛放慢脚步在前面带路，娇俏的神态和从前完全不同。
如今她已能和家人自然交流，不再那么拘谨，整个人显得很有活力。
他们坐上汽车，萧岩打算带大舅哥去尝尝京市特色早餐——豆汁儿。
这是老京市人的最爱，以绿豆为原料，经过碾磨之后发酵出来的饮品。
到目前为止，萧岩对它的味道仍然无法接受，但他很喜欢带别人来喝豆汁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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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早餐摊子
这个时间, 多数人都吃过早饭去上班了。早餐摊子只有几个老头围坐在一起, 边喝豆汁儿边聊天，好不惬意。
初洛他们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萧岩为初齐介绍起这里的早餐种类。
“这家有包子、饺子、豆浆油条，还有京市的一大特色豆汁儿配焦圈, 你要不要尝尝？”
听到这话, 初洛猛得抬头看他，暂时没搞清楚他存的心思。
初齐没听说过, 不免有些好奇：“那是什么东西？好吃吗？”
初洛刚想回答，就被萧岩占了先机，“豆汁儿的原料是绿豆, 我觉得味道还行, 京市人都爱喝。”
绿豆人人都吃过，初齐想也没想就点头应道：“行，我来那个吧，咱也尝尝你京市人爱吃的东西。”
“哥, 有的人不太喜欢豆汁儿的味道, 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初洛问得委婉, 可初齐却毫不在意。
“没事，初来乍到正好尝尝, 谢谢妹夫招待。”
“……”初洛抿了抿唇，没再阻止。
她和萧岩点的是豆浆油条, 豆浆是现成的，正热乎。油条在滚烫的油锅里被炸至金黄。
很快，他们的早餐被端上了桌, 初齐看着眼前一大碗豆汁儿, 没觉得有什么出奇之处。
“咱们吃饭吧, 吃完再回去。”萧岩率先喝了一口豆浆，再咬一截油条，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
初齐见状，端起碗喝了一口豆汁儿，瞬间一股酸了吧唧的泔水味直冲天灵盖，幸亏他及时忍住才没喷出去。
他皱着眉头好不容易把它咽下去，下一秒钟赶紧拿起焦圈往嘴里塞。
萧岩在一旁看着，努力压下微微上扬的嘴角，装作一本正经地问：“味道怎么样？好喝吧？你看那桌的大爷们全都爱喝这个。”
因为上次借钱的事，初齐跟他还憋着一股劲。俗话说得好，输人不输阵，就算再难喝，也不能表现出来。
“还行吧，比你喝的豆浆够劲。”
“嗯，那你多喝点。”
他们的对话能隐约感觉到有一丢丢火药味，初洛揪下一小块油条塞入嘴里，满脑子全是问号。
见大哥对豆汁儿的怪味适应良好，她这才放心。
最后，初齐忍住想吐的冲动，到底把一碗豆汁儿全都喝光了。
吃过早饭，三人坐车回到四合院，还没等进院子，门口那俩石狮子就把初齐震撼到了。
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宽敞的四合院，他忍不住问：“要买一栋这样的房子，得多少钱？”
穿越之后，萧岩一直忙于事业，没关注过房价。见他微微一怔，初洛忙接过话题，“他的房子是三进三出四合院，全京城没几套完好无损的，倒是一进和二进院子比较多，几万元钱就能买到。”
“……”
1978年的正式工人每月才挣三十块钱左右，万元户更是凤毛麟角。初齐没敢细算，反正他这辈子都买不起。
“哥，你住后面的房子吧，差不多都空着呢，你挑一间。”
“不用那么麻烦，随你安排。”初齐跟在他们身后打量着周遭，此刻不得不承认，萧岩的家庭条件是真好！
如果以后能像现在一样顾家，也算是个良配。
等把人安置好了，初洛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说：“哥，你先好好休息，晚上咱们再详谈。”
“嗯，好。”
在来之前，初齐便决定了凡事都听妹妹的。他把行李整理好放到床下，忽然直起身子又想起一件事，“对了，妈让我告诉你一声，如果做生意钱不够我这里有，别管别人借。”
初家的全部家当只有一百多块钱，这次全被他带来了。
初洛心中划过暖流，“行，等真需要用时你再借我。”
其实她暂时还没想好要做些什么小买卖。之所以会把他叫来京市帮忙，只是为了改变他的命运而已。
但现在人已经来了，总不能啥也不做，不然就露馅了。
歇过三天之后，两人围坐在桌子前，大眼瞪小眼，初齐等着她先开口。
初洛尴尬地轻咳一声，想了想，硬着头皮说：“哥，你觉得咱俩干个早餐铺子怎么样？唯一的缺点是:每天都要起早，没有休息时间还不能睡懒觉，挣得全都是辛苦钱。”
初齐是军人出身，之前又在家里务农，什么苦都能受，更不用说只是起早这点小事。
但他觉得这不是姑娘家干的活儿，于是拧紧眉头，不太赞同:“你先别着急干，这两天我再出去转转，看啥些行业挣钱多咱们再决定？”
初洛听完松了口气，忙点头同意了他的想法。
经过几天考察，初齐发现在这附近开的早餐摊位确实不错。
周围住的都是大厂职工，生活条件好俱有消费能力，不太远的地方还有医院和机关单位。在这里买早餐应该能挣钱。
当他把这些说给初洛听时，她心里十分惊讶:点子是她随口说的，没想到还真成。
“等摊子支起来，你只负责收钱就行，其他活儿都由我干，你这身子骨太弱，不能累到。”尤其马上就要冬天，只会更遭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