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吃,你放心。”霍钰皱了皱眉头,对于她突如其来的任性心中颇有些无奈,怔了片刻,又温声劝道:“我已经熬好了粥,你多少吃一点,这样病才能好。”
兰姑听到崽崽已经吃了东西,就放心地继续睡了,本来已经快睡沉,被霍钰这么一吵,脾气突然冒了上来,不耐烦地嘀咕道:“你怎么这么烦,说了不吃就不吃。”
霍钰怔住,要是换在以前,面对这种情况他早甩手走人了,哪里还会定定地坐在这里,光冷着脸看着这胡乱发脾气的女人。他的心似乎变得越来越软了,霍钰轻叹一声,他从来没有伺候过一个生病的女人,一时间有些束手无策。
霍钰静静地坐了会儿,才开口:“不吃东西,你什么时候才能好?”看着兰姑还是不理人,霍钰抚了抚额,沉思片刻,神色闪过抹窘色,低声开口:“你不想赶紧和我做……那事么?你不吃,那便……不做了。”
兰姑闻言昏昏沉沉的头瞬间清醒了下,她蓦然睁开眼,不可思议地看向面前一脸严肃的霍钰。她没想到他竟然用这事来威胁自己,好像她多么热衷于和他做此事似的。兰姑心中气极,本不想理会他,又担心他说到做到,那她这病不是白生了?但自己若是吃了,岂不是在承认自己很想和他做那事?
兰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不能为了一口气而失去一次难得的机会。她红着脸挣扎着坐起身,霍钰见状上前扶她坐起身,兰姑一抬眸对上霍钰意味深长的沉沉目光,脸愈发烫得如同在火中炙烤一般,她支支吾吾着解释:“你……你不要多想,我不是因为你的话才要吃东西的,我……我只是有些饿了。”兰姑说完只觉得脸颊都快冒烟了。
她这话并没有可信度,反而给人一股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心虚感,霍钰自然不会相信,但还是一本正经地回答:“嗯,我并没有多想。”他那话也是实在没办法才说出来的,却没想到如此管用。他还是第一次碰到像兰姑这样毫不掩饰对他有j望的女人,虽说让他有些窘迫,但那种感觉却不算差。
兰姑伸手想去拿粥,霍钰却先她一步把粥端了起来,他动作自然地舀了勺热粥,正要递到兰姑唇边,又顿了下,先吹了凉一下,才缓缓递到兰姑唇边。
兰姑有些诧异地看向他,她想说自己和他以前的状况不一样,她的手还没瘸,可以自己吃,但他的粥已经递到了她嘴边,兰姑浑身又虚弱无力,也懒得动,便一口吃下了他喂来的粥。兰姑有些不好意思麻烦他,不过,她之前也是这么伺候他的,这么一想,兰姑就心安理得了,甚至指使他夹青菜给她吃。
菜咸了,不过勉强能入口。
看着她眉头紧锁,霍钰不由问了句:“菜不好吃么?”
兰姑想到他方才在厨房里信心满满的模样,还是决定不打击他的信心,于是委婉地说道:“还好,下次记得盐放少一点便成。”
霍钰有些尴尬,“嗯,知道了。”他方才炒完菜应该先尝一下味道,霍钰后悔地想。
兰姑吃了一碗粥,腹里暖洋洋的,后背发了一身汗。霍钰扶着她躺回床上,便走了出去,崽崽很乖巧地坐在饭桌前自己吃东西,除了粥和霍钰给他煮的一颗水煮蛋,那盘青菜还是完完整整的,几乎碰都没碰,桌上还扔了半根。
见霍钰出来,小家伙一脸心虚地伸出小手盖在那半根青菜上,然后抓起来,从椅子下来,将小手背到身后,面对着霍钰,奶声奶气地说道:“叔叔,崽崽吃完早饭了。”说着侧着身子一步一步地往外走,走到门口,一溜烟儿似地飞了出去。
霍钰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他炒的菜如此难吃么?这两人都如此嫌弃,霍钰走到饭桌前坐下,夹起一根青菜尝了下,眉头一拧,这才知道兰姑方才对他说的话还是太客气了,这才不止咸还难吃。
毕竟是自己亲手做的,又秉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霍钰吃了一大半,外加两大碗稀粥。
中午时,兰姑的情况仍旧未有好转,她的脸颊已经烧得通红,浑身滚烫,一会儿喊冷一会儿喊热。霍钰打算给她抓几副驱寒退热的药回来,林卫被他派去查看李天宝的情况了,所以他只能亲自去一趟,霍钰让崽崽待在家里陪着兰姑,便出了门。
霍钰刚出院门,恰好与王文清打了个照面,霍钰冷漠的眸子往他身上扫了一眼,见他手上拿着一包东西,正往他这边走来。兰姑一家是最里的,后面并无人家,霍钰猜他是来找兰姑的,目光不由凝了下。
这是他们两人第二次见面,霍钰想到上次兰姑对他笑的事,突然看他有些不顺眼,看他穿着打扮和做派倒像是个书生,书生?不知道想到什么,霍钰脸色愈发地沉了。
王文清没想到会撞见霍钰,脸上闪过些许尴尬之色,他连忙向霍钰作了一揖,彬彬有礼地说道:“前几日嫂子送了几根竹笋给卑人,卑人今日得了些果子,一个人吃不完,便拿了些给嫂子和崽崽。”说着把手上的果子递了过去。
兰姑送了他竹笋?是什么时候的事?霍钰没想到兰姑竟然瞒着他偷偷地给王文清送竹笋。
她这是何意?等他走后立刻寻找别的新欢?霍钰突然感到很烦躁。
王文清见霍钰迟迟没接果子,禁不住抬眸打量了他一眼,却被他眼底的阴沉弄得心咯噔一下,他以为兰姑已经把送竹笋的事告诉了这男人,但看他这般神色,不禁猜测兰姑并没有将此事告诉他,王文清脸上瞬间露出局促不安之色,正要说点什么,霍钰却接过了果子,语气平常道:“我会和她说的。”
王文清见他收下果子,心神顿时一松,一刻也不愿意与这满身煞气的男人多待,匆匆作了一揖,便转身回去了。
霍钰低头看了眼手上的果子,眼眸微眯了下,忍着把它丢掉的冲动,转身进了院子,他没有把果子拿进主屋,而是随意扔在厨房,便走了。
霍钰去了镇上的药铺,抓了几副驱寒退热的药便回了村里,彼时已是中午。进屋的时候,兰姑还躺在床上,额头上盖着块湿布,是兰姑自己起来弄的。崽崽在床上睡着了。
兰姑听到动静,眼睛微拉开条缝,声音沙哑地说道:“你回来了,你把崽崽抱到你屋里去睡吧,我怕把病过给他。”
霍钰放下药,沉沉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走过去俯身把崽崽抱起来放到他屋里的床上去睡,等再次回到兰姑的屋里,又被她指使道:“我口有点渴,你给我倒杯水吧。”
原本这些事都不过是小事,霍钰断不会心生怨言,但一想到她给王文清送竹笋,又如此不客气地指使他,霍钰突然有些憋屈。
霍钰给她倒了水,扶着她坐起来,兰姑就着他递过来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水,然后又躺了回去,昏昏沉沉间忽然想起一事,于是转头问霍钰:“我方才进厨房,看到有包果子,是从哪来的啊?”
“你隔壁的王兄弟送来的。”霍钰表情冷硬地瞥了她一眼,顿了下,又似笑非笑地说道:“说是有来有往,你送他竹笋,他便还你果子。”
兰姑没想到王文清竟然把竹笋一事告诉了他,先是一怔,随后又觉得他这话中似乎有些冷嘲热讽,兰姑脑子乱糟糟一片,不知该如何回应他这话,沉默片刻,她哼唧了声,虚弱地说道:“我头疼,我要睡了。”
霍钰见她突然耍赖,眸中的不悦被木然代替,这女人……真是让人无可奈何,霍钰内心渐渐冷静下来,突然觉得自己生气得莫名其妙,就算她打算等他离去后就另寻新欢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毕竟他们之间本就无关情爱。他只是……霍钰轻叹一声,强迫自己不再去想此事。
兰姑捂着被子睡了一整天,身上出了很多汗,黏腻得让人感到十分不舒服,傍晚时,兰姑和霍钰提出要洗澡,霍钰本来不同意她洗的,但兰姑坚决要洗,霍钰无奈,只能多烧了热水,还帮她兑好了水,给她抬到浴房。
霍钰回到屋里,兰姑还躺在床上,衣服也没拿,霍钰内心莫名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沉声说道:“可以洗了。”
兰姑享受到了他的伺候,忍不住得寸进尺,加上是真难受,便做出一副惨兮兮的模样,喘着气,弱弱地说道:“我……我头疼得厉害,四肢无力,走不动路了。”
霍钰额头青筋猛地动了下,这女人怎么生个病变得既任性又娇气,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似的?霍钰轻叹一声,走过去坐到床上,无奈地说道:“我背你过去总行了吧?起来。”
兰姑唇角悄然上扬,挣扎爬起,趴到他的背上。当那两团柔软压上后背时,霍钰身体不禁一僵,随后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大步往外走。
兰姑搂着他的脖子,手背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喉结,明显地感觉到他那凸起的喉结滚动了下,兰姑目光不由落向他刚毅的侧脸与下巴,心思一动,缓缓把脸凑过去,唇贴近在他的耳朵,似不经意地在他耳畔呼吸,然而他却全然没有反应,就当兰姑觉得没意思时,却看到他的耳根在渐渐泛红。兰姑愣了下,不禁偷笑起来,这男人还真是会装。
第38章
霍钰明知兰姑故意的, 却也无法指责她,只能加快步伐来到浴房,把兰姑放在浴房的椅子上。霍钰目光瞥到那张椅子,忽然想到那日他倒在浴房被兰姑看光的事情, 脸上蓦地一阵发烧。
兰姑摸了摸水温, 刚好合适, 正要让霍钰出去,他的手突然往她的衣襟伸来, 兰姑下意识地伸手阻挡他的动作, 有些惊诧:“你……你做什么?”
“你不是四肢无力,动不了么?我帮你脱衣服。”他用比平常更低沉的声音说道,言罢目光耐人寻味地从她的手上往下一移。
兰姑更加诧异,脸一热,连忙道:“不用……”忽然一顿,兰姑意识到他是故意在‘报复’她,想看她慌乱无措的样子。兰姑想了想,其实就算他把她看光了也没什么所谓,反正早看晚看都一样, 就怕他不敢脱,于是兰姑放下了手,声音瞬间变得虚弱无力:“好吧,我手好像是抬不动了, 你帮我脱吧, 要脱得一件不剩。”
这下轮到霍钰惊得脑子一片空白, 他怎么都料想不到兰姑会说出如此大胆的话来,脑海中不禁浮现起昨天夜里电光划过时看到的香.艳画面,心脏猛地狂跳了几下, 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等回过神来,看到兰姑要笑不笑的得逞模样,脸隐隐有些发烫,他站起身,“你自己脱吧,我看你手没什么事。”言罢几乎是落荒而逃一样走出了浴房。
“记得帮我把衣服拿来。”兰姑撇了撇唇,霍钰的反应在兰姑的意料之中,但他总是这般腼腆,让兰姑不禁有些怀疑他根本没睡过女人,若换做别的男人早就和饿狼一样扑上来了,谁会像他这样被吓跑。
被兰姑惊跑的霍钰来到兰姑的屋子,站在门口恍惚了下,才想起来兰姑的话,他直接走到兰姑放衣服的衣柜,也没仔细看,就随意拿了身衣服,快步拿出去。这次他没有把衣服递给兰姑,而是直接把衣服搭在墙上,淡淡地说了句:“衣服我挂在墙上了。”
言罢便远离了浴房,一时间又不知道去哪里,突然想起来给兰姑熬的药还在架子上,去到厨房把陶罐端离火堆,把汤药倒出来,好在还有半碗的量。霍钰把它拿到了兰姑的屋里放凉,等她出来便可以喝了。
霍钰出来时,看到崽崽正蹲在廊下和他养的小兔子玩,略一思索,大步走了过去,在崽崽面前蹲下来。
浴房传来隐隐的水声,扰乱了人的心神,霍钰皱了皱眉头,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此事。
浴房内,兰姑正用沾水的布擦洗身子,一低头,看到胸口上有些青紫色的痕迹,像是被掐捏留下的。兰姑怔了下,随后小声嘀咕了句,真是粗.暴。因病泛红的脸愈发地红了。
“叔叔,小兔子一直不肯吃东西。”
崽崽手里拿着青菜,喂给小兔子,小兔子却不肯吃,也不像之前那样蹦蹦跳跳,只乖乖地趴在一旁。
这兔子是霍钰之前上前打猎时捕捉到的,崽崽很喜欢,便把它留下来养了,一直养到了现在。
霍钰抓起兔子检查了一遍,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外伤,不过这兔子这几日几乎都没进食,但腹围却比之前更大。看着它精神恹恹的模样,霍钰猜测这兔子可能活不长了,但霍钰没忍心告诉崽崽,怕他难过。
霍钰沉吟片刻,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温声说道:“崽崽,小兔子可能有些孤独,它想娘亲了,不如我们把他放回到山里吧?”
崽崽一听要把兔子放走,小嘴瞬间一扁,不乐意道:“不要,崽崽在和小兔子在一起。”
霍钰见状仍旧耐心地说道:“可是它离开娘亲很久了,要是崽崽离开娘亲很久,会不会也会很难过?也很想见娘亲?”
崽崽闻言重重地点点头,看了看兔子,又看看霍钰,金豆子一颗一颗往下掉,看得好不可怜,“可是崽崽舍不得小兔子。”
霍钰有些心软,伸手给他擦去眼泪,
柔声说道:“叔叔用木头给你刻一个一模一样的小兔子,你想它的时候就拿出来看一看。”
崽崽一听,这才收了眼泪,高兴地点头,“好。”
霍钰莞尔一笑,又揉了揉他的发顶,“崽崽真乖。”
兰姑从浴房出来,便看到这副温馨的画面,眼神不禁一柔,其实她在浴房里便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别看这男人平日里好像待人冷淡且疏离,但他却有着温柔又耐心的一面。兰姑唇角不由上扬,却想到两个月后他就会走,唇边的笑容渐渐收敛,随后低低叹了声。等他走后,她却不知要如何向崽崽交代。
霍钰听到那一声叹息,转头看过去,见兰姑已从浴房走出来,便站起身朝着她走去,“还要我背你回去么?”他语气似极其的认真。
当着崽崽的面,兰姑哪里还好意思让他背自己回去,兰姑摇了摇头,哑着嗓子道:“洗了热水澡后,感觉好了很多,我自己能走。”
“那便好。”霍钰其实知道她从一开始就是装的,只不过没戳破她的谎言罢了,想必她自己也是心领神会的,“药我放在你屋里了,现在就去喝吧。”
“嗯。”兰姑不禁皱了皱眉头,她向来不喜欢吃药的,那味儿苦得让人难以忍受。
回到屋中,兰姑磨蹭着不想不吃药,一会儿说等凉一点再喝,等凉了又说头痛想躺一会儿再喝。霍钰看出来她根本就不想喝药,哪里由得她任性,直接把碗端到了她面前,语气严肃道:“迟早都是要喝的,别拖下去了,不是还有蜜饯么?吃完你可以吃一颗蜜饯。”
兰姑被他毫不留情地捅破她不愿意喝药的事实,不禁气得瞪圆了眼睛,直到听说可以吃蜜饯,兰姑才不情不愿地接过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