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爱娟脑子转的慢,下意识道:“她举报项炀给咱啥下马威?那小土匪死了我都不带掉一滴眼泪的,她吓唬得着咱们吗?”
项图强目光沉沉的看着自己婆娘,气道:“她能举报项炀,就能举报咱们,你傻啊!”
刘爱娟脸色一变,总算有点明白了,闭了嘴。
项宝根也不说话了。
项图强问他:“你问着她婆家那边啥情况了吗?”
项宝根摇了摇头:“没有,光知道是红星公社,她婆家姓史,没打听到具体哪个大队,家里啥情况没问着。”
红星公社可大了,上哪儿查去?
刘爱娟被她男人泼了瓢冷水,这会儿也不兴奋了,有点担忧,也心疼即将给出去的钱。
项图强又开始吧嗒吧嗒抽旱烟,沉吟良久:“明儿跟那丫头商量商量价钱,只要差不离就给了吧,先稳住她,过后再琢磨对策。”
项宝根狠戾地道:“找机会弄她一顿,弄不了她就弄她家人,玛德!”
项图强这回没拦着,任谁吃这么个大亏也不高兴,不做点啥咽不下这口气。但现在他更想想去看那个侄子的笑话,站起来道:“走,去村里看看。”
项炀被举报的事传的飞快,没多会儿大半个村子的人就知道了。
项图强一家出门后就碰上不少邻居正呼啦啦往大队方向走着,看见项图强还道:“老项,你侄子亲近坏分子,让人抓住了,他为啥要去牛棚那里啊?”
在外头,甭管大家多清楚他们叔侄矛盾,项图强也不会把落井下石的话说到明面上,只摇头叹道:“这哪儿知道?小炀有事也不爱同我说。”
刘爱娟脚步迈的飞快,嘴上说着:“赶紧去看看,看能不能让队长给求求情,那孩子年轻,可别挨了斗。”
心说真挨斗才好呢,把他也关进牛棚更好,要是能发配去农场干苦力,那简直是老天开眼了。
周爱革家也有热心邻居上门告知,孙淑琴脚步倒的飞快,她不往村委跑,她先去找周灵,她的心思就是:项炀可能要被打成坏成分了,让周灵赶紧先把家里的钱、吃的用的,值钱的东西先给她,免得让革委会的人抄了去。
再一则,她得劝周灵赶紧立马立的跟项炀划清界限。
结果到那儿一看锁着大门,孙淑琴一拍大腿:“这死丫头一定是去村委了,这个蠢货木头哟,出这种事不赶紧躲着,巴巴的跑过去不是去送死吗?”
周护民被他爹撵着跑过来查看情况,呼哧带喘地问:“娘,人呢?”
“锁着门呢,二妮那傻货,真是急死个人。”孙淑琴指使他,“你跑得快,你赶紧往村委看看,要是她没牵扯进去,就把她拽出来,让她回来收拾收拾东西回娘家,别让人抄了家一个子儿也落不下。”
孙淑琴有种难以言说的兴奋,项炀出事,二妮没了依仗,又能被她捏在手里了。到时候重新给她找个人家嫁出去。
不过虽然是二嫁,彩礼也不能少了。
周护民一听赶紧往村委跑,他连说辞都想好了,他得臊臊二妮:看,真有事的时候还得娘家人给你出头吧?
不知道能不能借这个机会从她手里捞几个钱花。
作者有话说:
十分抱歉,之前那个版本有段情节设计不恰当,我重新修了下(大修,章节后半段彻底重写,顺带后续剧情也会改动),可能要麻烦小可爱们重新看一下,不然剧情联系不上。
第48章
◎周灵撒泼◎
项炀这会儿没在村委, 他被带去了革委会。
项炀被抓的时候正在棚子里仰着头检查自己的维修成果,正看着,革委会的人呼啦进来了。
说有人举报他跟坏分子走的近, 目的不明,要他配合调查。
项炀反应也快, 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从史家回来的周珊。
还有一则, 就是周灵对周珊多次表现出的提防和忌惮, 让项炀不得不多想。
急于争辩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儿咽回去,项炀先在革委会的人看不见的角度一摆手,制止了那对夫妻想要帮他澄清的举动,只看着来抓他的人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你们误会了,我就是、来修棚子的。”
他故意打了下磕巴,革委会的人下意识怀疑他在狡辩, 不由分说就把他带走了。
到了革委会, 有人来找他问话,项炀一脸无辜地道:“我真的就是去修个棚子, 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
“别狡辩, 实事求是的讲。”问话的人直接将他打断, 冷声问道,“你跟杜名津和张月是什么关系?什么时候认识的?”
项炀从姓氏上判断,对方问的应该是那对老教授,可他是在另一间棚子里被带走的。所以, 抓他的人都不知道那两对夫妻的具体情况。
项炀压住想翘起的嘴角,现在他就是装傻:“谁?你们说的谁?”
“你自己往那儿跑了好几趟, 你不知道他们是谁?”问话的人有点严厉, 甚至还耍心眼, 冷笑道,“别嘴硬了,杜名津和张月已经交待了,现在就看你的态度,你要是老老实实配合调查,我们也会考虑到你的实际困难,酌情处理。要是不老实…哼!”
这方法屡试不爽,一般的人诈两下就全秃噜了。
但项炀知道自己是冤枉的,他不急不慌,一脸无奈:“我真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你们说的这俩人到底是谁啊?”
却不具体替自己辩解。
对方一拍桌子,厉声道:“跟我们装傻是吧?”
本来也没必要动这样大的阵仗,可那女同志来举报的时候正碰巧上级领导来视察工作,跟在领导旁边的一位青年听到杜、张两人的名字后还跟声着重问了一遍,等视察的领导结束工作准备返回时,那位青年过来严肃地表示,杜张二人当时交待问题够细致,怀疑有所包庇,让他们调查清楚刻意亲近杜、张两位坏分子的人是他俩什么人。
如此一来,这边的人自然不敢怠慢,直接越过大队来拿人,还留了人在北湾大队审问改造的那对夫妻。
这一审就闹了笑话,留下来的人不认识杜、张两位教授,是另一对从三百公里以外的旺川市下放到这里的,男的姓孟,女的姓黄。
两人一开始不明就里,接受问话,问跟项炀是什么关系,两人都声称他是来修棚子的。
问话的人之前听项炀这样辩解过,猜测他们故意串供,不认这个说辞,最后问来问去,孟、黄两人越听越不对劲,小心翼翼地纠正了他们的问题。
“同志,我姓孟,叫孟成刚,这是我妻子,叫黄青梅,我们不姓杜,也不姓张。”孟成刚道。
留下来的两个小青年愣了,稍微年轻点的那个有点抓毛,另一位看起来老成点的反应极快,马上改口:“那你知道被带走的那位跟另一对夫妻什么关系?什么时候开始接触的。”
孟成刚有啥说啥:“他来修顶棚之前从来没在这边出现过,也没见杜同志跟此人有接触。”
这时钱永生带着村干部赶了过来,替项炀解释:“同志,他跟谁都没有关系,项炀同志是我们安排过来帮着加固棚顶的,这天看着像要下雪,之前这棚子造的不牢固,我们担心下雪把棚子压塌,大年底下再出啥状况给上头领导们添麻烦,这两天村里就安排……”
村里通知和维修工作也不是只有项炀一个,除了几个村干部,后来担心进度太慢,还召了各小队队长过来帮着展开工作,大家都可以作证,村民也可以作证。
革委会的两个年轻同志心道坏了,这要是人家说的那样,这不闹笑话了吗?况且他们这边连审问对象都审错了。
其中一个试图挽救:“你们村搞这样的活动,其他社员不知道吗?如果全体社员都清楚,也不可能出现这种误会啊。”
“广播通知过,可不妨碍有人恰好不在村里漏了消息,这才产生了误会。”钱永生半眯着老眼冷不丁问了句:“举报的那位同志咋说?”
“那同志说回来走娘家正碰……”
年轻的那个嘴快,秃噜到一半,他同伴捣了他一下,赶紧住口,义正辞严地道:“我们不方便透露举报人信息。”
可也与钱永生的话对上了,举报的人回来走娘家,不知道村里正在大规模检查容易坍塌的棚子、旧宅,闹出这样的误会也正常。
周灵就在钱永生几人身后,她一听就猜出是周珊的手笔。抬手在自己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眼眶一酸,抹着眼泪站了出来,气冲冲地道:“这不是害人吗?我男人积极响应大队干部的号召,这两天顶着寒风义务替村里又是跑腿又是爬屋顶,每天累的拖着腿进门,不叫苦不叫屈,就是为了配合村里保护老百姓的财产,结果却被那不长好心眼的坏东西恶意举报,这件事我们跟你们没完……”
革委会的人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赶紧看向钱永生,钱永生拧着眉头道:“这是项炀同志的爱人,周灵。”
他脸色难看地道:“两位同志,项炀同志与其他参与这次通知维修工作的同志一样,都是不要工分免费帮队里干活,结果大年下的却让人家受这样的冤屈。这么一弄,往后我们这工作还怎么展开?”
革委会的人一听这事要麻烦,赶紧辩解道:“也不能这么说,群众有举报权力,我们也是接到举报才展开的工作……”
周灵大声嚷嚷:“这算举报吗?举报意在互相督促、互相进步,可这明显就是陷害,是故意破坏团结、损坏我们大队名声。”
“如果你们认同这样的行为,那我现在也去公社举报你们,举报你们不分青红皂白抓人。”
“以后我天天去举报,一天给你们换一顶帽子,反正上下嘴唇一碰就能执行群众的举报权力,不用白不用。”
“这位同志,我们接到举报肯定要展开工作,现在不就是在调查么?”那位年龄较大点的青年有些不耐烦地道,“如果调查没有问题,我们肯定马上就把人送回来的。”
“那你们接到举报为什么不先找我们村干部了解情况?可知道你们这样呼啦来呼啦去,给我们造成多大的惊吓?可知道现在村里人怎么议论我们?一句送回来就完了?”周灵不依不饶地道,“好,就算你们是为了工作,我勉强能理解,那我不找你们。你告诉我谁举报的,我让她给我们道歉,赔偿我们的名誉损失。”
革委会的人皱眉:“举报人信息我们不能透露。”
“那我就去公安局报案说有人诬陷我们,大年下的不让我们老百姓好过,那咱们谁也别想好过!”周灵一副撒泼的架势,“你们是只要接到举报就展开工作么?那以后你们可要天天展开工作了。”
“不是,我说你这位同志……”
“这件事的确是我们社员受了委屈,我也不能让我们社员遭这种罪,我会汇报到公社,征求一下领导的意见。”钱永生沉声道,“现在先去把我们的人接回来。”
队里藏着个动不动就搞举报的,这让钱永生很恼火。
而革委会的人越过他直接来村里抓人,也让钱永生觉得他们有点不把他这个队长放在眼里,这事他非去公社告上一状不可。
革委会的人见周灵不依不饶,钱永生也黑了脸,就知道这事不好解决,得让他们领导来处理。
周护民跑到村委没看见人,听说去了牛棚那边,着急忙慌的追了过来,到的时候钱永生他们正准备去革委会。
周灵正低头思量着等去了革委会怎么交涉,就觉得胳膊一紧,被人拽了出去。
“你干啥?”周灵一看是周护民,冷声问道。
周护民压低声音:“娘让你回家。”
“现在没空,我得去革委会……”周灵想赶紧跟上,又被周护民拽住了。
“你傻啊,项炀出事了,你巴巴凑过去干啥?”周护民来的晚,没听到刚才的争执,担心周灵非拧着去捞项炀,压低声音快速的给他分析利弊,“娘说让你赶紧回家把东西和钱收拾收拾回娘家,要不然等革委会的人抄家,你人财两空。”
周灵没好气地道:“你脑子没病吧?项炀是被冤枉的……”
“再骂我信不信我抽你?”周护民气道,“他要是被冤枉能被革委会的人带走?赶紧回去收拾东西,跟项炀划清界限,回头让爹娘再给你找个好的。”
“松开!”周灵现在没空跟他算账,拽了下没拽开,冷声道。
“艹,真以为我不敢捶你是吧?”周护民也恼火,这个死丫头,一点也不为娘家人考虑,趁着这时候赶紧把钱和东西带回去,娘家人能沾点光,她也不受前肋,多好。
周灵眯了眯眼,心头一转,猛地开始剧烈挣扎,一边挣扎着往地上坐,一边撕心裂肺地高声喊冤:“你说谁要抄我们的家?项炀是被冤枉的,革委会的人凭啥要抄家。老天爷啊,这日子还咋过啊,还有没有天理了……”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事太多,更新没法固定,年后初二、初三左右恢复更新。
第49章
◎赔偿◎
周灵这一吵嚷就惊动了前头的人。
周护民从来没见过周灵使这种招数, 一下给他整懵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钱永生他们已经过来了。
那俩革委会的人气道:“抄啥家?谁抄你家了?”
周护民就是个窝里横,刚才气焰嚣张, 现在一看见革委会的人秒怂,赔着笑脸道:“误会误会, 没有抄家, 您听错了。”
一边说一边使劲攥了攥周灵的胳膊, 暗示周灵闭好嘴巴。
周灵哪儿吃他这一套,夸张地尖声哀嚎:“你捏疼我了。”她挣脱开爬起来气愤地道,“不是你说革委会的人要抄我家,让我赶紧回去把值钱的东西收起来么,你总不能是空穴来风胡咧咧吧?”
周护民瞬间满脑袋汗,他还真是胡咧咧, 这不是猜着么……
那两位革委会的同志脸黑成锅底, 其中一个面色严肃地道:“这位同志,你听谁说地这种谣言?无缘无故的, 革委会为什么要抄老百姓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