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饭点的时间去串门?许秀丽不得拿眼剜死他!
他们家不吃晚饭是因为工分不足,粮食分的少,不省着吃根本挨不到年。
周爱钢就比较勤快,许秀丽也能催着家里人干活,家里有七个人能挣满工分,口粮略足点。
就是再足,许秀丽也不乐意旁人占便宜,况且还是分了家、懒出名的小叔子呢!
当然,周灵只是疑惑了下,她不去操心这个,现在只担忧明天项炀登门时周爱革跟孙淑琴会不会答应。
村里知青点那边,何援朝贴着墙边溜回宿舍。
屋里各种气味混杂,脚臭味、头油味、烟味、还有烧炉子的碳呛味,把玉米面粥的那点香气都压下去了。
一步跨进去能顶个跟头。
“去哪儿了?再不来你那份就让少兵吃了。”说话的这个知青叫刘建设,他笑着调侃道。
“肚子不舒服,蹲茅房去了!”何援朝转头吸了口气憋着进屋,道。
端起他的搪瓷缸子,里头半缸子稀粥,旁边碗里有俩烤窝窝,还有块鸡蛋大小的咸菜疙瘩,这是他们的晚餐。
咬一口窝窝,在嘴里碎成渣,混了口棒子面粥吞下去,何援朝顿了顿才开始吃第二口。
他思绪开始走神。
有种紧张、心慌以及兴奋的感觉。
下午他出去溜达了溜达,没想到就能在路边捡到小半袋大米,当时惊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左右看了看没人,提着就跑,找地方藏好,回来后心惊肉跳了半晌才定下来。
这年头,粗粮都缺,何况白花花的大米?
掉大米的人得有多粗心?那分量估摸着也得小二十斤了,掉了都没察觉!
合该他发财吧。
何援朝可没有拾金不昧的想法,这年头为了一口吃的能打破头,既然让他捡着了,那就是老天爷想让他吃顿饱饭。
况且,溜溜等了一下午村里都没有半点动静。
他猜着那大米可能来路不正,掉的人也不敢回头找,不然谁掉这么多细粮连个动静也不敢出?
何援朝一下午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坐立不安,好容易挨到天擦黑,赶紧去看了一眼,万幸,大米还在。
他就换了个位置位置藏,忙活到现在才进门。
这会儿何援朝无比遗憾没有个自己的小家。
知青点这边大家的粮食都合在一起吃,又有这么多人盯着,想吃点独食可不容易。
况且那大米来历不明,万一丢米的人哪天闹起来,他这个目标不要太显眼。
脑子里想象着香喷喷的大米饭,顿时觉得嘴里的窝头不香了。
集体宿舍就是不方便啊,要是结了婚搬出去就好了。
想到结婚,就想到了周珊。
目前能尽快搬出去的办法就是赶紧跟周珊结婚。
对周珊他倒是谈不上多喜欢,就是多方考量后觉得她还算合适,加上周爱钢给的条件也不错,能组建个自己的小家,也能偷摸吃点好的。
只是好么央儿的,她从昨天突然开始抽风,这让他心里很不爽。
好在周爱钢还算会来事,打发了大儿子周敬明过来问了声,问两人是不是闹矛盾了,之后跟他说了几句好话,约好了过几天去家里吃饭,把疙瘩解开。
今天冷不丁多出来二十斤大米,何援朝想搬出去的心极为迫切,他不想过几天了,打算今天晚上就去走一趟,主动放低姿态,给周家个面子,再顺势提一提想年前结婚的事。
做好打算,三两口吃完去找郑少兵借手电筒,说要去趟周家。
郑少兵挑挑眉,调侃道:“哟,沉不住气了?”
其他知青都知道何援朝跟周珊闹别扭了,纷纷笑闹:“好好哄哄啊,别光哄对象,还得把丈母爷丈母娘哄好,不然这媳妇可就真跑了。”
何援朝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接过手电筒出了门,一出门脸就沉了下来。
要不是看上周珊家的院子,单就周珊那样,真当他稀罕呢!
何援朝率先低头,让周爱钢觉得脸上有光,过了把老丈人瘾。
油灯下看人俊三分,何援朝模样本来就不错,许秀丽更是越看越觉得这女婿招回来给自家长脸,当场就同意了他想尽快的结婚的想法。
周爱钢点上根卷烟,替他们安排着:“不行把老宅那边放杂物的屋子收拾出来你们先凑合凑合,过完年春耕前给你们把屋子盖起来,到时候晾一晾直接搬过去,中间拉到院墙,你们小两口单过。”
这条件,甭说何援朝完全没意见,农村里大部分还没出嫁的闺女听了也得羡慕。
可小屋里偷着听动静的周珊却变了脸。
她妹妹周娟也好奇的凑在一处听,一听是关于二姐的婚事,就捂嘴低声笑道:“二姐,你要当新娘子了!”
“闭上你的臭嘴!”周珊低声恶狠狠地骂了句,周娟一下被骂懵了,不明白二姐为啥骂她,眼里瞬间含了泪,气鼓鼓的跑了出去。
周珊没顾上这个便宜妹妹,她满脑子都在想对策。
该死的,何援朝有病啊,就非认准她了是吧?
周娟受这种委屈都爱跟周青说,从家里出来就去了二叔家。
她跟周青同岁,只是两家不挨着,隔着条巷子,所以平时很少过来找周青写作业。
到二叔家拍了下门,一看门没关,就进来了,喊了声周青,径直进了西屋。
“周娟你咋来了?”
周娟进门后看见周灵,喊了声‘灵姐’,就噘着嘴哽咽着跟周青诉苦:“我二姐有病,她骂我!我就跟她开了句玩笑,她就恶狠狠地骂我……”
说着就掉起了金豆子。
周青好奇道:“为啥骂你啊?”
周娟就说了何援朝去家里商量婚事的事,自己调侃了一句,没想到周珊恼怒成那样。
周青恍然:“怪不得我爹今晚上去你家,原来是你二姐夫要去商量婚事啊……”
周娟愣怔道:“二叔没去我家啊。”
周青诧异:“我爹今晚上没去你家吗?哦,那是我想岔了,平常他老往你家跑,我以为又去你家了呢!”
周娟下意识纠正:“二叔很少去我家…哦,你说白天吗?”
两人频道有点对不大上,开始认真地掰扯这个问题。
周青道:“不是白天,晚上啊,他不是经常这个点去你家找我大爷说话吗?”
周娟摇摇头:“是去旁人家玩了吧?就八月十五那天晚上去过,跟我爹喝了顿酒……”
周青笑道:“我知道那次,在你家待到半夜才回来,让我娘好一通骂。”
周娟再次纠正她:“咋会待到半夜?八点就走了啊!”
两个小姑娘互相看着对方,有片刻沉默。
周灵脑子里空了空,脸色细微的变了下,忙笑着让两人结束这个话题:“左右都是邻居,不是大爷就是叔叔,我爹说去大爷家玩,可能不是亲大爷家。”
周青点点头:“有可能!”要不然怎么解释她爹三天两头晚上出去呢?
周娟也深以为然,没再纠结这个事,开始吐槽周珊骂她的事。
周灵的记忆有点混乱,很多细枝末节的东西不触及到相关剧情根本想不起来。
比如,按上辈子的经历,她根本不知道周家后来都经历了什么,毕竟去史家后就回来过两次,往后就彻底断绝了关系。
两个公社离的也不近,有些事传不过去。
但梦里记起的另个版本中,周爱革跟村里的寡妇朱晓青有瓜葛,让孙淑琴堵在朱晓青家炕上,好一通闹。
不过那时候她在省城,也跟亲生父母那边认了亲,所以这糟心事影响不到她,就是作者开始让周家倒霉走下坡路,一些龌龊事陆续浮出水面。
难道说――周爱革这时候就跟朱晓青勾搭上了?
周灵觉得震惊,朱晓青图周爱革啥啊?又懒又脏,连自己家工分都挣不够,手里也没有闲钱……
周灵想到这里顿住,娘的,对家里没闲钱,对相好的可不一定!
周灵晚上关注了下,周爱革确实很晚才回来。
第二天上午十点,村子这半拉热闹起来――项炀带着媒人去周爱革家提亲了。
周爱革看着人高马大、收拾的精神利索的项炀,脸上没有几分喜色,反而有些无措。
孙淑琴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茬。
两人心里就一个疑问:项炀啥时候回来的?
同样打着问号的还有听到消息的周珊――项炀怎么这个时间段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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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捉虫)
◎“这回要是再失败,系统你给我开个跨时空直播,老娘倒立直播吃屎!”◎
项炀请的媒人是隔壁金牛村的,叫李翠芬,五十出头的年龄,一张亲和的圆脸,头发梳的整齐,在脑后挽个簪,看着精神又爽利。
吃媒人这碗饭嘴皮子都厉害,进门把周灵上下一打量,接下来十来句话不带重样的,把周灵夸的天上有地下无。
纵然诧异周灵这模样跟周爱革两口子的差距,但也能面不改色的夸他俩会干活,不然怎么能生出周灵这么水灵漂亮的闺女呢?
但暗地里脖颈上冒了汗,心说这姑娘可别不是这两口子生的啊,毕竟这丫头的眉眼就是趴上去扒拉也扒拉不出像他俩的地方啊。
可请她的小伙子没提这说法,这会儿神色瞧着也自然,想来应该是她想多了,周灵这姑娘可能长得像爷奶那辈也说不定。
周爱革本来还有点踌躇,态度不冷不热,可听到李翠芳说项炀愿意出两百块钱彩礼时,心头一下动了。
惊讶的看了眼项炀,两百块钱,还真让这小土匪弄着了。
孙淑琴也有点坐不住了,两百块钱啊,一听这个数字浑身就热乎,赶紧看了当家的一眼,眼神里带着催促。
她乐意,她觉得没问题。
之前能让周珊撺掇成,不就是担心项炀弄不到钱,又非看上周灵,再犯了土匪性子赖上他们家么,如今项炀能出得起这个价,那还考虑啥?
况且,之前能看好那户人家本就是图对方彩礼。那边那个男人跟项炀就没法比了,挺拿不出手,二婚带孩子还没啥,年龄太大,比周爱革小不了几岁,从模样上看就是同龄人。
这么好端端的把一个黄花闺女嫁过去,不得叫村里人笑话死他们?
要是周灵犯错,把自己名声搞臭,那还说得过去,好好的这么弄实在有点牵强。
既然项炀能拿出两百块钱,那把周灵嫁去隔壁公社还是嫁给项炀,就没啥区别了,而且周灵在本村,上头没有婆婆管着,能时不时叫回来帮家里干点活,平时去她那里搜刮点啥也方便。
嫁去隔壁公社,离那么远,她婆婆肯定不能光让她往回跑。
这么一想,越发觉得划算,至于项炀的名声,还有他爱打人骂人这些也不重要,哪个女人一辈子不挨男人捶两拳?
真挨了打挨了骂,那只能说她不会伺候男人。
周爱革虽然没有孙淑琴想的那么复杂,但两人有一点是通的――反正都是两百彩礼,周灵嫁谁都一样。
人品不考虑,家世也不考虑,谁给钱给的痛快才重要。
周爱革跟孙淑琴对视一眼,两人的态度也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媒人热情起来。
既然两厢里都有各自的打算,认可了这门亲事,那项炀提出下周一去领证、下周三摆酒的计划,周爱革也不觉得仓促,点了头。
周灵出了阁,小儿子那边的婚事也能提起来,省的那臭小子成天惦记。
李翠芬也高兴,今回这媒人钱挣的可太麻利了。
只是女方这边的家长不会办事,没给谢礼不说,中午都没留饭。
还不如这小伙子,比原来说好的价钱基础上又多给了半只鸡。
送走媒人跟项炀,孙淑琴脸上的笑都还没下去,再看周灵也顺眼不少,罕见的没指使她去做饭,还破天荒的给周灵煮了个鸡蛋。
周护民中午过来吃饭,知道周灵定出去了,项炀给了两百彩礼,他先是惊讶道:“项炀那土匪从哪儿弄的钱?”
周爱革道:“这谁知道?”
周护民冲周灵扬下巴,道:“诶,等结了婚你套套话,看那孙子咋弄的钱,回来说声。”
又自然的伸手,霸道地说:“鸡蛋拿过来!”
他这当儿子的都没吃个鸡蛋,一个丫头片子凭啥能捞着个鸡蛋吃?
周爱革心思也活动了下,附和着道:“你二哥说得对,问问项炀他的钱从哪儿弄的,要是有门路,让他带带俩舅哥。”
周灵把剥好的鸡蛋塞嘴里,含糊不清地道:“他说是借的!”
“草!耳朵聋啊,别以为跟了项炀我就不敢扇你了……”周护民气得踹了下周灵的凳子,骂了句。
周爱革也不满的看了周灵一眼,虽然破例给她煮了个鸡蛋,可她应该让让家里人,爹娘、哥嫂都坐这儿呢,下头还有小侄子,就不知道让让!
不过见周灵吃了,也就不说啥了,说周护民道:“行了,说说你娶媳妇的事吧。”
提起这个,周护民又高兴起来,心都飞出去了,伸手跟孙淑琴要钱:“娘,给我五毛钱,我去约倩倩看电影,顺便跟她商量商量提亲的事。”
这回孙淑琴不拦着了,是得先让儿子给那小蹄子通个信,也好叫她知道知道,自家是能拿出二百块钱娶媳妇的。
“给!”孙淑琴抽出钱递过去,照例叮嘱一句,“省着点花。”
刘美玉脸色就有些难看了,私下伸手掐了周护国好几下,吃完午饭活也不干了,直接抱起孩子回屋。
周灵有样学样,说了句‘手没好’,也回屋了。
留下孙淑琴骂骂咧咧的刷碗。
但不多时,大儿子那屋就传来吵架的声音。
“都是儿子,凭啥差距这么大?当初你们家娶我可就给了十块钱彩礼,老二那对象是金子做的呀,什么样人值二百块钱……”
周护国也耿直,道:“二妮不就值二百块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