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走吧。”
磕过头，许晨曦就让她们离开了。
看着方苗逃也似地动作，看着保镖们互相搀扶一瘸一拐的背影，许晨曦眸色微深。
有原则，不代表圣母。
相反，许晨曦其实相当的记仇。
小惩大诫和睚眦必报并不冲突。
她转身上楼。
想必方苗的父亲，本市最大的房地产商方高义，很快就可以换个地方休息了。
她推开门，有些诧异地发现许乐安正在客厅里看电视。
见她回来，许乐安问：“去哪了？”
第两百零五章 论生儿子水平
“散步。”
“也不叫上我。”许乐安不满地嘟哝。
“你不是不爱散步？”
“那我也可以跟你一起下去啊。”许乐安条件反射地说：“你散步我跑步，然后我们再一起回来。”
“这么想和姐姐一起出去玩啊？”许晨曦调侃他。
“少自恋了！谁想跟你一起？我只是刚好也想出去运动一下。”
许乐安也发现自己表现的有些太黏人了，脸红脖子粗的反驳。
许晨曦抿了抿唇，没有再跟他抬杠，而是看着眼前这个不知不觉已经高了她半个头的少年，微微笑了开来。
能够见到现在这样活力十足，全然不复前世颓废堕落的弟弟。
她其实，挺高兴的。
她的重生，终究是可以给身边的人带来一些好的变化的，对吧？
“有什么好笑的？”许乐安只以为她在嘲笑自己，气哼哼地说。
说着又想起一件事：“对了，我明天就要回爸那里去了。”
“嗯？”
对上许晨曦疑问的眼神，许乐安解释道：“你忘了？要回老家过年的。”
“哦。”许晨曦想起来了，这件事前两天许母有跟她说过。
还别说，许晨曦觉得活了这么多年，就今年的过年安排最合理。
本来嘛。
奶奶家一堆儿子孙子，偏偏就嫌不够，每回看见许母和许晨曦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没别的原因，就是嫌弃许母拉低了老许家的生儿子水平。
要知道，许奶奶年轻的时候可是以五年抱四胎，个个都带把而远近闻名的风云人物。
那个年头可没有什么计划生育，家家户户都卯足了劲想生儿子，而且还要多生儿子。
像许奶奶这样有本事的，那是村里大小媳妇们结婚生子必须请教学习的优秀楷模。
而许母的妯娌们情况也大同小异。
虽然不让多生吧，但是她们是政策让生几个就生几个，而且同样个个带把。
许奶奶走出去面上有光的很。
也就到了最小的许父这里，许奶奶可谓是终日打雁，没想到终被雁啄了眼。
明明当初老姐妹介绍的时候看的好好的，姑娘瞧着是能生会生的。
哪想到会生是会生，就是刚娶回来第一年就给她生了个三代独此一个的女娃娃。
大伙都以为许奶奶孙子泛滥成灾了，好不容易得一个孙女，想必是要如珠如宝一样喜欢。
没想到他们完全读错了许奶奶的脑回路。
照许奶奶的意思，她要孙女干什么？
儿子孙子才是宝，是她的荣耀，孙女就是草，她巴不得没有呢。
在许乐安还没出生之前，许奶奶对许母的态度就4个字：无视、嫌弃。
而许母的娘家这边呢，则又恰好相反。
许晨曦的外婆是连生两个女儿，然后大女儿招赘，小女儿外嫁。
按理说这样的情况应该更重男轻女才对。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许晨曦的外婆习惯了两个女儿的娇软可爱，对于外孙们的活泼好动明显适应不来，多帮女儿带几天就要头疼的那种。
对两个外孙女倒是疼到了心坎上。
第两百零六章 虐渣时刻
许晨曦每年过年的时候回许奶奶家都不情不愿的，全靠初二许母带她回外婆家的念想在支撑。
你说一大家子人就你一个姑娘，不说众星拱月，至少也别你一句我一句的淘汰人呐。
偏偏从许奶奶到许晨曦的表哥表弟们基本都是这样。
也不能说有什么恶意吧。
但大家确实对你的身材，你的成绩，你的眼睛大小指甲长短都关心的很。
这下好了，今年直接回外婆家，免去一切烦恼。
新年将至，新闻上除了春运拥堵就是民俗文化。
在这一片和谐之中，本市最大的房地产商方高义偷漏巨额税款被抓的消息就格外的引人注目了。
方苗一觉醒来便变了天。
顶梁柱父亲被突然上门的警察给带走，柔弱的母亲只知道哭哭啼啼，家中的司机保姆们乱成一锅粥。
她打电话给父亲的朋友，平日里见到她都笑脸相迎，满口有事来找自己的叔叔伯伯们现在都是道不尽的为难和不容易，你推我拒谁也不愿意牵涉其中。
再打给公司的股东，冷漠以对的都算好，最恶心的是那种反咬一口，高高在上指责方苗的父亲做事不谨慎，连累公司股价下跌他们资产缩水的。
要说不愧是塑料表姐妹呢？
方苗的手机摔了一部又一部，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老爸从被带去调查到走上法庭再到罪名落实送进监狱。
想去找最大的靠山霍市长？
人家现在躲着她们，生怕自己收受贿赂的事情被爆出来都来不及，哪里还可能愿意伸出援手。
方高义出事的当天，方苗就发现自己被霍雨薇给拉黑了。
失去价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霍雨薇现在看见和霍父相关的东西就恶心，霍家现在也鸡飞狗跳着呢。
就在方苗家出事的前几天，一封记录着霍父在外包养情妇，甚至还有一对私生子女的信寄到了霍雨薇的手上。
霍父从一开始的试图辩解到后来的颓然承认。
霍海的妻子出身京市，一辈子最得意的事情就是拒绝了父亲安排的世家子弟，坚持嫁给了霍父这个潜力股，一步步成为如今人人羡慕的市长夫人。
即使她只生了个女儿，丈夫依然关怀备至，爱意不减，甚至主动提出为了她的身体考虑不再生二胎。
如今真相揭露，她完全无法接受深爱的丈夫一直以来表现出来的爱妻顾家都是谎言，实则在外早已彩旗飘飘有了私生子女的事实，情绪激动之下自然是不依不饶的追着霍海要解释。
霍海能给她什么解释，男人出轨无非就是那么几种理由。
当着霍雨薇的面，他指着她对妻子抱怨：“要不是你只给我生了个这么一个丫头片子，我至于为了传宗接代去外面找人吗？没有儿子让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爸妈？”
“你现在怪我没给你生儿子了？”霍海的妻子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当初、当初明明就是你拦着我说生一个就够了的，我说过你想要儿子我可以再生，是你说……”
第两百零七章 你算哪块小饼干？
“你是说过，可你生的我能要吗？”说到这个霍海也激动起来：“我是公职人员，你要是违反政策超生我以后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听见这话，霍海的妻子傻了，霍雨薇也傻了。
她承认，白天她刚收到那封信的时候，心中确实是极其气愤的，毫不犹豫地就将其交给了霍母。
但经过一个下午的沉淀，她心中不自觉地为霍父找了许多理由，逢场作戏啊，被逼迫啊，反正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父亲是个渣男。
听见母亲尖锐的哭喊，她冲进去想要安抚一下母亲，没想到就听见了亲生父亲对自己性别深藏已久的嫌弃。
昔日，霍父摸着她的脑袋，骄傲地说：“没有儿子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雨薇比他们挂在嘴边的儿子都更优秀，更厉害。”
“雨薇是爸爸妈妈捧在掌心娇养大的公主，我们有你一个孩子就够了。”
实际上呢？她一直是母亲心中的小公主，可原先她以为深沉内敛的父爱都是渣爹编的谎言。
言犹在耳，现在这个狗比玩意儿就开始嫌弃自己不能继承他的皇位了？
听多了赞誉奉承，从来骄傲自信不觉得自己比任何一个男人差的霍雨薇听见霍海的话压根没有受打击，只有暴怒和不屑。
你提供了个种子，我叫你一声爸爸，否则你以为你算哪块小饼干？
“妈，我们走。”霍雨薇当时就想把她妈拉走。
霍海的妻子哪肯？她不依不饶地要说法，闹着闹着，霍海脾气也上来了，激动之下扇了妻子一巴掌，摔门而去，第二天就堂而皇之地把一对私生子女带进了门。
霍雨薇拿着菜刀站在楼梯上，冷眼打量着他们。
这对龙凤胎男大女小，只比霍雨薇小了一岁，当哥哥的把妹妹挡在后面似是想护着妹妹，可惜两个都是一副风吹就倒的弱鸡样，跟在霍父身后那战战兢兢的样子只让她觉得可笑。
一看两人身上的衣服牌子就知道霍父这些年没少在这对私生子女上砸钱，没准外面娇妻幼子的小日子过得比她们母女还好呢。
说起来，要不是亲子鉴定都送到家里来了，光从长相看这对龙凤胎没有一点和霍父挨边的地方。
霍父国字脸，剑眉厚唇，怎么看都是个正直好人样，这两崽子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文弱秀气。
霍雨薇忍不住在心里恶意揣测，八成是随了他们那个狐狸精转世的妈。
倒是奇了怪了，这么重要的时刻，他们那小三妈居然没有跟着一起上门，就不怕好不容易生下来的上位筹码被她一刀砍了？
砍到底还是没砍成。
因为她妈不让。
可她妈自己不让她砍，自己却一哭二闹三上吊地在家里和霍海闹。
当然，眼泪在渣爹眼里一文不值就是了。
霍雨薇实在不想看亲妈那个不值钱的样，又被霍母拦着不让动手，只好天天约了一堆小姐妹在外面疯狂购物。
反正这钱不花也会被霍父拿去养小三私生子，她能花多少花多少，绝不让渣爹好过。
第两百零八章 她什么也不是
霍母闹了几日，不但没能成功把私生子女赶出去，反而自己心力交瘁，将这么多年对狗男人的爱意一把燃烧殆尽了。
那还等什么？
在女儿的积极怂恿下，母女俩一起回了京市霍雨薇外祖家过年。
先眼不见心不烦地过个年，其他的之后再说吧。
霍雨薇还想劝她跟渣爹离婚，可她们这样的人家，离婚哪里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霍母摸着霍雨薇的头发：“早年他还没上位的时候，或许你外公还有办法，可现在……”她眉宇间染上了些许忧愁：“便是能成，也是两败俱伤。”
想必霍海也是仗着这一点才有恃无恐地带着私生子女回家的，说不定他还觉得没把小三一起带上就是给足糟糠妻脸面了。
大年三十的夜晚，方苗和方母坐在饭桌上，没什么表情地配着春晚的声音把外卖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塞。
之前住的别墅都被封了，她们母女两就在晋安旁边的居民小区里租了个小房子落脚。
这的房子又小又破，只有一室一厅，必须母女两个挤在一处睡，厕所通风也糟透了，屋里常年散发着难闻的恶心味道，压根就不是方苗会考虑的住处。
何况，说实话，她心里清楚，她根本就不是读书那块料，早就有了退学混社会的想法。
可一向柔弱的方母在这一件事情上出乎意料的坚持，绝不让方苗退学，并且一意孤行带着她在晋安学校边住下。
她性子软，劝不住方苗，只能用最笨的招数，将自己当做筹码，告诉方苗如果她退学了，就直接回来给自己收尸。
方高义入狱，方苗就只剩下这一个至亲，平时嫌弃归嫌弃，到底不敢赌方母的认真程度，只能捏着鼻子保证会把高中给念完。
电视里处处都是阖家团圆，吃着吃着，方母突然放下筷子抽泣起来。
“大过年的你又哭什么哭？！”方苗暴躁地说。
“呜，妈就是想，你爸在该多好啊。”方母想起入狱的丈夫就难过：“他一个人在监狱里一定很苦……”
她没文化，蠢，不知道丈夫做的那些事情是违法还是犯罪，她只知道他是她的天，他做坏事也是为了让她们母女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不管他做了多少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别人的事情，可他对得起她们。
在方母心中，方苗的父亲方高义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提起方父，方苗也哑火了，看着哭哭啼啼的母亲，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别哭了……要不，我们明天一起去监狱里看爸吧？”
难道她不想爸爸吗？
从前她在外面无法无天，那是因为身后有父亲在撑着，所以她无所畏惧，她骄横恣意。
可是现在，天塌了。
事发之后，方父攒下的家产全部被查封抵税，多年基业被昔日旧部瓜分得一干二净，半点没给她们孤儿寡母留下。
被那些往日称叔道伯的人赶出公司的那一刻，方苗才认清楚自己：
没有了爸爸，她什么也不是。
第两百零九章 被翻牌
而且，她的心中有一种隐约的直觉，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而给家里惹上的祸事。她现在还记得那天许晨曦让他们离开时，那个平静到冷漠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轻易就可以捏死的蚂蚁，一个自以为了不起的跳梁小丑。
然后，就有了后面的一串事情。
可这个猜测她谁也没告诉，只有沉重的负罪感压在心底，挥之不去，让她一日比一日变得敏感暴躁起来。
听着方母愈来愈大的哭声，她的眼眶也渐渐湿了。
方苗母女凄风苦雨的时候，霍家大宅里也没热闹到哪去。
霍海重规矩，从不让吃饭的时候开电视，春节也不例外。
一对儿女坐在餐桌对面，将食不言落实到底，拘束的只夹摆在自己面前的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