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空降临——子琼【完结】
时间:2023-03-21 17:42:02

  陈莺见梁挽颐似乎没有大碍,便也没多问,而是转头招呼起其他同学道:“我们现在就去看望馨雅吧。”
  提起陶馨雅,气氛沉重了起来。
  在场和陶馨雅关系特别要好的人其实也没几个,但毕竟同学一场,记忆中鲜活的生命,转眼就永久地沉眠,任谁都会唏嘘又感慨,这是一种对于死亡和生命的敬畏。
  有人说道:“我记得馨雅以前可喜欢穿裙子了,是个很活泼的女孩,怎么突然就走了呢?”
  “是呀,”另一人也点头感慨,她又好奇地向陈莺问道,“班长,我看你在群里发的消息说,馨雅毕业之后,精神状态就一直不好,她是生什么病了吗?”
  陈莺点了点头:“听馨雅的妈妈说,是抑郁症。”
  “唉,怎么突然就得抑郁症了呢?”
  “现在这年头,大家压力都大,得抑郁症的人还真不少。”
  梁挽颐跟在讨论着的几人身后,因为刚经历了那样恐怖的事情,她整个人都很疲惫,有些提不起力气说话。
  她缓了一会儿,才打起精神,开口道:“来参加葬礼的就我们班的同学吗?我记得馨雅大学的时候同寝室都是外班的,她们没来吗?”
  她这话一下子勾起了大家的回忆。
  一人点头道:“我也记得馨雅和外班的女生关系很好,经常看到她们几个一起去食堂吃饭。”
  又有一人回忆起了什么,她一拍脑门道:“你们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你们忘了吗?当时大一的时候那事还闹得挺大的,馨雅不是和她两个室友出去旅游吗?结果那两个女生都出意外死了。”
  两个都意外死了?
  有一瞬间,梁挽颐觉得自己好像都忘记呼吸了。
  “我也记得这件事,好像那里是有点儿偏,她们大晚上跑出去看星星,另外两个不慎跌入了路边的湖里,淹死了。”
  “那这也太......”
  三个人出去旅游,最后只有一个人活着回来,对谁而言,都是足以称之为噩梦一样的经历。
  “我记得那年好像是有什么奇特的天文现象,持续了将近一个月,不少人都跑去看星空了,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对呀,我记得那两个女生好像一个叫黄采芹,另一个叫什么来着?”
  这时候,陈莺回过头来道:“应该是叫林檬檬。”
  梁挽颐抬眸看向陈莺,昨晚林檬檬的电话号码明明就是陈莺给的,虽然已经知道结果了,但是这一刻,她终于无比清晰地认识到,林檬檬真的彻底消失了。
  这种消失很奇怪,并非是完全被抹除掉了,而是死在了过去。
 
 
第6章 ⑥
  陶馨雅的妈妈是个中年女人,她看起来很苍老,眉眼间都写满了疲惫,她安静地站在灵堂的角落,整个人失魂落魄得像被人抽去了灵魂一般。
  陈莺作为班长,主动上前打招呼:“阿姨,我们是馨雅的同学,是来给馨雅送行的。”
  女人反应了一下,眼眶瞬间就红了,她的目光在在场几人身上一一扫过,才哽咽着道:“谢谢你们能抽空来,馨雅生前最常说的,就是想见见你们这些老同学。”
  陈莺安慰道:“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也都很难过,同学一场,我们肯定要来送送她的。”
  身处沉重而肃穆的灵堂之中,梁挽颐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冷血,的确是同学一场,但如果不是发生了那样的事,她或许还在忙着工作,根本不会来。即使现在站在了这里,她想的更多的,也是自己的安危。
  或许是因为父母早早地死在了车祸中,面对死亡,她的态度永远都是四个字——生死有命。
  陶馨雅的妈妈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馨雅的爸爸三年前去世了,就剩我和馨雅相依为命,没想到馨雅也走了......”
  周围的同学纷纷出言安慰陶馨雅的妈妈。
  梁挽颐跟着几人慢慢走到了遗体前,给遗体献花,她低头看去,便见在鲜花的簇拥下,陶馨雅安静地躺着,脸上画着淡妆,像是睡着了一般。
  和昨日一样,陶馨雅还是穿着那件浅蓝色的寿衣,就连衣领上绣的花纹都是一样的。她的左手手腕藏在衣袖之下,看不见具体情况。
  看来昨天见到的陶馨雅,也许真的是她的鬼魂。
  到了现在,似乎很多事情都能够解释了,比如说为什么陶馨雅看起来精神那么不稳定,甚至有些神经质。如果说,这些年来,她一直在逃脱那些所谓的“它们”,任谁都不可能精神正常的。
  陶馨雅的妈妈说,毕业之后陶馨雅的精神状态就一直不太好,也许那时候她就已经被“它们”盯上了。
  思及手提包里那张撕成两半的照片,梁挽颐慢慢垂下眼帘,心中默念了一句“谢谢”。
  她其实有思考过,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被陶馨雅突然找到,又陷入这莫名其妙的危险中。
  她起初甚至以为陶馨雅来找她是想拉她当替死鬼,但结合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和昨天陶馨雅对她说的那些话,梁挽颐又有一种直觉,她觉得陶馨雅其实是在提醒她,是在暗示她,只是迫于某些原因,不能明说。
  所以,也许她早就已经半只脚踏入到了那份怪异之中,陶馨雅只是在警戒她。
  如果成功和林檬檬见面了,说不定很多疑惑都可以找到答案了,但是现在梁挽颐只能靠自己猜测。
  她到底为什么会被牵扯到这些事情中?梁挽颐相信凡事皆有因果,这世上不会有那么多无缘无故,必定有一条线索在其中牵引。
  是因为那张照片吗?到了现在,照片中的三个人,黄采芹,陶馨雅和林檬檬都已经出事了,而作为拍摄这张照片的她,会被牵扯进其中,似乎也能解释得通。
  梁挽颐和其他几个同学一起给陶馨雅买了花圈,陶馨雅的妈妈则站在角落里小声啜泣着,所有人都感慨着生命的无常。
  悼念结束,陈莺作为班长组织起同学,说是好久不见了,不如一起去吃顿火锅,梁挽颐礼貌地拒绝了。
  和他们分别之后,她又偷偷绕回了殡仪馆,找到了陶馨雅的妈妈。
  陶馨雅的妈妈一眼就认出了梁挽颐,她问道:“小同学,你是有什么落下了吗?”
  梁挽颐赶紧道:“阿姨,其实是这样的,我大学的时候,跟馨雅的关系一直很好,听说馨雅出了这样的事,我真的很难过。”
  她斟酌着措辞问道:“我其实是想问问馨雅到底发生什么了?毕业之后我们就一直没什么联系了,我也主动找过她几次,可她不是不回消息,就是不接电话。我那时候刚毕业,工作又忙,一直没空出时间仔细问,谁知道转眼就发生这样的事了。”
  听到梁挽颐提起这些,陶馨雅妈妈的眼眶又红了,她道:“就是从毕业那年开始,馨雅的精神状态就一直不太好。”
  梁挽颐小心翼翼地问道:“具体表现在哪些方面?”
  陶馨雅的妈妈回忆了一下才道:“有一天,她突然很惊恐地跑来问我,说是家里的家具为什么变了,我那时以为她是在胡言乱语,因为家中陈设根本没有任何改变。”
  “我就问她,她觉得哪里变了,她又说不清楚,只是指着卧室的门问我,那里本来不应该是一扇窗户吗?可是那里从来都不是窗户啊。”
  “我根本没当回事,但是从那天开始,她的精神状态就变得越来越差,经常一宿一宿地不睡,饭也吃不下几口,人越来越瘦。我就又问她,觉得家里哪里发生了变化,结果她这次又跟我说,她没觉得家里的陈设有变化,上次只是睡糊涂了而已。”
  “因为她的状态太差了,她一直没出去找工作,我想着健康才是最重要的,也就没催促她,我当时还以为她是失恋了,年轻的小姑娘,感情上受挫是很正常的事,过段时间走出来就好了,可是她却变得越来越奇怪......”
  说到这里时,陶馨雅妈妈的表情也变得有几分怪异:“她开始时常在家里迷路,好像她所住的地方并不是她的家,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有时候想去卫生间,会突然跑到厨房,想去厨房,又不小心误入我的卧室......”
  “除此之外,她还总是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目光紧紧盯着一个地方,就好像那里正站着某个令她极为恐惧的人,可是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里又分明什么都没有。”
  “她总是这个样子,有时我凌晨三四点起夜,就能看到她直愣愣地坐在沙发上,满脸惊恐地看向同一个地方,我就问她到底在看什么,能不能说给妈妈听,可是她什么都不肯说,嘴里还时常念叨着一句话......”
  “......说什么,‘千万不能被他们发现’......”
  “我也不知道馨雅说的这个‘他们’到底是指谁,她好像总是在恐惧忌惮着某些不存在的东西,我也是在这个时候终于意识到她可能是在精神上出了些问题。”
  陶馨雅的妈妈深吸了一口气:“我就带着馨雅去医院检查,可是馨雅极度不配合,非说她什么事情都没有,态度极为抗拒,但或许是怕我担心,最后还是同意跟我一起去医院了。但是我知道,医生在问她一些问题的时候,她没有说实话,最后只检查出了一个重度抑郁,开了一些治疗抑郁的药。”
  “后来馨雅一直在吃药,就在出事前的那段时间,她的情绪突然从未有过的稳定起来,甚至还会时常出去逛逛,晒晒太阳什么的,我偶尔还能在她脸上看见笑容,我以为她的病也许马上就能好了,谁知道、谁知道......”
  一路听来,梁挽颐全神贯注地几乎都屏住了呼吸,在陶馨雅妈妈的描述下,那一处处的细节在她的脑海里完全展开。从她的角度来看,陶馨雅的很多行为其实都是完全说得通的,甚至可以说是逻辑自洽,完美连成了一个闭环。
  梁挽颐在心里默默想道,也许陶馨雅嘴里时常念叨的那句,“千万不能被他们发现”里的那个“他们”,正是林檬檬提起过的“它们”,也是刚刚她在那处异常空间中遇到的那些“它们”。
  起初的异常,是陶馨雅发现家中的陈设出现了诡异的变化,如果只是简单的家具挪动,她肯定不会觉得原本是窗的地方,变成了一扇门。
  也许在她的眼里,她的家已经完全变得面目全非,只是陶馨雅的妈妈发现不了这种异常,并不认为家中的构造和原本不一样了。
  至于陶馨雅总是会坐在客厅里,惊恐地盯着某个方向,这点让梁挽颐很自然地联想到了今日发生的事。
  也许陶馨雅真的在家里发现了另一个人,或者说,那个并不是“人”,而是“它”。
  只是它们也仅仅只摸到了陶馨雅身边,并没有完全看见她,就像今日梁挽颐遇到的那三个怪物一样,它们察觉到了梁挽颐的存在,却并不能准确地判断出她的方位。
  所以陶馨雅才会不停重复着那句话,“千万不能被它们发现”,因为一旦被它们找到了具体的位置,也许她就会像林檬檬那样,彻底被抹除掉了。
  陶馨雅确实没有什么精神疾病,但一个正常人长期和这种东西周旋,患有抑郁症也是很正常的事。
  提起这些事情,陶馨雅的妈妈又哽咽了起来:“馨雅出事的那天晚上,我公司正好有事,加班得有点儿晚,我往家里赶的时候,她给我打了个电话。”
  “她在电话里跟我说,她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去办,让我不要担心她。她那时候的语气很轻松,我也没多想,甚至想着她最近的情况一直挺稳定的,就问她是打算去找个工作吗?”
  “她就笑着说,‘是呀妈妈,我已经找到工作了,这个工作很重要,而且非我不可,如果我把工作做好了,一定会是值得你骄傲的大英雄。’”
  陶馨雅的妈妈一边哭一边道:“我听得一头雾水,还以为她又在胡言乱语了,怎么能想到,我一回家,就在浴缸里看见了毫无声息的她,她怎么就突然自杀了呢?”
 
 
第7章 ⑦
  梁挽颐看着陶馨雅的妈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想出言安慰几句,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陶馨雅的妈妈啜泣了一会儿终于控制住了情绪,她对梁挽颐道:“抱歉,小同学,跟你说了这么久,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我叫梁挽颐,挽留的挽,颐养的颐。”
  陶馨雅的妈妈点了点头,她犹豫片刻,才道:“小梁啊,其实馨雅死前留下过一封遗书。”
  梁挽颐神色闪动,她看着陶馨雅的妈妈,果然听到她继续道:“那封遗书上说,她有一个书包,想要交给她的大学同学。”
  梁挽颐愣了一下,陶馨雅的妈妈便又道:“馨雅说,书包就交给对她死前状态最好奇的人,她说这个人可能是一个,也可能是好几个,总之只要来问,就一定要把书包的事情告知......正是因为这个,我才想着叫上她的大学同学来参加葬礼,馨雅死前的愿望,我会尽力帮她完成。”
  梁挽颐有些许吃惊,她问道:“阿姨的意思是,馨雅留下来的书包,要给我?”
  陶馨雅是有什么信息想要传达给她吗?
  陶馨雅的妈妈点了点头,她轻轻叹了口气:“其实那里面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一张照片和一把钥匙,我也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可能是你们同学之间的暗号吧,也不知道那孩子是怎么想的,也不说明到底要给谁,我实在没办法了,只好联系你们的班长了。”
  为什么不说明到底要给谁......梁挽颐的几乎下意识就将这句话和她所知道的线索联系起来了。
  如果林檬檬没有突然消失,想来此时站在陶馨雅妈妈面前,询问陶馨雅生前状态的人,就不会只有她一个了。
  如此看来,陶馨雅或许并不止警醒了一个人,也许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会有几个人走到这一步,走到她妈妈面前,讨要遗物。
  如果在信中写明姓名,而这个人又恰好因为意外被抹除掉了,那么写有这个人名字的遗书也必定会被这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一起抹除掉。
  陶馨雅不能冒这个险,所以她只能这样不清不楚地暗示。
  梁挽颐问道:“这个书包现在在哪里呢?”
  “我把书包放在家里了,”陶馨雅的妈妈想了想道,“你要不留个地址,我给你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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