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需要赔罪吗?
洛诗有些意外,她不知道正常的夫妻会不会每天一起吃饭,但她从小在圈子里见过太多因为生意繁忙,半年都不一定能坐在一起吃顿饭的夫妻。
“……我知道你很忙的,”洛诗低低道,“我和以前不一样了,你不用这么迁就我,我可以理解。”
电话那头有片刻静默。
良久,在洛诗以为是不是信号不好时,一辆迈巴赫毫无预兆地停在了她面前。
傅予深从驾驶座上下来,似乎刚结束一场正式会议,打扮得比平日还要英俊几分,朝着洛诗缓缓走来。
“走吧。”
他眼帘微掀,语调慢吞吞的,却莫名有种笃定。
“下次那种话就别说了,我冒着英年早逝的风险努力到今天,不就是为了能迁就你?”
垂在身侧的手被人牵起。
然后,不容分说地十指紧扣。
洛诗低头看着两人纠缠的手指,不明白为什么只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勇气传递过来。
好像不管前方有什么,只要牵住这只手,就能越过所有困苦。
晚餐是洛诗喜欢的粤菜口味,食材极新鲜,不需要多么复杂的烹饪就能尝到鲜美滋味。
闲聊间,傅予深随口问:
“之前不是说你画廊不太忙吗?怎么今天就赶回去,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来了几个客人得由我出面介绍画作而已。”
洛诗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对了,你明天什么应酬?和洛氏有关吗?”
傅予深抬眸看了洛诗几秒。
“你很担心洛氏会影响到我?”
“当然,”洛诗毫不犹豫,“洛氏因为我妈妈的关系,和京海不少有底蕴的人家一直有来往,可能这几年疏远了些,但比起你这种异军突起的外来人,他们跟洛氏还是更亲近些。”
洛诗越说越觉得傅予深危机四伏,愈发担忧。
“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开口,别的不说,社交上我还是能帮上忙的。”
傅予深有些好奇:
“我似乎,以前并没有见你担心过你家里的生意?”
洛诗眨眨眼,不太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关联。
“嗯……他虽然人很糟,但是在做生意上,确实一直很敏锐,很聪明,否则我外公当年也不会允许我妈妈嫁给他。”
傅予深颔首。
她好像并没有发现,他早就不是那个走错一步就万劫不复的年轻人,也没意识到,她嫁的是一个足够靠得住的男人,要比她那个父亲要靠谱得多。
手机振动了一下,是裴特助发来的信息。
约会途中,傅予深原本不打算看工作上的消息,不过正当他准备熄灭屏幕时,却看到一闪而过的“太太”两个字。
他顿了顿,抬眸道:“稍等,我有个消息要看。”
洛诗自然没阻拦。
点开消息,傅予深大致扫了一眼,看到了诸如“综艺节目”“郑觅”“网上舆论”之类的词汇。
深蓝科技不涉足娱乐圈方面的产业,傅予深也并不关注娱乐圈,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牵扯到了洛诗,在他和裴特助的对话中绝不会提及什么综艺节目。
所以,她今天急着赶回画廊,是因为这个吗?
傅予深放下手机,看向对面神态自若的洛诗,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焦虑,平静得像一汪湖水,并没有任何透露给他的意思。
甚至,还有空担心他的事业。
傅予深眉头微蹙。
“既然这样,”傅予深忽然开口,“如果你不忙,就陪我一起去吧。”
洛诗的眼睛亮了亮。
“好啊,没问题。”
她看上去因能帮得上他的忙而愉悦。
傅予深不动声色地打探:“你确定不忙?”
洛诗抿了抿唇。
画廊的事的确也需要她来处理,目前她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让几个有娱乐圈人脉的朋友帮忙打听,联系上那档节目的制片人,一起吃顿饭。
她目前能做的,也只有等消息。
“不忙,应酬一天而已,不至于挤不出这一点时间。”
洛诗说完,见傅予深久久没有回话,有些疑惑地抬起头。
他眸色幽深,餐厅里灯光晦暗,桌上的烛火倒映在他眼底,有忽明忽灭的光点。
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怎么了?”
傅予深收回视线,提起公筷给洛诗夹了一块辽参。
“多吃点,明天才有力气。”
洛诗疑惑,应酬为什么要力气?
“明天的应酬是在马场,估计会消耗不少体力。”
傅予深淡淡解释。
马场啊……还好她主动提出说自己一起去,马术她以前学过五年,肯定比傅予深骑得好,到时候绝不会给他丢脸。
“放心吧,我肯定……”
“不过,”傅予深不知忽然想起了什么,“你最好还是别上马。”
“为什么?”
她骑马技术真的还不错!
傅予深眼帘掀起,唇边噙着点暧昧笑意,语调散漫道:
“昨晚,不是被我咬破了一点吗?”
洛诗慢了半拍才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脸颊蓦然通红,几乎是有点气急败坏地低低喊:
“……没有那么严重!已经好了!”
清冷面庞透出的胭脂色有种别样媚态,傅予深在文学上的触感一向迟钝,但此刻,媚眼如丝这个词如此清晰的呈现在他眼前。
“是吗?”
他面上仍是那副冷淡自持的模样,让人全然看不出他此刻脑中的旖旎,仿佛在说什么正儿八经的话题似的,颔首淡淡道:
“那待会儿回去,我检查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入婚
郊外的空气清朗, 傅予深和洛诗抵达马场时,云层后露出了一点和煦的日光,穿透周围的冷杉树群, 斜斜的透下一缕缕光束。
“好漂亮啊……是新修的马场吗?以前都没听说过这里还有这么个地方。”
她踩着脚下绿意浅浅的草坪, 放眼望去,平原空旷,吹来春末初夏的风,多余的烦恼都能被涤荡一空。
“是两年前京海一位房地产商开发的项目, 原计划是要打造成一个高端会员制马场的。”
从观光车上下来的裴特助,贴心地为洛诗撑起遮阳伞。
“后来地产商破产清算, 这个项目也跟着一起被卖了出去。”
“原计划?”洛诗捕捉到一个关键词, 她环顾四周,“所以, 现在是私人马场了?”
否则应该不会这么安静。
裴特助有些意外地看了傅予深一眼。
傅总没跟太太说, 这马场是他刚回国的时候买下来的啊?
今天来时听说太太爱骑马,他就知道傅总这马场是为了太太才买的,毕竟如果只是作为商务会谈的场所, 傅总更擅长高尔夫,买高尔夫球场才对。
裴特助没得到傅予深的指令,不敢乱说话, 只含糊回答:
“……是的。”
好久没来马场,洛诗走在松软草地上,就像走在自己遥远的少女时光中,远处有员工正在给马洗澡, 水冲刷过马匹顺滑的皮毛, 散发出绸缎似的光。
洛诗遗憾道:“可惜我的马术服都留在洛家, 否则……”
“去更衣室看看, 说不定有适合你的马术服。”
傅予深语调神秘。
更衣室附近的马场员工远远就瞧见一对年轻男女走来,知道是老板带着老板娘来了,立刻堆起笑意将两人带到了vip更衣室内。
打开衣柜,里面果然有已经准备好的马术服。
换上衣服后,洛诗对镜自揽,发现这衣服崭新,尺寸刚好,连款式和品牌都是她喜欢的。
就算是再高端的马场,应该也不会配备这么贵的马术服吧?
洛诗看向傅予深更衣室的方向。
傅予深换衣服的速度显然要比她快,洛诗出去时,已经有今天参加聚会的客人与门外的他攀谈起来。
余光瞥见洛诗的身影,对方眼中明显有惊艳神色。
“这位是……”
“我太太洛诗,”傅予深答得迅速,同时给洛诗介绍,“这位是京海电视台的台长罗芳茹女士。”
电视台的台长?
洛诗有些困惑,傅予深的交际圈不应该都是互联网金融之类的人吗?怎么还会邀请京海电视台的台长?
“之前就听说傅总结婚了,没想到太太这么漂亮。”
两人握了握手,罗芳茹笑着问:
“听说洛小姐是艺术家,我女儿正在筹备婚礼,我正好想送一幅画给她当贺礼,不知道能不能跟洛小姐交换一个联系方式?”
惊喜来得太突然,洛诗愣了会儿才道:“当然……”
“你们聊,”傅予深示意另一边正在招呼他的几个人,低声对洛诗道,“聊完再过来,不着急。”
仿佛对此早有预料,傅予深说完便自己走向了不远处的渐渐聚集的人群。
能结识到文娱圈的人脉,对于此时的洛诗无异于打瞌睡时有人递枕头。
她一边陪着罗芳茹一起在马棚周围闲逛,一边忍不住在罗芳茹选马的间隙朝远处的傅予深投去视线。
阳光下,眉眼冷峻的男人身形高挑,剪裁利落的马术服更显他人高腿长,俊朗得与周遭身形走样的老总们甚至有些格格不入。
和傅予深攀谈的一对中年夫妻笑意盈盈。
男方滔滔不绝地讲着什么,女方在一旁察言观色,时不时微笑补充,这样的搭配在商场上很常见。
傅予深虽然有裴特助在旁边,不过这种场合助理很难插话,大多数时候都是在一旁安静听着。
“……原本我还在奇怪,今天现场怎么多了这么多媒体同行。”
选好马匹的罗芳茹走到洛诗身边,视线同她一起落在远处男人的身影上。
“现在我算是明白了。”
她这么一点,洛诗也渐渐醒悟过来。
“不过,你刚刚跟我提起的那件事,以傅总的能力应该很容易就能解决了,怎么还绕一圈找我来帮忙?平白无故的,还让你多欠我一个人情。”
罗芳茹含笑的眼里带着几分探究。
真要想帮忙,直接替他太太解决不就行了?
洛诗却似乎明白了傅予深的心意。
如果是以前,他这样效率至上的人肯定不会多这么多余的事,但他隐约察觉到,她不太想过于依赖他来解决问题的心思,所以才用了这么迂回的方式来帮她。
他懂她的想法,也愿意尊重,尽管这对他而言,这或许是一些没有必要在意的小矫情。
另一边。
今日邀请的客人中年龄大多在三十岁以上,不过也偶有几个年轻二代,替父辈受邀出席,见傅予深被众星捧月的围绕,心里颇不是滋味。
“既然是傅总的马场,待会儿大家一起上马跑两圈?”
一个绝不超过二十五岁的年轻人提高声音对傅予深说道:
“我爸总跟我说,傅总这个年纪能做出这番事业,很了不起,让我公司事务上多跟你学学,今天您是东道主,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吧?”
嘴上说得客套,但他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让傅予深没面子。
马术和高尔夫那种运动不一样,得花时间精力从小培养,不是什么暴发户砸钱能速成的。
原本和乐融融的氛围有些凝固。
周围的众多客人都各怀心思的打量着这出即将开幕的闹剧。
徐家在京海是颇有底蕴的老牌名门,民国时做纺织厂生意,后来抓准时代变向,改开电子厂,借着时代东风赚了一大笔。
辉煌不过几十年,没跟上新时代的脚步,深蓝科技旗下的智能家居系列就开始全面挤占徐家的市场,眼看一年比一年势弱。
这俩人,表面是年轻人争强斗狠,实际上是旧名门和新贵之间的积怨。
傅予深朝马上的年轻人看了一眼,刚才他骑着马轻巧越过障碍物,看得出来,是从小培养的马术,在这种场合这么高调,对自己的水平应该相当自信。
对上暗暗挑衅他的富二代,傅予深面色平静,对视道:
“是徐总家的公子?之前还听徐总说在国外留学,现在都已经进公司了,时间真快。”
明明只差三四岁,傅予深与他父亲交情匪浅的语气,倒显得眼前的徐公子像是个不懂事的小辈。
他脸色有些难看。
傅予深又继续道:
“你父亲徐总的面子,我当然是要给的……”
“予深。”
身后响起女孩清冷镇定的嗓音。
周围人顺着声音回头,有不少人都认识洛诗,但也有不少人因为洛诗久别圈子多年不认识她,悄声向其他人打听她的身份。
傅予深眼神微动,看着洛诗朝他缓缓走来。
“你们聊什么呢?”
她微微笑着,明知故问。
傅予深瞥了一眼马上的徐公子,收了上马的心思,语调缓缓道:
“没什么大事,有人想邀请我,上马跟他一起跑几圈。”
似有若无的,语气中夹杂了几分为难。
洛诗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唇边虽然还带着点笑,但看向那位徐公子的眼神都冷了几分。
“徐朗,好久不见,看来你现在对你的马术很自信?”
从洛诗出现开始,他的表情就僵硬起来了。
傅予深出席社交场合从来都没有女伴,以至于他都忘了,傅予深已经结婚,结婚的对象还是洛家那个不好惹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