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萧清远轻叹一声:“为什么就没人相信,我对那皇位,一丁点想法都没有。”
这边刘波将消息带到端王府,最高兴的显然是萧池安。
萧清远走了端王府可算是安静下来了,没有了成日叽叽喳喳假惺惺的人,萧池安兴高采烈地在院子里蹦跶。
云飘飘撑着下颔坐在院中的桌椅上看着萧池安,轻声笑道:“傻乐。”
自从上次被云飘飘发现两兄弟打架,萧池安和萧清远两个人都不装了,不知道是不是血脉相斥,两人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时不时就要闹起来,云飘飘天天拉架也是伤透了脑筋。
明明是秋天,院子里那颗玉兰树的叶子逐渐凋零飘落,但与此同时,其中一支枝桠上却长出了几朵玉白花苞,含苞欲放。春秋两季气温相似,有些花儿迷糊了分不清春夏,以为秋天也是春天,于是傻乎乎地又开放了。
萧池安在墙角将一朵小花连根拔下,在指尖绕了绕,编成一枚简易的指环。
从云飘飘的角度只能看见萧池安背对着她蹲在墙角,手里动着什么。怕萧池安在抓小虫玩,云飘飘走上前查看。
恰好萧池安编好了,他扭头见云飘飘站在他身边,借着蹲姿,单膝跪地拉起云飘飘的手就把那朵小花环往上套。
那只手他不知道撒娇耍赖缠着牵过多少次,尺寸早已了然于心,戴上正好。
云飘飘先是愣了一下,忍住了下意识往回收的手,任萧池安将那枚带着小花的指环穿过自己手指。
“好看吗?”萧池安问。
“好看。”云飘飘下意识答道,但她又问:“你从哪儿学来的?”
她不知道萧池安明不明白送人戒指代表什么意思,但她那一刻确实心头悸动。
萧池安不说话,只看着云飘飘笑,他似乎能看懂云飘飘内心所想,开口道:“上次逛街看到过,那个大娘说,这是送给娘子的。”
他牵着云飘飘的手指,低头在指尾的那朵小花上亲了亲。
云飘飘看着萧池安,突然又想起中秋的时候江夫人带来的红布,她脱口而出:“殿下,我们成亲吧。”
萧池安顿了一下,抬起头来一双漆黑的眸子深深看着云飘飘。
云飘飘这话说得有一点没道理,他们本来早就已经成亲了,但萧池安就是听懂了,他郑重道:“好。”
自己为自己筹备婚礼好似很奇怪,云飘飘完全没有经验,在从前的世界也只在表姐结婚时简单了解参与过,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来,她更是一窍不通。她和萧池安其实只差一次真正的拜堂,她原本想就简简单单的,王府里众人一起吃个饭,刘管事和黄大娘做个见证,毕竟爱不是做给别人看的,而是在自己心里。
但萧池安却不同意,刘管事与黄大娘等人也一样,难得端王府上下在一件大事上没有听云飘飘的。
“还得选个良辰吉日,红布啊红鸡蛋啊要准备的东西多着呢!全都交给属下们来就好了,王妃就只管等我们安排。”
黄大娘喜笑颜开这样说,云飘飘只得由大家去了,她其实知道王府里的所有人都是真心待自己,真心希望她能够接纳萧池安,能让大家开心没什么不好。
白天云飘飘说完那句求婚的话,自己晚上毫无心理负担地睡去,而身边的萧池安却难得抱着云飘飘失眠了。
他轻轻将搭在云飘飘身上的手臂收回来,替身边人掖了掖被角,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才悄无声息披上外衣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今日轮到顺子守在门外,见到萧池安出来,疑惑地小声叫了一句:“王爷?”
萧池安没回应,就站在廊下,静静看着院中那颗小桃树,长了大半年,从刚带回来时一开始只到小腿高,到现在已经快长到有一人高了,还长出了不少分枝。
萧池安沉默,顺子也沉默着不再说话,他跟了萧池安很多年,早已摸清了萧池安的性格脾性,这种时候只需要站在身后降低存在感默默陪着。
但这次虽然萧池安不说话,顺子也大概也能猜到是与王妃相关的事,知道两人想要重新补一个成婚礼的事,府里上上下下普天同庆兴高采烈喜大普奔奔走相告,但大家其实都没有忽略一件事,那就是——顺子大胆看着萧池安的背影,这确实是一颗石子,梗在心里不上不下。
这件事上他也给不出好的主意,毕竟当时大伙一起搬来端王府时,从来都没有想过会遇到这位王妃。
萧池安凝视着那颗小树苗,主动开口:“你觉得——”
他话说到一半又突然停住,皱紧了眉头,似乎自己也拿不定主意。
秋风中已经开始带了一丝凉意,吹得落叶哗哗作响。
作者有话说:
端王:纠结.jpg
*
不怕不怕,不破不立,勇敢冲!早日抱得老婆归。
晚一些应该还有一更,不瞒大家,我这两周的榜单要求是四万,也就是说下周四前我必须更满四万字,而我现在还差三万QAQ,断更一时爽,赶榜火葬场,哭哭。
变身八爪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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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寒来暑往, 秋收冬藏。
又过了半月,萧清远也打算启程回京了,他有心再多留一段时日, 但苏鸣已经走了,他在这边待太久难免又被朝中之人诟病, 加上怕母妃担忧, 于是收拾行李整装待发。
他骑马立在端王府门口,左手腕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离, 一手拉着缰绳跟云飘飘告别。
刚来那两天他处处矜贵高傲,气度非凡, 如今整个人都抛却了那些表象, 懒洋洋地倚在马背上,故作姿地对云飘飘依依不舍道:“我走了嫂嫂可千万别忘了我, 以后来了京城要来找我玩啊。”
虽然她对萧清远的态度还是不亲不远, 但这段时日相处下来, 萧清远对她来讲再怎样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云飘飘从来没有将书中人物当做纸片人,每一个人她都是当作有血有肉的真正的人来看待的,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对萧池安动了真情。
“好。”云飘飘应下。
她笑着应好,但心里想的却是以后恐怕没什么机会再接触了, 就算去京城, 那也得等到尘埃落定之后再带萧池安过去玩,目前她只想和萧池安两个人就安安稳稳地住在渝州。
但萧清远却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开口道:“那一天恐怕很快了。”
萧清远也不是傻子, 不然不会这么多年在深宫中滚爬着活下来。那天晚上萧泽明派来的刺客被解决后萧池安并没有来找自己麻烦, 也就是说萧池安从一开始就并没有想要在他面前装什么, 萧池安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来试探他的。
萧池安既然敢在自己面前毫无伪装, 不怕被自己戳破,说明他有恃无恐,手上有足够的把柄。
从前被所有人都忽略的萧池安,说不定才是这场残酷游戏里最后的赢家。
他剩下的三位王兄,对他来说,谁登上皇位都和他没关系,但比起派人来杀他的萧泽明,他心里还是更偏向萧池安,就算是看在他这位神仙般嫂嫂面子上吧。
萧池安冷眉冷眼站在云飘飘身后半步,感受到萧清远投在他身上的视线,抬起头目光如箭射过来。
萧清远挑眉冲他笑笑,想起前夜自己和萧池安又打了一架,他这段时间里想法设法在云飘飘面前戳穿萧池安的真面目,次次都没成功。
不过,萧清远看着面前站在一起的两个人——
天气微凉,云飘飘身上搭了一件薄披风,风吹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躲了躲,萧池安时刻注意着她,见状将人揽在怀里。云飘飘一身玉白,唯有外面的披风是墨蓝色的,与萧池安的衣裳相衬,一对璧人。
——算了吧,萧清远哼笑一声,他心软了,还是等嫂嫂自己发现吧。
“我走了。”萧清远一挥马鞭。
“一路平安。”云飘飘嘱咐道。
萧清远一笑:“我在京城等着王兄和嫂嫂。”
他说完,“驾”地一声拉起缰绳,高大的棕色马匹前蹄扬起,衣摆翻飞,潇洒风流,恰如他来时的样子。
萧清远走后,端王府比起先前安静了不少。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继续前进着,渝州一步一步发展壮大,云飘飘没有什么大事,整日在府中看书,陪萧池安玩,偶尔翻一翻刘波送上来的写得杂七杂八的事无巨细的报告。
黄大娘和刘管事这段时间在挑什么黄道吉日,云飘飘不懂,有心想要参与讨论一下自己的人生大事还被拉走了,说不用王妃亲自操心。
而京城里,却是风云不断。
四王爷回来之后,原本朝堂之中就猜测之声此起彼伏,四王爷和三王爷之间还没能争出个上下,这下子前去赈灾的八王爷又回来了。
各个党派勾心斗角纷争不断,还有许多人保持中立,默默看戏,等待着哪一头快要赢时再下场。
正在中喝茶的萧泽明手中的茶杯突然落地,大惊道:“你说什么!?”
“回王爷,端王萧池安的痴傻之症,是装的。”面前的人跪着,语气铿锵肯定。
“此事当真?”萧泽明语速飞快,一下子站了起来,声音中控制不住地发抖。
“十之八九,属下潜伏在八王爷的队伍里,亲口听见八王爷所说,那日咱们的人杀进端王府,也是被端王府里的人灭掉的。”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萧泽明脸上满是惊慌与不可置信,手指扣在身前的木桌上,指甲深深陷进去都似乎感觉不到痛,“他怎么可能是装的。”
“查!”他忽然一挥衣袖,将桌案上的茶杯茶壶全都扫到了地上,碎成一地,“赶紧去!”
天气越来越冷,眼见着就要迈入十月,大家都穿上了厚衣裳,有的怕冷的人家还早早便升起了柴火,做好了木炭,端王府也不例外。
端王府一共二十来人,做炭的活计也由顺子带着几个侍卫来,这还是云飘飘第一次瞧见烧木炭,站在一边参观。
先是在院子里垒制了一个简单的一次性炭窑,将木材砍成适宜小段,炭窑里烧好火,将木材全放进去,用泥土封好,再留几个通气孔,就等里面的木材自己燃烧成碳了,过一阵子再挖开炭窑,里面的木炭就基本成型了。
端王府在渝州不比在京城的时候,月月都有月例。这里好多百姓家都是自己制作木炭的,有的人家直接用做饭剩下的木炭渣子来取暖,也有专门卖碳的人家,但端王府还是需要自己制作一些。
顺子端着个篮子从炭窑里拾出木炭,方才放进去的木材已经变得黑漆漆,他的脸也变得黑漆漆的,惹得大家哈哈大笑,云飘飘也靠着萧池安笑起来。
做好了一部分炭,黄大娘见着了,一拍手掌提议道:“要不今晚府里就用这些碳来做一次烧烤?刚好今日上街的时候买了一头新鲜的羊羔回来,原本是打算用来熬汤,现在看来用来烤着吃也很不错。”
“殿下想吃吗?”云飘飘拉拉萧池安的衣袖。
“想。”萧池安答道。
于是端王府里又热热闹闹地准备起了烧烤,将各色的蔬菜与肉类用签子串起来,撒上黄大娘特制的腌料,在火上一烤,焦香扑鼻。
这大半年里,黄大娘的厨艺越发好了,从一开始云飘飘穿过来时,每日的菜色简简单单,都是一些家常小炒,到现在黄大娘已经能够做出各种各样色香味俱全的菜了。
大家都围坐在炭火堆边,边烤火边吃。
云飘飘晚上沐浴完,用帕子擦着头发回到房里,萧池安早就已经在被窝里面暖着了,瞧见了,主动凑上前来,接过帕子替她擦。
云飘飘坐在床边,身后的萧池安坐在床上替她擦着头发,她背对着萧池安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了一点泪花。
真好。这是这段时间云飘飘里不止一次地冒出这个想法了。
收拾完毕后两个人在床上靠在一起玩简单幼稚又无聊的小游戏。
萧池安一只手五指并拢,另一只手圈住这五根手指,对云飘飘道:“娘子选一个,猜猜哪一个才是我的中指。”
“我猜这个。”云飘飘仔细瞧了瞧,点了一下其中的一个指尖。
萧池安放开手,“猜错了。”
他转过身去又重新将五指并拢转过来,兴致勃勃道:“娘子再猜。”
云飘飘又选了一个。
“又错了。”萧池安语气遗憾道。
“再来一次。”接着他又扭过身重新调换了一下手指,转过身道:“这一次再来。”
云飘飘低头看,萧池安那一根中指直愣愣的在那里立着,一点都没有要隐藏的意思,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放了水。
她无奈,顺着萧池安的心思,抓住了那根手指:“这个。”
“猜对啦!”萧池安张开五指,云飘飘抓着的正是他的中指,他抱住云飘飘亲了一下:“猜对了,奖励一个亲亲。”
“这一次该娘子了。”他临时补充道,“我们的规则是如果猜对了就可以亲一下。”
“好好好。”云飘飘无奈笑道,看出萧池安的小心思。
但是她偏不如他的愿,将自己的手指调换,藏得很隐秘,萧池安猜了好几遍都没有猜对,看着萧池安皱起眉头一直吃瘪的样子,云飘飘忍不住笑了起来。
萧池安也反应过来,他一把抓住云飘飘的手:“我全部抓住,这下总算对了吧。”
他说完就凑过来要亲,云飘飘笑着往后仰:“你耍赖。”
“我没有耍赖。”萧池安按住云飘飘。
云飘飘抬起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两个人滚作一团。
嬉笑打闹中,云飘飘突然碰到了什么,一下子顿住了。
萧池安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刚刚还活跃的气氛一下子凝滞,变得尴尬起来。
两人都沉默下来,云飘飘讪讪地躺好,拉了拉被子,耳尖红彤彤的。
萧池安也不再说话。
云飘飘心脏扑通扑通跳,脑袋里面乱糟糟的,过了好一会儿才控制住,将自己的理性拉回来,开始思考萧池安自己会不会解决这种事。
过了好一会儿,云飘飘红着耳根开口,语气强装镇定:“需要我帮你吗?”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