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的一蹦一跳，每落地一次，都会发出砰的响声。
程潇漆黑的目光凝视着家里的地板砖，伸手一抓，推开门，瞬间把唐老鸭扔了出去，同时道：“要蹦去外面蹦！”
很快，院子里又传来砰砰砰的声音。
程潇看了一眼，直接离开了家。
在村子里找了两个会做木工的师傅，约定明天到她家来给唐老鸭打个小鸭窝之后，便径直去了村委会。
刚到门口，一道身影出现在程潇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有事吗？”程潇看向来人。
这人她认识。
是偷化肥的周天成的父亲，六十多岁的年纪，身材矮小，驼背，骨瘦如柴。
一双眼睛深深的凹下去，脸上皱纹密布，浑浊的双眼间是被岁月摧残的痕迹。
“我想卖地。”周父眼里满是无奈。
“我听说你收地，就过来问问你还要不？”
“要！”程潇点头，地肯定是越多越好。
“周爷爷，有件事我要跟你讲清楚，我包地都是一次性承包十年，您要是觉得行，咱们就去村委会签个合同。”
“我、我不……”
周父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把地一次性卖了。”
卖地？
这就很奇怪了！
农村的老人没有养老保险，地是他们唯一的生活来源，也是晚年保障。
儿子不争气，再卖了地，那日子……
“您打算卖多少？”程潇问。
周父颤颤巍巍的伸出两根手指，一交叉：“十亩！”
“我有十亩地，全部卖给你，潇潇，你看看你能给我多少钱？”
“是在山脚下还是在村子中间？”
“在中间，都是好地。”
程潇算了一下：“十亩地一次性买断的话，价格大约在二十一万左右。”
这是程潇按一亩地七百二一年算的。
“如果周爷爷把地租给我的话，每亩和其他村民一样，我可以给到一千。”
“一千？”
周父掰着手指算了算，肯定是租比卖合适，卖的价格要低很多。
这就好比批发和零售，卖地就是批发，租地就是零售。
“不行！”周父摇了摇头。
承包十年只能拿到手十万，这些钱还远远不够。
周父神色纠结，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很不舍，又似乎不得不为。
终于在几番挣扎后，攥紧手下定决心：“卖！就按你说的价来。”
“好，那我们……”
“不行！”
程潇的话没说完就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村主任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看着周父严肃的道：“不行，这地不能卖。”
“你们两口子身体都不好，又要生活，又要打针吃药，你把地卖了，你指望什么过活。”
周父推开村主任，凄凉一笑。
“这事你别管了，过不下去我们老两口就去城里要饭。”
“再不济，就买根绳吊死，一了百了。”
“都说养不教父之过，周天成这个兔崽子他不学好，偷卖村里的化肥，这笔钱我必须给他还上，不然我这睡觉都不得安生。”
周父枯木般的手握成拳，狠狠的捶着胸膛，表情痛心疾首，自责不已。
“他是他，你是你。”
村主任摇摇头：“村里不可能为了那点儿钱，把你们老两口逼上绝路。”
“现在警方已经立案，通缉周天成，只要把他捉拿归案，这笔钱就能追回来。”
“即使追不回来，也应该由他来还。”
“你们要做的就是配合警方，及早的把他抓住，千万不能包庇，否则就是妨碍公务，害人害己。”
“……”
程潇站在一旁，听着村主任和周父的一番对话，心里明白了。
周父是准备把自己养老的地卖了，替儿子还上化肥的钱。
而村主任不愿意周父这样做，他不想把人逼的太紧。
一是有同村的情谊，二也是不想村委会因逼迫老人而背上骂名。
各有各的考虑，都没错，错只在……周天成！
“那周天成的地呢？”程潇问道。
就算是要卖，也应该是卖周天成名下的地。
或者是在周天成逃跑之后，村委会就应该直接扣下周天成手里的地，以挽回化肥损失。
“那个小王八犊子哪还有地！”周父狠狠的吐了一口。
“早些年耍钱输了，早把地卖了。”
“要不是我手里的地把的严，没被他哄去，估计这会儿也得瑟没了，到时候拿什么还村里。”
周父连连叹气：“穷不可怕，可怕的是家里有个不孝子，穷还败家。”
原来是这样……
程潇想，难怪周父要卖地，原来是周天成的地早就败光了。
程潇看了一眼为难的村主任，和眉毛拧成一团一脸纠结的周父，建议道：“其实债务也可以分期付款，并不一定非得一次性拿出二十万还清。”
“这个方法好！”
村主任听了眼睛一亮，瞬间考虑出了一个可行的方案。
“你要是执意替周天成还债，那就这样，八亩地卖给程潇，剩下的两亩你以地入股化妆品厂。”
“要是效益好，分红的钱没准能够你们老两口买米买面，要是效益不好……两亩地也不当事。”
村里有很多以一亩两亩地入股的村民。这样既是支持了程潇，也不算豪赌，给自己留了条退路。
第83章 定苗
卖八亩，入股两亩？
周父犹豫不定。
程潇顺着村主任的话开口：“八亩地的话是十七万多，我可以凑个整儿给到十八万。”
“化肥的损失是二十万，你还十八万，只差两万，可以慢慢还。”村主任急忙接话。
顿觉心累，忍不住一笑。
自古都说欠债的是大爷，每次都得债主三催四请才肯还。
现在可倒好，周父要替子还债，他还得制止。
“行了，别犹豫了，就这么办吧！”
“那、那好！”
周父一咬牙：“就按主任说的，卖八亩，入股两亩，剩下的两万我肯定尽快还上。”
周父想：周天成还有一间房子，总能卖个几千。
家里的摩托车、自行车、电视、冰箱都往出卖卖，再找亲戚借一些，应该就够了。
“那就这么定了！”
十分钟后。
程潇和周父签订了土地买卖协议，以及入股分红协议，拿出手机准备账转账。
周父制止：“别给我转了，直接转到村里，转来转去的怪麻烦！”
反正他拿到手，也是要还给村里的。
“好！”程潇点头应下，直接按照周父的要求转到村委会账上。
这笔钱支出后，程潇低头看了下余额。
刨除之前支付给村民们的三百八十二万，现在她手里就剩二百五十万左右。
实在是不够。
……
一切搞定。
周父告辞：“那我就先走了，剩下的钱，我会尽快凑齐。”
周父佝偻的身子好像直起一些，整个人多了几分神采。
离去的脚步都轻松不少。
他走后，程潇和村主任也没在村委会多留。
俩人一边往地头走一边聊，村主任感慨：“当初看老周家条件不好，生活困难，才让周天成去看仓库。”
“就是为了帮扶帮扶他们家，没想到那混蛋能干出这种事。”
村主任摇头：“老周那人实在，儿子犯了错，他觉得抬不起头。”
“怕被搓脊梁骨，非要替儿子把钱还上。”
“可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也不能因为钱，不给人留活路。”
“现在他地没了，也没了经济来源，以后村里有零活，不累的，尽量找找他们。”
“潇潇，你也……”村主任转头看向程潇。
程潇了然，立刻点头：“如果有这样的活，我会先考虑他。”
“嗯！”有程潇这句话，村主任就放心了。
他们村里人办事，与城里凡是按法律按规章制度来不同。
村里很大程度上讲人情来往，相对而言要更人性化一些。
“打住，不说他了，说他都闹心！”村主任深深一叹。
“这么长时间过去，也不知道人跑哪去了，还没抓到。”
说话的功夫，两人到了地头，村主任伸手向着大地一指：“潇潇，你看看，相中了哪块地，尽量给你换换。”
“咱村那些人你投一亩我投两亩的，实在太分散，不方便管理。”
村主任笑了笑：“要真按那样种，东一块西一块儿的，得折腾死人。”
“那这件事，就麻烦主任了！”程潇郑重的道谢。
她今天来村委会的目的，就是希望村委会出面，能帮她把地串一下，尽量聚集起来。
同时程潇也明白，想要把这么多分散开的地聚集在一起，实在不容易。
要挨家挨户的协商沟通，还要赶在下一季粮食播种之前。
完成这些，是相当于给村委会无形中加了很多工作，程潇有些过意不去。
村主任倒是豪不在意：“那有什么麻烦的，村委会的存在就是为了服务村民。”
“我们这些当干部的，没事跑跑腿、动动嘴，能累到哪儿去。”
“我现在就盼着村里人能富起来，我这个村主任就没白当！”
“来说一说，你对地有什么规划……”
…………
村委会办事雷厉风行。
程潇和村主任聊完后，不到两天，在村干部的协调帮助下，地就被大致归拢到一起。
一共分为四块。
其中一百八十二亩地分布在葬神山脚下。
还有三块穿插在村民地中。
分别是二百一十八亩，二百二十亩，二百三十二亩。
程潇和张小暖连夜做了规划，其中山脚下的一百八十二亩地，和另外二百一十八亩地全部种植药材。
二百二亩的地植物，如芦荟、黄瓜、番茄等。
剩下的二百三十二亩规划为花圃，种玫瑰、薰衣草、茉莉。
想法很好，实施起来非常困难，这其中最缺的就是——钱。
无论是种植成本，还是药材、花卉需要创造的适合生长环境，都离不开钱。
程潇手里的二百五十万，显然不够。
“老大，咱们可以去银行贷款。”
张小暖转了转笔，建议道：“以化妆品厂和咱们手里的土地做抵押，很容易就能从银行贷出款来。”
“恐怕不行。”程潇摇了摇头，这一点她不是没想过，只是……
向银行贷款需要走很多程序，实在太慢，等他们款项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地还是得早种，化妆品厂才能形成良性运转。
程潇站起身：“明天你去联系一下，以最快的速度种上芦荟、黄瓜、西红柿。”
这样在温度下降以前，能先收获一波，化妆品厂也不至于因为没有原材料而停工。
更不需要为了维持运转，去收购劣质原料，影响产品质量。
“行，明天我就……”
话音一顿，张小暖猛的摇头：“不，我现在就去联系。”
说着拿出手机，疯狂的打电话。
辗转几番过后，张小暖终于联系上能大量出售芦荟苗的地方。
“老大！”张小暖一边拿着手机，一边转头询问程潇。
“这家的芦荟苗小的三毛，大的一块，还有两块三块的，你打算种哪种规格？”
“一块钱的多少斤？”
“两斤左右。”
程潇想了想：“跟他定三十六万棵。”
三十六万棵就是三十六万元。
“好！”张小暖点头，拿起手机：“我们需要定……”
几分钟后。
程潇加上对方的微信，两人在网上签了订购合同，交了一半定金，约定三日内必须把苗送到。
芦会搞定，就剩下黄瓜和西红柿（也就是番茄）。
这两样比较常见，村里家家户户都会种一些，联系起来相对容易。
张小暖按照程潇的吩咐，越过菜籽，直接定了菜苗。
第84章 种菜
张小暖这边忙碌着，程潇也没闲着，找出家里还剩的十瓶樱桃酒。
心里无比庆幸，唐老鸭来家里偷盗那次，没把它祸害掉。
“面膜和精华做的怎么样了？”程潇突然问。
这两天她一直在忙地的事，没来得及看化妆品的日产报告。
“面膜已经做出来一万三千二百八十一张。”
张小暖翻出笔记本，她出上位，还在摸索中，凡事都喜欢记录一下。
“精华是四百二十一瓶，按照老大你的吩咐，以面膜为主，精华为辅。”
毕竟原料有限，精华耗费颇大，面膜相对而言要节省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