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天气最怕井盖被冲走，稍不注意就会掉进坑里，她仔仔细细地盯着路面，小心避开有漩涡的地方，十几分钟才到便民市场。
由于路面被淹，商贩们纷纷用水泥袋挡住了临建房的门口，以免水淹进去，而那些露天摊的摊主则架高了桌子，踩着椅子叫卖。
一天当中，收摊的时候人最少，叫卖声最大，因为再卖不出去，这些商品就会滞留到明天，和新鲜的商品放在一起，企图蒙混过关。
雨水灌进雨靴里，许微微寸步难行，屠户大叔瞅见她，一脸得救了的表情，“阿巴，快来帮帮我，水泥袋漏了！帮我进来拿下工具，我不敢动，怕进水！”
许微微的脚步划开水面，“叔叔，我还要去找我妈，晚了她会生气的。”
“不要紧，几分钟就好，帮帮我。”屠户大叔推开门，果然一股水冲了进去。
屋里都是猪肉，被水泡了屠户依旧会卖的，许微微也不想妈妈买到脏脏的肉，决定去搭把手。
她进了屋，小腿上挂着一点雨滴，她收起伞，扭头问：“工具在……”
门关上了。
屠户大叔关紧窗子，整间屋子只剩下头顶的一盏白炽灯，她身后是绕着苍蝇的猪肉和一张凌乱不堪的脏床，积水上飘着装着一半黄色液体的塑料瓶，晃晃悠悠撞到她的腿边。
她低下头，愣愣地说：“我要走了。”
屠户山一般的身形在她脸上投下黑影，许微微抓紧书包背带，绕开他，心里像被鼓点催促着那么慌乱，她抓住门把手，只要一拧，她就能离开。
脑后一痛，她捂着回头，屠户阴森的狞笑映入眼帘，她的每一根汗毛都因这一笑而竖起，她看着自己的脚尖，慢慢剌开晃荡的积水，却无力抵抗。
她到了这一刻才后悔没有听周言的话，她应该离这个人远远的才对！
“阿巴，你妈妈在给你相看对象呢。”屠户捏住她的小脸，可惜了，这么漂亮的脸，却是个傻子，“你看叔叔怎么样？”
许微微的瞳孔急剧缩起，恐惧的表情像是无助的小狗，更能引起热爱杀生的人的兴趣。
“只要过了今天，你妈妈就必须把你嫁给我喽！乖一点，就不疼，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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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退路
我会负责
干枯沙哑的声音像是恶鬼在用粘腻恶心的舌舔舐她的脑仁, 许微微想吐，甚至连哭都忘记，只想吐, 胃里的粘液翻江倒海，然而身体没力气, 动弹不得，只能张着嘴不住干呕。
屠户蹙眉, 兴致削了一大半, 原本移到她唇边的嘴也挪开了, “脏死了，算了，以后你就知道听话了。”
他嘿嘿一笑，“阿巴不怕，我不比那死了老婆的娘娘腔好？你放心，叔叔干净的很，还没娶过媳妇，等一下你从我这出去了，所有人都会知道你被我碰了, 徐招娣那老娘们一定会上赶着把你嫁给我……”
他可五十多了，论年纪都能当许微微的爷爷了，还能娶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回家，虽然傻了点，但这傻子的身材是真好, 况且还能把那个总是装木作样的臭小子周言踩在脚下，想想都觉得爽。
人在万分恐惧的状态下是没有任何理智可言的, 颤抖的瞳孔, 漂亮的小脸, 一双笔直修长的腿，待宰羔羊般惹人怜爱和亢奋的神情，屠户舔了舔唇，握住许微微的脖子，瞧了瞧她脑后的伤——还行，流了些血，不算致命。
他十几岁就开始干屠宰的行当，一榔头下去能让几百斤的猪失去知觉还不痛苦，他在这方面有着相当强的自信。
许微微的身体因失血过多和害怕而发冷，他心疼地握住她的小手，“好凉啊，叔叔给你暖一暖，我们来做夫妻的事情……”
他本来就不穿上衣，裤腰带一解，露出精壮魁梧的身材。
许微微就算再无知也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她发出干哑的哭声，想挣扎却动不了，绝望像是儿时的海洋一般吞没了她，什么东西横在喉咙里，她快窒息了。
上次有周言救她，这次呢？谁还能来救她？
就算有也来不及了，一旦她这幅模样被人看到，被人发现她正被屠户压着，她的后半生也毁了！
为什么妈妈总是做一些自认为对她好的事情？
如果妈妈不大张旗鼓的去给她安排婚事，这个恶心的老头子还会像只闻到腥味的苍蝇一样盯上她吗？
为什么周言妈妈不喜欢她，还每天接送周言，如果周言还守着她，她今天也不会蠢到被抓进来，躺在这里。
她闭上眼睛，无声大哭，在心里恨着所有人。她最恨的还是自己的出生和没用。
脑海里闪过妈妈和弟弟的脸，还有渐行渐远的周言背影，她用力吞咽，咸咸粘粘的鼻涕钻了下去。
眼前的光越来越暗，她努力撑开眼帘，哪怕看到更残忍的画面也没关系，她不能就此自暴自弃，她也想像周言那样，做光里的孩子。
她还没有考上大学，还没有回报家人和周言，还没有完成她和周言的约定……
屠户嫌弃地擦了擦她的脸，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不管今天做不做，许微微的名声都不清白了，他怕许微微日后自寻短见，于是耐心地哄着她，“不哭了，你瞧瞧你，哭得一脸鼻涕，脏死了。以后跟着叔叔，肉管够，钱随便花，好日子在后头，傻不傻。”
傻子就是傻子，屠户翻白眼，还好是个漂亮的傻子。
外面杂乱的叫卖声渐渐稀少，屠户心想事不宜迟，干脆现在就办了她，省得一会没人了，他的计划就泡汤了。
他伸出手，许微微怔怔地看着。
她以后只能嫁人生小孩了吗？
砰！
彩钢质地的门多处一个脚掌的凸痕。
屠户一愣，然后哈哈笑开，“阿巴，来人了，来人了！”
“死杀猪的！你开门！”徐招娣的尖叫传来。
许微微瘫在床上，颤抖着合上了眼。
她承认，从这一刻起，她真正认命了。
“阿姨，不要出声！”周言冷言。
门外下着大雨，周言穿着白色雨衣，目光寒如闪电，再次踹下一脚。
门开了，但不是他踹开的，而是屠户自己打开的。
屠户丧心病狂地大笑着，他完全没穿衣服，就那么大咧咧地站在他们面前，徐招娣崩溃地后退了几步，却还记得周言说的，不要声张，紧紧捂住了嘴。
她的囡囡，她的囡囡啊！
一道雷电劈下，周言冷杉般的眉目低低压着，清冷的五官被忽的一下照亮，屠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周言就踹中了他的下部，死死地合上了门。
没有人看见就不会有人知道。
积水潮浪样扑来，肮脏凌乱的床上躺着他的小狗，他仔细扫了一遍，在看到许微微衣裳完好后略微松了口气。
眼睛射向捂着裤子倒在水里的屠户，他毫不迟疑，用那根沾了许微微的血的榔头，狠狠抡向屠户。
屠户顿时一动不动，不甘地瞪着周言。
脑袋开花的声音暴烈而凶残，白玉般的脸上溅了几滴血，他转身打开一条门缝，沉声道：“阿姨，进来。”
徐招娣一看到里面的惨景，整个人都懵了，她哭着去打屠户的身体，却被那身铜墙铁壁似的皮反震，“季老六，你干什么！你干什么！我女儿才十几岁！”
屠户不在意地笑笑，“我就干了，怎么了？现在你闺女不干净了，只能给我了，嘿嘿。”
徐招娣听到这种无耻的话简直要晕过去，他居然还敢向她讨她的女儿？
周言抱起许微微，擦去她脸上的污渍，把她大力按进自己的怀里，猝不及防发现了自己手掌上的血。
他心里一紧，连忙查看许微微后脑上的伤。
“微微？”他捧起她的脸，许微微双目无神，不像是吓傻了，更像是绝望，他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绞痛，心疼地安慰她：“乖小狗，不要怕，我们报警，让这个杂种进监狱！”
屠户和徐招娣同时一愣，屠户吐出一口老血：“你敢报警？你让全天下都知道她被我碰了，还不让她嫁给我，你想毁了她？”
徐招娣也不同意：“不行！镇子这么小，囡囡以后再难嫁人了！”
她绝不能看着自己的女儿老无所依！
这样蠢笨的女孩，要是还没个能依靠的丈夫，只靠许巍然，她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许微微颤了颤，害怕地抱紧了周言。
周言拍了拍她的后背，冷静的神情和平淡的音色都让人不寒而栗，他像是完全中立的第三方，不顾那些流言蜚语可能带来的影响，也不管苦主和受害人的意愿，坚定而决绝地说：“阿姨，必须报警，你今天不说出去，这个杂种明天也会自己宣扬，你要看着微微嫁给这种人？”
徐招娣瘫坐在地上，冰冰的水淹过她的膝盖，她不断摇头：“不行、不行……囡囡不是正常人，她会活不下去的！”
“她可以！”周言冷下脸，“我会移居到京城，我会带上微微，那里没人认识她，她可以重新开始！”
许微微抬起脸，她的目光微微闪烁，周言俯下脸，轻轻蹭着她的额头，温声道：“微微别怕，你害怕的都不会发生，我带你走。”
许微微攥紧他的手，好像攥住了一束难以捕捉的光。
周言又来了，他再次在绝境之中救了她。
可是，周言不是要和妈妈一起回家吗？他怎么会来……
周言似是看出她的疑问，“我说想吃鱼，来买。但其实，是担心你因为成绩没考好而难过。”
他的掌心很凉，不像平时那么温热，一下一下抚摸在她的背上，将安定的力量传递给她，许微微温顺地靠在他怀里，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能一直听到周言这种可靠的心跳，不论是清晨还是夜晚。
周言最终还是报了警，屠户被抓走，围观的人群稀稀拉拉几个，暴雨的降落声压不住他们交头接耳的议论声。
“这季老六怎么只穿了大裤衩？哎？阿巴怎么被抱着出来了？该不会是……”
“还用说，傻子被骗了呗，要我说啊，就是为了一口吃的，自愿跟人家老光棍上床的！”
不懂事的小孩被老光棍用一颗棒棒糖骗进屋的事儿还少？
周言冷冷乜了他们一眼，一言不发地抱许微微上了警车。
他没想到，他已经用校服盖住了许微微的脸，他们还是猜到这是她了。
徐招娣直到警察局还是不愿意让警察来处理，她咬着手指焦躁：“怎么办，囡囡以后要怎么办……”
周言坐在一边，刚给父母打过电话的他面色如常，只是脸有点苍白。
他不敢想象，要是今天他没来想着安慰许微微，这件事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他昂起头，面对白色的墙壁，他平静地说：“我来负责，只要阿姨你愿意交给警察。”
徐招娣晃了晃脑袋，怀疑自己在做梦，“你说什么？你那天不还……”
她做好了一切，就是希望两个孩子能发生点什么，但周言愣是一下没碰许微微！
“我会负责，我会娶她，但我有个前提，”他侧过脸，声音里有掩不住的冷嘲，“许微微不是你的货品，让你用尽手段向他人兜售，她是个人，不是玩具，有自己的思想和意志。”
徐招娣脸刷一下白了。
“她想考大学，你必须让她学下去，直到她自己放弃的那天，在那一天来临之前，你不可以让她知道我会娶她。”周言回过头，望向许微微所在的那间审讯室。
早恋会影响学习，他不希望许微微因为知道有了退路就不努力学习。
她的人生有上限，不拼命更不可能改变命运。
警局警力有限，许微微出来后，徐招娣和周言作为证人才进去。她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捧着女警端来的热水，默然发呆。
“哎？你找谁！站住！”
她抬起眼，许巍然风一样冲过来，弯身抱住了她。
许微微现在更抗拒男人碰她，包括许巍然，她忍不住发抖，恐惧地缩起身体。
许巍然难以置信地搂紧了她，将额头抵在她的鼻尖，仰着脸盯着她，发现许微微真的在挣扎后，他脸色更差了，“许微微，你怕我？”
他都听说了，她可是周言抱过来的！
“你不怕周言，为什么要怕我？！”他赌气般贴上她的脸。
细腻的肌肤相接，他压抑地喘息，发了狠一般怒瞪，“不许怕我，不许怕我！”
作者有话说：
周言在争夺抚养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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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乖狗
那抱一下
许微微别开脸, 许巍然的呼吸太烫了，她下意识联想到屠户面对她时那种狂热，她怕得要命, 除了颤抖就是推拒。
周言这边因为打了人，审问要更久一些, 徐招娣率先出来了，看着自己的儿子搂着自己的女儿, 简直是要接吻一样的姿态, 手里的水杯直直掉了下去。
她梗在原地一会, 才反应过来，上前拉开许巍然，捶着他的手臂骂：“许巍然，你干什么！你！”
许巍然仍旧紧盯着许微微，她一下子松弛了，但还是抱着自己发抖，背对过他，只留给他一个小小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