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她又撩又怂——神明不语【完结+番外】
时间:2023-03-23 11:39:13

  身为其女,又受尽先帝宠爱的乐梓欣,在宋钺眼中,自然就成了捅向他们最为合适的一把刃剑。
  桑青折望向乐梓欣的眼底浮有几分同情,再看她身旁的乐冉时,又多了几分探究。
  他着实看不太明白宋钺对这位殿下的态度。
  难不成真是因为乐冉同他那年雨中所遇之人有几分相像,才叫他当成一种寄托了吗?
  “咚。”
  茶碗底搁置在案几上发出轻微一声响,宋钺起身掸了一下石青袖襟上泛起的折痕,凉而淡的目光环顾四下,焚香静谧,只闻炉火灼灼烧烫萝炭的几声炸裂脆响。
  将他一人留在这里,倒真不知是太过放心还是过于信任了。
  这种感觉有些稀奇,宋钺起了些兴致打量着屋中陈设。
  在他活过来的这二十些年里,也就十五岁之前有过为数不多的几次,自他官拜相位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各种提防和揣测。
  从没有人一边对他战战兢兢,却又一边对他满心信任。
  横隔外室同书卧的晶莹珠帘被撩了些,宋大人欣然应了小公主的邀请,去她书案旁转悠了一圈,见了满案散着的凌乱纸张,高堆文书,到底没忍住笑了一声,神情里难得浮现几分愉悦。
  他随手将带进来的折子撂在批阅过那一堆里,正欲找上几本,替小公主分一分,视线却在不经意间扫过宣纸下露出的模糊字迹。
  宋钺动作顿了一下,修长手指拨了拨上头铺盖着的杂乱纸张。
  深色案几上,白纸黑字密密麻麻,最上头写着五个直白又显眼的大字。
  招驸马计策。
  作者有话说:
  预收:《一念朝朝》
  顾绾绾三岁那年,顾家遭人陷害,满门抄斩,她被当年还无甚权利的谢玉珩用尽手段保下偷养于家中。
  三岁的孩童不知是非,只整日粘着俊秀的青年叫爹。
  叫坏了谢玉珩一桩又一桩的姻缘。
  谢玉珩不怒反喜:再叫一声。
  顾绾绾:爹,爹爹抱
  从此再无媒人踏入谢家府宅半步。
  世人皆知,谢家二公子扬言,此生仅此一女。
  后来,果真又当爹又当娘,将小丫头拉扯得亭亭玉立,费尽心思想为她寻一门好亲事。
  再后来,提亲的踏破门槛,又如数被谢玉衡打了出去。
  昏暗床帐中,威名赫赫的谢二公子将小姑娘拥在怀里,一向冷冽的眸底充斥疯意。
  “朝朝,你的仇,我替你报了,叫我的名字。”
  被迫改名改姓的谢昭昭翻了白眼:嘁。
第30章 三十条鱼儿游过去
  纷纷扬扬了小半个月的雪, 终是冬娘娘求得老天开了恩典,在离朝盛宴还有四五日的时候停了下来。
  一大早上,空旷了许久的庭院里就热闹了起来。
  宫丫头们端着茶盘子来回走动, 脚步轻快 ,娇声软语莺莺悦耳的交谈声在廊亭中响起, 打破了长久以来只有风雪声的清寒寂静
  绿芽掀帘子进来, 熄去烧了一整夜的滚烫炉子, 又点起床榻下面的小炉蓄着温。
  她脚步轻快, 因为难得放晴的天气舒展了眉眼, 悄悄走去窗旁, 将垂掩下遮光的帘子撩挂了起来。
  金灿灿的阳光顿如流水哗啦,一下就涌进屋中来,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乐冉的床榻上。
  竟是难得出了太阳。
  前些日子,小公主在雪中受了寒, 接连病了好几日, 直到昨里头, 风寒才彻底退去。
  睡眼惺忪的小公主抱着被子坐在榻上,泛着青黛光泽的发丝如绸缎般柔顺,在那小巧玲珑的肩头上缱绻缠绵, 却独有一撮碎发不太安分,几许凌乱的翘在那将发髻睡歪了些许的脑袋上。
  那双乌黑圆润的猫瞳里尚还浮着一层浅浅的仿若雾似的倦意,有一缕阳光悄悄落下,吻在她如玉似的侧颊旁, 诉着许久不见的眷思。
  望着从这端忙到那头的绿芽, 乐冉懵懵怔怔地伸出去手, 袖子从腕上滑落下来, 露出半截藕段似的白嫩手臂,像从中掬起了一捧金灿灿的泉水。
  乐冉慢了半拍,才意识到天是真的放晴了,她‘呀’了一声,猫瞳睁了老大,迫不及待地掀开被子,连鞋袜都来不及穿好,赤着一双白白净净的小脚丫走到窗前推开了窗。
  雪虽然停了,风却依旧寒凉,迎面而来吹扬起发丝帐帘,也将乐冉彻底吹醒了神,她耸着脖子,打了一个哆嗦,但却又不觉得怎么冷,反倒心里觉得十分痛快。
  这场雪终于是停了。
  今日是个难得的大晴天,院子里到处都落满了金灿灿的光,几个丫头正提着扫帚清扫出被掩在雪里的路,不时打趣嬉笑上几句,叽叽喳喳的,像一群啼声清脆的黄鹂。
  在雪中沉寂了许久的乐央宫,终于又恢复了往日里的热闹,乐冉心里十分高兴,唇角不自觉扬起,娇憨的面颊上凹出小小的可人梨涡。
  “殿下!”
  绿芽不过转个身的功夫,就见乐冉身着单衣,赤着脚站在窗前,急得她匆忙放下手里的活,走过来催她上榻,又转身去合严了窗,不叫丁点儿凉风吹进来。
  “您这不过才好上一两日,如何就能吹得了冷风了,莫不是还想再喝上几日苦嘴的汤药不成?”
  连声催促里,乐冉只得乖乖坐回榻上,由着绿芽唠叨几句,她心虚地摸一摸鼻尖,又拉高些被子将整个人蒙在里面,长睫扇了扇,垂下眼,有一些不好意思。
  她只是见天终于放了晴,又在榻上躺了好些日子,连身子骨都躺僵了,才想着下地去走一走,抻一抻没什么力气的腰腿。
  至于药么……她才不想喝哩!
  安太医活像是同她有什么绝顶的深仇大恨似的,一回比一回开得方子叫人嘴苦得厉害。
  埋进被子下的那半张脸皱了皱,乐冉光是这般想一想,舌头下面就泛起苦意来了。
  她小小喘了一口气,却忽然觉得有一些热,忙将被子往下面拽了一些。
  屋子里的地炉虽然被熄了有一会儿,但热温却一直未散,又生起来火炉子,本来倒是不觉着怎么热的,可方才叫凉风吹了一吹,这回儿竟觉得热了起来。
  趁着绿芽不注意,乐冉松了松领口,又偷摸着将脚伸去被子外面,才觉得凉快了一些。
  正这个时候,有人来敲了敲门。
  小公主悄悄竖起耳朵,眨着眼睛朝门边张望去。
  几分欢快的调子传了进来,是绿柳的声音。
  似是以为她还不曾醒来,声调子压得有些低,乐冉只闻那快活的话音,倒一时听不清在讲一些什么。
  片刻后,声音淡去,绿芽撩帘走了进来,对上小公主那双澄澈明亮的猫瞳,到底没忍住笑了一下,乐冉才知道,是阮书桃进宫探望她来了。
  因着这病来得凶猛,她已经接连几日不曾去太书院上课了,便同宋先生告了一段日子的假,确实也有好些日子没见过阮书桃了,只是……
  小公主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今日里并非休沐,这个时辰,桃桃怎会有空进宫来看她?莫不是专程为此告了一次假罢?
  当真是她的好金兰,乐冉心里甜滋滋的,揪着被子上的绣花,像是吃了一大口的蜜糖。
  “小阿冉。”
  帘子一掀,声比人先到,一团晃眼的明媚丹朱亮了整间屋子。
  阮书桃今日里穿了一袭银红梅纹暗花软缎褶子裙,身上那件丹朱红的绣梅袄子显得有些臃肿的,腰间白色皮鞭缠了两道,还支棱出半个镶着宝石的木手柄。
  领口袖口处缀着一圈儿白毛边,头顶上也带着一顶雪白狐绒的翻皮帽子。
  整个人如皑皑白雪里的一枝亮眼红梅,既明媚又张扬。
  绿芽对她福了福身,端上来一些茶点,脚步轻巧地掩下帘子退去外头候着了。
  阮书桃一点儿也不见外,径直坐去乐冉榻边。
  她嗅了两下,忽地掩住那挺秀鼻尖,柳眉蹙着,嫌这屋里熏香都盖不住的药味儿有些苦嘴,又凑近些去,仔细端详起乐冉那张白白净净的小脸蛋,神色担忧地说她好似瘦了一些。
  “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阮姑娘神神秘秘地笑了一下,杏眸皎洁又明亮,如沉沉暮色里的一轮皎月。
  她伸手摸进袄子里掏了掏,淅淅索索声中,乐冉歪头疑惑着,却见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包得十分严实的油纸包来。
  那显得臃肿的袄子一下子就扁了下去,变得极其合身,原竟然是在里头藏了东西。
  瞧见油纸上那十分眼熟的阿婆图画,乐冉瞪圆了眼,十分惊喜地叫了一声,忙不迭地接了过来,入手竟还有些烫人。
  “是李记家的糖炒栗子!”
  阮书桃十分骄傲地昂了昂下巴,眼底盛着明晃晃的澄澈笑意,金灿灿的阳光落在她面上,将那笑意镀得既明亮又灿烂。
  她声音里带着几分嘚瑟和骄傲,“我可是一大早上就去排队了,又叫他多包了两层塞进衣裳里,此时还是热的呢!”
  “好厉害啊!”
  小公主从不会吝啬对他人的夸赞,神态又尤为真诚,令人挑不出半点虚假,好似她每一句都是真心实意的。
  那双乌黑皎洁的猫瞳弯成两轮新月,靥红展笑,喜悦浮于脸面之上,小小梨涡的凹陷出小坑,显出几分孩子似的稚气模样来。
  桃桃还记着她最爱吃那一家的糖栗子,竟是一早儿就去买来,要知道,李记家早时的栗子十分难买,便是起得早了,还要排老长的队。
  外头天这么冷,她手心里的栗子却还是热着的,一看便知是买完就马不停蹄地往宫里赶了。
  第一个栗子剥给了阮书桃,第二个才剥着塞进自己嘴里。
  舌尖上弥漫了久违的软糯香甜,乐冉的眼眶一瞬间竟有些酸涩,她用力抽了抽鼻子,自己还没怎么样,倒是将阮书桃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阮姑娘既无奈又好笑地戳点了一下她的眉心,手指冰凉凉的。
  “我晓得你是许久没吃过了,不就是份栗子么,怎么都好吃哭了呢?”
  “你不知道,”乐冉含糊着,哼哼唧唧的,想说自己不只单单是因为栗子。
  记忆里从来没有人会这样对她,会为了叫她吃一口喜欢的特地早起排了老长的队,会将吃食塞进衣裳里,用身体暖着,只为想叫她吃上一口还热着的。
  涓涓暖流流淌开来,细腻无声地润过那些曾经荒芜的土地。
  她想说一些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不出来,埋在心底下的那些言语太过肉麻,乐冉有一些不好意思讲出口。
  但不讲又似乎因为一个栗子哭鼻子十分丢人,便干脆顺着阮书桃的话讲下去,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我这些日子里连甜的都不能吃,每日里还要喝顶苦的药,安太医叮嘱过,怕烧得厉害,风寒带起来咳疾,再者过几日是朝盛宴,只能忍住嘴,吃一些清淡的。”
  话音顿了一下,小公主撇了撇嘴,垮起来一张脸,颇有些许翻着肚皮撒娇的意味在里。
  “好可怜哦。”她拖长声音,软绵绵地抱怨。
  说起这茬子事,阮书桃当然晓得罪魁祸首是谁。
  宫里的消息没瞒住,早就传了出来。
  她冷哼一声,“我听说前些日子里,嘉云宫那个倒霉玩意儿来你这里闹,才害你惹了这一身的毛病,她可是欺负你了?”
  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乐冉蹭了一下唇上沾到的栗子屑,眼睫垂了垂,将手里的油纸包揉得哗啦哗啦响。
  不知这回里的事又会被外头传成什么样子,总不至于讲她以大欺小,上位了拿权压人,欺负孤苦伶仃姊妹吧,小公主心下里轻哼一声,总归是好的不传,就传坏的。
  譬如先前,外头还传她是糊涂蛋呢!
  “她到我这里来闹事,我怎么会受了她欺负?”
  乐冉将那日里的前因后果同阮书桃讲了讲,又道:“她这般无礼无规矩,连声通报都没有,就擅自闯进来,当我这里是什么她想来就来的地方吗?我自然是叫了人将她轰出去。”
  “她竟还想来拿先帝压我,她倒是去告状呀,让我瞧瞧,先帝能不能替她做这个主!”乐冉说得气哼哼,手里的纸袋子揉得哗啦啦的响,“她还以为自己去告一告,就有人替她来做主吗?”
  那日发生的事情后来不止传进了乐长明的耳中,甚还惊扰到了安阳宫。
  因着乐冉大病了一场,乐梓欣被罚禁足嘉云宫两个月,若不是乐长明好歹念了一下姐弟情,怕是这一回的朝盛宴,她都无法来参席了。
  “活该,”阮书桃呸了一声,扬眉吐气地拍掌叫好,“叫她到你这里来胡闹,要我说,你就不该再谦让着她,还将自己当成原来那个有靠山的娇宠公主呢?”
  话音一顿,她又有些纳闷,“说起来,她不是一向嫌你这地方又偏又破,不屑得来此,这一出,又是发得什么癔症?”
  乐冉其实也一直有些纳闷着,但细想那一日里的事,乐梓欣见到桑青折突变的神色,她觉着必然是同此脱不开干系了。
  “不说她了,坏心情。”
  阮书桃脱下绣鞋挤上床,和乐冉靠在一处,同她讲最近一些趣事解闷,又说到街上新开了几家店铺,做了什么好吃的东西,听得乐冉眼馋得很,一个接着一个地剥着栗子解馋。
  自从出宫令牌被宋大人收缴去,她已有许久不曾上过街了,如今听阮书桃讲这些,眼眸里满是艳羡之情。
  阮书桃替她压了脑袋上翘起的那一撮头发,见她这模样,眼珠蓦地狡黠一转,凑去她耳旁小声讲了一句话。
  乐冉愣怔一下,眼眸陡然亮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三十一条鱼儿游过去
  午膳后, 乐冉喝过了药,阮书桃便同她告辞了。
  马车晃晃悠悠地驶出乐央宫,一路朝宫门行去。
  守门的将士轮了番岗, 显然已经不是早上阮书桃来时的那一波了。
  见车要往宫外去,银铠红(木仓)的将士肃着脸面尽职尽责地拦下盘查, 又仔细查阅了一番进出宫的手令, 正十分客气的要放行时, 不远处却又驶来一辆车。
  这些达官显贵马车上的标识各不相同, 赶车的远远就认出来了停在宫门口这一辆车的主人。
  “爷, ”许锋勒起缰绳, 车子速度慢了下来,他回头道:“前头停的那车好像是吏部尚书家的。”
  车厢中,宋钺握着卷书翻阅,闻声动作微顿了一下,“还停在那里?”
  “停着呢, 就在咱前头, 看样子也是要出宫。”
  宋钺才从小皇帝那里出来, 不曾见那位阮大人觐见,阮家又无亲眷在宫中为妃,如此想来……
  他脑中闪过一张明眸皓齿的娇媚脸蛋。
  有些日子不见了。
  听闻那场闹剧令小公主病了许久, ‘罪魁祸首’的心里到底起了些波澜,不知她如今身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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