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她又撩又怂——神明不语【完结+番外】
时间:2023-03-23 11:39:13

  除此之外, 其他未曾去过的地界她就摸不大清了, 她方向感一向不是很好, 平日里都依赖着丫头们的领路, 若到了陌生地界, 必然能自己将自己绕了晕。
  想她连待了十几年的地界都没能摸个透彻, 就更别提这硕大的盛京城了,她可是连出宫次数屈指可数。
  路都分不清哪一条和哪一条,更何况是眼前这窄窄细细,四通八达,不知哪个弯儿就通去哪一处的青石巷子了。
  这可着实是太难为她了。
  但若这般回去……
  乐冉转回去脸, 朝着来时方向望了望, 眼神里浮现迷茫。
  一来吧, 她匆匆忙忙追着人过来,一路上只顾着闷头往前追,也没记路, 自然也就不知道马车停在哪一处了,只记得那个糕点铺的名字。
  二来嘛,她觉着自己好不容易追出来这么老远,若无功而返之, 到底是有些丢脸……
  站在原地踌躇了片刻, 凉风吹来又吹去, 渐渐将她胸膛里那一腔不平愤慨给吹了走, 乐冉脑子清醒过来,一个激灵后,忽然悟了。
  她自己如今是一个‘势单力薄’,怎么还能逮住那个人?
  虽然先前跑进去的那个人瞧着不大高状,但许是离得远的缘故,生了错觉,毕竟是个男子,便是再不告状,总也比她这细胳膊细腿的十分魁梧罢。
  若她自己当真一个脑热地摸进去,迷了路还算是小事情,若反而叫人堵在里头,那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她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得人家快。
  话本子里不是常讲,那些人牙子十分喜欢拐她这种看起来就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么?
  乐冉从不托大,对自己的能耐多少还是摸得清的,心下里打起了退堂鼓。
  面子什么的,哪里有安危重要,左右也无人瞧见她到底追没追上,何来就丢了面子?回头若当真有人问起,她就讲自己脚程慢了,跟不上便是。
  小脑袋郑重地点了点,拖曳下的步摇穗子随着动作在风中晃了晃。
  她掖了下有些松散的氅衣领口,细白手指捻着松垮拖垂下的绳结又重新打了一道,打起精神准备摸索着问路回去。
  绿柳若不见她在车中必然是要着急的,她不能叫她再忧心了。
  拿定了主意,乐冉将将转了一个身,忽然耳尖地听到了几许模糊声响,从巷子里传来,似乎有人在嚷,‘有胆子’‘不要跑’诸如此类的含糊话语。
  才迈出去的脚立马收了回来,小公主贴着巷口,藏起来大半个身子,鬼鬼祟祟地伸着脑袋往里头看。
  难不成是方才偷溜进去的那个贼,叫哪位见义勇为的壮士给擒了个正着?
  若当真如此,简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情。
  这阵吵嚷随风飘来听在耳朵里,声儿虽然不大,但既能听得清其中一二字眼,当是离她这一处远不到哪里才是。
  心里要走的念头顿时被铁锨松了土,半是好奇,半是犹豫,片刻后终于拿定了主意,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人家若是替她捉贼,她这位失主总是不好不去的,只是要去,也应该……
  视线四下里一瞄,不知何人遗留在墙角的烧火棍子映入那双乌黑水亮的猫瞳中。
  “我只是借一下,”乐冉小声念叨,伸出手去,“一会儿就还回来。”
  她想着偷摸溜过去,在墙角处躲一躲,若当真是捉贼的,她便好生谢人家一谢,但若见事不好,便能打一个闷棍直接跑。
  屏住了呼吸,小公主放轻脚步,如只灵巧的猫儿一般,踮着脚,举起棍子,一步一步朝巷子里挪过去。
  这巷子比较偏,尽头又是条死路,甚少会有人往这里来,简直可谓是杀人抢劫做坏事的好地界。
  巷子尽头,身穿黑衣脸面遮布的人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血水流淌在坑洼不平的泥沙地上,弥散着令人作呕的浓郁铁锈腥气。
  贾郝仁被掐着脖子大力提起,双脚离地,面色肿胀青紫,额上青筋狰狞直爆,他一面挣扎一面结巴讨饶,声音哑的像是被摁在泥沙地里反复摩擦。
  濒临死亡的窒息感令他恐惧万分,两只手紧紧扒着扼在他颈上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却未能撼动分毫,他蹬着腿,极力想撇清自己和地上一干人等的关系。
  淅淅沥沥声后,地上凭空湿了一块,血腥气里飘起来一股子往人天灵盖冲的尿臊味儿。
  “主子?”掐住他的人低声问询。
  贾郝仁哀求的视线望向不远处能一言定夺他生死的男人。
  “杀了。”
  天光下,月灰素袍的男人望过来,姿态从容,满身贵气,黑漆漆的眼底却淡漠无比,仿若眼前并不是一条活生生的命。
  今日的事情,决不能走漏出半点消息。
  无甚感情的二字轻飘飘落地,贾郝仁双瞳凸出神情狰狞。
  随着‘咯嗒’一声清脆声响,男人头颅软软耷下,那双紧紧掰着颈上手臂,试图谋取一丝生路的手也无力垂下。
  整个人如破布麻袋般被轻飘飘地甩去墙角,□□和砖石碰撞出的沉闷声响在空旷巷间格外响亮。
  一墙之隔,乐冉骇出一身冷汗,小公主紧紧贴着凹凸不平的青石砖墙,睁大的猫瞳无措看着眼前这一幕。
  那个人……那个人是……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想要捂起嘴,却忘了手里还拿着的烧火棍。
  ‘砰’的一声,棍子跌落在地上,发出的声响令乐冉胆颤心惊。
  耳听着巷中人往这里来的脚步声,她却腿软的靠在墙上一步也走不动,心跳声几乎和巷子里传来的脚步声融为一体。
  她全身发冷,站在那里,宛若一座冰雕。
  一身月灰长衫的宋钺走出巷子,墙角处空空如也,只留下了被黑焦了一半烧火长棍。
  他眸色深了深,在凉风中隐约闻见了一股熟悉的奶香气。
  身后遮了脸面的暗卫几步上前,“主子,可需属下……”
  抬起的手阻了他未完的话。
  是有意?还是无意?
  小姑娘身边似乎存在着了不得的人。
  听闻皇室养着一支极其特殊的暗卫,名为‘昆金’,专门庇佑皇室中人的安危。
  当初对老东西动手时,还怕被这股不知深浅的力量搅了局,可直到老东西失去,骨头都被烧了灰,也没见这股力量干涉半点。
  如今,昆金卫竟然出现在小公主的身边,这背后掌权之人,他似乎知道是谁了……
  宋钺转眼扫了一眼巷子里,嗓音淡淡,“处理干净。”
  一群死侍,连个活口都没留住。
第45章 四十五条鱼儿游过去
  太庙坐落在皇宫西南角, 同乐冉所居的乐央宫有一些距离,好在步辇早早备好,倒是不必叫她在去时多花些功夫。
  越是往那端去, 鼻间能嗅得的香火味儿就愈浓,乐冉并不讨厌这种味道, 反而因为曾经居于安阳宫, 长此以往地闻嗅过而觉几分安心。
  尤其是现今, 在她心思极其不稳时, 这种味道能令她仓惶茫然的心短暂安稳下来, 好生理一理那乱成一团线球, 分不清头尾的杂思。
  她如今只要一闭眼,眼前就会浮现出昨日里宋先生启唇时冷冰冰的模样。
  仿若他眼前被掐着脖子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小蝴蝶,小蜻蜓又或是别的什么的诸如蜉蝣一类的小虫子。
  她幼时见过的。
  顽皮的孩童会捉住它们,笑着拽去翅膀, 扯断腿脚, 一脚踩下去, 地上留下一片深色的血渍。
  他们笑得开心,还皱着眉头责怪那虫尸黏在鞋底下恶心,万般嫌恶的在草上蹭了又蹭, 扬起的笑容里透着冰冷残忍的天真。
  天光之下,明明不该冻人,乐冉却从未如此此般遍体生寒,如坠冰窟。
  那一刻的宋先生, 令她陌生无比, 似乎她从来也不曾真正认识过他。
  此时的乐冉才意识到, 能走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个位置的人, 哪里会良善到哪里,关于他的诸多传言,从来都不是空穴来风。
  小公主心里一时泛起迷茫,涟漪圈圈散开。
  她对宋钺是‘大好人’的印象开始地动山摇,无数砂石滚落,溅起一片迷了眼的灰尘。
  可隐隐的,不知是心下存有的一丝庆幸作祟,还是她自己不愿相信,想找理由来说服自己,便将昨日里看到的一切当做是无头无尾的片面之景。
  只心想着没办法借由这一件事就去判断,宋先生究竟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恶人。
  想至这里,她心里又升起一些隐隐的不安同担忧。
  嫩笋似的手指紧紧攥着裙面,骨节发白,丹朱色的双唇紧抿起,压出几道泛白的印子。
  虽然说昨日里护卫来得及时将她救了走,但那根烧火棍落地的声音十分响亮,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险些软下去腿脚,但凡是个耳朵没什么毛病的,必然能听个真切。
  宋先生……就当真没有看见她?
  惊疑、担忧、畏惧……诸多情绪揉和在一起,酸的苦的辣的,十分复杂,简直比两大碗令人反胃的苦涩药汤还要难咽。
  好在她没能胡思乱想太久,步辇一顿,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乐冉身子晃了一下,回过来神。
  太庙到了。
  许是今年里她有些心不在焉,在殿里多耽搁了会儿,从步辇下来后,乐冉就发现往年里都要她相等的乐长明已经到了。
  威严庙宇之下,一身明黄长衣的小少年板着脸面站在阶下,仰着脑袋打量着眼前这座供奉了历代皇室多年的庙堂。
  乐冉的到来惊动了他,乐长明收回视线,三两步小跑去乐冉身旁,襟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间隙露出乌金长靴的靴筒。
  “阿姊,你今天好生漂亮!”
  他抬起脸面,极其夸张地睁大了眼,赞叹着,将乐冉从头到脚,连根头发丝都没放过地夸了一遍。
  直夸的一早上都忧心忡忡的小公主显露几许笑意。
  “阿姊今日里怎么来迟了?可是身子不舒适?”
  乐长明搀挽着她往阶上走,神情里浮现出一些担忧。
  此时虽然离吉时还差上一会儿,算不上迟,但相较往年而言,确确实实是迟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
  要知道,阿姊她向来将这个日子看得无比重要,历年来从也没有迟过,今日里迟了这么一会儿,除了身子不适,乐长明也想不出第二种缘由了。
  小皇帝微微皱起脸,又纠结着望一眼乐冉在天光下白净的侧颊,在暗处老神在在地叹上一口气。
  他虽因着私心想叫阿姊今日里不要来,以免再受了冷,但却又无论如何也不会阻挠阿姊想做的事,这就陷于一个令人纠结的两难阶段。
  唉-----做弟弟可真难,他怎么就不是阿姊的兄长呢?那时,阿姊必然是愿意听他的话的。
  檐上安魂铃在风里叮当,乐冉的软糯的嗓音也混在其间被轻飘飘地刮走。
  她自然不能将昨日事情同乐长明实话实说,便只顺着他的话含糊着应了两声。
  视线落在身侧还不及她肩高的孩童身上,乐冉眸色软了软,漾起一汪春水,她想起第一次见到乐长明。
  那时的他才出生不久,安静睡在金花缎子的襁褓里,全身红彤彤皱巴巴的,简直丑得可以,全然没有如今这副俊秀模样。
  只可惜,长明没能见到姨娘娘最后一面,若是姨娘娘见到长明如今这副样子,心里该有多高兴啊。
  太庙中,香火长燃不熄,氤氲起如纱般笼罩下的朦胧烟气。
  乌木案上,大小牌位依次排开,密密麻麻的,两侧灯明三千盏。
  绿芽和绿柳提着食篓子进来,熟练更换供桌上早已干扁了的吃食,将新鲜的一一摆上,一阵好闻的糕点甜香顿时在殿中逸散,冲淡了佛香庄严。
  乐冉和乐长明在牌位前虔诚跪下,闭着眼双手合十,纷纷祈佑心中安思。
  风将铃声吹遍宫中每一个角落,韩君亦脚步顿了一下,朝声音传来处望去。
  “是太庙的安魂铃。”宋钺淡淡道。
  “安魂铃?”韩君亦锋眉一皱。
  “你常年不在宫里,这个铃声,是殿下和陛下在太庙祭奠先祖。”
  宋钺往太庙所在处望过去。
  “宋大人说得对,”引他二人往偏殿去的小喜子恭敬搭腔,“今个儿呀是小年,殿下和陛下此时正在太庙里祭奠先皇和先后,所以要劳烦二位大人随咱家去偏殿中等上一会儿了。”
  “祭奠先皇?呵。”
  宋钺哼笑一声,透着讥讽,小喜子被这一声笑得背脊发凉,不敢搭腔,只做出一副什么也没听见的模样。
  宫里伺候的,这点眼色要有,可显然,身后两尊大神没想叫他好过,丝毫不见外的聊起陛下家事。
  只听韩将军旁若无人道:“我记得,当今陛下并非是先皇后所出?”
  宋丞相嗯了声,“陛下乃魏贵妃所出。”
  “卫贵妃?”韩君亦眉头当即死死拧起,眼底浮着不加掩饰的厌恶。
  宋钺见他神色便知会错了意,“委鬼魏,相貌同卫妃几分相似,被老东西抢进来的那位,为妃不过三载,难产离的世。”
  “听闻其在世时同先皇后有些交情,临终前,将陛下过继给了先后,至今同殿下姐弟相称。”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乐长明:保佑阿姊无忧无虑,找到自己喜欢的夫婿,身体健康长命百岁balabalabalabala
  乐冉:保佑长明快乐,保佑皇祖母安康,保佑绿芽绿柳平安,保佑宋先生是个好人,保佑……保佑……
  ps:最近两周更新可能会改成隔日更,为新年存一下稿,两手空空,一字未存,哭哭。
第46章 四十六条鱼儿游过去
  小年过后没几日就是正年, 一大早儿的,噼里啪啦鞭炮声里,清冷了一年事儿的安阳宫难得热闹起来。
  人来人往的, 多了不少的人气儿和生面孔。
  白后今日难得穿了袭正红缎子的绣鹤襟袄,老神在在地坐在顶上头, 梳了飞云鬓的髻发显得模样年轻几分, 许是沾了些热闹气儿, 脸面上挂着笑, 十分和气。
  她手里拿着红纸封起来的纸包, 给挨个儿来请礼的小辈分上几许过年的好福气。
  乐冉来的有一些迟, 她站在门口就听见了里头的热闹声儿,不想叫通传声扫了兴致,便叫绿柳给通传的太监和丫头发了些‘堵嘴’的喜钱,偷偷摸摸地溜了进去。
  她今日里穿得新衣,颜色又喜庆, 尽管混在人堆里, 却仍叫白后一眼给瞧了见。
  白后柔和下脸面朝她招手将乐冉唤来跟前, 假意避着众人塞去一个十分厚实的红包,乐得小姑娘一双圆润水亮的猫瞳顿时就弯成了缝。
  她偎在白后身边说了几句讨喜的吉祥话,又给皇祖母拜了年, 才退下来,给后头的让开位置。
  白后这几年喜欢热闹,每逢年节,宫里都要来不少人, 便连往日禁足的乐梓欣也穿着新裁的裙衣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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