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按照她原本世界里的性子，见到朋友家如此景象，确实会帮着收拾一下。
但这是沈措。
谁喜欢往黑着脸的人身上凑啊？
留在这里，不过就是起了凑热闹的心思，想看看沈措和白芷的感情走向。
反正她回家也无事可做。
顺便找个机会把生日礼物混在别人的东西里面，免得被沈措看到嫌她小气。
她翘起二郎腿，又将视线投到在电视旁边站着的白芷身上，白芷踌躇着，似乎是想帮沈措的忙，又觉得不妥。
最后下了下决心，脖子一横，白芷道：“我帮你吧。”
说着，便快步走过来，帮着沈措收拾茶几上的垃圾。
鹿恬细眉一挑，嘴里磕着瓜子，视线却在白芷与沈措身上巡睃。
童童还捧着块蛋糕在吃，靠在沈措卧室房门的门口处，背对着客厅的方向。
还没等她看够，秦风便风风火火喊着从沈措房间冲出：“小甜甜，你给沈哥送的生日礼物居然是……”
看到白芷在帮沈措收拾房间，秦风的话戛然而止。
他隐约意识到白芷与沈措的关系可能不似寻常的同学关系，但是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有问题。
今日一看，这在沈措家里忙碌的身影，像极了这个家里的主人。
而他看中的嫂子，此时像个大爷一般靠在沙发上，在剥桔子吃。
剥完之后抬手瞄准，朝着沈措手中的垃圾桶，投了个篮。
而他手背在身后，还藏着鹿恬买给沈措的生日礼物。
像个烫手山芋。
第10章
收拾残局的沈措和白芷在听到秦风的大呼小叫时便已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他。
鹿恬手中的橘子皮扔进垃圾桶，与塑料袋相碰发出簌簌声响。
沈措偏头，视线落在堂皇靠在沙发上，坐没坐姿的鹿恬。
鹿恬瞧着这么多人看向自己，拍了拍手，站起身：“都看着我做什么？”
秦风试探着提醒她：“要不我们帮沈哥收拾一下屋子吧？他自己收拾怕是得弄到凌晨。”
“这不是有白芷帮忙吗？”鹿恬不以为意，不经意看了眼白芷，又敛目，清理指尖被橘子汁染过的肌肤和指甲。
“人多力量大呀！”秦风还想挣扎一下，沈措已经朝着他的方向走过去了。
“我在家里都是不做家务的，碰不得那些东西，我有洁癖。”鹿恬睁眼胡扯，眉眼弯弯地解释，“就因为这个，连家里都专门请了阿姨，我又怎么能做这些事情呢？”
“手里东西给我。”沈措已经走到秦风面前，将垃圾桶放到墙边。
秦风后撤一步，视线落在白芷身上。
如果没有白芷在场，他肯定要拿这件事调侃鹿恬的，可是白芷在这儿，真的将东西拿出来，这不是往鹿恬脸上扔巴掌——打她的脸吗？
秦风抗拒地又往后撤了几步，心虚提议：“不然，进你的房间聊？”
“快点。”沈措语气森然，满是命令。
求救般看向鹿恬，秦风仍在挣扎：“小甜甜，快来帮我。”
“什么东西？”鹿恬见两人如此，抱着看热闹的心情踱步到秦风身后。
“……”
看清他手里拿着的是自己随便挑选的东西，鹿恬收敛了笑意。
秦风真是闲的。
好在其他人已经走了，在场的人即便看到她送沈措的生日礼物也不会有什么。
“你给他吧。”鹿恬白了秦风一眼。
秦风垂着头，扯起沈措的胳膊，将身后的东西挂到沈措的一根食指上。
一个纯白色的陶瓷杯子，上面印着一只纯黑色的小猫。
“我以为是手表。”秦风的声音很小，房间内的人恰好能听清。
童童看清东西之后，直接踢了秦风一脚：“手表已经退了，你带点脑子做事行吗？”
沈措视线落在自己食指勾着的杯子上，一时没有反应。
“我送的，”鹿恬大方背着手解释，“多喝热水。”
“哦……”童童惊呼，右手指指点点地问，想要找补回来，“这是不是那个特别有名的什么、什么瓷的品牌的杯子？”
鹿恬哽了一下：“不是。”
“普通杯子。”
杯子被放到电视下方的柜子上，沈措进到卧室里，将里面的礼物拿出来，放到茶几上，对秦风说：“你喜欢拆，都拆了。”
“行吗？”秦风跃跃欲试，已经伸手去拿桌面上的东西。
鹿恬记得书中的这次生日聚会，才不像现在这般风平浪静。
原主是个爱出风头的人，就连给生日礼物都非要在众人的见证下当着沈措的面拆开。
起着哄要给沈措戴上，不过沈措向来与她不合，自然是不愿意配合的。
那只上万的表也被放到了电视下方的柜子上，被不经意走过的白芷衣角带到，摔到地上，屏幕有了裂痕。
如今这杯子也被放到了相同地方，是不是代表它的宿命也是相同的。
幸好她没花多少钱，否则自己都得心痛。
秦风和童童凑在一起拆沈措的生日礼物，白芷拿着笤帚清扫地上的垃圾。
沈措视线先是在秦风和童童头顶凝视片刻，两个人拆别人的生日礼物怎么比寿星本人还要欢喜。
移开视线，落在白芷身上。
“白芷。”沈措开口，“别忙了，你坐下吃点东西。”
“好。”白芷乖顺地停下动作，拘谨坐到沙发的边缘，并没有主动拿沈措家茶桌上的吃食。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鹿恬大概看出沈措和白芷的关系也只是停留在普通的同学上，再加上托秦风的福，生日礼物也明晃晃摆在沈措面前。
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
“跟我过来。”沈措说完，便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鹿恬悠哉盯着秦风手翻飞，拆出一个又一个不同的东西出来，听到沈措说话，只晃了一下神，就当耳旁风吹过。
半晌没有动静，她还抬头看了眼端坐在沙发角，大义凛然模样的白芷。
白芷怎么没动？
准备离开之前，她站到墙壁上贴着的镜子跟前，对镜整理仪表。
沈措手搭在卧室门把手上，无奈地点名道姓：“鹿恬。”
“啊？”茫然转头。
“过来。”沈措补充，“快点。”
“哦。”鹿恬不紧不慢将刘海用食指摆正位置，慢腾腾朝沈措房间移过去。
哐的一声，门被沈措关上。
鹿恬心情瞬间紧张起来：“关……关什么门？”
“不解释吗？”沈措径直走到书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鹿恬还沉浸在沈措关门的紧张感里没出来，只问：“解释什么？”
突然想到自己买的几十块钱的杯子上：“哦，哦！我知道了，实用啊。”
“什么？”沈措嘴角都拧巴着，没听懂鹿恬在胡说什么。
“杯子实用啊！”鹿恬并不见外，指了指沈措坐着的椅子，“你坐床上去，把这椅子让给我坐行不行。”
“我累了，站不住脚了。”
“……”沈措深呼吸，起身，倒是将椅子让了出来。
鹿恬丝毫不客气，沈措才起身，她直接拽过椅子坐下。
贴在门口的秦风登时睁圆眼睛，捂着嘴难以置信地回头对童童说：“我好像听到小甜甜说去床上！”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秦风连忙将耳朵贴得更紧。
“林宁阿姨什么东西都给你买好了，也不缺什么东西，送你杯子不过是想着祝你身体健康。多喝热水，有益健康。”
“我很年轻，也很健康。”沈措闭眼平复了下心情，道，“不是这件事。”
“那是什么？”鹿恬从沈措书桌上扯出一本画册，端详画册封面，心思根本没有全部在沈措身上。
沈措想闹情绪，却又觉得自己所有的话都想打在棉花上，耐着性子问她：“你穿成那个样子去景瑟，不怕鹿叔叔知道吗？”
鹿恬挑眉，竖起画册，食指按在书脊最上方，指尖微微泛白：“你这算是威胁？”
沈措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默不作声的样子，鹿恬以为他默认了。
“你上课睡觉，放学打架，林宁阿姨知道吗？”
虽然她没有亲眼看到沈措打架，但他的人设毕竟还是不学无术。
打架应该也是家常便饭。
“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也不用拿景瑟那天的事威胁我。我也不拿你的事威胁你，相安无事不好吗？”
她不确定鹿恬的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性子的人。
作为配角的父亲，鹿自延出场并不多，对他描写的篇幅也不多，所以鹿恬还真不知这个书中的父亲到底是什么样的。
但是按照常理而言，如果鹿自延知道她玩闹，万一停了她的零花钱，就不好了。
而沈措，他的叛逆一直都是背着林宁的。
他不想让林宁知道自己的另一面。
但也不怕林宁知道。
“不是威胁。”沈措垂着头，他说完之后沉默了很久，室内安静地只能听到呼吸声，落针可闻。
“你是不是经常去那里。”
鹿恬早就将注意力转到画册上，听了沈措的话，自然地回复：“我每天复习做题，哪有时间。”
沈措没有问鹿恬到底为什么那样的装扮出现在景瑟门外。
也许她玩累了，想换一个生活方法，所以才不再围着他转。
“你叫我就是为了问这个？”将手中的画册合上，食指和拇指撑着书架上的两本书，给手里的画册腾出原本的位置。
画册被原封不动放回书架上。
“有个认识的朋友，向我问过你。”
“是吗？”鹿恬不以为然，“问我做什么？看上我了？”
沈措鼻音轻轻嗯了一声，鹿恬觉得稀奇，追问了句：“谁呀？”
“梁客。”
听到这个名字，鹿恬有些惊讶。
这个不是他们上大学之后，原主才认识的人吗？
梁客，是原书中不可缺少的男配角。
也是在鹿恬家道中落后，伤害鹿恬的人。
怎么会这么早便有了交集。
一瞬间的害怕之后，鹿恬恢复如常：“下次你告诉他，我有喜欢的人了。”
“走了。”鹿恬拉开房门，忽视房门边上偷听被发现的两人尴尬局促地让出身位，假装看风景的模样，径直走向大门口。
原本以为还要过很久梁客才会出现，他现在露面，到底代表什么？
鹿恬走在路上，心神不定的，童童跟在她身后叫了她好几声都没有听到。
反而脚步越来越快。
童童拽住她的胳膊，鹿恬惊呼一声，心脏怦怦快速跳了几下，瞳孔才由无神缓慢聚焦在童童脸上。
“你怎么来了？”鹿恬的声音都有些虚浮。
“瞧你这六神无主的样儿。”童童蹙着眉，“沈措叫你去他房间说了不中听的话吗？”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这个人嘴毒，听听就算了，别往心里去。”
鹿恬从房间里出来就是一副受了创伤的样子，她不得不往沈措身上想。
毕竟之前对待鹿恬，沈措的冷言冷语并不少。
之前每次鹿恬被沈措贬低之后，都会这般模样，只不过第二天便恢复元气，照样围着沈措转。
童童还想说安慰鹿恬的话，面前的人突然站定，害得她直撞上鹿恬。
两人都踉跄几步，鹿恬并没在意这个插曲，站稳之后，问童童：“你知道梁客吗？”
第11章
“只听说过，不熟，”童童想了想，补充道，“但是我可以找人帮你打听打听。”
“好。”
“怎么？你看上他了？”童童看着鹿恬窃笑，“你不会是因为他才移情别恋的吧！”
“怎么可能。”鹿恬加快脚步，匆匆赶路。
童童追问鹿恬梁客的事情，鹿恬并没作过多的解释。
童童听不到自己想听的，也就不问了。
一路跟在鹿恬屁股后面，一直跟着她进了电梯。
电梯内电子显示屏里的数字匀速跳动，童童盯着显示屏变了三个数字后，扭头问鹿恬：“你今天那个杯子，是什么品牌的？”
“我刚刚找了一圈都没看到logo。”
“没有品牌。”鹿恬敛目，鞋尖一下一下点着电梯金属地面，沉闷连续的声音缓慢自下而上传进耳中。
“便利店随便买的。”
“……”童童沉默片刻，试探性开口，“多少钱？”
“二三十？”鹿恬不确定地说，“具体多少钱忘记了，大概这个价格。”
童童朝鹿恬竖起大拇指：“牛逼啊姑娘。”
“啊？”
哪里牛逼？
“原本我以为你退手表，也就随便买个便宜点的小物件给沈措。谁知道你这东西送的，比我还随意。”童童嬉皮笑脸的，“不过我喜欢。”
“放手就是要彻底，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儿咱才不做！”
童童给家里打了通电话，晚上又留在鹿恬家过夜。
第二日。
太阳心情似乎不错，洋洋洒洒地借着地面上的人和物在水泥砖铺成的路上落了许多墨。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走廊，在墙上印出一个又一个的窗户影子。
人走过的时候，影子也追着人跑。
高一三班的教室里，学生全都挤在讲桌前。人头叠着人头，叽叽喳喳地讨论成一团。
鹿恬一只脚才踏进教室，就有人对她喊：“鹿恬你这次考试全班第一。”
她眉心上扬，配合回道：“是吗？”
有课脑袋从那一群脑袋里抬起头看向她的方向，那颗脑袋又低下去，那人去拽讲台上的成绩表，推搡开身边的同学往外挤。
边挤边将手中的成绩单向鹿恬的方向递：“你瞧瞧。”
鹿恬还未来得及将那张纸接过来，面前便站定一个人，将她与成绩单隔开。
像个铁面无情的包公，连说话都字字铿锵：“杨老师叫你去一趟她的办公室。”
拿腔作调的架势，颇有领导风范。
她的班主任姓杨，叫杨铭，是个说话温柔没什么压制力的语文老师。
因为软声软语，又没什么脾气，被一群好玩乐的学生起了个“咩咩杨”的称呼。
也只有眼前这个班长最正派，从来不拿老师开玩笑。
鹿恬转头往办公室走，她大约心里有数。
老师现在叫她过去，无非就是想确定这次成绩的真实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