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闻川看了过来，她毫不畏惧地迎上目光。
“那行。”费闻川淡淡道。
“多谢费总。”车才刚挺稳，霍燃毫不犹豫打开车门，跳下车，小手挥得很欢快，“费总再见。”
费闻川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发动汽车。
霍燃吐吐舌头，自言自语：“再见再见，最好再也别见。”
***
每年这时候，ᴶˢᴳᴮᴮ都是机甲迷的狂欢节。
位于城市东郊的索兰体育场内人山人海，八万张座位座无虚席，来自星球各地乃至外星的观众都聚集于此，等待新一届机甲联赛的开幕。
与此同时，还有无数无法亲自到现场的机甲迷，正通过光脑观看网络直播。
开场的劲歌热舞过后，便是最受瞩目的参赛团队入场仪式。
参加ABC三种级别比赛的共有48支机甲战队，出场顺序按照上届比赛成绩从高到低依次排序。
率先登场的，是上一届A级赛冠军得主光耀战队。
冠军光环果然不同凡响，他们一出场，就受到全场最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光耀光耀，永远荣耀！”
“冠军队就是牛逼！”
“啊啊啊啊好帅！！”
这是霍燃第一次在现场观看机甲比赛，也是头一回见到这种场面，她感觉自己耳膜被震得嗡嗡响，除了尖叫还是尖叫。
以蒙力为首的员工们也都跟疯了似的又是拍手又是跺脚，完全忘了他们之所以能在上班时间公费观看比赛，其实是为了给公司赞助的战队加油。
霍燃：“……”
说实话，机甲迷的世界，她有点融入不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能把钱花出去，她可以学。
观看比赛前，霍燃恶补了一番赛事规则。
比赛分为初赛、复赛、半决赛及决赛，不同战队两两比拼，根据胜负积累分数，等本阶段赛程结束，将按分数高低进行排名，并淘汰50%总积分最低的战队。
开幕式上，所有参赛团队都会入场，随后进行初赛的抽签仪式。
等开幕式结束，比赛正式开始，以索兰体育场为主馆，ABC三类比赛将穿插进行。
其中，最受瞩目的自然是A级赛，而所有参加A级赛的战队，无一不受到现场观众最热烈的欢呼。
B级战队在A级战队之后出场，很明显，场内的欢呼声要比方才减弱许多，而且随着出场战队的名次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
“竞技比赛真是残酷，只有实力强，才会受到追捧。”罗以秋感慨。
她虽然对机甲比赛也不怎么了解，但仅从现场观众的反应来看，就能深刻体会到战队与战队之间的差别。
“怎么追影队还没上场？”眼看B级战队都出来差不多，同样对机甲比赛一窍不通的司雅宁奇怪道。
资深体育迷蒙力闻言，如数家珍地为她解释：“追影队上一届参加的是A级赛，所以不参加B级赛的排名，按照规定，要在最后出场。”
说话间，众人终于等到追影机甲队。
在追影机甲队之前出场的是上届B级赛的倒数第二名，他们出场时不能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吧，只能说冷冷清清死气沉沉。
轮到追影队出场时，现场观众倒是给了点反应，只不过，并不是什么正面反馈——
那是一片嘘声。
算起来，距离追影机甲队夺冠其实也没过去多少年，只是它坠落的速度太快太出人意料，伤了不少机甲迷的心，嘘声就来自这些曾经真情实感为他们加油过的粉丝。
直播间里，两位解说正热火朝天地讨论此事。
“追影战队在上一届联赛成绩……嗯，不是很好，他们这届将参加B级赛，不知道将有怎样的表现。”
“据说战队临近比赛前换了圈内排名前列的安德鲁教练，新教练究竟能把这支曾经的冠军队带向何处，可以拭目以待。”
“我个人认为，追影队最大的问题其实不是技术，而是士气。战队这几年人员流动频繁，变动不断，对士气的打击是非常明显的。”
“不管怎么说，还是希望追影队能拿出曾经冠军队的气势来，向所有人展示出精彩的比赛。”
马洛等人也知道战队在上个赛季的表现实在太丢人，个个表情沉重，连头都不敢抬，看起来不大像出场，反而像出殡。
“这些观众也太过分了吧！”司雅宁急得跺脚，“不欢迎也就算了，怎么能倒喝彩呢？咱们战队到底哪里招惹他们了？”
她不清楚机甲圈的恩恩怨怨，只知道追影队是霍总投资的，他们今天全公司放假来观看开幕式，就是为了给追影队加油鼓劲。
几位懂机甲的同事表情纠结。他们中有人也曾痛骂过追影战队，但再怎么说，这战队如今属于自家的，他们可不能助纣为虐。
“咱们给追影战队加油吧！”蒙力提议，也不管其他人怎么想，率先振臂高呼，“追影队，加油！追影队，加油！”
在一片嘘声中，这加油声显得格外与众不同，吸引来无数诧异的目光。
有蒙力带头打样，其他员工不再沉默，纷纷加入鼓劲打气的队伍中。
“追影战队，生而无畏！”众人举起早就做好的标语横幅，挥舞专属战队的旗帜。
“追影队冲啊！你们都是最棒的！”
寥寥十数人，硬是喊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为了多花钱，霍燃不仅给公司所有员工买门票，还特意挑选了距离赛场最近的VIP贵宾席。眼下，金钱优势就凸显出来了。
因为距离近，马洛等人能清清楚楚听到这一声声热情的呼喊，甚至能看到观众席一张张真诚的笑脸。
他们本来被嘘声搞得沮丧得不行，个个垮着一张如丧考妣的脸，内心无比煎熬，希望这出场仪式能尽快过去。
加油声如同漫漫长夜里的灯火，照亮未知的崎路。
马洛做了个深呼吸，炙热的空气烘得胸腔一片火辣。
他把心一沉，扯着嗓子怒吼：“比赛都没开始呢，个个哭丧着脸给谁看？都把脑袋给老子抬起来，拿出冠军队该有的气势，输人不输阵知不知道？霍总就在上面看着，想想那五百万，再想想新机甲和训练场！”
“是！！！”队员们正处于满腔热血的年纪，被队长这么一教训，也都被激起了血性。
蒙力等人见状，更加卖力地挥舞战旗，大声呐喊。
直播间里的主持人本来还在讨论，追影队是将在新教练的带领下打好比赛，还是继续延续上一届联盟的颓势，现在也被战队奋起的精神所感染。
“看来新教练是有两把刷子。”
“说实话，我还挺期待追影队在本届联赛中的表现。”
等全部48支战队都入场完毕，便到了备受瞩目的抽签环节。
马洛作为追影战队代表上台参与抽签。
现场DJ很懂观众心理，特意挑选了一首激烈的鼓点纯音乐。
马洛本就紧张，被这咚咚咚的鼓点一搅，心脏更是砰砰砰跳个不停。
终于轮到他抽签，工作人员递给他一台光脑。他很迷信地对着手掌哈了口仙气，郑重其事地按下停止键。
飞快跳动的屏幕立刻停下，显示出A2这组数字。
抽签采取的是两两配对的方式进行，抽到同一字母的小组将进行第一轮比拼，比赛顺序按照字母顺序排列。
也就是说，他抽到A2，将与抽到A1的小组进行比赛，而且还是B级赛的第一场比赛。
马洛的心重重一沉。
怕什么来什么。虽然B级赛不如A级赛那样受关注，但收视率也是百万级别，而这又是首场比赛，关注度绝不会低。
或许对于其他战队而言，热度越高越好，追影战队已经处于舆论风暴的中央，再也经不起一点点折腾。
现在唯一能祈祷的是，他们的对手千万不要太难缠。到时候如果输得太难看，那战队是真的被钉死在耻辱架上。
然而天不遂人愿，上帝给他关上一扇门的同时，顺带也把窗户给焊死。
马洛正想打听是谁抽到A1时，就听到爆发出一阵大笑。
“杰哥你手气真不错，你们腾辉战队第一个出场，到时候一定能出尽风头。”
“提前恭喜你们锁定冠军。”
什么，对手竟然是腾辉战队？
马洛瞳孔收缩，浑身气血都往头上涌，感觉世界崩塌。
腾辉战队，上届B级赛亚军得主，因上届的冠军队晋级到A级赛，所以该战队可以算是B级赛参赛队伍中实力最强的战队。
虽然大众普遍认为B级赛不如A级赛，但事实上，两者间的相距并没想象中的那么大，这从联赛的晋退级规则就能看得出来，B级赛的强队未必会比A级赛的弱队差。
在上届B级赛冠亚军争夺赛中，腾辉战队差点就能夺冠。
相比之下，追影战队在上届联赛却输得很惨，几场比赛无一胜绩，连复赛都进不了，最终草草收场。
腾辉战队的王杰队长满脸意气风发，摆了摆手，谦虚笑道：“欸，比赛都没开始呢，赛场局势瞬息万变，最后到底花落谁家，这也不好说啊。”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谁不知道追影战队现在只剩下个空架子，不，连空架子都没有，听说他们现在用的机甲还是几年前的款，这怎么跟你们比？别人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连骆驼都算不上，顶多就是只土驴。”
马ᴶˢᴳᴮᴮ洛失魂落魄地回到战队，立刻被队员们包围。
“队长，咱们对手是谁？”
“队长，你怎么不说话？结果是不是不大好？”
连安德鲁教练都围上来，用不达标准的联盟通用语问：“结果怎么样？”
马洛回过神，凄然道：“我们首轮出场，对手……是腾辉战队。”
“什么？！”不出所料，整支战队都炸了。
入场仪式上才鼓起的士气轰然崩塌，留下一地残渣碎屑。
“死了死了，这回真要死得透透的。腾辉战队粉丝很多，又是首战，到时候一定会有很多人看比赛。”
“队长你这手气怎么比脚气还臭？”
“你们在说什么呢？”一道清亮的女声传来。
众队员：“！！！”
霍燃的目光不动声色地从在场每个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马洛身上，笑道：“马队长，抽签结果应该出来了吧。”
马洛艰难地吞了吞喉咙，干巴巴道：“霍总，我们的对手是……腾辉战队。”
谁知，霍燃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平静地“哦”了声。
就这样？
众人面面相觑。
“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霍燃摊手。
“霍总，这腾辉战队，是上届的亚军队。”马洛提醒。
“那又如何？”霍燃挑挑眉，“怎么，你们怕了？”
“……”马洛惶惶地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霍燃眼底闪过一抹了然，提高音量：“既然选择参赛，那大家就不要顾虑太多，不管对手是谁，咱们平常心对待便是。”
“那要是咱们输得很惨呢？”马洛忍不住问。
“这有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既然有赢家，那也一定会有输家。”霍燃耸耸肩，语气轻描淡写，“重要的不是输赢，而是参与，只要能赛出风格赛出水平，就算连一次胜利都没有，又有什么关系呢？”
马洛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被霍燃打断：“今天我就把话放这，你们尽管比，什么都别想，输了算我的，我保证绝不会怪你们。”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当然，要是能赢，我给大家发奖金。赢几场，就发几次，我霍燃说到做到。”
马洛愣愣地看着霍燃，半晌，突然把上衣脱了往地上一摔，爆发出一声怒吼：“老子这回拼了！”
“拼了！”众人见状，也纷纷效仿以示忠心。
“霍总你放心，我们绝对会好好比，拼了命也要赢！”
霍燃：“……”
不是，你们好歹先把衣服穿上啊！
第23章 赛事
◎都是战术◎
赛程紧迫, 正式比赛将接着开幕式进行。
候场区，追影战队与腾辉战队狭路相逢。
“哟，这不是马队长吗？好久不见, 别来无恙吧？”腾辉战队的王杰队长的语气说不上有多和善。
他与马洛算旧相识, 而且还是关系不怎么样的那种。
两人曾在一所学校培训，当初追影战队组织挑选练习生, 马洛被选上了，王杰却没有。谁知后来追影战队从巅峰跌落谷底，而王杰所在的腾辉战队则成为B级赛场中最耀眼的明星。或许过不了多久，腾辉战队就能晋升为A级战队也未可知。
马洛勉强扯了扯嘴角：“王队长，你好。”
“马队长，这就是你们参赛用的机甲？这款式还挺复古, 是你们从哪家废品站淘来的啊？”王杰双臂环胸，轻蔑地笑道。
“你怎么说话的？”
马洛眼疾手快，拦下冲动的年轻队员, 冷声道：“王队长，请你嘴巴放干净点。”
王杰非但不住嘴，反而变本加厉：“怎么, 生气啦？我说的哪里错了？你们机甲烂成这样，恐怕连C级战队都瞧不上吧，也好意思拿出来现眼。啧啧, 我要是你们啊, 早就没脸参加比赛喽。”
“王杰，你别太过分！”要不是顾及着这里是赛场, 马洛恨不得给对面狠狠一拳。
“马洛啊马洛, 你后悔了吗？”王杰眼底满是幸灾乐祸, “当初如果你没被追影战队选中, 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怒到极致，马洛反而平静下来。
“王杰，你心理阴暗，就把其他人也想得跟你一样。告诉你，我马洛从来没后悔加入追影战队，过去不会，未来更不会。只要追影战队还存在一天，我就会为战队服务，直到战队不再需要我为止。”
语罢，他也不管对面的人会怎么回应，转身招呼身后的队员们：“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不要在不相干的人身上耽误功夫，不值得。”
“马洛，你——”王杰面露错愕。
“什么人啊，死到临头还这么拽。队长，你消消气，那追影战队现在充其量也不过是强弩之末，威风不了多久。”辉腾战队的队员见王杰面色不佳，忙宽慰道。
“说的不错。”王杰轻蔑一笑，“这追影战队现在不过是支垃圾队而已，不值得跟他们置气。待会儿到了赛场上，就好好教教他们，什么叫做尊重。”
***
“女士们先生们，现在让我们热烈欢迎本轮比赛的参赛队伍，他们分别是追影战队，以及——”主持人特意顿了顿，等到全场都欢呼起来，才隆重介绍道，“上届联赛的亚军得主，腾辉战队！”
在激昂的音乐中，腾辉战队率先登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