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宣传就宣传，该营销就营销，起码该走的程序一步都不能落下。
要问她是否担心回本，答案是肯定的。不过话说回来，每年联盟有那么多影视剧诞生，有机会播出的只是少数，而真正能够走入大众视野、乃至大红大紫的更是凤毛麟角。
《非凡酒馆》既没有大牌明星出演，剧情也不够刺激曲折，这么日常平淡的一部剧，想必也不会掀起多大水花。
这么一想，她紧绷的神经又松弛下来。
《非凡酒馆》完成拍摄后，还有后期制作、提交审核等一系列流程要走。在此期间，霍燃也没闲着，她投资的空气超市、挨骂体验馆等项目也相继投入建设运营。
空气超市的选址距离重启公司不远，霍燃相当豪气，一掷千金租下一座临街的二层小楼。
小楼的外立面被刷成了奶白色，矗立在繁华的商业街上，远远看过去，像是童话里的小屋。
整家店采用的是极简的装修风格，内部同样以白色为主色调，点缀以暗金色，很有高级感。
一楼是销售区，直通天花板的玻璃展柜里，摆放着各色各样的空气瓶子，有颈口纤细、腹部圆润、曲线流畅、材质细腻通透的水晶瓶，也有造型独特、充满设计感的瓶子。
这些瓶子都是这家店的主人，即“空气超市”创意提出者琳琅女士自行设计，手工制作。
琳琅女士今年四十出头，是名艺术家——不奇怪，也只有艺术家才能想出贩卖空气这种稀奇古怪的创意。
琳琅女士并不缺钱，她的作品很受香水公司的青睐，市面上那些响当当的香水公司非常愿意出大价钱购买她的设计稿。
要知道，在香水界，香水瓶的地位并不比香水本身低，甚至有些香水是先设计出香水瓶，再根据瓶子进行调香。
除了设计瓶子之外，琳琅女士还有一大爱好是旅行。她去过许多星球，有繁华热闹的大行星，也有冷清萧条的偏远星，正是这些旅行经历，让她萌生出售卖空气的想法。
然而，开一家空气超市的念头却遭到周围人的一致反对，没人能理解她的绝妙创意，认为这简直就是瞎折腾。
琳琅女士虽然不缺钱，但她花钱从来没有规划，大部分存款都用在旅行上，导致她真正要用钱的时候，却拿不出多少创业资金。
创业之路不好走，可出于艺术家的倔强，琳琅女士不想轻易放弃。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关于《新家园》广告的报道，本着不如一试的念头，向重启公司投来自荐信。
命运之神显然还是偏爱她的，没多久，她收到同意投资的回复。
空气超市的二楼是琳琅女士的工作室，她就在这里完成对空气瓶子的设计和制作。
工作室对外开放，任何来超市购物的客人都能到二楼来，欣赏琳琅女士制作瓶子的全过程。
空气超市开业当日，趁着午休时间，重启公司许多员工特意来店里捧场，为新店添加些人气。
或者说，既为捧场，也为满足好奇心。
真的会有人来买不要钱的空气吗？众人怀疑。
但必须承认，除了售卖的商品比较奇怪这一点，空气超市那些造型各异的瓶子还是相当吸引人的。
凑在展柜前欣赏美瓶的人群中，不知是谁感慨了一句：“太好看了，哪怕是为了瓶子，我也愿意掏钱买一瓶空气。”
这句话就像是个信号，众人纷纷醒悟过来：是啊，谁说这卖的是空气，分明就是卖瓶子！
霍总的眼光果然犀利，早在项目还没落地前，就看穿所谓空气超市的实质所在，还亲自主导创造出当代版“买椟还珠”的佳话。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开业后的空气超市，客流量相当不错。
矗立在繁华街头的白色小楼先让人眼前一亮，忍不住驻足欣赏。靠近以后，就会发现这家店销售的商品居然是空气，叫人心生好奇，激发进门一观的冲动。
进入门店的客人，很快又被展柜里那一只只精美的空气瓶吸引，尤其是女性顾客，更是在橱窗前久久徘徊，流连忘返。
空气超市的选址位于城市最热闹的CBD，附近都是高档办公大厦，顾客群体自然以在这些大厦里办公的金领白领为主。
他们中的许多人日常就很小资，喜欢进出于装潢优雅咖啡厅，风格独特的艺术展，很愿意为高颜值（但可能没什么实际用途）的物件买单。
空气超市恰好投了这类人群的眼缘，氛围感十足的购物环境，艺术品一般的美瓶，还有独具特色的商品——来自各个星球的空气。
别说，在众多凑热闹的人群里，还真有人对“售卖空气”这个概念感兴趣，愿意为此掏空钱包。
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不掏钱恐怕说不过去吧？
这些妆容精致、衣着得体的都市丽人们争相购买，生怕晚一步，自己看中的空气瓶就会被人捷足先登。
因为是手工制作，每只瓶子都是唯一的，卖掉就没有了。哪怕按照原来的图纸重新制作，也不会跟原来那只一模一样。
这种“独家专有”的特色深深戳中时尚人士的心，扫码付款的动作也变得更加干脆利索。
同时，也营造出一种紧迫感，让人来不及过多犹豫，否则就会永远错过自己心仪的瓶子。
结账柜台前排起了长龙。
人都有从众心理，看到大家宁愿排队也要买，一些原ᴶˢᴳᴮᴮ本没购物打算的人，也忍不住加入到排队的人群中。
空气超市的名声很快传开，成为人们口中的“网红店”。以至于琳琅女士不得不紧急招募助手，否则瓶子生产的速度根本追不上销售速度。
这日，霍燃从公司出来，路过空气超市附近，突然来了兴致，决定到店里看看。
结果就遭到一记暴击。
展柜里的商品已被抢售一空，来晚了的客人正缠着店员问下一批货何时上架。得知是三小时后，还有人干脆留在现场等候，这样等下一批货补上时，能够在第一时间抢到。
“……”
霍燃上次来空气超市还是在开业那天，虽然说当时店里也有些好奇围观的人群，但大多是只看不买，真正付钱的人寥寥无几。
这也比较符合她对空气超市的预期，昂贵而无用，就算偶尔能卖出一两款产品，但比起高昂的店租，盈利也只是杯水车薪。
于是她放心了，老老实实扮演一名优秀投资者的角色，每月只是打钱，绝不插手业务上的事。
谁知这才过了多久，这店就热闹成这样！
店员认出了霍燃的身份，殷勤上前打招呼：“霍总，老板在楼上工作室，要上去看一看吗？”
霍燃也想知道空气超市这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遂上楼找她的赞助对象。
楼上除了琳琅女士，还有她新找的几个助手。
“霍总，你要来怎么事先也没打声招呼？”琳琅女士见到霍燃很高兴。
“刚好路过附近，就过来看看。店里的生意还不错噢？”霍燃假装不在意地提起。
琳琅女士脸上浮起一丝骄傲：“从上个月，店里就能实现纯盈利。”
根据约定，霍燃作为投资人，享有项目10％的股份。
霍燃强忍着心痛：“……恭喜恭喜。”
琳琅女士虽然是艺术家，但也不是完全不懂人情世故，多少也能说几句好听话：“这个店址选的好，附近有很多我们的目标客户，要不然也没那么快就能实现盈利。还是霍总你有眼光，选了这块风水宝地，店里的生意才蒸蒸日上。”
当初讨论店铺选址时，琳琅女士本来是想把店开在一家新建立的创意园里，虽然地方偏了点，但对新入驻的商家有店租优惠，能减少一大笔开销。
是霍燃执意要以贵好几倍的租金租下现在这座小楼，结果却成了给自己挖的坑。
琳琅女士本来想请霍燃一起吃顿饭，被她婉拒，实在没那个心情。
离开后，霍燃没有立刻回家，出于担心，又拐去了与空气超市同一批开业的挨骂体验馆。
总不能连这么离谱的项目都能盈利……吧？
第51章 挨骂体验馆
◎从话术上战胜对手◎
挨骂体验馆并不在CBD, 这一带的商场都比较高端，不是霍燃想省那份店租，而是因为高端商城对于入驻商家有一定的审核标准, 免得拉低购物中心的档次。
挨骂体验馆, 顾名思义，消费项目是挨骂, 门店开设在大学城附近一座中等水平的商场里。
第二天就是周末，商城颇为热闹，因为靠近大学城，来往人群以年轻的学生群体居多，嘻嘻哈哈吵吵闹闹，与空气超市是截然不同的氛围。
挨骂体验馆的门店位于五楼, 这层楼以玩乐类项目为主，电玩城、桌游店、潮玩店之类的。
夹在一家精品店和室内CS店之间的挨骂体验馆显得格外冷清。
虽然时不时有好奇路人对招牌指指点点，或在门口摆放的海报前驻足围观, 但真正进店的人却不多。
偶尔有好奇的客人进门询问，得知所谓的“挨骂”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全都掉头就走。
很正常, 只要不是脑子有毛病或是特殊癖好人群，谁愿意花钱讨一顿臭骂啊？
霍燃走进挨骂体验馆，乍一看似乎没人, 左右找找, 才发现沙发里窝着一个年轻人，正翘着二郎腿打游戏。
听到脚步声, 年轻人头也不抬道：“消费项目墙上都有写, 看不懂再喊我……艹！个老六会不会玩？你妈生你时是不是把人扔了, 把胎盘养大的？”
他耳朵上挂着耳机, 显然在与人连麦中。
“……”霍燃重重咳了一下，不得不出声提醒，“周子洋。”
周子洋听到这声音，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也不顾上玩到一半的游戏，立刻把光脑往旁边一丢，硬生生吞下脱口而出的国骂，稍息立正站好，干巴巴地笑道：“霍总，您怎么来了？”
周子洋就是挨骂体验馆这个项目的提出者，一个据说很会骂人的人。
不过，霍燃倒是没什么机会见识到他的“口才”。毕竟嘴再怎么臭，也不可能骂自己的衣食父母啊。
霍燃挑眉：“怎么，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你打游戏了？”
周子洋尴尬：“咳咳咳。”
“行啦，我就是随便过来看看，没有批评你的意思。”霍燃目光扫视了一圈冷冷清清的门店，内心颇为满意。
总算，她的“努力”没有白费，还是有项目能顺利完成亏钱计划。
周子洋却误会了她的意思，生怕投资人认为自己是个只会口花花的骗子，连忙解释道：“霍总，虽然这会儿没什么客人，咱们店平时生意还是不错的。”
霍燃只道周子洋是在为自己找补，也没太在意，随口道：“哦？”
她倒要看他怎么编。
周子洋扭身从柜台掏出一本登记本，献宝似的递到霍燃面前，殷勤道：“霍总您看，这些都是找我培训的客人。”
“培训？”霍燃眉头一皱，“培训什么？”
“当然是骂战技巧啊。”周子洋见霍燃一副不解的模样，一拍脑袋，笑道，“瞧我这记忆，忘了跟霍总您汇报，这是最近新推出的项目，教人骂……咳，教人从话术上战胜对手。”
霍燃：“？？？”
她定了定神，缓缓道：“所以，你现在还开了个……语言班？”
“是哒。”周子洋小鸡啄米般点头，“虽然愿意体验挨骂服务的人不是很多，但很多客人都表示希望能学到些怼人的技巧。我寻思吧，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开个培训班算了。”
霍燃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差点儿要被憋死，半晌才僵硬地吐出一句：“所以效果怎么样？”
其实也不必问，从她手中那本记了许多名字的登记本就能看出，这个培训班办得还挺红火。
周子洋又道：“霍总您来得巧，再过半小时就要开班了，要不您也留下来听听？”
“……”
霍燃觉得，自己哪怕不用上这个培训班，也能无师自通骂人技巧！
她到底留了下来，横竖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非得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连这么离谱的培训班都有人愿意上。
体验馆内部环境不错，因为装修时考虑到主营业务是口头服务（？），购入了许多沙发，正好用作培训班的设施。
“霍总您先坐，我调试下PPT。”为了给人上课，周子洋专门购入了移动式投影仪，甚至还做了课件！
霍燃装作淡定地与周子洋聊天：“来上你这个课的通常是什么人？”
周子洋：“主要是附近大学城的大学生。”
当代大学生的日常生活居然无聊到这个地步了吗？
她又问：“那他们为什么要培训这个呢？”
周子洋想了想：“各种各样的原因吧。大多数是因为被人怼却不知道要怎么怼回去，所以想学习提高一下怼人技巧。比如我有个学生，打游戏太菜天天被骂，一气之下就报了班，谁喷他他就喷回去，现在是全服著名喷王。”
霍燃无语：不是，你打游戏菜你苦练游戏技术啊，光怼人算什么本事？
周子洋：“还有人单纯是觉得好玩，反正我这个班收费也不高，花点小钱学点知识不吃亏。”
霍燃：学知识这个词还能这样用？
说话间，陆续有学员来店里报到，果然都是学生党，他们见到霍燃也不意外，只道对方也是跟自己一起上课的“同学”，还友好地打招呼。
万万没想到，霍燃还碰到了熟人。
“霍燃学姐！”说话的是古地球系大三的学弟，是个身量不高、眼睛挺大的男孩子，平时看上去挺乖的，居然会出现在这种场合。
“学姐你也来上课啊？”见到她，学弟很开心地凑上前。
“呃，是啊。”霍燃干笑。
“这个课还挺有趣的，深入浅出，详细生动，举一反三。”学弟显然对这培训班很满意，“上了这个课以后，我感觉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
霍燃：“……”
有这么夸张？
见霍燃面露狐疑，学弟说：“学姐你是第一次来上课吧？你别不相信，周老师是真的厉害，经过他一指点，我感觉自己的反应能力和说话水平得到很大的提高，词汇量也丰富了不少。ᴶˢᴳᴮᴮ”
霍燃：……小学弟该不会魔怔了吧？骂人培训而已，说得这么高大上。
加上霍燃一共有六个人上课，到了点，只见方才还懒散打游戏的周子洋神情一凛，丢下光脑，打开课件：“各位同学晚上好，今天这节课主要讲的是，24种常见的逻辑谬误。掌握以后，能帮让你在与人争辩的时候敏锐抓到对方言语中的漏洞，从而进行有效反驳……”
做戏就得做足，为了让自己更融入环境，霍燃也拿出纸笔假装做记录，听到这里，笔尖一歪，在笔记本上划出一道突兀的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