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肆无忌惮地轻笑一声,“祝含烟,我的字典里,就没有放弃这个词儿。”
他笑得很坏。
他这意思是,不追到不罢休了。
祝含烟咬了下唇,“我不会喜欢你的。”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对他说,还是在对自己进行心理暗示。
可这话对祁祸压根儿没用。
祁祸抬手,温热的拇指指腹将她无意识咬住的粉嫩嘴唇解放出来,眼神野痞,仿佛看穿了她一般,说:
“祝含烟,你敢说你对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桀骜又霸道。
他今天的呼吸滚烫,祝含烟眼眶都被灼得泛红。
她已经不想再跟他说话了。
反正就算她说没有,他也压根不会信。
祁祸唇上原本勾着坏笑,她一激动,脸颊、耳根、眼眶,全红了,她本来就白,现在整张脸都是暧昧的红。
祁祸唇边笑意渐渐消失。
她可太难追了。
再不答应,他怕,他会忍不住。
两个人依旧对视着。
空旷的教室,弥漫起令人脸红心跳的氛围。
祝含烟觉得不安,推了推他。
她那点儿力道在祁祸这儿根本不够看。
祁祸纹丝不动。
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
仿佛她今天如果不给他个日期,他就会一直这么禁锢着她。
上课铃声倏然响起。
祁祸眸中的欲色逐渐散去。
祝含烟是乖乖上课的好学生,她这脾气,要是被他整迟到了,准又不会理他了。
祁祸松开手。
祝含烟感到身体一放松,立刻头也不回地逃出了教室。
祁祸在原地停了会儿,才抬起刚掐他腰的那只手。
又细又软
祝含烟从没迟到过,祁祸放开她的时机也算及时,她踩点进了教室。
鞠暖是在坐到座位上时才发现祝含烟不在的。
给祝含烟发信息她也没回。
等到她魂不守舍地坐到身旁,鞠暖奇怪地问:“含烟,你干嘛去了?”
祝含烟抿了抿唇,“去了趟洗手间。”
“哦,”鞠暖看了会儿她,发现了不对劲,“你是去化妆了吗?加了腮红?”
祝含烟平时都是素面朝天的,平日里虽然漂亮,但是是属于那种清冷的漂亮,而此刻的祝含烟,却有点儿,娇艳的漂亮,眉眼都水光潋滟的。
祝含烟一顿。
鞠暖这话恰好被不紧不慢从后门进来的祁祸听到。
祁祸就站在鞠暖旁边,直接发出了闷闷的一声笑。
祝含烟脸上好不容易消散的热度又开始升温。
她没看祁祸,只回答鞠暖说没有。
鞠暖再傻也看明白了,现在她夹中间,一边是神色有异的祝含烟,一边是明显心情很好的祁祸。
她赶紧站起身,先溜为敬。
祁祸慢条斯理在祝含烟身边坐下。
祁祸不是第一次来陪祝含烟上课,班里已经见怪不怪。
齐桂芝往他们这方向看了几眼,见祝含烟老老实实看书,也就没说什么。
祁祸是骨子里都藏着坏,但在祝含烟看重的正事上,他不会做不该做的。
倒像真是来上课的,只是祝含烟会时不时地感觉到他的目光犹如实质,影响着她。
课上到一半,窗外忽然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祝含烟他们班毕竟都是新生,对飞机的声音还不熟悉,大家纷纷往窗外看去。
为了方便飞院学生练飞,这一大块儿片区的房屋都建得低。
学生练飞自然不会将飞机开多高。
几辆飞机同时上天,动静惊天动地。
祁祸早已习惯,有些懒倦地撑着头盯着祝含烟。
却发现祝含烟也看着窗外。
她澄澈的眼眸,就跟着飞机的位置挪动。
祁祸很难看到她对什么有兴趣。
她平时总是淡淡的,一副不食人间烟花的仙女样。
可她今天看向飞机的眼神里,有憧憬。
练飞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齐桂芝知道这群新生不看到飞机飞远是不会把注意力集中到课本上来的。
一向严厉的她也就等他们看。
毕竟每届新生都是这么带过来的,等时间久了,大家听到就会跟没听到一样,甚至还会嫌吵了。
“喜欢飞机?”祁祸想到她的微信头像,也是蓝天白云。
头顶飞机还在轰鸣。
祝含烟回神,撞上祁祸的视线。
她没回答。
以祁祸这性格,看到她吃个冷饭团能让云泽连续不断地送饭过来,要是知道她喜欢飞机,还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祝含烟摇摇头,刻意让自己将视线放在书上。
祁祸若有所思地看了会儿她,才慢悠悠收回视线。
下了课祁祸要回飞院忙拍宣传片的事,鞠暖才坐回祝含烟身边。
祝含烟做着笔记,忽然被鞠暖碰了碰手肘,“含烟,你说祁祸,要是一直这么追下去,你怎么办啊?”
鞠暖说中了她的心思,祝含烟笔尖微顿。
“我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
她没碰上过他这样的。
鞠暖问这个问题是有原因的,她把自己手机挪祝含烟面前,小声说:“刚这人加我。”
祝含烟看向屏幕,鞠暖显然已经和这个人聊了几句了,但聊的话题都跟她和祁祸有关。
鞠暖说:“这是傅嘉谊,祁祸死党。”
鞠暖倒没跟傅嘉谊透露太多,只说:
“既然连傅嘉谊都开始好奇你了,那估计是连他都觉得祁祸不太对劲,所以才特想知道你是何方神圣。”
“我觉得,”鞠暖说:“你可能得考虑考虑,要是祁祸一直这么下去,你可怎么办?以我对祁祸的了解,他也不是多么有耐心的人。”
通过上课前的事,祝含烟已经知道祁祸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了。
祝含烟抿着唇,没说话。
鞠暖说:“你要是对他有一点点感觉,要不就答应他?反正谈恋爱就只是谈恋爱而已。你都知道他是个对感情不太上心的人,那你也别太上心,这样就算分手,你也不会被他伤多深。”
鞠暖看着祝含烟。
祝含烟上课前那副眼角眉梢都带着潋滟的模样,肯定和祁祸有关。
现在连傅嘉谊都来找她打探消息了,祁祸更是不可能轻易放过她。
祝含烟垂了会儿眸,“我想想。”
第十三章
在驾驶舱,我只看见你
拍摄了一个多月的时间,飞院的宣传片素材总算已经采集齐全。
镜头拍摄结束,祁祸却没有闲下来,反而比之前更忙了。
蒋主任在大铱誮三的优秀飞行员里,优中选优挑了几个最优秀的,组了个飞行员表演队。
准备在校庆当天,以表演队形式用特技飞行开场。
既拉风,又能体现飞院的水平。
既然是优中选优,那祁祸肯定是作为飞院顶尖飞行员,被第一个写上名字的。
这几天蒋主任是专逮着他们训练。
特技飞行不比普通飞行练习,对技术和体能的要求更高。
饶是祁祸,一整天特技飞行练习+体能训练下来,也是累得没话讲。
回寝室洗个澡倒头就睡。
累到不想说话是一回事,祝含烟他可还惦记着。
这几天坐在驾驶舱里飞向蓝天时,他都想着她看向飞机时,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含着的憧憬与渴望。
傅嘉谊因为他追祝含烟的事,加了鞠暖的微信,这几天他忙,没空去找祝含烟,傅嘉谊没事儿就会把和鞠暖聊天的内容挑一些有关祝含烟的告诉她。
不过,祝含烟喜欢飞机飞行这事儿,连鞠暖都不知道。
连着训练了一周,蒋主任还算没有泯灭人性,周末放了他们两天假。
祁祸早就打算着这事儿,让傅嘉谊叫鞠暖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把祝含烟带到机场。
“周日带去到机场干嘛?”傅嘉谊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蒋主任的批准,飞院学生是不能飞飞机的,周六周日机场什么都没有,就一空场地。
“叫她来就行。”练了一天,祁祸累得眼皮沉重,倦懒地说了这么一句就睡了。
周六,明明没有训练,祁祸却跑去体能锻炼室做锻炼。
傅嘉谊和谢景福是真搞不懂祁祸了,明明周一到周五已经累得要命,周六蒋主任好不容易放过他们,祁祸居然还要自己跑去训练。
自己折腾自己。
两个人游戏也不打了,就守着祁祸,非要问出个原因来。
祁祸随意穿了身简单的运动服,正在做硬拉。
短袖下的肌肉线条分明,动作之间充满了力量感。
“祝含烟答应没?”
他问傅嘉谊。
傅嘉谊说答应了。
他其实也想不通,按理说祝含烟不想理祁祸,应该不会答应来飞院才对。
祁祸翘起唇角。
祁祸能通过傅嘉谊知道祝含烟的消息,鞠暖自然也没忘了把从傅嘉谊那套到的有关祁祸的消息告诉祝含烟。
本来鞠暖就是祁祸粉丝,一听到祁祸要作为优秀飞行员进行飞院校庆的开场飞行表演后,就天天在祝含烟面前念叨。
“含烟你说,他们飞院的校庆,能不能对外开放啊?我好想去看看,现场观看飞行表演诶,那得多震撼啊。”
鞠暖问祝含烟,问了没等祝含烟答又立刻自己回答道:
“我记得去年飞院校庆是有师大学生进去的,好像得要门票,要不我找傅嘉谊要两张?诶还是不了,我和傅嘉谊目前就是互相八卦的关系,还没到那步——”
鞠暖说着说着,把目光移到祝含烟脸上:“含烟,要不你问问祁祸?祁祸找票肯定简单。”
“不过他明天叫你去飞院机场干嘛啊?周日机场也没东西看啊?他不会是要在机场摆花什么的,对你告白吧?”
祝含烟放下笔,揉了揉眉心。
“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做这么尴尬的事情。”
她转头看向鞠暖,情绪淡淡地说。
因为祁祸知道,如果当场表白的话,她一定会拒绝他。
祁祸那么骄傲的人,不会做这种没有把握的事。
她也不清楚祁祸让她去机场干嘛,只是她对机场比较感兴趣,所以才答应去看看。
周六晚上,祝含烟接到了祁祸的电话。
那头祁祸的嗓音倦懒低沉,“祝含烟,”他轻声叫她名字:“明天别穿蓝色裙子来。”
“为什么?”
祝含烟不明白去机场和她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有什么关系。
祁祸嗓音含着懒懒的笑意,声线颗粒感十足:
“明天我做特技飞行,如果我低飞时能看准你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你就当我女朋友,怎么样?”
这是祁祸第二次问她愿不愿意当他女朋友了。
祝含烟喜欢在阳台接电话。
夏日晚风吹拂起耳边发丝,带着丝丝缕缕的痒。
祝含烟看了眼群星荟萃的天空,转身靠着栏杆,语气轻淡地答:“不怎么样。”
这次也跟之前的很多次一样,祁祸没多大反应,只轻笑了一声,对她说:“明天别迟到。”
傅嘉谊要早知道祁祸要干什么,绝对不会答应祁祸,让鞠暖把祝含烟带到机场来。
把人带到机场,傅嘉谊脸都黑了。
原本应该一架飞机都没有的机场,此刻竟然停了架飞机。
谢景福反应慢半拍,还没理清到底怎么回事儿。
祝含烟和鞠暖不是飞院的学生,也不了解飞院的规矩,鞠暖只知道平时休息日,飞院机场都是空的,并不知道,如果休息日,没受批准有学生把飞机给弄出来,意味着什么。
虽然是周末,但飞院挺多学生都不是南城本地的,周末就留寝室。
祁祸约祝含烟的时间是上午九点。
九点不少飞院学子正好睡了个懒觉准备去食堂吃早饭,路过操场看到有飞机,纷纷觉得奇怪,停下脚步准备围观。
傅嘉谊一开始还不爽,虽然他现在大概知道祁祸要干什么,可这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赶紧让谢景福和他一起拦人:“别看了!没看过飞机啊?该干嘛干嘛去!”
可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压根拦不住。
九点一刻,飞机驶离机场,朝着蓝天的方向冲去。
祁祸今天是摆明了要炫技,把上周练的技术都用上了,他动作熟练地操控着飞机在蓝空中不断翻转、后翻、滚转。
底下围观的人看得心惊胆战,时不时发出惊呼声。
“天啊,这飞得也太险了!”
“是祁祸吧?只有祁祸才敢这么玩!”
“肯定是他,只有他技术才这么牛。”
祝含烟从到机场开始,目光就停在那架飞机上,她知道祁祸在上面。
飞机盘旋在天空之上。
他翱翔于天际,宛如飞鹰。
祁祸飞完特技,便开始进行低空飞行。
之前在师大看到飞院的学生练飞时,至少还有教学楼顶着。
可今天,飞机好像就在头顶。
机声轰隆,惊天动地。
傅嘉谊见拦不住围观的人,就站回了祝含烟身边,紧紧盯着祁祸那架飞机。
开飞机不是开玩笑的。
一不注意就会有生命危险,他一直知道祁祸胆子大,为所欲为,却不知道祁祸竟然敢私飞飞机。
祁祸飞得特别低,又猛又险。
像是故意飞给祝含烟看,几次在人群头顶盘旋。
通常低飞,飞行员是不会有心思去看下面的人的,祁祸操纵着控制轴,在再一次飞回人群时,朝下看。
竟然一眼就看中了人群中的祝含烟。
她仰着一张素净的脸,目光直直地跟随着他的方向。
飞机螺旋桨搅动着空气,带出巨大的风。
祝含烟披在肩头的长发与裙摆一同被吹得扬起。
祁祸握着控制轴的手紧了紧,才再次飞向蓝天。
飞机终于缓缓降落。
祁祸没急着下机,还回忆着低空飞行时看到祝含烟的那瞬间。
人从高处往下看时,往往会先看到大的方向,才看到小的细节。
祝含烟依旧穿着雾霾蓝色的长裙,而令祁祸都觉得惊讶的事,他低头时竟然只看见了她的脸。
人海茫茫里,其他人却仿佛都变成了背景板,只有她是唯一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