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婚入睡——慕吱【完结】
时间:2023-03-24 10:55:23

  齐聿礼自接手齐氏后,日子可谓称得上是风生水起。
  齐氏是做房地产起家的,现如今发展业务扩张极大,酒店、商场等均有涉猎。
  齐聿礼要处理的事情复杂繁冗, 幸好有个容屹在旁帮衬, 解决了不少。可是每天依然大小状况不断,进展的好好的合作项目中途叫停, 员工互相推卸责任, 公司高管隔岸观火地置之不理。
  公司内斗到了前所未有的严峻。
  齐聿礼二话不说,大刀阔斧地把齐云川的党羽一派开除。
  齐氏是典型的家族企业,内部下到实习生上至公司高层,都有着盘根错节的联系。高层们倚老卖老,装相拿乔, 试图给齐聿礼一个下马威。
  回应他们的, 是一则则人事变动通知。
  ——没有升职, 没有调动, 全都是开除通知。
  家族企业的弊端就在于此,自以为自己不管干了什么过分的事儿,到头来不过彼此心里不好受,明面上还是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至少,齐云川在职时,便是如此。
  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齐聿礼会下如此狠手。而他们憋着火找齐老爷子时,又被告知——
  “聿礼现已是齐家掌权人,他的事我没法过问,也无从评判。”
  他们在齐氏这舒适圈太久了,以至于都忘了,他们面对的不是温文儒雅的齐云川,而是寡冷狠决的齐聿礼。
  和霍氏合作过的人,多见识过齐聿礼的狠辣手段,颜面尽失还不够,还要毁你心智、断你前程。
  大部分的人还是认栽了,只有一个,对齐云川忠心耿耿的副总经理,王天汉。
  王天汉和齐云川年龄相仿,二人自幼时便就读于一个学校,人生发展路线完全重叠。毕业后跟随齐云川来到齐氏,当齐云川的左膀右臂。
  齐云川一走,他没了依靠。
  前朝宰相后朝臣,他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温顺听齐聿礼的话,要么蛰伏着等齐云川回国。
  大概是相处的时间太久,二人的行事作风都一模一样,直接开车挑衅齐聿礼。
  王天汉被踩在脚底下,嗓音拔高,好像想借此展现自己不服输的气势,“那个项目已经进展到一半了,你知道前期齐氏投了多少钱进去吗?六个亿!你凭什么说叫停就叫停,还把我的职位给撤了?”
  “六个亿最后去的是谁的账户?”齐聿礼微妙地勾起嘴角,曳出的笑,满是讽刺。
  “……”王天汉心里大骇。
  但他还是据理力争的姿态:“合作项目是经过齐氏层层审批的,市场部、开发部等部门一道道筛选过后,决定的合作立项。”
  “你这么一说,反倒提醒我了,光开除你们这些人还不够。”
  “你他妈——”
  暴怒声瞬间湮没于唇齿中。
  只剩一声无力的“嘶——”声。
  王天汉的脸被齐聿礼的鞋重重踩在脚下,半边脸碾压着地面上的细石。力道劲猛,不留余地,踩的他颌骨生疼,疼感强烈到让他有种挫了一层皮,血肉模糊的感觉。
  齐聿礼衣冠楚楚,面色和善,“我本人最厌恶脏话,希望你以后能少说些脏话,大家都是受过高档教育的人,与人谈话沟通,尽量少些粗鄙之话。”
  王天汉尝到了口腔里的铁锈味,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按照你这种不留后路的行事作风,你还能得意多久?”
  “我得意不了多久,最起码会比你活着的时间久。”齐聿礼和何银砾示意,何银砾回车,取了一袋东西出来,重重地摔在王天汉的面前。
  王天汉被踩的五官变形,眼缝模糊。
  齐聿礼抬起鞋子,鞋底拍拍王天汉的脸,“且不说你挪用公款的事儿,就你这些年利用齐氏走的合作,大大小小的合作案加起来一共一百三十六项——最后汇款的海外账户,好像是以你母亲名字开的户吧?”
  说到这里,齐聿礼忽地蹲下身。
  他看着满是鞋印的脸,以及五官扭曲的,双唇无法合上,从唇角不由自主流下来的口水混杂着浓稠的血丝,唇齿嗷呜地哀鸣挣扎。
  “跟在齐云川身边学了那么多,怎么偏偏学不会他认怂这一套?”齐聿礼嫌恶地睨他一眼,而后示意保镖,“送去警局。”
  王天汉被保镖们架起,死到临头了还在挣扎:“你休想把我送进去,我请的是国内最好的律师!”
  齐聿礼云淡风轻:“我有一整个律师团在等你。”
  待人离开,齐聿礼走至南烟面前。
  他低垂眸:“怎么会在这里?”
  南烟:“和人约在这里吃饭。”
  齐聿礼瞥了她身边的苏婵娟一眼,目睹一切的苏婵娟,咽了咽口水,被震惊到脸部肌肉僵住,她艰难地挤了个笑出来,和他打招呼:“齐总,好久不见。”
  齐聿礼:“好久不见。”
  简单的对白后,何银砾走过来,“齐总,陈总已经到包厢了。”
  齐聿礼今晚在浮光也有个饭局,没想到中途发生这种意外,耽误了时间。他并非不懂人情礼义,自己约的饭局,自然得提前到场,这次迟到,添他眉间一分燥意。
  “过去吧。”他压低的音色,不无低沉。
  几人一同乘坐电梯。
  齐聿礼的包厢就在南烟包厢隔壁。
  分开后,南烟和苏婵娟在包厢里入座。
  苏婵娟一脸惶惶惑惑的表情,等到南烟点完菜她才回过神来:“怎么说呢,我在国外目睹过枪杀案,有个人的脑壳就在我面前像西瓜一样炸开——刚才那一幕,让我想起了那一刻的惊讶和震撼。”
  “有那么震撼吗?”南烟有些好笑地问她。
  “就……我其实一直以来都觉得他是个斯文人,不会动手的。”
  “齐聿礼也没动手啊,他动的是脚。”
  “……”
  苏婵娟一哽,发现较真而言确实如此。
  而后,她说:“都差不多!就是我没想到,怎么现在生意人都这么暴力的吗?不是拿车撞对方,就是脚踩对方的脸?”
  南烟淡声:“我以前在伦敦留学的时候,班上有个同学还随身携带枪支。”
  苏婵娟莫名被说服:“……突然之间我又觉得齐聿礼不暴力了是怎么回事儿?”
  南烟瞥她一眼:“后来发现那是把仿.真.枪。”
  苏婵娟想骂脏话了!
  正这时,包厢门再度打开,侍应生迎着一个人进来。
  许久没见的Victoria Meng站在门边,她大张着手,“Yan,好久不见。”
  南烟会以她一个拥抱,“Meng,好久不见。”
  热切的问候之后,二人回到桌边坐下。她们许久没见,可聊的东西实在太多。聊婚纱工作室,聊彼此的生活,聊南烟学习旗袍的进展。
  最后还是没法逃过——
  “我个人还是希望你回来,你留恋家乡,没什么问题,中国人讲究落叶归根,我能理解。我这次回国,也是为了在南城开婚纱工作室,我诚挚地邀请你当Victoria Meng婚纱工作室大中华地区的主设计师。”
  以南烟的资历,是万万收不到这种邀请的。
  对南烟而言,这个邀请充满难以抗拒的诱惑。
  南烟却拒绝了:“对不起,Meng,我现在只想做旗袍了。”
  Meng在国外生活多年,脸上表情是典型的美国式惊讶,夸张的五官放大:“Why?你以前分明那么热爱婚纱行业。”
  南烟莞尔一笑:“喜欢是会变的。”
  “不,不是喜欢,是热爱——你热爱婚纱,喜欢会变,但爱不会。”
  “……”南烟放下指尖握着的筷子,身旁坐着的女人是她一直以来视为偶像的人,所以她可以交根交底地和盘托出,轻声道,“我小时候寄养在别人家里,逢年过节也在他们家生活,他们家的人对我都很好,哪怕是佣人都特别照顾我,把我当成自家人,可是我知道,那是不一样的。”
  “小时候玩游戏,大家会带我一起玩,却又会把我忘记。”
  “我受委屈了,所有人都会安慰我,给我买好吃的好玩儿的。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受委屈了是可以大哭着回家和长辈撒娇,然后由哥哥们带着去找欺负自己的人去算账的。”
  南烟受委屈,从来都是一个人默默咽下所有。偶尔会有人在外听说,然后一大帮人过来安慰她。
  “大家对我都很好,把我当成妹妹,他们从不会说我一句不好的。但有次我听到一位叔父和他儿子说,南烟是外人,你得对她客气一点儿,这样她以后离开齐家,也会说齐家好。咱们齐家是有身份的家族,和她们这种落魄的家庭不一样,明白吗?”
  那一刻南烟明白,原来他们对她好,是一种怜悯,是一种施舍。
  Meng和苏婵娟闻言稍怔。
  南烟和她们微微笑:“我为什么喜欢婚纱呢……因为我想有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家庭。我始终认为,结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事,新娘子穿着漂亮的婚纱,缓缓走向她爱了许久的新郎,不管从前爱过多少人,今后爱会不会消失,至少那一刻,他们是真心相爱的。她也是……被认真爱着的。”
  南烟热爱的,是穿上婚纱时,新郎望向新娘眼底的潺潺爱意。
  世上能与爱匹敌的,只有爱。
  南烟说话时脸上情绪无半分波澜,平静清冷,而后,她目光平定,和Meng对视。
  “可是结婚不一定要穿婚纱,也可以穿旗袍。”南烟笑了下,随后反问,“Meng,你现在还坚持让我回工作室吗?”
  Meng也回以一笑,给了个出人意料的回答:“我本人也无比热爱旗袍,如果我说,我想收购锦琅府呢?”
第四十二章
  猝不及防的一句问话。
  饶是不打岔安静坐在一旁吃东西的苏婵娟, 也意外地撇过眸来。
  “Meng?!”苏婵娟干笑了两声,“你是在开玩笑吧?”
  “我没有在开玩笑。”Meng随性地耸耸肩,“你们也知道的, 我一直有在投资。我的私人财务顾问一直建议我将目光投向国内市场, 这次回国,我最主要的目的不是你,是锦琅府——只是好巧不巧, 锦琅府是你家的产业。”
  “Meng,中国有句话叫人情世故,还有个词语叫避嫌。”苏婵娟冷下脸来,提醒她, “你哪怕再想收购旗袍品牌,哪怕评估团队觉得锦琅府是最合适的选择,你都得为了南烟避开。”
  和商人谈避嫌,显然是不理智的行为。
  Meng语调很平, 像个温和又善于包容小辈的长辈, 谆谆道:“我一件婚纱就要七位数,在你眼里, 我只是个设计师吗?Sarah, 我是个商人,我有一整个团队需要养活。”
  “工作室每年的收益还不够养活你的团队吗?”
  “够,但不够养活我。”Meng悠悠绵绵道,“我在纽约购置八位数美金的房产,在慈善晚会拍下近九位数的珠宝——我光靠设计婚纱, 能过上这种生活吗?”
  “……”
  包厢内霎时阒寂。
  菜已冷却, 唯有角落处弥漫的香氛飘飘渺渺。
  苏婵娟萎靡地低下头, 双唇怯怯, 一时间,不知如何反驳。
  Meng又温柔道:“中国还有句话,Sarah,你听过吗,叫’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的评估团队觉得收购锦琅府是我在国内投资的最优选,我为什么要因为南烟避开?恰恰相反,因为南烟,我更想收购锦琅府了,因为她可以帮我打理好锦琅府。”
  “南烟,你觉得呢?”
  一直没说话的南烟,突然被点到名,脸上情绪淡淡。
  她轻飘飘地开口:“我觉得,Meng,你大概得换一个评估团队了。”
  Meng挑眉:“哦?为什么?”
  南烟认真思考,理性分析:“锦琅府近些年来在旗袍行业不温不火,如果你收购了锦琅府,大家会一定因为你的名号而来锦琅府定做旗袍。锦琅府的旗袍师傅向来都是业内顶级,只是我奶奶思想保守又落后,不屑使用各种媒体宣传手段,仍旧使用上个世纪的好口碑,以口口相传来宣传锦琅府。”
  彼此心知肚明,在这个广告横行,媒体肆虐的年代,一件商品的品质如何,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宣传。
  “酒香不怕巷子深”早已是过去时,人们可选择的东西太多了,科技飞速发展的时代,谁都不是无法替代的。
  闻言,Meng脸上露出赞美之色:“你看,我就知道收购锦琅府是最好的选择,而且锦琅府还有个你,你不可能离开锦琅府的。其实不管我收购不收购,对你的影响都不大,你依然是锦琅府的品牌主理人,我不过每年拿一点小小的分红。”
  “但锦琅府不可能被你收购。”南烟语气很淡,她掀眸,眸子里散着无尽的冷淡,“Meng,南家在南城豪门圈确实已经到查无此人的地步,但你知道为什么没有任何人敢碰南家、敢碰锦琅府吗?”
  “因为齐聿礼。”
  “我是他的未婚妻。”
  “Meng,这是在南城,不是在纽约,即便在纽约,我也能好心地奉劝你一句——不要对我起任何不该有的心思,否则,你将会失去你的婚纱工作室。”
  齐聿礼今晚有一场重要的应酬。
  他约见的陈总是国内著名4A广告公司的副总经理,齐氏的广告部形同虚设,广告策划方案和设计稿简直如一碗浆糊。因此,齐聿礼决定重新组建广告部,而在此之前,他得先找一家4A广告公司宣传齐氏最新的合作项目。
  齐氏的新商场早已于去年年初建好,却迟迟没有投入使用。主要原因是地段偏僻,毗邻市郊。
  以往商场建筑竣工后,各大品牌就会自动自发联系招商部,入驻商场。然而近一年过去,招商部门可罗雀,每个人求爷爷告奶奶地联系各大品牌,均无果。
  齐聿礼约见陈总,就是希望齐氏能与广告公司合作,由他们解决此事。
  他和陈总并非第一次合作了,以前在纽约时,霍氏的海外公司就与他们公司总部多有合作。旧友见面,难免提到过去。
  陈总笑呵呵道:“我还记得当初的第一个合作项目,是宣传霍氏那个香水品牌,当时的品牌代言人名不见经传,所有人都反对我用她,结果你坚持我的决定。没成想,广告投放后,反响热烈,只用了不到三天时间,线上线下的香水全部售空。”
  齐聿礼扯了扯嘴角,滑出一抹淡笑。
  陈总话锋一转,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现如今她已经是Victoria Meng婚纱品牌的全球代言人了,对了,你女朋友是不是Victoria Meng婚纱工作室的婚纱设计师?”
  齐聿礼:“之前是,三个月前,辞职回国了。”
  陈总眉峰微抬:“那么好的工作,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齐聿礼没接话,伸手拿起茶杯,放在唇边抿了一口。他不太喜欢透露太多私人生活,更不喜欢和不甚熟络的人聊南烟。
  倏地,陈总试探性的表情:“你女朋友和Victoria闹矛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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