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婚入睡——慕吱【完结】
时间:2023-03-24 10:55:23

  恰这时,沈老太太出来了。
  南烟表情管理素来一流,脸上的薄怒瞬间被淡笑取代,她搀扶着老太太往外走,齐聿礼落在身后。
  走着走着,南烟往后冷嗖嗖地瞥他一眼,一脸——我根本不需要你这种努力的表情。
  齐聿礼那张清心寡欲的脸,此刻也写了一行话:你在床上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南烟郁结甚重。
  南烟出生的时候闹了个小乌龙,她和齐月出生日期前后相差两天,两个孩子的母亲私交甚笃,平时来往颇多,住在月子中心时也经常串门。从月子中心回家的那天,家里来的保姆阿姨第一次见小孩儿,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直到回到家中,孩子哭闹要喂奶的时候,两位母亲才意识到孩子报错了。
  南烟的母亲遂让司机开车去往齐家,过去的路上接到丈夫助理的电话,说是先生应酬时被合作商灌的胃出血进了医院,一时两难,最后还是让司机把齐月送过去,自己打车去了医院。
  齐家那时候都是男娃,突然多了个女娃,一帮小男生们也不出门玩了,围在婴儿床边叽叽喳喳。
  “小月亮好漂亮,眼睛好大。”
  “不止眼睛大,她的鼻梁又高又翘,长大了肯定特别是个大美人儿。”
  “啊她对我笑了!小月亮好可爱!!!”
  “……”
  “……”
  “那个,小少爷们,抱错孩子了,这位不是咱们家大小姐,是城西南家的大小姐。”保姆瑟瑟发抖地把刚接回来的齐月抱进来,和躺在婴儿床的南烟放在一块儿,“这个才是咱们家大小姐。”
  屋子里一堆毛没长齐的小毛孩们你瞅我一眼,我瞅你一眼,随后,权当无事发生,准备再夸一遍家里唯一的女娃。
  “小月亮真漂亮,眼睛……二哥,小月亮怎么是单眼皮啊?南家小妹妹的双眼皮好明显哦。”
  “小月亮的皮肤怎么这么黄?南家小妹妹好白啊。”
  突然,婴儿床里爆发出哭声。
  围在床边的毛头小子们都急了,“小月亮怎么就哭了?别哭了,别哭了——”话音戛然而止,又陡然一转,“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
  “有,好臭。”
  “好像是……”
  众人的视线又回到婴儿床上,一时间分不清这股味道到底是从谁身上飘来的。
  保姆连忙走过来,抱起齐月,摸了摸,“我要给大小姐换一下尿裤,各位少爷们要不回避一下?”
  各位少爷们回避了,一个个站在屋外的走廊。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虽然他们的妹妹长得没有南家妹妹好看,但是声音嘹亮,肠道也很健康,是个身强体壮的好姑娘!
  ……
  那阵子刚巧是锦琅府迈入国际市场的阶段,南家上下各个忙得不可开交,齐家那边表示能把南烟照顾的妥妥当当的,于是南烟就没被接回南家。
  恰逢多事之秋,南烟的父母遭遇车祸当场死亡,沈老太太得知消息后一夜间头发花白,连悲恸的时间都没有,就得处理大小债务。等到处理好后,身上紧绷的那根线松了,整个人支撑不下去,无力地倒地,被送进医院,一住就是大半年。
  等到她出院,家里空空荡荡,于是又去接回唯一的孙女。可她既要忙于锦琅府的生意,又有私人订制的单子,并没有太多时间分给南烟。齐月母亲带着小齐月过来找南烟玩儿的时候,南烟被放在床上,床上护栏也不知放哪儿去了,小南烟在床上爬来爬去,爬到床边,再往前一点儿就要掉下床了。
  ——还是齐月的母亲箭步过去,一把捞起南烟,才避免她头朝地摔去的悲剧发生。
  保姆也不知道到底干什么去了,姗姗来迟。
  齐月的母亲把南烟当自己第二个女儿,见到照顾她的保姆如此粗心大意,心头一刺。当机立断,和沈老太太说自己要把南烟带回齐家养,当做自己的女儿养,保证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保证她无痛无灾。
  南、齐两家是世交,南家落败后,偌大的南城豪门圈,除了霍家,只剩齐家愿意和南家来往。沈老太太分身乏术,索性答应了她。
  那之后,南烟就被寄养在齐家。沈老太太偶尔得闲了就往齐家跑,看自己的亲孙女儿,这些年,沈老太太跑齐家的次数比回自己家的次数还要多。有时候南烟也会回自己家住上一阵,所以她们祖孙关系一向很好。
  南烟有大半年没回国了,沈老太太见到她,自然拉着她手絮絮叨叨地唠。
  她们祖孙俩说话,齐聿礼是插不上嘴的,他拿着手机在外面谈工作,一通工作电话,打了将近两个小时。
  已到中午用餐时间。
  齐聿礼去到餐厅,便听到沈老太太喜出望外的问:“真的要在这儿住吗?你不是拿我老太婆寻开心的吧?”
  南烟闻言低眉一笑:“真的,没骗你,我打算回家陪您住。”
  “好,挺好,我让人把你房间打扫一下。”沈老太太略有些哽咽道,“你上次回家过夜都是两年前的事儿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总会想起以前的事儿。我总在想,当时我要是把锦琅府关了就好了,这样就不用把你放在齐家,我自己能手把手带你、陪你长大了。”
  “您一直以来都有在陪我长大啊。”南烟拍了拍她的手背,语调温婉,细细安慰。
  余光中,齐聿礼踏入餐厅。
  温情瞬间就此结束,三人用餐。沈老太太刚拿起碗筷,发现少了一道菜,于是起身去厨房催问。
  餐厅里只剩他们二人。
  餐桌上的烟雾似乎凝住,空气滞闷,齐聿礼嗓音里没什么情绪,“你打算一直住在这里?”
  南烟顿了顿:“嗯。”
  齐聿礼音色极低地嗤了声,问:“那我呢?”
  平铺直叙的三个字,南烟莫名听出了一丝类似于委屈的情绪来?
  作者有话说:
  齐聿礼:澄清一下,我不是委屈,我只是在撒娇。
第七章
  那我呢?
  简单三个字,南烟兀自解读出三种意思。
  是,你在这里住,留我一个人在家?
  还是,难不成我也跟你住在这里?
  亦或者是,我不介意把晚上该做的事转移到白天做。
  ……
  以上不论哪种,南烟稍有不慎,便会脚踩雷区,惹他发怒。
  和他多年你来我往的交锋中,南烟太清楚不过,打蛇打七寸,解决问题不能依靠弯弯绕绕的含糊与敷衍,靠的是最直接的解释,与示软的讨好。
  她不慌不忙的:“奶奶生病了,我得陪着她,每周末我过去你那边陪你,你看怎么样?”
  “她生病了?”齐聿礼眉头微蹙,他显然不知道这回事儿。
  “嗯。”
  来不及多说,沈老太太走进餐厅,身后跟着端着盘菜的阿姨,最后一道菜是虎跑泉水牛肉。沈老太太是江南人氏,这道菜是她的家乡菜,家里招待贵客时,餐桌上都会有这道菜。
  老太太坐在二人中间位置,用公筷给南烟和齐聿礼夹菜。
  南烟一边和老太太说话,一边又在桌子底下用手机给齐聿礼发消息。
  她自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不巧的是,两个人的手机都没静音。
  这边发出“咻——”的一声消息发出去的声音,另一边就响起“叮——”的一声有新消息的提示音。
  “……”
  “……”
  沈老太太拢拢披肩,老神在在地笑着,半戏谑半调侃的口吻:“哎,老太婆年纪大了,爱热闹,不像你们年轻人,只喜欢二人世界。吃饭的工夫都得偷偷拿手机发消息,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我这乖孙女儿这么黏人?还是说,她只黏你啊,聿礼?”
  南烟头低得都快埋进碗里了。
  她错过了齐聿礼勾起的唇角,但没错过他愉悦声线:“没以前黏人。”
  沈老太太来了兴致:“是吗,她以前有多黏人?”
  齐聿礼:“我还没出国留学之前,每次放学,我都得让司机绕半座城去她的学校接她一起回家,晚上会抱着作业来我的书房和我一块儿写作业,就连逛街买裙子都得给我拍照,让我在两条裙子里选一条。”
  “怎么这么黏人?”沈老太太震惊之余,揶揄南烟,“就这么喜欢聿礼啊?”
  南烟想说,谁喜欢他啊,迟疑几秒,似答非答地回:“所有哥哥里面,我最喜欢的就是三哥。”
  哥哥。
  三哥。
  在场的都是明白人,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泾渭分明。
  她把他归为关系清白的亲哥哥,而非暧昧横肆的情哥哥。
  闻言,沈老太太瞥了齐聿礼一眼,给了他一个任重而道远的眼神,齐聿礼却是不急不缓,脸上神情没半分变化。像是早就预料到南烟的回答,也像是无所谓她回答的到底是什么。
  毕竟,桌下的手机里躺着南烟方才发来的消息。
  ——【我也想和你睡一起的,每次噩梦吓醒,你都会把我抱在怀里。可是奶奶生病了,我得陪陪她我尽量每周末都过去陪你好不好,三哥?】
  陪他干什么?不言而喻。
  不得不说,南烟每一次的讨好,都让齐聿礼无法拒绝。
  脑袋里时刻紧绷着冰冷疏离的那跟弦,因她的只言片语亦或是眼神暗示,弦止不住地颤动。
  齐聿礼将手机锁屏,抬眸,撞上南烟清冷双眼。
  她跟在他身边多年,身旁亲近之人总说,南烟把你那份拒人之外的寡冷学了个十成十。任谁都无法想象,这张清冷面孔,也能够滋生出绮糜的蛊惑妖冶。
  那是一种,独属于南烟对齐聿礼的,不动声色的勾引。
  齐聿礼是南城龙头企业霍氏集团三大副总经理的其中一位,平时公事颇多,今天抽了半天时间陪南烟回家,下午就得回公司忙工作。
  南烟送他出门。
  高墙大院,古色古香的宅院门外,齐聿礼的黑色商用车犹如一只耄耋停在路边。
  齐聿礼和南烟约法三章。
  “周末去我那儿睡。”
  “当然。”
  “我会派司机给你,日常出行你不用开车。”
  “好。”
  “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和我提。”
  南烟勾唇撩笑,眼底漫着娇娇柔柔的娇嗔:“什么要求都能满足吗?”
  齐聿礼:“合法的,都能。”
  南烟:“那你入资锦琅府吧。”
  齐聿礼:“可以,需要多少钱?”
  南烟狮子大开口:“两个亿?”
  齐聿礼漆黑的眼攫住她清冷冷的眸,嗓音一贯冷淡,双唇一张一合,两个亿买卖如同在包子铺买两个包子,轻松随性:“可以,明天入资合作协议书会送到你的手上,资金到账比较慢,可能需要一个礼拜的时间。”
  还是一如既往的视钱财如粪土。
  南烟顿觉没劲:“我开玩笑的。”
  齐聿礼:“我当真了。”
  阳光自他身后而来,阴影里,他的五官轮廓显得立体,更显得眉间积郁的沉冷汹涌逼人,仿佛要将南烟吞没。
  和他的较量,犹如以卵击石,谁是卵谁是石,明面上一清二楚。
  “三哥。”她忙唤他。
  齐聿礼睨她,没搭腔。
  “三哥。”她又叫了一遍,声音比刚才软了不知几个度。
  齐聿礼挑了挑眉,仍旧没吱声。
  南烟无可奈何,往前迈了一步,微咬着唇,娇滴滴的一声:“三哥,你别不理烟儿啊。”
  抬眸间,南烟的后颈猛地被他手紧扼住,他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把她紧锁在怀中。她鼻尖嗅到他身上的气息,和他人一样的冷淡凛冽,慑骨的凉,闻的她灵魂都被冻僵,不受控制地往他怀里靠,汲取他身上的热意。
  他气息沉沉,说出来的内容却令人大跌眼镜,绵骨柔情的:“乖一点,南烟。”
  你乖一点,我什么都能给你。
  乖一点。
  行吗?
  不等她的回答,齐聿礼陡然收手,深黑的眸幽冷,晦涩,情绪难辨。好在只落在她身上几秒时间,很快转身,走向他的车旁,矮身坐进车里。
  齐聿礼的特助合上车门后,往南烟这边徐徐望了一眼。
  这些年肖想齐聿礼的女人无数,没一个比得上南烟,她好似清冷雪山,可望不可即,和齐聿礼相处时,又像是一朵艳丽的海棠,婀娜多姿。是冷淡,也是妩媚,活脱像个两面派。
  此刻她唇畔挂着笑,目送齐聿礼离开。
  殊不知,等到车子离开视线的下一秒,南烟脸上的笑瞬间消失殆尽。
  另一边。
  齐聿礼坐上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特助:“查一下沈老太太最近和谁有往来,南烟回国这三天有和谁见过。”
  “好的,齐总。”
  南烟就这么住回了自己家。
  说来也滑稽,她这些年住在自己家的日子甚至不超过百日,要不是户口本和房产证上真真切切地写了她的名字,南烟都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她的家了。家里没什么人气,就她和沈老太太,逢年过节,最热闹的时候,家里也只有她俩。
  虽说是住回了自己家,但南烟也没什么时间待在家里。
  她对旗袍一窍不通,从零开始学,好在她读书的时候学的是设计,学起来也比预想中的轻松些。
  家里工作室的东西对于沈老太太而言已经足够,但是对南烟这个初学者而言,她要弄懂的东西如苍茫大海,而她是飘荡在海里的一叶扁舟,渺小至极。因此,沈老太太将她带去锦琅府教她。
  锦琅府在全国有上百家门店,在南城有六家门店,沈老太太带南烟去的是总店。
  总店地理位置优越,周边都是商场,繁华的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盘,锦琅府的广告牌和店面在最显眼的位置。商场的广告外屏,每天广告时换时新,唯独锦琅府的广告,每天都有。
  沈老太太是老一派的行事作风,不屑于也不舍得投放高额的广告费用。
  这些都是齐聿礼做的。
  他向来很舍得在南烟的事上花钱。
  南烟曾无意间瞟到过一眼,商场巨幕的广告费用,每个月上百万,一年上千万。令人咋舌的数字,他眼也不眨地花。
  锦琅府总店共两层,古色古香的建筑,一楼摆着各色各样的成衣旗袍,二楼仅限vip上楼,摆着各款已售出的定制款旗袍——仅限欣赏和参考,不会再次出售。也因此,二楼也是旗袍师傅的工作室,面积庞大,各种工具应由具有,就连面料也是一应俱全:真丝罗、宋锦、西阵织、香云纱、棉麻等。
  沈老太太今天精神不太好,是锦琅府高薪聘用的老师傅教南烟识别各类旗袍用于哪种场合。上课到一半,楼下经理突然上来:“许小姐来取旗袍了。”
  “让她上来吧,我去后面拿旗袍。”师傅和南烟解释,“有位vip客人之前定了条旗袍,今儿个是她来取旗袍的日子,我过去取一下旗袍,接待一下客人,大小姐,您先在这儿坐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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