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婚入睡——慕吱【完结】
时间:2023-03-24 10:55:23

  “都想。”南烟很贪心。
  “我现在就能摆出反应来。”齐聿礼面无表情, “至于她的反应, 得你自己去看。”
  “可是如果有你在的话,她的反应一定很有意思。”南烟都能想到那副画面了,在喜欢的人面前, 把自己的阴暗面和龌龊面摊开来,何等的羞耻。
  南烟不是个善茬,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玩物。她现在所受的一切谩骂,全来自于夏弦月。
  她就是想在各个方面羞辱夏弦月。
  杀人诛心。
  ——这还是容屹给她提的建议。
  容四这人, 够阴险,她喜欢。
  齐聿礼:“你确定要叫上我一起?”
  南烟慷慨大方:“我只是在邀请你,你可以拒绝。”
  “我今天工作很忙。”齐聿礼说。
  南烟失落地垂下眸。
  下一秒,又听到他无可奈何的叹息声, “不过我可以来接你回家。”
  南烟脸上神情瞬间又明媚多姿, “也,行吧。”
  南烟原先的计划里, 是要和夏弦月一块儿看新闻发布会的, 然而还没等她联系到夏弦月,她一解锁手机,就发现手机里躺了不少未读消息。
  不管哪个聊天界面点进去,都是同样的内容。
  ——夏正刚心脏病发住院了。
  南烟一愣。
  她俨然在状况外,随后又点进大家发来的一则链接。这才知道正阳运动的服装被查出含有有毒物质, 一时间, 全民沸腾, 正阳运动升至热搜榜榜首。曾经的国民品牌, 如今成了众矢之的,谩骂与讨伐无数,更多的,还是失望。
  南烟大概能猜到夏弦月这会儿在哪儿了。
  她让司机开车去了夏正刚被救护车送去的私人医院。
  私人医院,保密性极佳,因此,媒体统统被拦在外面。
  齐聿礼的车,在整个南城都是畅通无阻的。车子顺利地驶进医院停车场,南烟下车后,就看到了坐在医院大厅西药房对面休息椅上的夏弦月。
  夏弦月衣着光鲜,化着精致的妆容,没有半点儿颓靡可言。
  离得近了,能看见她双眼透着的孱弱的无助绝望。
  南烟停在她面前,视线由上往下睨她。
  夏弦月微仰头,苍白的面色强撑着笑:“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吗?”
  南烟:“如果我说不是我做的,你信吗?”
  夏弦月信,又不想信。
  她想过无数种可能,甚至还恶毒地以为南烟就是这种心狠手辣之人,可是她明明再清楚不过了,整个豪门圈的人都再清楚不过了。能干出这种事儿的,只有齐聿礼。为了维护南烟,而痛下狠手的,只有齐聿礼。
  那瞬间,她脑海里如走马灯般闪过无数画面。
  中学时期,她和齐聿礼是前后桌,分明是他一抬眼就能看到她的亲密距离,可是无数次的抬眸,都没令他为自己心动过一刹。反倒是她,因为知晓身后坐着的人是他,明知道他对她一点儿都不关心,可她在他面前的时候,腰杆总是笔挺的。她连头发丝都精致的挑不出一根开叉。
  齐聿礼是年级第一,夏弦月为了向他靠拢,熬过不知多少个日夜,才有幸争取到和他一同参加奥数竞赛的名额。
  她兴致高昂地和他一同参赛。
  学校统一安排的大巴车里,齐聿礼孤零零地坐在后排。他总是独来独往的,孤僻阴冷,如万年冰封的雪山般傲寒。
  过去的路上,大家欢声笑语,夏弦月趁着众人侃大山之际,默默地坐到倒数第二排的位置上去。
  她以为齐聿礼这边会是独一份的安静,却没想到迎接她的是何等难以置信的暴击。
  “要什么抱?怎么就知道抱抱?”
  “肚子疼了,医生不是给你开药了吗?”
  “药不管用,我抱你管用?”
  齐聿礼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态度在……哄人。
  是的。
  是在哄人。
  而且她敢确定,手机那头的是女生。只是她从未听说过齐聿礼有女朋友的事儿啊!
  他们是朝夕相处的同学,齐聿礼身边压根没有任何女的出现过。
  大脑如同经历了一阵山呼海啸,天崩地裂,夏弦月久久未能回神,等她回过神来,齐聿礼那端电话已近尾声了,“等我一个小时。”
  大巴已经停下。
  到了竞赛地点。
  学生们陆续下车,夏弦月是最后一个下车的,紧跟在齐聿礼后面。她眼睁睁地看着齐聿礼找到领队老师,距离太远,她不清楚他们说了些什么,只知道那次的竞赛,齐聿礼缺席了。
  他提早离开了。
  那次的竞赛,附中学生发挥得非常出色,夏弦月也发挥得很好,拿了个一等奖。
  可她没有半分喜悦。
  因为事后她知道了那日齐聿礼离开的原因。
  ——南烟来初潮了,肚子疼,小姑娘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儿,又很害怕,所以给齐聿礼打了个电话,想让他回来陪她。
  一个很任性的女生。
  夏弦月是这么定义南烟的。
  而她又是如何定义齐聿礼呢?
  一个,可以为了南烟,放弃任何事物的男人。
  她一直以为齐聿礼喜欢的会是成熟,端庄,进退得当,谈吐优雅的女人,可是他偏偏和南烟这种分不清事情轻重缓急的任性大小姐在一起。
  并且,还那般地纵容南烟。
  已经过去那么多年,时光长河里的事物早已模糊,夏弦月以为自己忘了,可是此刻却清晰地记得。
  “齐聿礼真的很喜欢你啊,”夏弦月不得不承认,“为了你大动干戈,把我整个夏家都一同拖下水。”
  “你不也一样吗?锦琅府也被你拖下水。”
  “……”
  “……”
  谁都没比谁更高尚。
  他们不过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罢了。
  南烟不理解的是:“齐聿礼都已经结婚了,你为什么还要喜欢他?”
  夏弦月:“我又不是他结婚了才喜欢他的,我是在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上他的,南烟,是我比你先喜欢上齐聿礼的!”
  “感情不分先来后到。”南烟语气很淡,“我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母,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很羡慕那些爸爸妈妈在身边的小孩儿,有人教他们仁义道德,也有人给他们指引人生未来的正确方向。只是很可惜,又很庆幸,教我这些的,都是齐聿礼。”
  “他是个感情很淡的人,道德底线在牵扯到我的事上时,堪称没有。”南烟嘴角扯起笑来,“即便是他这种性格,教出来的我,也不会干出肖想有妇之夫这回事儿,更不会想去陷害别人。”
  齐聿礼不是什么好人,但从不会主动害人。
  南烟亦然。
  与此同时,他们面前悬挂在墙上的液晶显示屏里,突然换台,切换到的画面,是新闻发布会的现场。
  霍氏的公关部部长霍南笙穿着干净利落的制服,发言简短有力,“关于锦琅府的首席旗袍设计师南烟创作的’白日花宴’作品抄袭一事,我方已给出详细证据——”她手举起一沓厚厚的文件,又用眼神示意台下的记者们。
  同样的文件,台下的记者,人手一份。
  “事情还未明朗之前,锦琅府遭到无数攻击,线上线下,锦琅府的工作人员都人心惶惶。锦琅府创办迄今近五十年的光影,一直以来,好评无数,哪怕是销售数据最惨淡的时候,锦琅府其名下二十余位设计师都没动过任何的抄袭念头。”
  “锦琅府一直以来恪守着要把旗袍带出国门的信念,坚信要做国内最好的旗袍品牌,然而近些天来却受到无数网友的恶意攻击。”
  “在此,我方希望所有不明是非、人云亦云,盲目恶意攻击南烟以及锦琅府的人立即道歉。我方已经统计好名单,未在相应时间内道歉的人,届时会收到我方律师函。”
  ……
  夏弦月似是早已经料到了这一幕。
  她料到了很多,唯独没有料到的,是齐聿礼会对夏家动手。
  “我需要和你道歉吗?”她忽地问道,问完后,嘴角弯起一个笑来,“不好意思啊,我没办法和你道歉。”
  “我来找你,也不是为了找你要一句道歉的,这对我而言,不重要。”
  “所以你为什么会来找我?看我现在的潦倒模样,还是为了来羞辱我?”
  “我活得清白,不会做抄袭的事,也不会用言语羞辱人。”南烟面容清淡,不急不缓道,“夏弦月,你知道吗,当初在洗手间你替我说话的时候,我对你挺有好感的。”
  “只是看不惯背后说人闲话的行为,和你无关。”
  其实南烟很想问她,既然连看人背后说人坏话的行为都无法容忍,为什么又会找人偷她的设计稿,编出这么一场大戏来呢?后者的行径,更恶狠不是吗?
  但是问不问也不重要了。
  因为她们两个,始终是站在对立面的。
  齐聿礼就是分隔线。
  南烟眼梢稍抬:“我想问你一件事,希望你能够如实告诉我。”
  夏弦月:“什么事?”
  南烟:“你对我做的事里……陈序深有帮过你吗?”
  或许是将死之人其言也善吧。
  夏弦月凉薄一笑:“他帮我什么?他骨子里傲得很,不管我怎么求他,他都不愿意。我让他利用齐聿礼那个没脑子的妹妹齐月,他为此还对我甩了脸色。”
  南烟非常讨厌旁人用“没脑子”这种话形容齐月。
  齐月不过是被保护得太好了,没什么心机,凭什么用这种话形容她。
  南烟随即冷下脸:“你看不惯背后说人闲话的行为,你现在不也在干这种事吗?”
  “哦,是吗?”夏弦月不甚在意,“或许吧,随便吧,反正我都要离开南城了。我爷爷一直都有心脏病的,又有高血压,他禁不住吓,这么一吓,半条命都没了。我准备带他去瑞士,那边风景好环境好空气好,他一直说想去那边待一阵子,我以前没什么时间,现在有时间了,可以陪他在那边待着了。”
  她始终平和的脸,提到爷爷的时候,有裂缝撕开。
  她眼里沁出泪来:“我以为不管什么后果我都能承担,却没想到齐聿礼选了这种方式,让我离你、离他远一点儿。不得不说,这个方式很直接,也很管用,可是南烟,我只有一个爷爷,他要是走了,我要怎么办?”
  南烟无端哽咽了下,继而缓声道:“你除了爷爷,还有父母,还有兄弟姐妹,夏弦月,你何必说出这种话让我心软呢?该诉苦的人是我才对,我只有一个奶奶,我父母甚至不存在我的记忆里。”
  话音落下。
  室内仿佛灌了一股冷空气进来,令人瑟缩发颤。
  而后。
  南烟手肘被人一拉,整个人重重被往后拉,冷不防,被拽入一个微凉泛着室外湿气的怀抱里。鼻尖嗅到的,是熟悉的清冽味道。
  她没抬眸,眼睫轻颤,直到耳边响起他沉冷却有足够令她安心的嗓音时,双眸阖上。
  “——你有我,别怕。”齐聿礼喉结滚动,说出这五个字来。
  作者有话说:
第六十七章
  这么多年来, 夏弦月曾耳听过许多,有关于南烟和齐聿礼的事儿。道听途说的多缱绻旖旎也好,缠绵悱恻也罢, 哪怕是亲耳听到齐聿礼用着她贪恋却无法触碰不到的语气哄南烟, 都不及今天见到这一幕的冲击力大。
  南烟是背对着门诊大厅的门的。
  夏弦月视线往外一瞟,就能看到门诊大厅门口走动的人。
  也是轻而易举就能捕捉到突然出现在人群中的齐聿礼。
  有的人生来自带光芒,无论在哪里, 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齐聿礼便是这样的存在。
  齐聿礼出现在门诊大厅的时候,没情绪的眼四处望,找到南烟后,直直地朝她走来。目光笔直, 没有半分偏移,也没有游移到……夏弦月的身上。
  他多残忍,残忍到连一个侧眸都不愿意施舍给她。
  好歹他们也是多年同窗,也算是旧友一场, 却连他的漫不经心都未曾触摸过。
  能触摸到他薄凉底下的那一片真心的, 只有南烟。
  他也只愿意抱南烟。
  那个怀抱。
  应该很令人安心吧。
  夏弦月的眼神里,有着欣羡, 遮盖住那一抹羡慕的, 是无限悲凉。
  “有这么放心不下吗,特意跑过来接她?”夏弦月轻嗤,“还是说,跑过来和她一起,看我的笑话?”
  “落井下石向来不是我的作风, ”齐聿礼神情寡冷, 语气疏离, “夏小姐, 请你自重。”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齐聿礼,我爷爷现在还在icu躺着,你让我怎么自重?”
  那一刻。
  夏弦月看到齐聿礼向来无温度的眼,掺着嗜血的寒光,“夏家如果做事严谨周全,又怎么会落到这一地步?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就因为一个南烟?”夏弦月纤薄的身子,轻颤。
  “南烟是我的未婚妻,是我齐聿礼唯一的妻子人选。”齐聿礼紧搂着怀里的南烟,凉薄的嗓音,在提到南烟时,有着不可察觉的温柔,“你动了不该动的人,所有的后果,自行承担。”
  这句话已经是齐聿礼所有的,微薄耐心集合了。
  说完这句话,齐聿礼带着南烟,转头就走,没有半分留恋。
  身后,夏弦月撕心裂肺地叫着,喊着,哭着,苦苦哀求着,一声痛哭响彻天际:“爷爷——对不起……”
  齐聿礼感受到怀里的南烟颤了颤。
  齐聿礼捏捏她的耳垂,“放心,夏正刚不会出事。”
  南烟气若游丝地嗯了声,整个人埋在他的怀里,没再说话。
  齐聿礼太明白南烟此刻的沉默了。
  在她眼里,家人是底线。
  商场上如何尔虞我诈,阴险狠戾,都好,但不能牵扯到家人。家人是无辜的。更何况,她只剩下沈老太太这一位至亲了。
  所以她能够感同身受夏弦月的撕心裂肺。
  回去的路上,她始终保持无言,双眼紧闭,面色惨白。
  快到家时,她忽然说:“下不为例。”
  齐聿礼知道她说的下不为例,是指——明明答应过她不插手,到头来还是动手了的事儿。
  “嗯,下不为例。”
  “夏爷爷真的不会出事吗?”南烟扭过头来,和他对视。
  齐聿礼拨了拨她散落的碎发,他来的路上已经查询清楚一切:“夏正刚压根没进icu,在普通病房待着。”
  南烟眼睫轻颤:“所以,是夏弦月骗我?”
  齐聿礼嗯了声:“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让那家医院的院长给你打电话做出详细说明。”
  南烟无奈笑了笑:“我为什么不相信你的话?全世界的人都有可能骗我,除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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