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姨娘神色微微一顿,“还行吧,”说着苦笑一下,“本就是我擅自停了药才得来的孩子。而且我是妾室,我生的孩子是庶出,对于老爷来说,庶出的孩子远不如嫡出重要的。”
原本,她陪着老爷外出是一直服用避子药,这自然是老爷与夫人说好的,可她为了自己后半辈子,自己偷偷停了避子药,老爷得知她有身孕时,非但没有很欢喜,反而有些不快的。
可就算冒着与老爷生分,她也是想要为自己后半辈子打算,趁着这个机会要上孩子。不然,她不敢揣测夫人的心,真的会让她们妾室过两年生下孩子。
“不论男孩女孩,我只想要有个孩子傍身,夫人处,妾身回京后会去请罪,”这是她对老爷说的话,她还想着与夫人说明,有了孩子后,她可以不再近身老爷。
红姨娘手指轻轻摸着腹部,露出个温暖的笑容,“其实,我本就不在意那些所谓的宠爱,如今更不在意了。”
大概老爷也看出了她的心思,虽然神色淡淡,但却没有迁怒她。
舒颜看她想的开,觉着这样挺好。她不是当事人,无法去评判红姨娘和田夫人,不过,红姨娘这般作为妾室,到底还是孩子重要些,她不争宠,对田夫人也该是好事。
舒颜轻拍她的手,“这就好,怀孕时,更不要郁结,高兴些对孩子也好。”
“你说的对极,”红姨娘深以为然,现在她是万事以孩子为重,“不说这些了,吃点点心,味道很不错的。”
她招待舒颜,将点心盘子往她跟前推了推,自己却从旁边盘子里拿出个青色的果子啃了起来。
舒颜吃了块点心,觉着有些腻,便伸手也拿了个果子,红姨娘才想阻止她,这果子是不太成熟的酸果,但又起了些许逗弄心思,没有出声。
舒颜没看到红姨娘神色,把青果子放到嘴边咬了一口,一股子酸味在口腔里炸开,“唔,还挺好吃的。”
她这两天胃口不太好,这酸酸的果子倒是让她觉着可以开胃。
红姨娘一愣,“不觉着酸吗?”
“还行,”舒颜又咬了一口,不是那种酸的受不住的酸,且果子脆脆的,她喜欢这种口感,然后看到红姨娘惊讶的目光,不由问道,“怎么这么看我?”
说着,还咔嚓咔嚓咬果子。
这果子,红姨娘身边的丫鬟也吃了,都觉着酸的不得了,便是她以前也会觉着酸,也就是她现在怀孕了才吃得来,可舒颜居然吃的比自己还香甜。
红姨娘不由怀疑地看着她,“阿颜,你是不是也有了?”
舒颜牙齿还卡在果子上咬着,闻言愣怔怔地看过去,便见红姨娘接着道,“这果子很酸,我是因为怀了身孕才想吃酸的,你居然都不觉着酸,莫不是也怀上了?”
舒颜把果子从唇边移开,看了看果子,“我没觉着特别酸,还觉着有些开胃,我最近胃口不大好。”
红姨娘眼睛一亮,“那说不定就是怀了,”郎中可是说了,怀孕的人就胃口不佳,爱吃酸的,“你月事上次何时来的?”
舒颜算了算,“还没到日子。”
红姨娘道:“也许是先有反应了,都说酸儿辣女,而怀男孩的反应都早,”越说越觉着舒颜是怀上了,“不然,快找个郎中给你把把脉,要是怀上了,该注意的就得注意了。”
这段时间,虽然胃口不大好,可舒颜从来没往怀孕这方面想过,概因她跟邵元昇同房时都是刻意避开排卵期,现在红姨娘这么一说,她便有些犹豫,“应该不会吧,我月事时间也没超。”
“那说不定就是怀上了,反应的早,这事还是慎重些好。”
“可我月事还没到,时间浅,把脉能看出来吗?”舒颜有些怀疑。
红姨娘还真的不太清楚,但她因自己对孩子十分看重,便劝舒颜,“反正就是找个郎中把把脉,也不费什么事,若是真怀上了,也好注意身体。”
这话有理,舒颜想到邵元昇这两日也有些担忧她的身体,便吩咐青萍去请个郎中回来。
早在红姨娘说舒颜可能怀上时,青萍就惊喜傻了,闻言赶忙往外跑,竟是迫不及待一般,看的舒颜忍不住失笑。
舒颜一直在红姨娘处等着,也没挪动地方,驿站旁边便有医馆,先前给红姨娘诊脉的郎中也是去那里请来的,因此不大会儿,青萍就带着位郎中回来了。
“有劳先生了,”这位请来的郎中五六十岁年纪,出于对长者的礼貌,舒颜客气地道。
郎中拿出诊袋放到舒颜腕下,温和道:“夫人客气,不必紧张,保持正常心情。”来时路上,丫鬟已经告知他自家夫人可能有了身孕,因知晓女子一般对怀身孕看重,恐她激动,他才如此提醒两句。
舒颜点点头,其实,她并不紧张,怀上与没怀上对她来说都可以。
房中一片静谧,青萍甚至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被红姨娘看到眼中含笑,觉着青萍真是忠心。
便听郎中开口询问,“夫人这段时间,是否食欲不佳?”
舒颜道:“是,不太爱吃饭。”
郎中点点头,又问过舒颜上次月事何时造访,让舒颜换了只手接着又把脉片刻,方才收回手,“夫人脾胃有些失和,是以食欲不振,至于孕事,应该是没有。不过,也有可能是怀上了,但时日太浅,诊不出来,毕竟连月事时间还不到。夫人若是不放心,也可过些日子再诊脉看看。”
经年的郎中经验丰富,便是说话也委婉留有余地。
但舒颜听得出来,自己就不是怀孕的脉象,是脾胃失和了,“那麻烦先生给开些调理脾胃的药。”
郎中道:“好的,为了慎重,在下会开些温和药性,便是孕妇用了也无碍的。”
舒颜忙道:“那个先生,能不能开些好入口的药,我怕苦。”
“夫人放心,老夫有数了,”郎中看舒颜年轻,就跟自家闺女一般大小,该是才成婚不久,包容地笑了笑。
这般便是极其周到齐全了,舒颜让丫鬟引着郎中去一旁开方子。
红姨娘也没想到舒颜真的不是怀孕,怕她失望,便道:“阿颜不用担心,你年纪还不大,要孩子也不必着急,且咱们还得有些日子才能到京城,在路上有了身孕到底不太方便。我这是没法子。”
舒颜笑道:“红姐别担心,我原也没打算路上要孩子,这样更好。不过,倒是正好治了我这胃口不佳的病,也是好事。”
见她真的没有失落,红姨娘笑起来,“是啊,我说你这两天也有些清减了,快到京城了,更该好好吃饭长点肉,这般你家人看到才会高兴。”
“阿昇也是这般说,”舒颜没想到红姨娘与邵元昇说了差不多的话,笑着与她道,“那我接下来一定多吃饭,长胖些。别说我,你怀了身孕,更得好好吃饭,多吃些有营养的,等会儿让人多去采买些点心肉脯之类的路上吃。”
红姨娘如今对自己的肚子百般重视,田闻成也让小厮给她送了些银两来让她花用,倒也不必跟往时一般省着,便打算等下让丫鬟出去多买些适合孕妇的吃食。
待邵元昇回来,舒颜与他说了今日的乌龙,也让他安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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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如今喝了郎中开的药,觉着胃口好些了。”
邵元昇也不觉着没怀上有失望,还有些后怕,“这脾胃上不适也不能小视,早该请郎中看看的,往后可不敢由着你了。”
舒颜知道自己是怕喝中药才不看郎中,敢于承认错误,抱着他胳膊撒娇,“好,知道了,往后不会了,”幸好今日她特意与那郎中说了自己怕苦,因此这汤药方子开的药熬出来还算是能入口。
邵元昇从袖袋里取出一封信,“母亲来信了,这是写给你的。”
卫国公夫人每次写信,并不只单给邵元昇,还会给舒颜写一封,跟以前一样,舒颜打开来看,里面尽是关心挂念的话。因他们已经归途过半,这封信里,卫国公夫人写道,期盼他们早日回来,两人居住的院子房间也都使人重新清扫布置过等等。
“卲哲他们夫妇已经回京了?”舒颜看到后面,婆母提到了卲哲回京,不由诧异道,“外放不是得三年一轮吗?”
“若是绩政格外优秀,又有大贡献者,提前调回京城,也是可以,”邵元昇想到卲哲的优秀,“想来,阿哲是属于这一类了。”
即便嫁到邵家,舒颜对卲哲依旧无感,方才连名带姓称呼了一次,现在顺着邵元昇的称呼道,“那他这次回京,是不是要升职?”
虽然邵元昇不太在意卲哲比自己官位高低,舒颜却是隐隐不想让卲哲风光大过邵元昇,说她自私也好,就是不愿。更何况,她本就觉着自家夫君能耐不输卲哲。
“或许。”
但两人不知,此时卲哲回京叙职只是一方面,国公府内后宅颇不平静,只是卫国公夫人恐两人路上挂念,只字未提罢了。
一路向西南行,不知是不是近乡情亲,拉开厚重挡风的毛毡帘,将马车窗子往一旁拉开些,舒颜只觉着冷冽的空气都透着舒适。
“好像要下雪,”看了会儿天空,她发觉气候要起变化。
邵元昇此时也与她坐在马车里,恐她开窗冷,拿了件斗篷披到她肩上,闻言,“要下雪吗?阿颜可看好了?”
“差不多,应该错不了,且还是不小的雪,”舒颜又仔细看了看天空。
他们此时尚在行进的路上,距离下一个驿站还有些距离,“我让人给罗大人说声,加快行军。”
这一路来,舒颜已经凭借观天气象提前预告过几次,都很准,因此,罗闳那边一听邵元昇的传话,并找来中郎将邹宇,吩咐巡察卫队加快行军。
即便他们加快了行进,但还是在距离驿站几里的地方天空开始飘落雪花。幸好起初并不是鹅毛大雪,只洋洋洒洒的洁白雪花。
不出一刻钟,地面树枝上也挂上了洁白,如此,为了安全也阻拦了卫队行进速度。
舒颜等人坐在马车里还察觉不出什么,只苦了外面骑马的军士们,但好在比这恶劣许多天气他们也经历过不少,并无太大影响。
待巡察卫队一行到达驿站,地面落雪已有半指厚,天空更是被鹅毛大雪遮掩,入目尽是雪白。
望着白晶晶的雪,舒颜起了童心,戴上羊皮护手套,寻了处不碍事的一角,堆了个小小的雪人团子,虽然雪人五官只是旁边寻来的几块木块插上,但她却觉着也很憨态可掬。
邵元昇跟着罗闳与这处的地方官寒暄完,回来便看到小妻子笑着站在一个……应该是雪人的旁边欣赏,提步走去,“阿颜,冷不冷?”
舒颜方才堆雪人活动一番,非但没觉着冷,反而热乎乎,见他过来笑颜更盛,“不冷,看,我堆得!”
她伸手一指地上雪人,十足的炫耀,“可爱吧?”
“嗯,”邵元昇自然是附和十足,但更担心她冻到,便道,“若是喜欢玩雪,等下让人用木桶提一些到那边廊下去玩,这边寒风过重。”
“不用了,”舒颜摆摆手,她方才也是一时兴起,跺了跺鞋面上沾的积雪,又欣赏了会儿小雪人,便与他一起去了安排好的房间。
这一场雪落后,随着巡察使卫队往京城方向推进,断断续续又遇上了两次下雪,舒颜玩雪的兴趣早已散去。
如此,伴着寒风冷意,在一行人即将抵达京畿地界时,距离他们数百里之远的晋州忽然发生了一桩神奇之事。
水灵教那位神秘圣女不知从哪里传出会些推衍之术,更是在日前一次亲临水灵教地施粥行善处时,从其身后上空缓缓现出一块玉牌来。玉牌之上,四龙真尊几个大字更是惹人注目。
虽然异象只持续了半刻钟,那玉牌便渐渐消失,但却被许多百姓亲眼目睹,又有那水灵教圣女言此为“仙谕,”此事登时如风般传遍附近州城,继而往大景各地宣扬开。
一时间,各地百姓都议论纷纷,这仙谕上所示的“四龙真尊”到底何意?
巡察使一行人闻听此异闻后,也都暗暗议论不已。
有人相信这就是神仙降下的神谕,说不定就是因为水灵教日行善事多,造福百姓,方才与圣女处降下如此谕旨。也有人不信,认为是水灵教哗众取宠,不知用了何种手段,弄出这等景来。
便是巡察使罗闳等一众使官也对此事各有见解,但他们是朝臣,这四龙真尊,其中又有龙又有尊,又是神异之事,便不由想的跟多些,便是有所想法,言谈时却谨慎许多。
不说这些男人们,舒颜身边的小丫鬟仆妇们也有信者有不信者,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居然是信者居大多。
虽然,舒颜听着这所谓上天降下神谕,又是神碑又是水灵教圣女,她便觉着是人为弄出来的,可到底自己本身经历就颇为玄幻,这神神鬼鬼之事,便有些不确定了。
只是,邵元昇却是坚信世间无鬼神的,他断言,此事定是人为。至于目的,很简单,便是为水灵教增加神秘色彩,引众人信奉。
他这么想,很有道理,毕竟此事一出,水灵教的名声一下打了出去。
可与他一般想法的人虽有,但更多还是相信这神谕之事,毕竟那玉碑可是凭空出现在圣女身后现世,而后消失,若非仙人之力,常人根本无法做到。
舒颜其实也是偏向邵元昇的想法,甚至想到后世的魔术骗术等手法,“或许是用了什么障眼法。”
只是,到底这件事与他们干系不大,只是多议论一番,当下他们更在意的是,快到京城了。离京两载,即将归家,心中期盼不已。
邹宇已派遣兵士提前快马往京中报信,因此,不仅巡察使一行盼着早点到京城,京中得知他们快要回来的诸人家属也俱是期盼团聚。
去时不知归几何,近乡只余心似箭。
待一行人到京城门下时,只数日便是年底,一如去时城墙巍峨,此时因年关进出城置办年货百姓许多,添了几分年味。
舒颜忍不住撩起马车帘子往外张望,耳中不时传来经过百姓或高或低说话声,多是与过年置办年货有关,让她也对新年有了更多期待。
很快,她就顾不上想过年年货之类的,因才入城门,便有兵士来告知,有家人来迎。
舒颜闻言,忙迫不及待地让青萍打开轿门,就见不远处热闹的街道旁边,立着几位熟悉的人影,“爹娘,母亲,大哥二哥三哥……”
顾不上形象和气质,舒颜伸出手朝着舒昂等人所在处猛摇,清脆的声音传扬开来。若不是顾忌着马车还在行驶没有停下,她怕要兴奋地直接蹦下去。
几乎是舒颜的声音响起,舒怀谨便看到了妹妹,清俊的脸上顿时笑开,一面朝妹妹挥手,一面示意父母妹妹所在的马车位置,带着他们往前迎过去。
与此同时,邵元昇已经吩咐车夫将马车往路边停靠,他没想到,母亲居然也随着岳父一家来接他们。
卫国公夫人站在旁边,望着从车内迫不及待下来扑到宋氏怀里的儿媳,身后自家两年未见的幼子从马车里出来,手中拿着一件碧色斗篷披到儿媳身上,嘴角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