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颜鄙夷地道:“你这借口真拙劣。而且阿璇以前没对花粉过敏,可别说,就你身上这个花粉她就过敏了。再说了,这时节,天气这么冷了,又不是夏天那样花卉种类多,就那么几样能开花的,哪里来的那么高的花树上落下花粉让你蹭到,且花粉能有那么多,能有那么刺鼻子的味。你越是解释,说明你心虚,你身上的味有问题。”
舒颜神探附体一般,快速反驳吴开奚,让邵元昇都忍不住微微挑了眉头,“有理,还有据。”
他这样赞同,舒颜底气更足了,信心十足地道:“阿昇,去寻太医,仔细查查他身上那臭味,还有得给阿璇看看,我们先回后宅去。”
得趁着邵璇情况还没更严重回去。
说完,狠狠地瞪了吴开奚一眼,与紫萍扶着邵璇就离开了。
吴开奚见事情越来越严重了,赶紧道:“五叔父,我真的没有对阿璇怎么样,你别误会……”
邵元昇冷眼看他,“你是打算自己与我走,还是直接撕破脸皮被我绑走?”
吴开奚的小厮倒是在一旁,可这样的情况,根本没有他说话的余地,吴开奚知道邵元昇的性情,不敢赌,“我随五叔父去便是,只是,真的是误会。是舒姑娘误会了,阿璇也是身体不舒服,才误会我。”
邵元昇现在烦他,“闭嘴!赶紧去客院。”
就算是要退亲,今日宾客多,他也不想让侄女的事让大家非议,便警告吴开奚,“你若是老实交代,看在我三哥跟你父亲交情的份上,这亲事说不定还能好好退了,不然,你尽管试试我们国公府还有小爷的手段。”
吴开奚哪里不知道邵元昇脾性,行事桀骜,快速在心中掂量。
舒颜扶着邵璇快速回到后宅后,并未往宴客的院子去,而是直接回了邵璇的院子,并让丫鬟以她身体忽然不适为由,告知了国公夫人和邵璇母亲邵三夫人刘氏。
卫国公夫人正在与夫人们说话,听说邵璇忽然病了,心中打了个转后,便寻了个借口离开会儿,笑着吩咐世子夫人王氏和邵二夫人招待女客,她则一起与刘氏去了邵璇的院子。
刘氏也奇怪女儿怎么忽然不舒服,路上还与婆母小声说:“阿璇身体一向很好,怎么忽然不适,这也不到她月事的日子啊?”
卫国公夫人现在也不知邵璇到底怎么回事,“过去看看就知道了。”只是她预感,不会是身体不适这么简单。
婆媳两人到了邵璇院子时,邵璇已经脸颊痒的忍不住去挠,被舒颜阻止着抓住,“阿璇,你忍忍,不敢挠的,挠破了皮会更严重,”她不好说会感染,便特意吓唬她,“皮挠破了容易破相。”
然后焦急地催促丫鬟,“快去看看,就近的郎中都没寻到吗?再去催催,”就算不是太医,好歹来个郎中先给阿璇止痒也好。
就这么一段时间,她的脖子和脸颊上,手背上,裸露在外面的肌肤上都是小红点点了,头还隐隐作疼。
邵璇的另一个大丫鬟含露也急的直转圈。
卫国公府上倒是请了一位府医,只是不巧这位府医秋猎前家中长辈病重,回乡探亲后一直未回。因附近一条街便有医馆,便没再请旁的府医。
刘氏一进到院子里,就发现了里面丫鬟的不对劲,心一下提了上去,“你们姑娘怎么了?”
“国公夫人和三夫人来了,”正房门口的小丫鬟一看两人到,赶忙小跑着向房内通传。
舒颜正焦急,闻听国公夫人和邵璇的母亲到了,也没敢起身,帮含露一直用手抓着邵璇,怕她忍不住去抓脸。
“阿璇,你这是怎么了?”
卫国公夫人和刘氏匆匆进来,一看到榻上邵璇的样子,唬了一跳,刘氏的声音更是带着惊恐。
舒颜道:“伯母,三嫂,阿璇似乎过敏了,已经去找太医和郎中了。只是怕她脸痒的去挠,恐留下疤痕。”
刘氏被女儿的模样吓的不轻,疾走过去,“怎么会过敏?阿璇身体一直很好,是吃了什么东西?”
卫国公夫人见邵璇的确忍不住去抓脸,赶紧制止她,“阿璇,忍着点。”
邵璇这会儿难受,可脑子没迷糊,“不是吃东西的原因,是旁的。”
她很确定自己就是因为吴开奚身上的味道才成这样,可是想到母亲那么看好她的亲事,甚至都要议亲,又不知该怎么说起今日的事情。
舒颜见状,便道:“的确不是吃东西的缘故,是沾了不好的东西。”看了看屋子里伺候的,知道这也都是卫国公夫人和三夫人身边信得过的,但也有所顾忌,到底牵扯到邵璇的亲事。
她这样说,卫国公夫人就知道有旁的事,见她往下人处看,便挥退了两个小丫鬟,“阿颜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舒颜不偏不倚地陈述了一遍今日发生的事,期间连带着上次秋猎时遇到了吴开奚和他那个通房柳儿,以及柳儿的作态神情,都描述了一遍。
也不需要她刻意去夸大吴开奚的混蛋,只今日他说的邵璇那些不堪话,她觉着便能将他钉住。
卫国公夫人怒道:“这个吴开奚居然如此污蔑阿璇,忒难听了。这还没过门,便欺负阿璇,若是日后该当如何恶劣!”
作者有话说:
ps:过敏这个词,在古代该是没有,但酒查了资料,没有适当的叫法,鉴于本文是架空,依然用过敏,不要考究哈。
这个满三百收藏入v,v后日六。现在日三,周六不更哈,酒存着稿子已经佛系,玩钩针去啦(*^▽^*)
第96章
一早的时候,卫国公夫人并不大认可这门亲事,觉着吴开奚配不上邵璇。
不说其他,只他模样只是端正,孙女却是俏丽好看,另有吴开奚是伯府幼子,本来东昌伯府就已经有衰落之相,吴开奚这一辈的没有在朝堂上出色的,他本人也才能平庸。而邵璇聪慧伶俐,熟掌庶务,便是嫁做大家子长妇都足够。
只是,老三夫妻都愿意,东昌伯府上家风也不错,东昌伯府人也是个宽厚的性子,她才没再反对。
不想今日竟发生这样的事,卫国公夫人气道:“这亲事不能成了。”
只是,让舒颜没想到的是刘氏的态度。
她开始也生气吴开奚说邵璇主动亲近他的那些话,但又觉着,“以前阿开挺好,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亲事其实挺好。”
显然,她并不觉着通房柳儿的存在有什么不好,而且,吴开奚对邵璇不规矩,她还觉着年轻人一时把持不住也是有的,只是这话不好讲出来。
“有什么好?”卫国公夫人很是不满,“这样的人,还未成亲就敢败坏阿璇,以后指不定还做什么。本来就是他配不上阿璇,现在居然还脸皮那么厚往自己脸上贴金,当自己是个香饽饽了。还有他身边那个通房丫鬟,在外面就不成个体统,这样的人不行,不能结亲。”
“可是……”邵三夫人想到自家夫君对这亲事的满意,有些犹豫,可心中也觉着婆婆的话有道理,她也疼爱闺女,“三爷说阿开实诚,这亲事不错。”
卫国公夫人知道三儿媳妇很听老三的话,但这也有些过了,“那今日之事,他这目的可不纯,看阿璇都成什么样子了,阿昇都说了他身上的味不对,我看阿璇这病来的就是蹊跷。”
国公夫人对幼子是迷之自信的,既然幼子这么说,肯定就是这样。还有阿颜也如此认为,她自己也觉着吴开奚古怪。
但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把孙女的痒止住,“郎中还没到?再去催!”
院子里传来小丫鬟的声音,“来了,来了,郎中到了。”
“快,快让人进来。”
郎中几乎是被扯进来的,刚想见礼,就被卫国公夫人阻止,“不必多礼,快去看看我孙女这是怎么回事?”
舒颜和丫鬟们忙让开位置。
等郎中诊脉收手后,卫国公夫人问道:“怎么样?”
“这是碰到了发物。”
舒颜知道也就是过敏的意思,果然跟自己想的差不多。
刘氏忙问,“可是花粉的缘故?”
却见那郎中摇摇头,“并非,”有些犹疑地又去看邵璇手背上的红点。
“那是怎么回事?阿璇这样痒着,得快点给她消了痒,”刘氏催促郎中,“快给她开些药啊。”
“夫人莫急,得先找到是何种发物才好,”郎中觉着奇怪,莫非是自己看错了,这样的症状怎么似乎像是那些东西引起的,可卫国公府的姑娘怎么会就接触到那种东西?“姑娘先前可接触了什么?”
邵璇觉着脸颊上越来越痒,根本顾不上回答他,卫国公夫人道:“她是闻到了些不好闻奇怪的味道,之后便开始难受。”
郎中忙问:“不知东西现在何处?”
这话可怎么说,卫国公夫人道:“等下让人带你去看,你现在能不能先让她缓解下这难受?”
那郎中也知道姑娘家脸面和肌肤重要,想了想,从箱子里取出一个瓷白小瓶,道:“可以先抹些药膏止痒,但还是要寻到发物才能对症下药。”
“那便先抹上,”卫国公夫人让丫鬟去给邵璇擦药,又让人带郎中去前院找吴开奚,正好含霜回来,让她把人带过去。
邵元昇一面听卫国公夫人派过去的丫鬟讲邵璇的情况,一面留意着吴开奚和郎中那边。
发现,随着郎中靠近,吴开奚神情僵硬许多,不多会儿,郎中便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问道:“如何?”
郎中发现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是那种东西,但看吴开奚的穿着打扮,也该是个大家公子,一时倒不敢直言。
看出这郎中的犹豫,邵元昇道:“有话直讲便是,保你无事。”
郎中一听就放心了,在吴开奚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朝邵元昇走了几步,远离了吴开奚些,“那公子身上抹了兰媚,混杂了些脂粉。”
他早年曾为勾栏里的姑娘们治过病,熟悉这些东西,所以方才才奇怪国公府姑娘怎么会接触到这样的东西,现在从一个公子身上出现,那就不奇怪了。
“这是何物?”饶是机敏如邵元昇,也有触碰不到的领域,比如这些助兴之物。
他才问完,卫国公便从外面走进来,表情有些复杂。
这幼子看起来风流不羁,其实最本分不过,现在还是个……童子声,哪里去知晓这些歪门邪道之物。当然国公大人也没用过,只是同僚里总有那爱逛楼子的,耳熟能详。
郎中虽然也挺意外国公府五爷居然不知这东西,但也不敢露出分毫异样,尤其卫国公一张威严的脸望过来,赶忙解释,“是房中助兴之物,多用在勾栏处。只是,有的人会对这兰媚不受,出现邵姑娘那种头晕恶心感,只是邵姑娘更严重些,才痒而起癣。”
郎中的话音才落,邵元昇便朝吴开奚踹过去一脚,“王八蛋!”
他这一脚可不是舒颜能比,吴开奚直接身体腾起撞出去三尺远,落在地上,“啊……”
吴开奚惨叫一声。
卫国公并未阻拦幼子,他也觉着吴开奚可恨,居然敢如此轻薄国公府姑娘,这是不把国公府看在眼中?
因今日只吴开奚和吴妙来赴宴,卫国公便吩咐人往东昌伯府去传信,令其长辈过来。
吴开奚赶紧忍着疼痛道:“国公爷,这郎中胡诌,我没有扑什么兰,不过是一些胭脂味,您也该知道。”
卫国公表示自己不想知道,便是知道男子婚前房中不会少人,婚后更会纳妾进美,但却不会支持自家孙女的未来女婿行那档子事。
“这人长的尖嘴猴腮,满嘴胡咧咧,肯定是个庸医。”
这郎中的确没有长出如他一般的正气模样,有些奸猾之相,可卫国公和邵元昇却觉着吴开奚更丑陋,邵元昇居高临下望着他,“我看郎中诊的不会错,且等会儿太医便到,你若不服,等着便是。”
然后对那郎中道:“还请先生先去后宅为我侄女诊治。”
那郎中原先只是京郊医馆的小学徒,家里贫寒,胜在肯吃苦钻研,因此医术习的的确不错。只是偏长了副尖嘴猴腮的面向,又因干瘦,越发给人不牢靠之感。
年轻时却因为模样被多少人怀疑过,也因此前些年才一直混迹在下九流的地界坐诊,直到后来吃的圆胖些,奸猾之相去了大半,又攒足了本钱,将医馆开在了国公府这边的坊间外。
对吴开奚的外貌攻击并不在意,但他质疑自己的医术却是不快,对邵元昇拱了拱手,往外转身走之前,又看了眼吴开奚道:“公子你该是常服用这兰媚,这兰媚初时不显,但用的多了,会让人精元不固,甚至不利于子嗣。”
不说倒数第二句,只最后一句,就让卫国公和邵元昇在意住,尤其是邵元昇,等那郎中走后,在吴开奚愤恨的目光中对卫国公道:“父亲,这亲事作罢,阿璇不能嫁给这种东西。”
这是连个人的称呼都不肯给了。
接着又不遗余力地打击吴开奚,“咱们国公府的姑娘不愁嫁,没了他吴开奚,有的事大好儿郎给阿璇相看。”
“等他长辈到了,此事自有说法,”卫国公虽然没有一时就应了邵元昇的话,但看表情也是差不多了。
过不多时,太医便到了。
来的太医家中世代做郎中,家资优渥,一直都跟在太医院上值的长辈身边为显贵们看诊,没有接触过青楼这类地方,但不管是什么兰媚菊媚,不过是个带名字的助兴药,成分也是能助兴的药物配制出来。
因此,也道吴开奚身上的气味里含有了助兴药,“只是这位公子用了大量的脂粉香气掩盖。”
太医与郎中所说大差不差,几乎一致,吴开奚倒是想狡辩,可这位太医虽然年轻,却家中数代在太医院供职,关系宽大,也不敢往深里得罪,除非日后东昌伯府的人没病没灾,不需要延请太医了。
便为自己又寻了其他理由,“国公,我说实话,其实是之前我与丫鬟们胡闹时,用了点东西,只是不小心沾到身上。方才不说,是怕你们觉着我轻浮,实在是无意对阿璇如何,当时也是没忍住。”
“不是我们觉着你轻浮,是你本来就轻浮,”邵元昇驳道,“若是如此,为何之前又污蔑阿璇清白名声,她多端庄自持,竟被你说的不堪?看你长得人模人样挺端正,原来竟是如此狡辩伪善之流!真是狗东西!不对,这么说都抬举你了,狗没你这么无耻,不是个东西!”
卫国公看着幼子一张利嘴把吴开奚说的脸涨红如猪肝色,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这种类型的话他自然说不出口,但幼子说的就是他心里的骂声,若不是看他背后还有东昌伯府,外面又有宾客,还有阿璇亲事要妥善处理,他也想把这人直接扔出国公府。
吴开奚看卫国公都目光沉沉,懊悔的直捶地。
他就不该行今日之事,什么拿捏住了邵璇,免得日后等她进门容不下旁人,还能让她给自己往国公府求取好处。
毁了,亲事毁了,日后国公府的助力他非但不能借助上,怕是还要被打压。
第97章
邵璇院中,郎中开了服用的药汤,下人火速去库房取了药材后便开始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