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弱女子又跳窗又钻狗洞?
一众林丰的爪牙撒开腿往西追,却不知他们本来关押人的破庙里冲进来十几个人,为首的自然是舒怀谨和邵元昇等人。
他们带来的人除了舒府下人,便是护国公府护卫,便是身体有些残,但只要能走,都比这些只会几下蛮力的下人强。留在此地的林丰下人连反抗都来不及,很快被控制住。
不用询问,邵元昇也很快寻到舒颜被关押的屋子,只是明显人不在这里了,快速返回,揪住一个男人,“说,那两姑娘被你们带到哪里去了?”
“没有,人跑了,”这些人也不是真正的匪徒,不过是签了死契的下人,可现在被抓,便是林丰处有他们卖身契,下场一样,有脑子的就赶紧张嘴交代。
“那姑娘从屋子窗子里跳出去,又钻了院子的狗洞跑了,灰哥他们带着人去追了。”
不理会那什么灰哥黑哥,听到钻狗洞,舒怀谨愣了下,但更担心起跑出去的妹妹此时不知何处。但邵元昇却立刻问,“狗洞在何处?”他想循着舒颜离开的方向去找人,不然这破庙附近地广,已然是夜里,恐生旁的意外。
“赶紧带我们去,”舒怀亭不耐地踹了那人一脚。
很快几人到了狗洞附近,才走近,就有一股明显的尿骚味传来,看着这只能堪堪容纳个瘦小人钻出去的洞,舒怀谨却是朝邵元昇看过去,但凡他现在露出一点儿异样,他都要重新审视这亲事。
邵元昇却转过身子,对他道:“大哥,不若我和三哥带人去寻阿颜,你在此处等着,审问下那些人的来路,也许阿颜被那些追他们的人带回来也不一定。”
见他只一心记挂妹妹安危,舒怀谨面色微松,点了点头。
三人说定,分头行动。
“啊~”
青萍忽然痛呼一声,身体往一旁倾斜,她踩空了。
倾斜的同时,却是唯恐带倒了姑娘,快速松开扶着舒颜胳膊的手,但舒颜反应也很快,一下拉住她,两人踉跄了几下才站稳。
舒颜赶紧问,“怎么了?”
“踩空了,”青萍疼的嘴唇发白,但也强忍着尽量不要舒颜担心,“不过没事,姑娘我们快走。”
但就着树枝斑驳投出的银白月色,舒颜却看得清她痛苦脸色,“别逞强,我扶着你,我们走慢一点儿。”
“不行,姑娘,那些人会追上来的,”青萍急道,恐因自己拖累,让那些歹人发现她们,一咬牙,她如此道:“不然姑娘您先走,我引开那些人,反正我现在也走不快。那些人应该是想抓姑娘,婢子对他们来说没什么用,却能分散开他们。”
舒颜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何至于那样做,走,我扶着你,不然,我背着你走。”
青萍哪里能让舒颜背她,可无论她怎么说,舒颜都要带着她走,只好道:“那姑娘扶着婢子些,”背她是绝不可能答应,姑娘又不是成姑娘那样大力气的人。
“那行,”舒颜便扶着一瘸一瘸的青萍往前走,在青萍还歉意说对不住自己时,道:“少说话,保存体力。”
到现在,虽然不知时辰,可舒颜扁空的肚子让她估摸着,肯定很晚了。
“姑娘,那边有个树枝,婢子拄着那个走,会好些,”青萍于心不安,边走边寻有个支撑的棍子才好,总算看到一个,忙告诉舒颜。
等舒颜捡过来,青萍不管上面扎手,撑住了半边身子,“好了,姑娘,我们快走,这样省力了许多。”
有木棍支撑,的确省力不少,舒颜见状,边走也边寻了个木棍拿在手中拄上,如此还能预防踩空摔倒,脚程还快了些,“真是,早没想到该这么做。”
青萍听着姑娘略微轻快的声音,竟是去了许多害怕不安情绪。
她一个丫鬟,能有这样好的姑娘待她,就算是再被匪徒抓到,她也不怕,拼死也要护住姑娘。
舒颜不知身旁忠心的丫鬟已经想到了生啊死啊,她望着渐渐疏朗开的林子,不知是不是错觉,竟隐约可见灯火光亮,忙示意青萍去看,“青萍,快,是不是看到了灯火?”
青萍也看到了,虽然零星一两处,可对于在山林里逃了许久的两人来讲,不亚于看到救命星火。
正待欢喜地应声,却听到不远处传来声音,不由白了脸,颤着声道:“姑娘,您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她说这话时,舒颜也听到了些许,脸色不由凝重起来,但很快便犹豫不定,“我怎么听着像是在叫我?”
她没听错的话,似乎是姑娘两个字,不由惊疑不定,难道是大哥寻到她了?
可又难保是那些匪徒寻过来,舒颜想了下,“先往前走,”不能冒险,若当真是大哥,他该自会来寻自己。
只是,才往前走了十几步,她忽然顿住,“三哥的声音,青萍,你听,是不是三哥的声音?”她惊喜地握着青萍的手,转身往后望。
只见林中火把亮起,舒怀亭的声音也愈发清晰,“是三哥,真的是三哥。”
“姑娘,是三爷,”青萍高兴地落下泪来,待不会儿,声音越发靠近。
“三哥,我在这里,”确定是舒怀亭后,舒颜高声回应,并与青萍往回走。
“阿颜!”
舒怀亭声音饱含惊喜,循声而来,看到不远处暗影中的身影,激动地冲上前去。
“三哥,阿昇,”随着他们近前,舒颜才发现,不仅三哥来了,邵元昇也在旁边,不由激动地朝他们奔过去。
“阿颜,”舒怀亭看到妹妹,高兴地加快了脚步,只是却觉着身边有个影子一闪,却比他还快地冲了过去。
青萍本就崴了脚,加之她是下人,此时也安全,舒心地一笑慢慢跟上来,却在舒颜即将到达他们面前,张开胳膊扑过去时,想到了一桩事,才欲急声阻止,“姑娘……”却见舒颜已经被人抱住,且那人还是未来姑爷,登时傻住。
她跟姑娘之前钻了狗洞,身上也蹭上了,现在姑娘身上的味道可不怎么好闻啊!
青萍又急又担忧地急急过去,不错眼地留意未来姑爷的神色。
火把下,光线分明,只邵元昇脸上尽是担忧,“阿颜,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抱着怀中真切的人,他满心庆幸和后怕。
“我没事,”舒颜忙道,便听到三哥在旁边担忧的声音,又忍不住扑到他怀里,“三哥,幸好是你们。”
舒怀亭忙用手轻拍妹妹的肩,“没事了,阿颜,没事了,别怕……”只是话没说完,他却觉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冲入鼻腔,且这味道似乎是从妹妹身上传来。
他微微靠近了些,确实是,且味道还挺冲,有些熟悉,似乎不久前才闻到过。
舒怀亭再次确认了下,没错了,是那狗洞附近的味道,这个……他忍不住看向身旁的邵元昇,他可是才抱了妹妹,是不是也闻到了?
想到这个可能,舒怀亭忙轻轻推开些舒颜,“阿颜,我看你衣裳似乎脏了,而且也不厚实,穿我的这件,”不说是帮着妹妹在邵五面前维持住形象,妹妹估计也熏到了。
舒颜才要说自己不冷,就被赶过来的青萍急急地扯了一下,旁边邵元昇更是快一步解下披风,“我这个更厚实,且我体格更好些,三哥别冻到,免得阿颜担心。”
他看似文人,实则习武,的确比舒怀亭身体好,自然也闻到了那味道,可比起逃命,这点儿味道又算得了什么。
舒颜一下僵了!
作者有话说:
PS:阿颜:似乎做了一次生化武器。
第123章
“阿颜不必在意,”邵元昇发现她的僵硬,忙道,“只要你平安无事,那些又算得什么。”
他是真的不在意,甚至觉着这样果决和胆识让他十分欣赏。
舒颜忍不住露出一丝泛甜的笑容,只是却拒绝了他的动作,“不用了,我身上已经脏了,不要再弄脏你跟三哥的了,等回府换洗便是。”
月光下,邵元昇唇角扬起,“如此也好,”之后便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
现在已经是快到去京城官道处,最好的做法自然是让人回去与舒怀谨说一声,他们先带阿颜回府,只可惜,他们追过来时皆步行,车马都在破庙那边。
只能先行返回破庙。
回去的路上,邵元昇恐舒颜身体受不住,想要背着她走,被她拒绝,“不用,我能走,我体力还是很不错的,倒是青萍崴了脚……”本想说让人背着,可青萍也是个姑娘,被人背着在时下怕是不妥。
“姑娘,我还能走,”青萍忙道,“姑娘和三爷先走,婢子在后面慢慢跟过去就好了。”
舒颜自然不肯让她落下,反正现在已经安全,“一起回去,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姑娘,您真是太好了,”青萍这话不仅是真心话,更想让未来姑爷看看,她家姑娘多么好多么善良。
回去路上,舒颜才知道,若不是舒怀亭和邵元昇赶来的及时,再晚些,这所谓的灰哥一众匪徒便要找到她们了。
从找到她们到现在,舒颜都未表现出害怕的情绪,邵元昇一面觉着她胆大之余,还隐隐有些担忧。
只是,在到达破庙后,见到了舒怀谨,邵元昇却见一路上还很平静与他们说话的舒颜被舒怀谨抱住,放声哭了出来。
舒怀谨抱着失而复得的小妹,焦躁不安的心总算安宁不少,轻轻拍着妹妹肩膀安慰,“不怕了,阿颜,没事了……”
并不是舒颜对舒怀谨比对舒怀亭更亲近,而是之前情绪一直紧绷着,被找到后又被庆幸等环绕着,可这一路上回来,后怕的情绪才溢出来,见到大哥,便撑不住了。
舒怀谨一面温声安慰妹妹,舒怀亭虽然觉着妹妹见到大哥才这样哭,可却更舍不得妹妹难受,只吩咐人将那些匪徒往京城回押,准备回程。
倒是邵元昇看着情绪如此外露的舒颜,竟有些失落。
什么时候人才会露出脆弱的一面,自然是极其亲近信任的人。
以前,他自然知道舒颜是喜欢他,尤其是喜欢他的模样,甚至他一度怀疑她对自己的喜欢,是模样居多。
那时候,他也不以为意,毕竟虽然两人结亲,他对舒颜一直也是尽到未婚夫该尽的责任。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是真的把这姑娘放到了心上,直到今日听到她被绑时,那种心焦担忧,从未有过的恐惧,现在还心有余悸。
情不知何时起,不知不觉他竟被这姑娘套住。
邵元昇望着被大哥环着肩膀安慰的姑娘,从袖子中取出一方丝帕,递过去,“大哥,时候不早了,阿颜现在还未吃晚食,此处又寒冷,马车上有些吃食,咱们还是今早回京。”
舒怀谨也是这般想着,却没松开环着妹妹的肩膀,朝他点了点头,“回去。”
直到坐在温暖的马车上,舒颜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方才趴在大哥怀里哭了一场,可自己身上还有味道,“大哥,我钻狗洞了,身上弄得很脏,把你衣裳也弄脏了。”
因为妹妹哭的情绪不稳,舒怀谨自然不会让邵元昇与他们同乘,且来时为了加快寻找,只带了这一辆轻便狭小马车出来,此时车里也只他们兄妹两人,便不在意地道:“这有什么,回去换洗便是。还难受吗?喝点水,吃几块点心先垫垫。”
这马车轻便,自然没法跟舒颜平时出行的那辆相比,便是这水也是出来时匆忙灌在水囊里带出来,随便拿了些点心,车内也没有炭盆。
只是,舒颜又惊又怕,又才哭了一场,许是又过了饥饿的那个节点,摇了摇头拒绝,“不用,大哥,我想睡会儿。”
她现在才觉着满身疲倦,腿脚酸疼难受,混混沉沉睁不开眼。
舒怀谨一惊,忙伸手扶着她,去探她的额头,“莫不是着了风寒?”想也是,妹妹在寒气里逃跑了许久,身体怎能受得住,一面吩咐车夫速度快些,更把那些绑架妹妹的人恨极。
青萍自然也在车内,却比舒颜情况要好些,虽然崴了脚,可却不妨碍她搂着舒颜的身体,让她尽量舒适地靠着,担忧地看舒怀谨,“大爷?”
舒怀谨收回手,“没有热,许是累极了,”但回府后肯定要找郎中来看诊一番。
舒颜再醒来,是被饿醒的。
她肚子里空空,身上也仿佛被重物碾压过一般,疲倦无力,但却很清爽,还有些清香气,显然是被清洗过,咕哝一声,“好饿。”
“姑娘您醒了,”紫萍欢喜的声音自她身边响起,“姑娘说饿了吗?快,去端粥过来。”
舒颜看着紫萍吩咐小丫鬟,用手撑着褥子想起身,被紫萍扶住了,“姑娘,您别使力,婢子扶您起来,”她拿了个大迎枕来放到后面,让舒颜靠在上面。
才扶着舒颜靠住,不待说话,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却是宋氏方才有事出去一会儿,听闻丫鬟在院子里说舒颜醒了,匆匆走进来,果然见舒颜虚弱地躺在迎枕上,这样羸弱的模样,让她泪又落了下来,“阿颜,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舒颜看着眼睛红肿明显是哭了许久的娘亲,听着她关切的柔软嗓音,只觉着被绑架走似乎是梦里一场一般,等宋氏声音停顿时,笑了下,“娘,我没事了,就是饿的很,有些累,歇歇就好了。”
“嗯,”宋氏擦了下眼角的泪,不欲让闺女多担心自己,“你身子还虚,只能吃些清淡好消化的,先少吃些。”
舒颜微微点了下头,问起自己惦记的事,“青萍呢?她怎么样了?还有那些匪徒是怎么回事?”
“青萍的脚上了药,只要休息半旬少活动便没事了,”宋氏说完这两句,目光中便带了恨意,“那才不是什么匪徒,是家养的下人所扮!”
“哪家?”舒颜原先就觉着那匪徒行径可疑,此时闻言,忙问。
宋氏恨声道:“是林丰府上,也是他指使。想要抓了你来要挟,换他那个被抓监牢的儿子林厚福。”
没想到居然是他家,舒颜又听宋氏说,现在事情已经奏上,那林丰也被抓了起来,不由疑惑道:“为什么抓了我就能要挟,换林厚福无罪?那官府又不是咱们家开的?”
她一时没想明白,宋氏却知道闺女心性耿直,哪里知晓这里面的龌龊算计,与她说了个分明,“你与阿昇定亲,那林丰认定咱们家高攀,不敢毁了这亲事。而你三哥又与阿婧定亲,绑了后,便以此为要挟,若是不让护国公府那边撤销对林厚福的状告,便将你被绑之事告知卫国公府上,让你失了名节坏了这亲事。”
其间歹毒用心,让宋氏愤怒。
而后,她冷笑一声,“只是,林丰却漏算了,这亲事从来不是咱们高攀,当时你祖父便主动去告知了阿昇,阿昇又擅破案,很快查到你回府路上那一段时间的异常之事,追了过去,将你救回。”
至于那些匪徒,本就是林丰的家仆,进了官府不用怎么审问,就把林丰指使人绑架意欲要挟让林厚福逃脱罪责的事弄清楚了,舒昂和舒怀谨连夜进宫上奏。
“可是官府能会因为护国公府撤销,就无视林厚福犯下的罪责?”舒颜很难理解这一点,“就算是林厚福姑母是林昭容,可他的确犯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