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疏宁也不生气,乖乖窝在他怀里说:“不行吗?”
傅西庭没有答应也没否认。
进了卧室,姜疏宁被放在床上。
她平躺着仰视对方,目光深处染着不易察觉的试探与小心翼翼,双手抱着傅西庭的脖子,不肯撒开。
就着这个姿势,傅西庭被迫单膝跪上床沿:“干什么?”
“我最近参加了个摄影展会,因为要拍外景,所以可能得出门一趟呢。”姜疏宁凑近他,“你会想我吗?”
傅西庭:“去多久?”
“应该是十天。”
傅西庭轻挑了下眉头,看上去好像还挺高兴:“走了正好,免得我成天被骚扰。”
听见这话,姜疏宁不开心了。
从徐幸予那儿得知,今天傅西庭要去永宁处理工作时,她的内心便极度惴惴不安。
一旦傅西庭发现,她要承担的后果会比想象中的更严重。
但在早已做好准备,明白被发现就能彻底解脱的情况下,姜疏宁却不合时宜地想要延续现在的生活。
她好像有一点不对劲。
思及此,姜疏宁收紧双臂将人拉下。
两人唇舌纠缠着,听出傅西庭鼻息变得厚重,她胳膊发软,使不上力地按在对方胸口。
傅西庭被撩的额角青筋乱跳。
胸腔内似有若无的被填满又反复掏出的茫然感疯狂涌动,他狠狠咬了口她的下唇,侧过脸:“今天怎么了?”
“唔?”姜疏宁意乱情迷地睁眼。
大脑混沌,她甚至不太能理解傅西庭的意思。
傅西庭闭了闭眼,稳住气息。
随后动作未停地开口:“开会的时候其实发生了点意外,原本以为直接签约的收购案,突然被人横插一脚。”
姜疏宁闷哼,眼神顿时清明。
“那人与我相识多年,我清楚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不管他做出什么举动,我都勉强能接受。”
傅西庭格外平静地看着她,几秒后,仿若做了很大决定一般才开口,“但我不能接受亲近人的背叛。”
姜疏宁喃喃:“会怎样?”
卧室内骤然变得安静。
过了很久,傅西庭缓声道:“这个秘密我从没有同外人说过,可能没什么人知道。我父亲早在我十六岁那年冬天,被身边人背叛,导致他惨烈死去。”
姜疏宁的肩膀轻轻瑟缩。
傅西庭抽出手,随意地拿纸巾擦了擦掌心的汗,带过指尖,才抚掉她额角细密的汗珠。
“姜疏宁,你是我唯一的枕边人。”傅西庭慢条斯理地揉了两下她的后背,纾解紧张,“所以,我想跟你确定一件事。”
他的动作细致耐心。
实在无法让人联想到,他正在说的话。
姜疏宁盯着他。
所有事实真相在脑海中飞速运转。
须臾后,姜疏宁问:“什么事?”
“你有没有……”傅西庭停顿,目光中带着冰冷的引.诱,“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
思索了好几秒。
姜疏宁宛若做了什么决定,她抿唇笑了笑,眼底闪着星海。
“其实……”
与此同时,傅西庭的来电铃声伴随着震动响起,姜疏宁的声音被压制,口型在下一瞬停止。
两人同时朝疯狂震动的手机看去。
夜深人静下,这道铃声仿佛划破了寂静。
带着令人焦躁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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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刺玫
夜深人静下, 这道铃声仿佛划破了寂静。
带着些令人焦躁的不安。
这通电话来的恰到好处。
姜疏宁后背一紧,想到刚才自己魔怔了一般,居然即将在傅西庭面前自爆的行为就惊出冷汗。
她抿唇, 推了把他的胳膊:“接电话。”
傅西庭盯着她看了会儿, 捞起手机往门外走,一手接通电话,一手解着喉结下的那颗纽扣。
松垮的衬衣逆光, 腰腹若隐若现。
但姜疏宁此时却没有心思欣赏美色。
她将撩到小腹处的裙摆拽下,侧身背对着门蜷缩起上半身,精疲力竭地闭上眼。
枕边的手机嗡嗡两声。
她掀起眼皮,看向亮起的屏幕上, 那串熟悉又厌恶的数字,不耐烦地侧过脸, 等待电话自动挂断。
过了几秒,一条信息又紧随而至。
-【昭昭救救我!孟家那个自杀未遂又进了医院, 她家里来人要抓我去自首!你快过来救救我……】
是姜曼枝。
姜疏宁不是烂好人,也不是没脾气。
只不过就像给戚灵说的那样, 八岁前那位继父去世后, 在这个世上, 她只剩姜曼枝这一个亲人了。
或许越是亲情缘浅的人,越在意这个。
她不想看到姜曼枝过得太好,却又怕她过得不好。
矛盾不停拉扯。
才造就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大概是因为今晚傅西庭的疑心, 姜疏宁眼下根本没有心情, 再去处理姜曼枝的事。
甚至在心里隐隐怨怼她。
当年任凭断绝关系,姜曼枝都不肯离开黎应榕。可现在却仍然不顾死活地将她拽进了深渊。
姜疏宁稳住呼吸。
敲屏幕的手指微微颤抖, 彰显了她极度不平静的心情, 烦躁回复:【滚啊。】
……
落地窗外。
黑色瓷砖在月光下格外明亮, 傅西庭倚在一旁的栏杆上,长腿微敞,懒散地垂着眼眸吸烟。
电话那头,傅云墨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早就说了这么下去迟早会出事,可是都不听,爷爷只叫我给你打电话。五哥,怎么办啊。”
“你现在在医院?”
傅云墨吸着鼻子:“我们都在。”
“在医院就让医院治,难道我过去,三叔的病能好?”傅西庭吐了口烟圈,微微眯眼,“别哭了。”
“那你来吗?”
傅西庭的后背弓起,优越的肩颈线条流畅好看。
额发因为刚刚与姜疏宁胡闹,而稍显凌乱,几缕松散的发丝垂落在眉间。他咬着烟,有种极其颓丧的美感。
见他不说话,傅云墨也没有挂断。
直到一支烟抽完,他掐灭烟头丢进垃圾桶,才哑着声音道:“在医院等着。”
得到应承,傅云墨糯糯地嗯了声。
傅西庭握着手机的那只手顺势滑进裤兜。
直身往里走时,想到还在房间的姜疏宁,他随意地挥了挥周身的烟雾,等味道散尽,才提步进了卧室。
房门刚打开,平躺着的姜疏宁就唰地坐起来。
傅西庭步伐停顿,站在门口与人对视。
姜疏宁早已整理好了情绪。
她面上带着盈盈笑意,双腿盘起,仰着头催促他:“你过来呀,我有话跟你讲。”
“什么话。”
姜疏宁等他走近,忽地倾身拽住他的胳膊,一把将人拉扯到身前来,用力环住他的腰:“你刚才跟我讲你爸爸的事儿,那也就是拿我当自己人了。”
傅西庭眼皮动了动,垂眸看着她。
“我不会。”姜疏宁轻声说,“不管我做过什么,你都可以相信,我不会背叛你,也不会做逃兵。”
小姑娘的眼底落下顶灯的光。
仿若坠入了星海。
“是吗。”傅西庭低声问。
姜疏宁认真地眨了眨眼,收紧小臂的力道:“当然。”
“……”
傅西庭没再说话,只摸了摸她的脑袋。
见他的表情平静的不能再平静,姜疏宁隐隐觉得不对劲,但又抓不住那抹缥缈的异样。
于是将脸埋进他腹肌,硌的鼻尖发疼。
姜疏宁不满抱怨:“怎么这么硬啊。”
“哪里硬?”傅西庭抬眉,像对这个话题有了兴趣,语调带上了平时常有的调侃,“说清楚点。”
“……”
姜疏宁伸出指尖戳了戳,察觉到腹肌忽而紧绷,她不怀好意道:“怎么还有人偷偷吸气呢?”
头顶的灯实在明亮。
姜疏宁笑起来时满脸都是狡黠的明媚,傅西庭思及刚才她顾左右而言他的回答,心头一阵无力。
弯腰掐住她的腰将人推倒。
傅西庭去碰痒痒肉,姜疏宁顿时撑不下去了,笑着在他身下来回打滚,用力推拒着他的手。
不知道闹了多久。
指尖被她紧紧包裹,傅西庭低下眼帘。
姜疏宁的眼尾通红,睫毛染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妩媚动人。直到闹剧结束,傅西庭起身去了浴室。
欢愉过后的寂静最为可怕。
姜疏宁失神地躺了阵子,随后下床跟了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过于敏锐,总觉得今晚跟傅西庭的相处隔了些什么。
说不清道不明。
她扒着门框问:“今天除了开会的时候被人横插一脚,还发生什么事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
姜疏宁:“就觉得你有点奇怪。”
傅西庭安静地洗着手指。
想到之前那次,刚调查出来姜疏宁背景,他坐在书房里翻看着东西。姜疏宁也像此时这样,警惕又灵敏。
想了想,他缓慢道:“刚才老宅那边打来电话,说我三叔进了医院,现在得过去一趟。”
姜疏宁错愕:“啊?严重吗?”
傅西庭闻声偏头看她:“不清楚。”
“那你今晚还回来吗?”
傅西庭往出走:“太晚就不回来了。”
姜疏宁送到门口,下意识瞟向时间,不到九点半。叮咛了几句路上注意安全,把人送走。
房间里霎时变得空荡。
姜疏宁在玄关口站了几分钟,转身往里走。
其实这一整天,她都过得浑浑噩噩。
先是从徐幸予处得知收购案是今天进行,而后想起,不久之前黎应榕要她拿到的数据。
再接着,又担心傅西庭会推及到她身上。
之后就是傅西庭的试探。
或许是傅西庭根本没想遮掩,所以姜疏宁饶是再迟钝,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他在怀疑她。
大概也是希望听到真话。
可是姜疏宁怕呀。
四面八方的压力全都落于她肩背,好像只要走错一步,所有都会落入万丈深渊。
明明才二十一岁,偶尔姜疏宁都觉得,她该是九十一岁。
黎应榕会拿捏人心,姜曼枝惯会以弱示人。
自从做了这个约定后,除了心无旁骛的在傅西庭边上,不提起这些事外,姜疏宁没有一刻觉得松快过。
可偏偏,傅西庭是那个最无辜的人。
无时无刻的自我谴责鞭挞着姜疏宁的良心。
越是想放下,就越是放不下。
她就是注定做不了坏人。
电视里播放着某下饭综艺,主打轻喜风,姜疏宁收拢双腿立在身前,拿着遥控器的手落在膝头。
她其实看不进去。
一想起傅西庭提及的他父亲的事,姜疏宁就静不下心。
轻轻叹息一声。
姜疏宁关掉电视,回了房间。
她扎起头发准备洗漱,手机嗡嗡震动。看着频繁闪烁的姜曼枝的手机号,姜疏宁深吸口气:“听不懂我说话是吗?”
“昭昭,我实在……”
姜疏宁突然拔高声音:“我他妈说滚啊。”
电话那头倏地安静。
姜疏宁喘着气,指甲无意识地狠狠陷入掌心,不停地舔着下唇,似乎这样能缓解焦虑。
片刻后,她才疲惫开口:“你不是爱黎应榕吗?黎应榕不是放不下你吗?你有事去找他呀,让他保护你啊。”
“……”
“我真的搞不明白,你总是找我做什么?”
挂断电话,姜疏宁把手机塞进了枕头缝。
她在床边坐了将近十分钟,越想脑子越乱,房间更是安静的可怕。思索片刻,姜疏宁披上外套出了门。
-
高架桥上。
银灰色劳斯莱斯在夜色中疾驰,两边灯红酒绿的景色于车窗迅速后退,只能隐隐看见残影。
傅西庭从上车开始,始终闭着眼。
司机悄悄在后视镜里打量,见他眉心褶皱,揣摩着心思播放了一首舒缓音乐。
傅西庭忽然抬眼,突兀问道:“林叔,您在傅家多久了。”
“今年七月份就要三十七年了。”林叔稳稳地扶着方向盘,“怎么问这个?有心事啊。”
傅西庭低嗤:“我能有什么心事。”
见他嘴硬,林叔好笑:“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什么事情瞒得过我?”
车厢内安静着,傅西庭没再否认。
林叔思忖:“是姜小姐吧?”
“……”
傅西庭的眼皮不爽地绷起,从后视镜里与林叔对视。
后者笑着摆手:“我胡乱猜的。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哪儿晓得,反正你可得记住,你妈妈跟你讲的话。”
傅西庭盯着他。
林叔:“不准欺负小姑娘。”
记忆中的赵悦卿始终没有褪色,笑着的样子温婉可人,唇边缀着两颗小小的梨涡。
那时候傅西庭只有八九岁的样子。
傅濯一旦惹恼赵悦卿,她总是会将傅西庭抱进怀里,小声告状,再教他以后要绅士,不可以欺负女孩子。
这么多年,他总执着于查清当年的真相。
身边的女人来来往往,始终没有谁长久地停留过。唯独一个姜疏宁,娇俏任性装得太假,面具隔着她本来的模样,傅西庭很想亲手撕了它。
然而姜疏宁太警惕。
极其细微的风吹草动都能惊动她,接着变成刺猬,缩进坚硬的甲壳里,连连后退。
她明明那么柔软,浑身上下连带着心肠都软的不成样。
却又那么拗,始终不肯卸下防备。
思及此,傅西庭脑海中闪过离开时,姜疏宁看着他的那副惴惴不安的样子,到底还是妥协。
“等会儿抄近道回去吧。”
林叔眼里带了点笑,连声应好。
傅西庭侧头看了眼身旁的黑色丝绒盒。
里面装着上次拍下的钻石项链,下午郑恒说完送回家后,他思来想去,最后仍是让送到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