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虫就米虫好了。」
擦过手之后扑到床上，宋心雅在卓盈的脸上挠了两下，往常自己这么做的时候好友都会笑着闹着和自己打闹，今天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宋心雅觉得自己应该和卓盈好好聊聊了，忍了这些天没开口就是怕提到卓盈的伤心事，现在看卓盈的情绪恢复不少，忍不住问道：「你打算把这种状态持续下去吗？这都几天了，我以为你会很快振作起来，以前像打不倒小强一样的卓盈去哪里了？」
终于把脸露出来，卓盈一脸沮丧，「对了，我来你这里几天了？」
宋心雅伸出四根手指，「你不会连时间都开始遗忘吧，那我真的要担心你是不是生病了，带你去医院。」
对于好友来家里住几天，她们都很习惯，因为宋心雅是一个人住，所以卓盈经常留宿，就连卓家爸妈也都很放心，连续几天没回家也就之前打了电话，卓盈骗说要和宋心雅出去玩几天，卓母也没怀疑。
「我没有病。」
「好吧，那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想起卓盈那天过来一脸沮丧的样子，宋心雅又好奇又觉得没什么好好奇的，当时她问了，卓盈没说，她这些天也都猜得差不多。
这一次卓盈没有隐瞒，很郑重地看着最好朋友的眼睛，「我和男人上床了。」
她努力营造出很紧张的氛围，结果宋心雅眨眨眼，完全不觉得意外，「我知道啊，鬼都看得出来，你身上那些痕迹。」
有点失望，卓盈叹口气，「你不想知道是谁吗？」她被林岩送过来的时候没让他送到楼上，所以不知道宋心雅能不能猜到。
这一次宋心雅也叹气了，「除了林岩还能是谁，如果是别人敢占你便宜，你早就告诉家人报仇去了，我还不了解你吗。」想了想，又满脸狡黠靠过去，打趣说道：「不过，你们做的时候还真是有够激烈，看你当时腿软到扶墙走，啧啧……」
拿起一个枕头扑到宋心雅身上，卓盈红了脸，「宋心雅，你这个不矜持的女人。」
「喂，咱们两个谁不矜持，你都把人家吃了还说我。」
「谁说是我吃了他。」
「这么说是他吃了你，那你应该高兴呀，这说明他终于被拿下，那这些天你躲在我这里做什么，总不致于刚在一起就闹别扭吧。」
好好嘲笑一番还以为卓盈会和自己闹起来，宋心雅都作好了逃跑的准备，谁知道卓盈听到闹别扭三个字一下子闷起来，趴在枕头上一脸失落，「要是闹别扭就好了，那起码代表他真的接受我，现在这种情况……」
从林岩那里离开四天都没接到一通他的电话，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作了怎么样的选择。卓盈第一次感觉到不安，像是整个人被吊在悬崖上等待宣判，很怕接下来的答案会是拒绝，尽管之前她很坚持地追求他，可要是现在上了床他还是不肯接受自己，她真的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会是什么心情，还有没有勇气继续下去。
或者说……自己应该主动联系他？这个念头屡次冒出来，可卓盈每次拿起手机都思来想去，作不出决定，不知道他是不是想清楚，乾脆就躲在宋心雅这里浑浑噩噩过了几天。林岩，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想明白？
看卓盈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沮丧，宋心雅也不好受，「我觉得他对你应该是有感觉的，你不要气馁，就算没感觉，都上床了，总要说清楚。」
话音刚落，被子下面的手机就响起熟悉的旋律，宋心雅看到卓盈像是被电了一样猛地站起来，扒开被子找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这一系列动作卓盈做得无比迅捷，哪里像是气馁的模样，宋心雅一脸黑线，还是决定去厨房煮汤，自己想得太多了，卓盈这女人根本不需要安慰，绝对就是打不死的小强。因为动作太急，卓盈都没看是谁，接通之后呼吸急促起来，「喂。」
对面一片沉静，没有回应，让她有机会看了一眼手机，才发现那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根本不是林岩。
瞬间力气像是被抽离出去，她声音都懒了下来，没好气开口道：「到底是谁，不说话我挂了！」
听到卓盈凶巴巴的口气后，另一头传出一声轻笑，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那男人笑了几声才开口道：「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很不高兴接到我的电话。」
这声音卓盈根本不熟悉，可对方口气却格外熟稔，卓盈一脸疑惑，重复看了好几遍号码还是觉得一次都没见过，最后只能问道：「你是谁呀？」
男人并没有伪装，很坦白地开口道：「我真是太伤心了，你是第一个见到我却完全记不住的女人，我是顾承凡，你不会连我的名字都忘记了吧。」
听到顾承凡三个字，卓盈总算想起来，她有点愣，「你找我做什么？」
卓盈的口气直接不客气，手机那头的顾承凡听到就笑了，「你还真是直白得可爱，就不能装出一点被我找到的惊喜，或者问问我怎么拿到你的电话号码？」
「很难吗，有什么好问的。」现在根本没心情和他聊，卓盈没好气地开口道：「你这种花心大萝卜，最擅长的难道不就是查女人的资讯？」
这一次手机那头的顾承凡忍不住大笑起来。
「喂，你笑什么，没事我挂了。」
「别、别、别。」边笑边说，顾承凡呛得咳了几声，「你真的是，比我想像中的还要有趣。」
卓盈有种想挂电话的冲动，如果之前不知道顾承凡和林岩的紧张关系她还能给这男人一点好脸色，可去酒会那天看林岩的反应，就知道这两个人关系不好，说不定还有过节，不然顾承凡怎么会故意让林岩喝酒，虽然喝酒这件事间接地帮了她一把，可卓盈还是感谢不起来。
想到林岩，卓盈的口气更加不客气，「谢谢，你也比我想像中的还要无聊。」
「为什么这么觉得？我很伤心啊。」
「你不无聊的话为什么纠缠我？我不喜欢你，一点都不喜欢，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你放弃吧。」
「是吗？」
「是是是。」她连说三个。
只可惜卓盈无论怎么说狠话，口气都透着一股孩子气，顾承凡非但没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有点遗憾又很满足的口气，「怎么办？我都开始有点欣赏你了。」
「我不觉得。」
「我觉得就好。」
「你再乱说我挂了。」
「别，我答应你不乱说，既然你不喜欢我，那咱们做个朋友怎么样。」
他答应得实在是太痛快，卓盈有点不敢相信，「你真的……」
「当然，我顾承凡从来不强迫女人，你既无情我便休，感情也勉强不来。」顾承凡恢复了正常的口气，淡淡一笑，「怎么样，做个朋友吧？」
虽然顾承凡看起来就很花心，可卓盈也没多讨厌，而且现在的他没想像中的无聊和讨厌，所以她很大方地点头，「好吧。」
「这么勉强的口气，我很伤心啊。」
「你又来了。」
「好了、好了，不和你闹了，说正事。」
「正事，什么事？」
顾承凡没有解释，直接说：「我猜你在等个人，我猜猜会是谁呢，是不是和林岩吵架了，所以现在心里很煎熬，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卓盈不相信顾承凡，又想起另外一个问题，「你怎么猜到我们吵架？」
「看来是真的，怪不得我的人说林岩最近有点怪，看来真的是有事发生。」
顾承凡话里的深意让卓盈紧张起来，忍不住多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最近有点怪？」「不小心看到了，我还做不出监视他的事情，不会伤害你喜欢的人，放心吧。」
「那、那你到底要做什么？」
「急什么，我要帮你啊。」
手机那头，顾承凡说着，已经拿起桌上另一部手机，找到林岩两个字发出去一条短讯息，内容只有简单六个字，她这么有趣啊。
卓盈根本没听懂他的话，一头雾水，觉得顾承凡这男人实在是太神秘，「你到底要做什么？」
「嘘，别急，十分钟内你就能接到林岩的电话，到时候给我简讯感谢一下就好，好啦小盈盈，我要挂了，这次聊得很高兴。」
「等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帮我？」
「因为帮你就是帮我自己。」顾承凡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你得到林岩，某个不乖的女人篇能彻底死心，乖乖待在我身边。」
顾承凡后半句说得很轻，卓盈甚至没有听清楚，等她还要追问，却发现对面已经挂断，紧接着就是另一个来电，来电显示上面写着林岩。
第八章
卓盈几乎是在屏住呼吸的状态按下接听键的，林岩的声音很快传过来。
「他骚扰你了？」
他冷静的声音里面似乎有些紧张，卓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愣了一下才开口道：「你、你是说顾承凡吗？」
手机另一端传来砸到什么的杂音，林岩的声音也透着冷冽，「他找你说了什么？无论说什么都不要理会，他没安什么好心。」
「还好吧。」卓盈下意识说了一下：「他人其实没那么坏……」起码帮着自己让林岩主动找她，就这一件事就让她对顾承凡产生不少好感。
只可惜林岩不这么想，口气有些凶狠，「他到底对你说了什么？你还帮着他。」
「他说……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我都忘了，啊，想起来了，他说你最近不太对劲。」听着对面突然变得沉默，卓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说下去，讪笑一下，「我、我就是听他说，就随便记住了。」
她尽量把话说得漫不经心，可眉头却已经皱成一团，真的是，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好像自己和顾承凡很熟悉一眼，可想想那人说过的话，她的确没记住什么，那些有的没的全部左边进，右边出，倒是关于林岩的部分她都记住。
手机对面的林岩沉默了，过了一会才淡淡开口道：「没有。」
「啊，没有什么？」
「我没有异常！」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卓盈神奇的觉得林岩的口气有些气急败坏，这让她心情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怀着莫名的期待，「那、那可能是他骗了我。」
没有继续讨论这个话题，林岩用一种很不容置疑的口气宣告，「以后不准和他联系。」
心底的喜悦一点点蔓延开来，卓盈想嘲笑自己没出息，竟然因为这点事高兴成这样，可喜悦还是涌出来，她就是这样没用，就是这样在乎林岩。
「嗯，我记住了。」
得到她的回答，两个人一时都没有开口，也没有挂断，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就这样足足有一分钟，卓盈不是能忍耐的性格，最后还是她先破功，听到对面传来的鸣笛声有点惊讶，「你在哪里？」
之前她只顾着激动，没注意他那边的声音，这会仔细一听就听到不少，鸣笛声、风声，不像是在公司。
林岩的眉头皱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看到那封简讯就跑出公司，「外面。」
「你要出去办事？」这一次卓盈真的好奇了，林岩就是个工作狂，平时就连周末都会加班，很少有不去公司的时候，就算是去外面也是因为公事，更不会打私人电话讨论这种事，那是他的习惯。
林岩迟疑了一下，「有点事出来。」
「私事？」
「嗯。」
卓盈没说话，嘴巴微张惊讶了一会，她很想问什么样的私事能让工作狂的林岩离开公司，可又怕自己的追问让他不开心。
就在她犹豫来，犹豫去的时候，林岩又开口道：「二十分钟后下楼。」
他话说得轻描淡写，卓盈却反应超慢，「下楼，我吗？」
「嗯。」
「为什么？」
「有些问题，我们需要解决一下。」说完这话，林岩挂断了电话。
意识到刚才的话代表他要过来，卓盈觉得心弦被人狠狠拨动了一下，她猛地跳起来往外冲，「心雅，我去外面一下。」
宋心雅正在厨房煮汤，听到卓盈急切的声音，有些纳闷，「怎么了？」
「他来了。」
看卓盈已经跑到门口，喜形于色的表情，宋心雅笑着挥手，「去吧，回来就可以吃午饭了。」
「我爱死你了。」送宋心雅一个飞吻后，卓盈直接冲下去，至于什么二十分钟后，抱歉这些都没进入她的脑海。
林岩没用二十分钟，才十五分钟他的车子就出现在楼下，看到了那个外套都没穿，瑟缩在秋风里的笨女人。
走下楼之后才发现外面有点凉，卓盈却没有上去，尽管时间很充裕也不回去，她就是想要亲眼看到林岩出现才放心，所以看到那辆车的时候差点跳起来挥动手臂，想到两个人还在暧昧不明的关系才忍下来，让自己看起来稳重一点，没那么傻气。不然林岩看到觉得不喜欢又离开，那她岂不是亏了。
宋心雅的住处附近都是老房子，就连路也显得有点狭窄，看林岩放慢速度，卓盈乾脆跑过去，在他的示意下上了车，寻到一个宽阔的地方停下来。
「下次出来记得多穿衣服。」林岩熄火之后随手把空调温度调高，淡淡地说了一句。
林岩为什么来这里？是因为顾承凡还是自己？来说什么？要解决的又是什么？一连串的问题都在脑海里跳跃，卓盈早就昏头昏脑，只会点头，「嗯。」
她答应之后，车里的气氛奇怪起来，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可空气里已经开始弥漫暧昧的气息。
林岩不知道该怎么对卓盈解释他为什么过来，也不知道顾承凡有没有告诉她，这些天他到底有什么异常。
事实上，自从那天送她来这里，林岩的心情就乱得厉害，连续几天上班出神，平常除非遇到公事外出，不到下班时间绝不离开公司的习惯也被打破，因为心不在焉，处理公事频出错，甚至还有一天没去公司。顾承凡所说的异常应该就是这些，就连公司里的职员也都议论纷纷。
林岩不是没意识到自己的反常，只是生平第一次心烦气躁到无法工作，脑海里都是卓盈的影子，那一夜的缠绵，两个人暧昧不清的关系，好不容易熬过这四天，自己还没作好决定就接到顾承凡的简讯。
想到那个风流公子又来骚扰卓盈，林岩的脸色一沉。
林岩不讨厌顾家的人，和顾承凡的堂哥甚至还有不错的交情，可这不包括顾承凡这个浪荡子，但凡在商场上略微有点头脸的人都知道顾承凡，顾家出了名的浪荡子，换女人的速度堪比换衣服，是家风严谨的顾家里唯一的异类。
当然这些并不足以引起林岩的讨厌，林岩尊重每个人的习惯，只要那些女人都是自愿，随便顾承凡怎么玩弄她们的感情都和他无关，追寻厌恶顾承凡的原因，林岩的表情沉下来，那是一段他不想提起的记忆。
关于曾经，林岩不想再提，只想在乎现在，只要想到这个浪荡子怀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出现在卓盈身边，林岩就坐立难安，没办法冷静下来。
想到这，林岩又一次极认真地叮嘱道：「顾承凡这个人很花心，无论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你可以听，但不准相信，这个男人没有心，你以后少接触他，如果他继续纠缠，我会给他一点教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