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后我在衙门当差——醉君天【完结】
时间:2023-03-25 08:53:41

  知县回忆了一下,说道:“昨晚坐在中间的那个是孙氏的儿子。”
  赵好了然,那就是个子高大那个了。
  娘亲那边是屠户,儿子自然也身强体壮,不过赵好隐约记得他模样不错,应当是长相也随了爹娘。
  想来孙氏受宠也是因为生了个标志的儿子,就是不知这个儿子的品性如何了。
  “那坐得离元老爷最近那个呢?”赵好又问,比划比划,“就是那个白白瘦瘦的。”
  “哦,那个原是元府的二少爷,元老爷的第二个儿子。”
  赵好一愣,说道:“那岂不是孙氏的儿子排老三了?这二儿子又是谁的?吕氏的?”
  谁料知县却摇头道:“并非如此,而是孙氏进门前中间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赵好无语,合着这元老爷心里住着人,根本不妨碍他纳妾啊。
  知县叹气道:“是啊,只是那女子福薄,生下孩子后没多久就病故了,这孩子先天不足,便也瘦弱,好容易才养活。”
  “所以元老爷是因为这个才如此疼爱他的?”赵好疑惑。
  知县听了,连连摇头,说道:“可不是这样的。”
  原来这二少爷当初刚没了娘,元老爷转身便娶了孙氏,把他扔给乳母带大。两人间的父子关系疏离到甚至连吕氏和孙氏都没把这第二个孩子放在眼里,就这么叫他平安长大了。
  那赵好就更奇怪了,向来就都说多子家庭里,往往是大的受重视,小的受疼爱,中间的两边不沾。更何况这二少爷从小到大都这般被忽视,昨天又怎么会坐在离元老爷最近的地方呢?
  提起这个,知县也是不解,晃着脑袋说道:“原先我和元老爷喝茶时,从不曾听他提起过这个二儿子,倒是总夸老三像他。好像也就是最近几个月的事,这老‖二突然就得了他的青眼了,去哪儿都带着,反倒是老三遭了冷落了。”
  知县说到这里,忍不住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闲杂人等在偷听,才低声冲赵好道:“而且有件事那孙氏说的不错,元老爷近来确实有立遗嘱的想法,而且他属意的就是老‖二,想叫他继承最大的一份家产。”
  赵好一愣,立刻意识到这恐怕就是元老爷被杀的根本原因了,忙问道:“这个消息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谁知道知县叹了口气,竟说道:“正是这个难办。”
  元老爷是元府的一家之主,说一不二,从来没人敢反对过他,因而他也从来没有隐藏自己的想法过。
  也就是说,他想把最大的家产分给老‖二的事,吕氏、孙氏、甚至包括她们俩的儿子,都是知道的。
  赵好不由“嘶”了一声,难怪元老爷死了,吕氏和孙氏都没有表现得多痛心。或者对她们而言,元老爷在立下遗嘱之前死亡,才是最好的结果。
  “不过这里也才说了元老爷的三个儿子,”赵好忽然想起什么,“您之前说他家其实有四个孩子来着?”
  知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悖确实有四个,只是这第四个孩子其实是个女儿,乃是纳了孙氏之后,元老爷家一个婢女怀上的。”
  “只不过那婢女生下孩子后便投井而亡了。元老爷嫌那丫头晦气,虽给了口饭吃,却并不乐意看见她。”
  若非有一次和元老爷一起在花园赏花时,那女孩儿误闯,知县都不知道元府其实还有个小姐。
  “原来如此……”赵好总算是搞懂了元府里几个人的关系。
  除了混乱,赵好也想不出来别的词形容了。而且这元老爷也十分奇怪,他虽然挣出来了一份令人钦羡的家业,但对自己内宅的管理却十分疏忽,或者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没有嫡子、庶子乱斗,按照寻常男子的价值观来看,他似乎完全没有把下一代的家族兴亡,或者宗族香火这种常人最重视的东西,放进自己对未来的考虑中去。
  太奇怪了。
  不过不等赵好想明白为什么,衙门里的衙役和仵作便赶到了,知县于是又派人去叫了元府的两个夫人做见证,众人一同进入现场搜查证据。
  因着现在已是五月,天气渐渐炎热起来,元老爷在这里不知趴了多久,人多时还没什么感觉,人少时便能闻到一些异味了。两位夫人都不是很愿意进门去,只在外边看着众人搜索。
  而赵好见过更可怕的场面,这会儿倒是没什么感觉。
  她先去查看了尸体,发觉元老爷以坐趴的姿势卡在书案后边。他脸上没有特殊的表情,四周也没有挣扎过的痕迹,只是脑后破了一个大洞,像是被人从背后偷袭致死的。
  再看书案,元老爷的胳膊下压着一张写了一半的遗嘱,上面的字只写了一小半,还有一部分被血迹洇得看不清了。但是能很明确地看出还没有写到家产具体如何分配、分配给谁,笔就停下了。
  赵好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是因为这档子事儿。
  不过这会儿也没工夫替元老爷哀悼,赵好再抬头去看,便见书案上还搁着一碗只剩下一半的参汤。
  赵好的视线刚落在那碗参汤上,便听见卫知拙道:“银针。”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知道互相心里想的都一样。
  一旁的仵作虽然不知道卫知拙是谁,但还是配合地把银针和白布递了过来。
  卫知拙用银针在碗中搅和片刻,拿起来时,便看见浸了汤水的地方都变黑了。
  卫知拙面色不变,将银针在白布上擦了擦,黑迹仍在,并没有褪色。
  卫知拙看了眼赵好,吐出两个字:“砒‖霜。”
  居然……或者说果然?有不止一个人想要元老爷的命。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赵好心想,时间间隔太近,头上的伤口无法分清是死前还是死后造成的,那元老爷到底是被砒‖霜毒死的,还是被人用重物击打致死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八卦的知县大人!您真是什么都知道!现在嫌疑人已经介绍完毕,可以开始盲猜凶手的环节了!
第二十五章
  想要知道元老爷究竟是死于参汤还是头上的伤口其实很简单, 只要剖腹验尸,看看对方的肚子里是否也有砒‖霜就行了。
  但这话一出,不管是吕氏还是孙氏都大为反对, 就连知县都露出些许不赞同的神色来。
  在他们看来, 若是个无名无姓的平民便也罢了,查案嘛。但元老爷这样的身份,横死家中已经很惨了,结果现在连丧事还没办, 又要叫人剖腹,实在是太过残忍。
  虽然并不知道吕氏和孙氏中间有没有凶手, 但家属意愿如此, 加上知县本人也不支持剖腹验尸,商议过后, 还是不了了之了。
  但元老爷的死法还得确认, 最终是长河县衙门的仵作提议,既然无法检查肚子里面的情况,那用银针测一测元老爷口中是否有毒也是一样的。
  若口中无毒, 那就证明元老爷并没有喝这参茶,若口中有毒,那就证明元老爷是???喝了参茶被毒死的。
  赵好觉得有些不靠谱, 卫知拙也皱了皱眉,但两位夫人和知县都觉得是个好办法,忙叫仵作去验。
  那仵作便将银针放入元老爷口中,过了一会儿再取出来, 上面果然有变黑的迹象, 拭之不去。
  孙氏见状, 立时爆发出一阵哭嚎, 叫道:“我的天爷!老爷竟是被人毒死的!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毒妇下的手啊!”
  吕氏听出她在暗指自己,但心绪波动之下也懒得理会,只闭了闭眼,虚弱地冲知县道:“知县大人,还望您一定找到真凶!”
  知县对此也是义愤填膺,重重地点头,铿锵有力道:“查!现在就派人去查这参汤究竟是谁送来的!”
  衙役闻声而去,众人也都情绪激动,赵好却微微皱眉,捏着自己的下巴站在一旁。
  虽然从元老爷口中查出了砒‖霜,但她还是怀疑这方法到底有没有用。
  毕竟凶手也可以先杀了元老爷,然后趁尸体还未僵硬时往他嘴里灌这参茶。这样一来,即便元老爷是被砸死的,也一样可以从尸体口中检查出砒‖霜来。
  赵好想了想,扭头看了一眼卫知拙的表情,后者也在皱眉,便知道对方的判断和她是一样的。
  但现在众人都认定了元老爷一定是被毒死的,她和卫知拙也没有别的证据能反驳这一点,贸然开口只会起到反效果。
  赵好思考了一下,顺着知县的话说道:“送汤的人也不一定是下药的人,也有可能是不知情或者遭人陷害,为了追查清楚,还是应当将相关人员昨晚的动向一一问清,才好判断。”
  知县冷静下来想了想,觉得赵好言之有理,于是又派人去把所有和元老爷遗嘱相关的人全都叫到大堂去对质。
  而嫌疑人里自然也包括了现在门外站着的两位夫人。
  孙氏和吕氏脸色都不好看,只是知县平日里和元老爷再有交情,这会儿也得拿出态度来了,严厉道:“烦请二位也跟我们走一趟。”
  孙氏当然是不想去的,但是看了眼吕氏,发现她好像更不想去,便一改态度,含沙射影地说道:“去就去,反正我昨天什么也没干,老早就上床呼呼大睡了!我看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不敢去对质!”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吕氏也只能面无表情地应下,叫人搀扶着上了小椅,被抬去大堂了。
  因着等人还需要一些时间,赵好和卫知拙也没忘了继续在房间搜查,果然又找到了敲击元老爷后脑的凶器――原本摆在门书柜上的灯盏。
  因为发现死亡现场时天已经大亮,所以大家并没有发觉书房里少了一盏灯,实际上是被人偷偷扔到了书柜的缝隙当中。
  灯盏上的蜡烛已经被取掉了,而灯盏底座上全是血迹,想来昨夜那人便是用这个从背后偷袭了元老爷。
  不过除了血迹之外,凶器上也没有留下什么其他线索了,赵好和卫知拙也只能先叫人将之收好,又转去检查元老爷的尸体,看看还能否有些新的发现。
  不过没研究多久,便有衙役来报,元府的人都已经到齐了,可以去问话了。
  赵好和卫知拙对视一眼,跟着知县一同去了元府的大堂。
  大堂这种地方一般都是用来见客的,只是元老爷谈生意都在外边,家里向来没什么客人。非要说起来,恐怕今天才是这间大堂自建起来那天起最热闹的一回。
  赵好和卫知拙同其他人一起进了门,便见元府的六个人整整齐齐地坐着。吕氏和孙氏在最前边,各自后边都是自己的儿子,再后边,便是元府的二少爷和四小姐。
  知县自然是要到主位上坐着去的,赵好和卫知拙走在他后边,便也趁机会重新打量了一下之前在宴席上短暂见过的三人。
  元府的大少爷元栖仍是低着头,畏畏缩缩的模样,胖胖的身体卡在座椅当中,显得有些窘迫。只是听闻父亲的死讯,他似乎也还有些伤心,时不时用衣袖拭泪。
  而近来受宠的二少爷元松红着眼睛,虽然刚失去了在家中唯一的倚仗,却仍努力挺直脊背,似乎是不想叫两个夫人看出他的虚张声势来。
  三少爷元梁是最奇怪的,他坐在座位上,神色呆滞,眼眶倒也是红的,只是看不出太多真心实意的难过。
  不过也正常,哪个原先受宠,后来被人超过的孩子,对自己父亲的感情都是复杂的。
  四小姐元杏赵好第一次见,对方看着不大,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小小一个地坐在椅子上,似乎是为了合群,也抿着嘴努力做出悲伤的样子。
  不过且不论她是不是真的会为了那个看不惯她的爹死了而悲痛,这位四小姐倒比赵好想象中的要有活力一些,两颊丰盈,还泛着健康的红晕。
  想来在元老爷看不到的元府角落里,她其实过得也还不错。
  知县在上首咳嗽两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随后一字一句地说道:“各位想必都已经知道自己为什么坐在这里了。”
  “元老爷昨夜暴毙家中,死状凄惨,现下业已查清,乃是有人故意谋害!本官作为本地知县,也作为元老爷的好友,无论多难多险,都一定要还他一个公道,将那凶手揪出来,绳之以法!”
  知县大人的语气倒是铿锵有力,只可惜底下的人都各怀心思,并没有人给出多大反应,安静片刻后,还是赵好十分捧场地鼓了鼓掌。
  卫知拙见状,也跟着拍了两下手,接着,在场的衙役中才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知县:“……”
  知县努力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尴尬,镇定道:“这位李小郎君和卫郎君是本官请来一同破案的帮手,他们若有问话,尔等如实回答便是。”
  现场一片安静,无人说话。
  既然如此,赵好便权当没人反对了,率先一步站出来,认真道:“还请各位叙述一下昨晚自己都做了些什么,见过什么人,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以及可有人证。”
  料到不会有人主动开口,赵好先看向了坐得最近的孙氏。
  孙氏一对上赵好的视线,立刻眉头一拧,激动道:“我是长辈!怎的让我先来?!况且我吃穿用度都指望着老爷呢,我害谁也不可能害他啊!”
  她一双眼睛急切地扫过在场众人,看了眼吕氏,大约是觉得对方不好对付,于是最终落在了大少爷元栖的身上,指着他道:“他才是嫌疑最大的人!叫他先说!”
  赵好只得看向知县,本来想叫他主持一下局面,不能再让孙氏这么任性了。谁知道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位大少爷听了孙氏的话,已经十分顺从地开始讲自己昨晚的情况了。
  赵好见状,也只能先听听看对方怎么说。
  “昨晚我一直在席上陪大家喝酒,散席后爹便将我叫到了书房……”元栖的胖脸涨得通红,也不知是觉得丢丑,还是找不到什么好词来形容。
  憋了半天,最终还是如实道:“将我叫到书房,骂了我一顿。”
  “不过没骂多久,二弟就来了,”元栖低着头,声音还是有些难过,“爹是很宠爱二弟的,二弟劝了几句,他便放我回院子里去了。只是叫我近日都不许出门,不要给他闯祸。”
  他征询似的看向赵好,不知道还要不要往下说。
  赵好便道:“继续,一直说到今天早上。”
  元栖闻言,只得干巴巴地继续道:“我回院子后,因为心情不太好,吃了点东西,吃完就洗漱睡下了,一直到今天早上才被叫醒,知道了……知道了发生的事。”
  大约也是觉得自己说得太简单,元栖憋了半天,又补充道:“睡觉的话,我有人证。因为爹他怕我闯祸,所以我的院子外边一直有家仆守着的。”
  赵好眨了眨眼,这个信息还算关键,毕竟以这位大少爷的身量,想要躲过看守去下药或者行凶,好像都不太可能,几乎可以排除他是凶手的可能性了。
  赵好想,倒是这位大少爷表现出来的性格和她一开始认为的有些出入。她还以为这买姑娘的大少爷是个奸猾之人呢,没想到连“我爹找我谈了会儿心”都不会说,直接就来一句被骂了。不过说起来,昨晚宴席上也只见他的两个弟弟互相攻击,原是没他什么事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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