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间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卫昭月红着脸,“你盯着我做什么?”
“因为心里眼里都是你。”
“油嘴滑舌。”
卫昭月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下一瞬便被搂进怀里封住了唇。
“唔~”她只能扶着他的肩,低着头承受他的吻。
宫女的冬装是简单的上襦下裙,虽是初春却还是穿着夹袄,几乎是一挑便能钻进去摸到柔滑的腰肢。
呼吸渐平,卫昭月趴在他胸口手中把玩着他腰间坠着的穗子。
“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宫了。”
谢兰庭爱怜地抚了抚她的脸颊,“我送你回去。”
卫昭月点点头,“嗯。”
谢兰庭拿过自己的狐裘给她穿上,长长的斗篷拖在地上,“初春夜里凉,不要冻着。”
“走吧。”
卫昭月拉着他的手就要走,却被谢兰庭一把拉住背到了背上。
她知道谢兰庭身边有许多隐匿的暗卫,想到他们二人亲密的行为都被暗卫尽收眼底,卫昭月有些不自在。
“你做什么啊,都被你的属下看到了。”
“放心,他们都信得过。”
卫昭月默默搂紧了他的脖子,“我不是说这个。”她怎么能指望一个不解风情的男人理解她的羞怯呢。
谢兰庭不解,“那你在说什么?”
卫昭月把脸蒙在他脖子里,“诶呀,你别问了,快走了。”
男人轻笑一声,“好吧,神神秘秘的,走了。”
夜色里的皇宫黑漆漆的,只有屋檐下挂着的宫灯和卫昭月手上提着的那盏在发出微弱的光。
“什么时候才能正大光明呢?”
谢兰庭脚下的步子一顿,“不会太久的。”
卫昭月又何尝不知道他只是在安慰她呢,她轻轻咬了一口谢兰庭的耳垂,“怎么不会太久啊?难不成你要效仿前朝隆庆皇帝那样杀了父亲将他的妃子纳入后宫?”
尖锐的犬齿咬在谢兰庭的耳垂上,一阵酥麻迅速传遍了全身,他正声道:“总有一天会的。”
卫昭月没有追问这个总有一天的期限,她只是贴着谢兰庭的脸轻轻蹭了蹭,她知道他身上背负的东西远比她多的多,他比她更期待这个一天。
她只要放心地、耐心地等待就好。
谢兰庭对宫中的路线很熟,一路上巧妙地避开了巡逻的侍卫将卫昭月送回了玉坤宫。
阿枝守在卫昭月的寝殿见她迟迟不归,早已心急如焚,如今终于看到她安然无恙地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娘娘您终于回来了!担心死奴婢了。”
阿枝看到谢兰庭立刻想起来行礼,“奴婢拜见十七殿下。”
“免礼,伺候好你家娘娘。”
“是。”
“好了,夜深天寒,你快些回去吧。”
谢兰庭摸了摸她的耳垂,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直到谢兰庭的身影消失,阿枝才狠狠跺了跺脚,“哼,奴婢自然是会好好照顾您的,哪里需要他来嘱咐。”
卫昭月笑着打趣她,“那你方才怎么不和他这么说,还老老实实地答应?”
“奴婢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阿枝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方才是被谢兰庭震慑住了下意识的行为。
“好了去叫水吧,本宫要洗漱了。”
“是。”
卫昭月洗漱一番就睡下了,倒是谢兰庭想着晚间郑贵妃同他说的话一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他自诩有能力为卫昭月排除所有的风险,让她在宫里活得自在且快活,但是郑贵妃说得对,他不可能每一刻眼神都在她身上,还是得再谨慎一些为她规避未知的凶险。
卫昭月哪里知道谢兰庭一个人纠结半宿已经打算先暂时与她“划清界限”了,谢兰庭又是好一阵子没见踪影,但是她也没空惦记他,因为慧明帝的七十大寿就在眼面前。
她进宫已有一年,宫中的大小事务都已上手,今年也就再也没有借口叫郑贵妃代她主持了。
但是卫昭月并非会在这种事情上要面子的人,她还是亲自去请了郑贵妃同她一起。
郑贵妃自然是不愿意的,她有意让卫昭月多锻炼,奈何卫昭月太会撒娇又惯会哄人,郑贵妃拧不过她只能答应从旁协助,遇到难事才会出手。
皇帝的七十大寿可是大事,宫中有几年未举办过这般盛大的宴会,上上下下的宫人加上礼部的人全都忙得脚不沾地,卫昭月也被这一桩一桩的事情占据了所有的时间,恍惚间与谢兰庭再见已是惠明帝寿宴当日。
宫中张灯结彩,廊檐下挂着红色的灯笼,瞧着比过年还要隆重。
如今已入春,宫里的妃嫔们和宫人们都脱下厚重的冬装,换上了轻薄的春装,只是早晚还有些许寒凉须得注意一些。
“娘娘,一切都已准备就绪,该动身前往花萼相辉楼了。”
“走吧。”卫昭月看着镜子中妆容精致、满头珠翠的自己,抬手将头上的一支簪子抽了出来,捡起台子上的另一支花簪,“戴这支。”
“是,娘娘。”
卫昭月乘坐凤撵来到花萼相辉楼,此时除了惠明帝,其余人皆已就位。
她一进大殿就在人群中寻那双熟悉的碧眸。
卫昭月看着谢兰庭露出一丝笑意,谢兰庭对着她微微挑眉,随即二人默契地错开视线。
“拜见皇后娘娘~”众人跪下行礼。
“免礼。”
“谢皇后娘娘。”
“陛下许是还有事情要处理,诸位还得登上片刻。”
“是。”
众人落座,卫昭月瞬间便察觉到有几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但是现在的她已经可以坦然且淡定地面对这些不怀好意的视线。
“娘娘,外头传信说陛下在来的路上了。”
卫昭月点头,“既然陛下来了就叫他们上菜吧。”
“是。”
宫人陆续捧着盘子将碟子一一摆上桌,下面坐着的人三五成群地交谈。
谢兰庭不知道在和谢元怀说些什么,突然露出一个笑容,带笑的眉眼就这样和卫昭月的视线相撞,他刚想给她抛个眼神就察觉到一道尖锐且严厉的视线盯着他。
她皱着眉,似乎在说:你再笑试试看?
谢兰庭一瞥就看到郑贵妃严肃的脸色,他立刻收敛起神色正襟危坐,低下头认真地听谢元怀说话。
郑贵妃看到谢兰庭收回眼神这才放下心来,回过头就看到卫昭月也笑得像朵花儿似的。
她立即就意识到,这可能不是谢兰庭的一厢情愿。
她怎么忘了,这深宫之中,即便是隔着身份的阻碍,年龄相仿的金童玉女也会互相吸引。
“娘娘,下面都是臣子,切不可表情这般生动。”
“哦,本宫知道了,后面会注意的。”
卫昭月不知道方才郑贵妃心中的惊涛骇浪,还以为她只是在提醒她,立刻收起笑脸坐好。
“陛下驾到~”慧明帝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
“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免礼~”
慧明帝瞧着心情不错,身后还跟着几个方才与他一起议事的皇子和大臣,除了太子和英王之外,最显眼的就是陆苍。
陆苍入座之后便执起身边女子的手,看表情是一通嘘寒问暖,那女子娇嗔地瞪他一眼拍开了他的手。
这应该就是陆苍心心念念的那位夫人吧?听说是一个蕙质兰心、学富五车的才女,卫昭月想着。
与郑贵妃这样的冰霜美人不同的是,她虽看起来淡漠疏离,但更像一朵遗世独立的幽兰,却是在陆苍面前露出了娇羞的姿态,想来也是爱极了陆苍吧。
今日见到了处在京中流言圈中心的女子,也算是满足了她一直以来的好奇心。
“宣西域、匈奴、滇国使臣觐见~”
大晋作为最繁盛最强大的国家,恰逢惠明帝七十大寿的大日子,周围的国家自然要派使臣前来为惠明帝贺寿。
西域与匈奴与大晋有盟约,自然是和平许多,只有这滇国是前朝藩镇,仗着天然的地势优势易守难攻,一直以来都是悬在大晋南方的一把刀。
卫昭月在使臣队伍里果不其然地看到了老熟人,上次秋狩见到的匈奴三王子阿思蓝,半年未见,他看向她的眼神意味不明,卫昭月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上次在围场最后暗杀她的人就是匈奴派来的人。
只是卫昭月一时不明白,她只是一介后宫妇人,有什么值得他们动用那么多的人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暗杀呢?
“祝陛下寿与天齐。”来自各国的使臣们向惠明帝行礼,表达自己的祝福。
“诸位使臣不必多礼,各位远道而来辛苦了。”
卫昭月看着不同于大晋人长相的各国使臣不由得觉得新鲜,尤其是中间站着的西域使臣。她甚至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丝谢兰庭的影子,碧绿的眼眸和高挺的鼻梁,只是谢兰庭更加柔和一些。
“臣的妹妹二十年前来到大晋和亲,一直以来西域与大晋都是友好的关系,此次陛下大寿,自然是要亲自前来给陛下贺寿。”
男人开口了,卫昭月听完了这才反应过来,他的妹妹是西域和亲的公主,那他不就是谢兰庭的舅舅?
俗话说外甥像舅,难怪和谢兰庭有些许相似。
第50章
卫昭月看着下首站着的男人,心里有些奇怪。
如果他是谢兰庭的舅舅,那应该是西域的王才对,为何会是他作为使臣前来贺寿?
他不是西域的王,那王又是谁呢?
“陛下,臣等带了礼物献给陛下。”
惠明帝来了兴致,“哦?是吗?朕要看看各位都准备了什么新鲜物件儿。”
“来人,将礼物带上来。”
话音落下,只见一个西域打扮的侍卫竟然牵了一匹马进来,幸而花萼相辉楼的大殿极为宽敞,马儿被牵进来也没有丝毫影响。
这匹马头细颈高、四肢修长,步态轻盈且神态威严,全身的毛发是淡金色,一看便知是马中圣品。
所有人都被这匹马吸引了目光,“这马的品种似乎从未见过,是从何而来?”
“回陛下,大宛人擅养马、驯马,此马乃是大宛培育的马匹,跑起来迅如疾风,还能适应炎热干旱的环境,是不可多得的神驹,特来献给陛下。”
慧明帝瞧着下面威风健硕的大马便起身对着卫昭月伸出了手,卫昭月一愣旋即将手掌放在惠明帝手心,他牵着卫昭月一起走到中间的空地上,想要近距离地看一看这批神秘的大宛神驹。
他抬手摸了摸马儿细密厚实的毛发,感受着掌心结实的肌肉,“哈哈哈,当真是一匹好马。”
若是大晋得此良驹,何愁征战天下、平定四海!
“陛下,此次臣带了三匹,其余两匹皆是母马,此刻已交由宫中负责驷马的宫人。”
惠明帝听到只有三匹有些不悦,楼重光解释道:“此马尚在繁育阶段,整个大宛也不过十匹,母马一年只生一胎,一胎只生一匹,因而数量稀少。”
“好、好,代朕给大宛国带个信,朕很喜欢他们的马。”
“是,臣谢过陛下。”
有了神驹打头,后面的贺礼稍微差一些都不够看。
“陛下,我滇国送给陛下的乃是一颗宝珠。”
来自滇国的使臣的话音刚落,周围便响起一阵议论。
“这宝珠能有什么稀奇的。”
“就是,就算是鸡蛋大小的东珠在宫里也有好几对。”
这使臣听到周围的议论依旧面色不改,只见他慢条斯理地说道:“陛下有所不知,此宝珠与现世的所有宝珠都不同,它能让人青春永驻、延年益寿!”
一石惊起千层浪,在座的所有人都惊了,惠明帝更是心中一跳。
没有什么能比起延年益寿让一个衰老的帝王更激动。
惠明帝语气低沉,“青春永驻、延年益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使臣恭敬地行礼,“启禀陛下,还请听臣详细诉说此珠的来历。”
“说。”
“此事还要从去岁的一件事说起。”
“滇国有一圣湖,湖水清澈宛如明镜,当真是舟如空里泛,人似镜中行。”
原来几个月之前滇国的一个百姓王四在打渔时,远处漂来了一个东西,他撑船靠近发现是一个金丝楠木打造的棺材,他抱着捡些陪葬的金银珠宝的心理将棺材拖上岸,撬开棺盖竟然看到了一个失身不腐的女尸。
“该女尸面色红润、肌肤细腻,若不是那王四撞着胆子探了鼻息和脉搏,确定她确实是死了,他还以为躺着的是个活人。女尸口含宝珠,王四见财起意将宝珠抠了出来,女尸便迅速腐化。”
使臣描述得惟妙惟肖,所有人都听得入神了。
“那这宝珠岂不是还有保持尸身不腐的功效?”
“没错,这宝珠能保尸身不腐,被王四献给了我王,恰逢陛下七十大寿,便由臣携此宝珠献与陛下,愿陛下青春永驻、洪福齐天。”
使臣打开手中的玉盒,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珠展现在眼前,那珠子不过半个鸡蛋大小,珠子接近透明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呈上来给朕瞧瞧。”惠明帝语气中有隐约的兴奋与期待。
“是。”连公公亲自走下去,从使臣手中接过了玉盒,呈到惠明帝面前。
惠明帝将珠子拿起举在眼前仔细端详,卫昭月就坐在距离惠明帝最近的地方,宝珠的每一个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
原来这宝珠并非完全透明,内里还有淡淡的光,宛若星辰。
宝珠在手中有淡淡的,温热的触感,通过掌心传到身体的每一处。
惠明帝感受着掌心源源不断的热度,只觉得通体舒畅,连呼吸都轻快许多。
若说之前他还对这宝珠的功能将信将疑,那么现在他已经信了个八成。
“滇王有心了,代朕向他问好。”
有了这颗能让人青春永驻的宝珠,后面再稀罕的奇珍异宝也不过尔尔。
“今日有诸位爱卿与朕一同开怀畅饮,畅快!哈哈哈~”
慧明帝心情好,饮酒也就没了节制,频频举杯,没一会儿酒壶便空了大半。
卫昭月没忘了自己的职责适时地提醒,“陛下,您身体要紧,还是少喝一些。”
“皇后何不与朕共饮?连瑞,来给皇后也倒一杯。”
“是。”连公公提起酒壶,却是一些重量都没有,晃了晃空空如也,“陛下,娘娘,酒壶空了,奴才叫人换一壶。”
小宫女领命接了酒壶下去迅速换了一壶,待人回来卫昭月看了一眼发现竟是换了一个小宫女。
想到宫里的人都指望着一个机会能被主子记得,卫昭月并未计较这些。
清澈的酒液注入酒杯,卫昭月其实并不喜宫中的御酒,味道醇香却辛辣,性烈,她喝不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