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哲怔住。
他猛地站起身，不顾戒指掉在地上，几乎是咬着牙问出来：“怎么会不合适？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有过争吵吗？抛开近期的问题不谈，我们不是一直都觉得这段感情进行得很顺利吗？”
“你的这一句‘我们不合适’是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
祁言被他逼得连连后退，直到脚边抵住石头，才堪堪停住。周围空无一人，放眼望去除了雪山就只有他们。
这么好的地方，她没想过要在这里结束。
可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好像等不及了。
她笑着问：“我们为什么要抛开近期的问题不谈呢？一辈子都可以这样忽略掉吗？”
“我们最初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们不合适。是，我们没有吵过架，你一直很迁就我。你对我很好很好。你也没有错。但我们就是不合适。”
“我们的家庭背景，社会地位，本身就是不匹配的。在你看来这些从来不是问题。可对我来说不行。我也不是自卑，我很优秀，但远远不及你，从我到你，我们的距离太遥远。”
“我们之间就像是有条长阶，我原本一级一级的慢慢走，可和你在一起的这一年里，我发了疯似的想要追赶你的脚步，想要近一点再近一点。我从走，到不满足于跑，再到试图想要一步跨过所有台阶。”
“我只顾着往前走，一直都没敢抬头看。”
“很久很久之后，我往回看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走了好远的路。于是我才鼓起勇气抬起头，想看看我们之间是不是只剩下一点距离了。”
“结果眼前还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长阶，我好像一直在原地踏步。可这一年里，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我甚至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逼着自己不停地走。可——”
“根本看不到未来。”
“仔细想想，确实如此。一年内我怎么可能追得上你，也是年少无知真敢做梦，明明这辈子都没有可能的。”
“我本来打算在这次旅程结束后和你摊牌的。只是没想到……我从来没敢想过今后会和你结婚。在我看来，你的结婚对象不是我这样的人。而我的结婚对象，也不是你这样的人。”
“我们都很好，特别是你，你是我的初恋，是我之前从来都没敢奢望过的存在。这一年我真的很开心，也不后悔甚至很感谢你当时提出一年这个约定。”
“但是我们总要现实一点，和你继续走下去的这个选项，不在我未来的选择内。”
“南哥，我们就这样吧。”
第286章 野火燎原
哥哥番外（12）
这段旅程提前结束，祁言不知道怎么面对南哲，买了机票先一步离开。
从那天开始，两人就彻底断了联系。
南哲一个人在那边待了很久，久到家里以为他失联，派人来找他。
和祁言分手的事，南哲谁也没说。他回江城后，继续工作，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一点儿都不像是刚分手的人。
南歌是在他回来一周后见到他的。
南哲来淮大给她送东西，见面时他有说有笑，和往常无异。
可南歌总觉得哪里不对。
忍了好一会儿，她终于问出来：“哥，你最近还好吗？”
“什么？”南哲挑眉。
“额，我听说和你祁言小姐姐上热搜了，前段时间太忙了没注意。”
“小事，都过去了。”他并不在意的样子。
南歌见他状态还好，默默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没再追问。
后面的日子里，南哲再也没提起过祁言这个人。无论是家里还是朋友，都能猜出他们已经分手，但没人敢和他聊起这个话题。就连南歌都没敢过问。
关于祁言那边，南歌是在年底左右看到她发了一条在国外的朋友圈。
下面有原池的评论，问她是不是在国外拍摄。
祁言隔了很久才回：【不是，我来国外学习几年。】
看到这里，南歌赶紧点开私信，斟酌几番后和她聊起出国的事情。
祁言：“当时那位大师看过节目后觉得很可惜，所以给了我一个机会一起过去学习。”
南歌：“那要多久才能回来啊？真的要待上几年吗？”
祁言：“对，三年起步。”
“那我哥知道吗……”这句话刚打完，南歌犹豫了一下还是删掉了，换成了一句祝福。
自那之后，祁言的朋友圈没有再更新过。南歌和她只是逢年过节会互相问候一下。
南歌结婚的时候，祁言收到消息第一时间也发了红包过来，祝她幸福。
知道他们真的分手的消息，是南歌读研后。
一次闲聊时，她大着胆子问出来。
南哲表现的很洒脱，承认他们的确是分手了。
“那，她出国的事你知道吗？”
南哲：“原池告诉我的。”
“……”不知为何，南歌总觉得这个回答好心酸。
看她好似要哭出来了，南哲知道她好奇，于是把求婚那段故事告诉她。
“是不是你突然求婚吓到她了？”
南哲摇头，但也没说下去。
关于家里私下找过祁言父母这件事，南哲是很久之后才知道的。
久到……奶奶都已经过世了。
他像个无头苍蝇，一时不知道该去责怪谁。反思了很久，他觉得最应该怪的，还是他自己。
——
祁言在国外一待就是六年。
期间，她回过淮城的工作室，也回来看过父母，但都没有久留，像是刻意在躲着谁。
她在国外名声大噪，成了那位大师的“关门弟子”。南哲也是通过业内的朋友知道的，业内朋友还说，祁言现在“身价”也大涨，在国外合作的都是一线明星以及顶奢品牌。要是这个时候再做一个当年的节目，祁言已经可以成为导师了。
她回国的消息，南哲也是从原池那里听说的——
周末晚上聚会照旧，原池姗姗来迟，在包厢内环视一周大步朝他走过去。南哲周围没坐人，空了好几个位置。相比对面的沙发，他这里足够清净。
“祁言回来了！”原池一落座，就迫不及待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你知道有多巧嘛！我来的时候碰到她了！”
南哲没什么反应，闷头喝酒。动作连一丝停顿都未有过。而原池依旧说得兴起，像是觉得他不信，说着还掏出了手机，“看看看，南哥！这儿呢，我偷拍的她，你瞧啊！”
见他不为所动，原池还用手肘怼了怼他的胳膊，又贴心的把手机送到他眼前。
非要让他看到才罢休。
余光扫到屏幕上的一角，南哲抬眼，眼底平静。
他往上看了眼，照片拍的不是很清晰，确实是偷拍。
对方侧着身，依稀能辨认出是祁言。
只不过……
下一秒，在触及到她的头发时，南哲攥紧了酒杯。
“她又把头发剪短了，你别说，她这几年也没变样诶，我碰到她的时候乍一看，还以为又回到上学的时候了呢。不过也有点区别吧，头发比当年稍微长了一些？我记得她之前头发才到这里呢。”
原池自顾自地说着，哪怕南哲不搭话，他也说得很投入。
“她爸妈搬回江城了。她说回来一周了，一直在淮城忙工作，今天才有空过来看父母。”
说到这里的时候，原池略一停顿，然后收起手机怪异的看了南哲一眼，压低声音询问道：“南哥，她父亲那事儿解决了你知道吗？”
“嗯。”南哲终于搭腔，但没有下文。
原池笑了，“她父亲当年不是被冤枉的嘛，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真相大白了，当年涉及这件事的人都出来澄清了。你说奇不奇怪，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这些人居然良心发现了。”
闻声，南哲侧过头，和他对视。
“啧，你小子到底想说什么？”
原池嘿嘿笑着，一把勾住他的肩，“南哥，你瞒着别人就算了，咱们这关系，你和我说句实话还不行啊？”
南哲显然不想搭理他，继续喝酒。原池耸耸肩，一副我都知道的模样：
“你就算不说，我也能猜到。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好人啊。你应该准备了很久吧。所以你不是什么都没做，从一开始你就试图从根源解决问题。”
只是这件事不简单，牵连到的人太多了。不是说解决就能解决的。
“南哥，你有没有想过和祁言再……”
南哲：“没有。”
“哎呀。”原池还是很希望他们能在一起的，赶紧劝：“你现在也单身，也没家人阻拦。她呢父亲的事解决了，自己也事业有成，我还帮你打听过，她没男朋友。所以明明可以皆大欢喜，干嘛非要互相折磨呢？你们两个欠虐啊？”
“都老大不小了，我这马上都要结婚了，你们还分着，闹得这么僵，我这做兄弟的也看不过去啊。”
南哲被他唠叨的有些烦，
“我怎么之前不知道你还有当‘媒婆’的天赋呢？”
原池：“但凡这些年你能再谈一个，不那么想着她的话，我绝对不会在你面前说这些的。都是亲兄弟，我干嘛给你找不痛快啊。”
“我之所以提，不就是觉得你们还有可能嘛。你们之间呢，现在还有点当年残存的火星子，看似烧不到谁，实际上只要一阵风就能燎原了啊。”
第287章 我们再试试吧
哥哥番外（14）
南哲和原池两人是发小，在一众同辈中关系最好。不夸张的说，真的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小时候没少一起闯祸。
南哲心里到底还有没有祁言，根本逃不过原池的眼睛。
原池这些话不无道理，毕竟他算是除了南家人之外，最了解南哲的人了。
“诶，南哥。等我婚礼的时候把她请过来，到时候你把握住机会。”
原池是铁了心要撮合这一对，想尽办法给南哲当僚机，“等你们以后结婚，让我坐主桌可都不行哦，得给我和我媳妇单开一桌！”
南哲笑了笑，没同意他的做法也没阻止。
这个态度，在原池看来就是默认。
原池的婚礼在五月中旬。
第一时间就给祁言发去了喜帖。
收到喜帖的祁言也很意外，原池怕她不来，又特地打了电话过去，千叮咛万嘱咐：“言哥你一定得来啊。”
“放心放心，我一定到场。”
“诶对了，你要是时间充裕的话，我伴郎还缺个人，你要不帮个忙？”
原池不觉得让祁言来当“伴郎”有什么问题，毕竟之前就是把祁言当成好哥们儿看待的。
也无伤大雅。
几乎都没有犹豫，祁言一口答应，“没问题啊，我最近时间很空，完全可以。什么需要我过去？”
“要不明天？我们一块儿去试试衣服。”
“行。”
次日下午，祁言坐高铁抵达江城，还没出站就收到了原池发来的消息，是车站停车场的地址，他派人来接她了。
按照指示牌，祁言很快就找到了位置。
不过待她走近后，脚下顿住，像是被定格在原地，怔愣地望着那辆有些熟悉的黑色奔驰。
记忆中，南哲不喜欢这种太低调的车，但是每次接她下班，特别是录节目那段时间，他都会开这辆。
这几年里，她一直知道南哲的动态。一部分是通过南歌的朋友圈，一部分是靠原池。父亲的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旁人都在感慨终于真相大白，只有她在想在这件事中，南哲究竟默默付出了多少。
她一直很想找个机会和南哲道谢，可又不敢。
身后有车拐进来，见她挡在路中间，按了好几下喇叭。
停车场内本就空旷，鸣笛声惊得祁言缩了下肩膀，后知后觉往旁边靠拢。
等车离开后，她深深吸了口气，朝前方走去。
“咚咚”两声，她弯下腰敲了敲驾驶位的车窗。隔了好一会儿，里面的人才把车窗降下来，露出那张熟悉的面庞。
“南哥。”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一秒后很快移开。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叫她：“原池没空，叫我顺道来接你。上车。”
“好。”祁言已经做过心理建设，绕过去坐上副驾。
从停车场到外面，大约过了五六分钟，车内没人出声。祁言想了想，还是觉得和他打个招呼比较好。
抛开之前的那一段不谈，两人也是老同学啊。
“南哥，你这几年还好吗？”
按照正常流程，对方肯定会说“还行”或者“挺好”然后再加上一句反问。
可南哲偏不，用余光扫了她一眼，语气淡淡地：“我好不好，你看不出来吗？”
“……”自刚才见面到现在，祁言其实一直没敢放肆打量他。听到他这句，她视线忍不住往他身上乱瞟。
几年不见，南哲看起来更成熟了，看侧脸他好像比当年瘦了很多，眉宇间好像也找不到当年那股子少年气，多了一抹淡然。
也是，一晃都过去六年了。
之后的路上两人没再闲聊，到地方后，祁言才知道南哲也是伴郎之一。
怪她一开始没动脑子，就他们这个关系，伴郎怎么能少得了南哲呢。
原池的老婆是北方人，两人算是联姻，不过相处起来倒不生疏，看状态更像是热恋中的小情侣。看样子双方对彼此都很满意。
晚上一行人去附近吃了海鲜，结束后原池他们找理由先一步溜了，又留下南哲和祁言两人。
这两天祁言不回淮城，打算去父母那边暂住。
“那南哥我也先回去了。”吃饭的时候他表现的很冷漠，祁言打算过段时间再找机会和他好好聊聊。
南哲顺势问，“你住哪里，我送你。”
“不用，这边打车还挺方便的。”
“原池让我送你回去。”
“……”又是原池。
这里距离父母居住的地方有些远，开车过去要五十多分钟。
本以为路上又会像一开始那样尴尬。
谁知道刚上车没多久，祁言就听到他主动找了话题，“以后就在国内了？”
“对，毕竟再出去父母也不会同意。我在外面待了挺久了。”
“是挺久。”南哲忽然勾唇笑了下。
听到他的笑声，祁言眼神飘忽不定最后落在窗外。
“这么多年，没谈男朋友吗。”
祁言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一时间呼吸都弱了下去，好一会儿才回了个没有。
“没遇到合适的，还是没心思谈？”
稍顿，他侧目朝她望去，“或者，还记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