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不好。”南歌把包放下，给他倒水：“我总是给你添麻烦。”
杯子放下，她看了眼墙上的时间，一声惊呼从嘴里溢出来，“这么晚了啊。”
“你饿不饿呀？”
一句话，沈晏清秒懂。
他饿不饿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企鹅宝宝好像饿了。
他余光扫了眼时钟，马上十一点半，又刚刚看完演唱会，企鹅宝宝是应该吃点东西了。
于是配合，“有一点。”
“那，我煮点东西给你吃？”
“你会下厨？”沈晏清有些惊讶。
这一次，南歌倒没立刻应下。她挠头，不敢盲目自信，说得比较保守：“就，一点点吧。”
记忆中，她哥生日的时候，她给他做了一碗长寿面，然后次年她哥生日，她又做了一些甜品。
卖相算不上成功，但是她哥说味道还行。
只是后来，她哥说她每次下厨都太辛苦了，也怕她伤到自己，叫她下次别做了。
于是，她就这么两次进过厨房的经历，仔细一算也过去四五年了。
“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去看看后厨有什么，然后做一点？”
她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沈晏清：“可以。”
——
趁着南歌做饭的空隙，沈晏清在餐厅大厅里找了个空位坐下。
打开微信，陆陆续续的一些祝福信息跳出来。
父亲：“今天怎么没回来？”
“公司这么忙吗？小年也不休息？”
“晚上吃饭了吗，要不我让人给你送一些到公司去。”
“少加班，别仗着自己年轻就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过完年你都快奔三了，和前几年可比不了了。”
沈晏清把消息从上到下浏览完，伸手揉了一下眉心。
他先前对自己的年纪并不是很敏感，也没觉得自己年纪很大。
当然了，和那些新生力量比起来，他自然不年轻了，但也没感觉自己已经老到需要各方面都注意的地步。
他不是天天加班，每周都会按时锻炼身体。
可这几日，年纪这个话题时不时地被提起来，导致他也有些怀疑自己了。
很快，新消息发了过来，还是父亲。
“厨房给你留了饭，你现在还不回来吗？这都几点了。”
粗略的扫了一眼，沈晏清打字回复：“今天太晚了先不回去了。”
对面好一会儿才回他：“好，那你记得吃晚饭。”
顿了顿，他父亲又发过来：“今年还要去你妈那边过年吗？”
看到这条信息，男人眼底的光黯淡了一瞬。
沈晏清鲜少会露出这样的神情，他也很少会纠结。
打出来的话删删改改，最后只有两个字：“不了。”
“那好，你忙完记得早点回老宅过年啊。”
“嗯。”
回完消息，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男人垂下头，墙上的射灯从一侧打在他的脊背上，压弯了他的身影。
他孤独的坐在那，迟迟没有动作。
像是一只失落彷徨无措的大型犬，好似一下子失去了方向。
直到不远处，熟悉的声音响起：“沈总快快快！我煮了面！卖相好极了！”
沈晏清抬起头，眼底是带着未曾退去的茫然。
南歌端着托盘过来，把其中一碗面放到他面前，又把餐具递过去，“呐，你快尝尝！”
见他望着自己没有动作，镜片下的眼睛像是掺了浓墨似的，浑浊深沉的叫人看不清。
南歌以为他不想吃，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着：“本来厨房是有其他吃的，但是我看了一圈下来，好像都不太能做。”
“就这个简单一些，而且我之前也做过，稍微有点把握。”
男人反应过来，轻轻摇了摇头，“挺好的。”
末了，他还勾了下唇。
南歌站在对面，看着他机械的拿起筷子。
观察了几秒后，她慢慢蹲下身子，趴在桌上捧着脸与他保持平视：“不开心吗？要抱一下吗？”
第47章 把企鹅宝宝留在身边
木筷轻轻搅散了面，沈晏清刚挑起一两根，手上的动作就被迫停下。
他昂首，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对面，企鹅宝宝只露出一颗小脑袋来，双手捧在脸颊两侧，微微抿着唇，脸上笑意浅浅。她今天为了去看演唱会，化了个淡妆，细心打扮过，很漂亮。
只是现在她眼眸清澈，在这一刻好似已经将他的伪装和内心活动一一看穿。
在这样干净的眼睛的注视下，他突然有一些紧张。
四目相对。
南歌怕他误会，于是解释给他听：
“就是之前看到有人说，三十秒的拥抱可以缓解三分之一的压力。”
“唔。”她眼睛下意识往上瞟，看向吊灯，一边细细分析：“这么算的话，一分半岂不是就能缓解所有的压力和烦恼？”
大概是觉得这样说也不太好，企鹅宝宝挠挠头，艰难措词：“当然，也不是说你一定有什么压力和烦恼啦，额，我只是觉得这样……可以稍微开心一些些。”
“虽然听起来是稍微一点点不靠谱啦，但是还是可以实践一下的，万一是真的呢？”
“所以，抱一下吗？”
话落，她大大方方起身，冲他张开怀抱。
沈晏清坐在原地，还维持着刚才的动作，望着她的眼底，浓稠的墨色在不断翻涌。
南歌也没有动，就这么等着他。
终于，座位上的男人动了动。
南歌微微一笑，粉嫩的唇微张。
眼前的光忽然被高大的身影遮住，阴影像是涨潮的海水朝她倾倒。
下一秒，熟悉的气息靠近，将她紧紧包裹。
他靠过来的时候，像是用上了所有力气。
南歌脚下没有站稳，被带动着往前扑了一下，跌进他怀里。
她也是第一次和异性这么亲密。
十几岁的时候，她就没和哥哥拥抱过了。而且哥哥一直在和她讲，要和异性保持距离等等。
于是，南歌第一反应是想从他怀里起来，自己趴在人家怀里，还是有些不妥当的。
可男人克制环住她的肩膀，力道虽然不重，却让她顿时失去了起身的念头。
一时间，南歌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在沈晏清看不到的角度，她的脸颊隔着西装柔软的面料，贴近他的心脏。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有力的心跳烫到，她的耳朵红到像是要滴血。
这一分半的时间，宛如一个世纪般久远。
漫长的沉默后，企鹅宝宝两边的小翅膀不断地抬起放下，扑闪着。
纠结了好一阵儿，企鹅宝宝终于鼓足了勇气，抬起小翅膀，环住男人的精瘦的腰身。
轻轻的，一下、一下，拍了拍他的背。
她的手刚才因为无处安放，默默放在身侧攥了好久好久，以至于掌心间已经出了一层温热的细汗。
在她柔软的掌心落下来的那一刻，沈晏清缓缓睁开了眼睛。
镜片下深沉的眼眸，随着她有节奏的拍打安抚，不动声色的暗了暗。
他这人，很少会在短时间内认定什么，也很少会有无比渴望得到的东西。
但这一次，他真的很想把企鹅宝宝留在身边。
当然，这件事，除了南歌，谁都阻止不了。
——
小年后，南歌就开着自己的车带着行李回了江城。
她这一个学期都没有回去过，假期的时候要么是留在学校，要么就是和朋友室友一起出去玩。
为此，她爸妈还唠叨了好久。
知道她上午回来，南妈早早地起来等候，南爸也没出去，一早就坐在楼下看早间新闻。
南哲起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诶呦，你怎么才起来啊。”南妈有些嫌弃他，“看看你这什么样子，昨晚又去哪里鬼混了啊？”
南哲打着哈欠，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昨晚他们叫我出去喝酒，玩得晚了点儿。”
“几点回来的？”
“记不清了。”南哲喝了口水，“五六点吧。”
“你呀！”南妈要气死了，“一把年纪了，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身体！万一猝死怎么办啊？”
“妈妈前天还看到一个新闻，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喝酒喝到天亮然后猝死了。”
“你说你……”
南哲被唠叨的头都在震，他扫了眼门口，像是看到了救星：“妈！南歌回来了。”
闻言，南妈连忙扭头看向门外，果然看到自己小女儿拖着行李箱刚进院子。
“哎呦我家幼幼回来了！”南妈一拍手，赶紧起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后又回头瞪了眼南哲。“看你懒得，都看到妹妹了怎么还不去帮忙搬行李！”
“她自己又不是搬不动。”
“胡说！妹妹还是个小孩子咧。”
“你再看看你，五大三粗的，吃得比动物园里的黑猩猩还要壮！”
“……”南哲挤出一抹笑：“OK，我去搬。”
——
南哲慢悠悠的走出去，接过南歌手里的行李箱，顺嘴一问：“你车停哪儿了？”
“老地方。”南歌悄咪咪告诉他。
因为爸妈还不知道她偷开哥哥车的事情，所以每次回来，她都会把车停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南哲点点头，“行，你快进去吧。”
“你怎么啦？”见他一脸无语，南歌忍不住问。
南哲：“这个家已经容不下我了。”
南歌看了眼前面小跑出来的妈妈，又看了看哥哥，大概明白了。
她拍了拍哥哥的肩膀，笑着安慰：“怎么会呢哥哥。算上咱家的狗和爸养得小乌龟还有一池子锦鲤，你还能排进前五呢。”
“‘家庭弟位’还是有的。”
南哲：“……我谢谢你啊。”
一共就四个大活人，他排第五？
回到家后，南歌的假期才正式开始。
因为临近新年，她要走亲戚，也有些忙。
当然了，比她更忙的要数她哥南哲。
连续三天，她哥每天都有聚会，而且每次都要接近天亮才回来。
第四天的时候，南哲还要去，南妈为了让他能早点回来，特地派了南歌跟着一起过去。
席间，南歌去了卫生间。
趁她不在，南哲接过一个朋友递来的烟，想点上。
正在刷手机的发小：“诶南哥，这沈晏清朋友圈里，怎么会有和南歌妹妹的合照啊？”
“！”对面，南哲手一抖，打火机直接烫到了手。
第48章 吃完这顿给爷上路
手指被烫到，南哲倒吸了一口气，疼得甩了甩手。
他无心顾及被烫伤的手，注意力都放在了发小的手机上，“什么东西，拿来给我看看！”
发小把手机往桌上一放，把手机转到他面前，“呐，就是这个朋友圈啊。”
南哲把手机拿起来，眯着眼睛仔细看着上面的照片。
像是不信邪似的，他点开照片，来回放大，看着细节。
见他眼神炽热，要把这手机盯出一个洞来似的，发小有些奇怪，“你不知道这事儿吗？”
南哲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他知道个屁！
看了眼发照片的日期，果然是小年那晚。
嘶。
他倒吸了一口气，按住心脏的位置，糟糕，是心肌梗塞的感觉！
见他脸色煞白，发小把筷子一丢，“诶呀你没事吧？你你你你……”
发小示意旁边的几个狐朋狗友，“你们还愣着干嘛，快打120啊！”
“……打个屁。”南哲一把拍开发小的手，起死回生似的勾住对方的脖子，拿着手机怼到他眼前：
“这朋友圈他都发了好几天了，你特么的怎么才给我看啊！”
“我之前不是跟你提过南歌和这个老男人吗？”
发小被勒得直翻白眼，“冤枉啊！”
“我今天因为一个项目才加上他微信，我这不刚看到就和你说了吗！”
沈晏清这人，很少加别人微信。他这次也是求了好久，好不容易才加上的。
这不刚加上，他就好奇的点进对方朋友圈了嘛。
沈晏清朋友圈和他这人一样，干干净净。
手指随便划一下，朋友圈就能见底，其中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转发的一些华盛的公众号文章。
唯一一条比较私人的，就是最上方的这条来自小年夜的照片。
周围的光线错综复杂，背景灯光并不统一，这张照片里两人近处几乎没有光源，以至于这两人的五官并不是很清晰。
但还是能看出来，这两人是谁的。
沈晏清他也只见过一次而已，但是他和南哲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南歌自然也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
他可能会认错沈晏清，但南歌总不至于认错吧？
而且这还是沈晏清本人的微信，本人的朋友圈。
沈晏清总不能抽风发个南歌和别人的照片吧？
这怎么解释？盗号了？
谁信呀。
闻声，南哲松开发小，拿着他手机又仔仔细细把那照片看了几遍。
沈晏清发了这张模糊不清的照片，没有任何配文。
很快，南哲又发现，南歌居然在下面点过赞。
“好，很好。”
他把手机拍在发小手里，恶狠狠地道：“把他微信推给我！立刻！”
发小：“……”
——
南歌回来的时候，包厢内出奇的寂静。
她站在门口，握着门把愣了愣，第一反应还以为自己走错包厢了呢。
她记得，刚才离开前，包厢里好像挺热闹的吧？
南哲这些朋友，她几乎都认识。
基本上不是他发小就是高中同学，南哲之前都带来家里玩过。
这些哥哥私下在圈子里风评都不太好，算是江城有名的纨绔子弟。
但是大家对她都还不错，之前来家里做客时，都会记着给她买些吃的。
所以她对南哲的这几位朋友印象都还不错。
要不然今天妈妈也不会放心她跟过来。
而且，因为有她在，大家相对来说也比较收敛。只是闲聊，烟酒都很少碰。
只是，现在好像有点安静过头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