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前厅，南歌才发现她两个堂哥都在。
看这架势，明显是在等她。
“二哥，三哥。”
但除此之外，没有旁人在了。
“你回来了。”二哥示意她过去坐。这里没长辈在，二哥掌握话语权。
她在沙发坐下，再次询问。
二哥犹豫了一下，说：“爷爷病了，情况……不太好。”
南歌神情一怔，目光在两位堂哥脸上流转。
“怎么这么突然？之前不是挺好的吗？”
老爷子每天都会早起遛弯，身体看着还算硬朗。
二哥说其实不算太突然，先前老爷子身体就出了点问题，只是南歌在淮城，家里没提而已。
“大伯母说你晚上会回来，叫我们两个在这里等你。他们现在都在医院。”
“那我们也……”南歌说着就要起身。
“不用。我们三个明早再过去，现在去了也没用。你先好好休息吧。小点动静，奶奶在睡觉。”
“……”
南歌终于知道为什么联系不到她哥了。
回到楼上，南歌也没什么心思洗漱，心神不宁的坐在床边给沈晏清发消息。
沈晏清一直在安慰她。
还说要回来陪她。
“其实……”南歌抿了下唇，吞吞吐吐的说：“我心情还好。”
还没到需要人陪的时候。
她这话一出，另一边的沈晏清了然。
南歌和爷爷奶奶没什么感情。
“可能这么说有点冷血吧，是一点难过，但现在我还是更担心我爸妈和我哥。”
爸妈那边还好一点，最重要的是南哲。
这里和老爷子感情最深的，就是南哲了。其他人相比之下，都差点意思。
不然妈妈也不会那么平静的给她打电话。
她是得回来，但也和妈妈说的一样，不用着急。
这通电话，打了很久。
南歌睡着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
几乎没睡多久，房门就被敲响。
她醒来匆匆洗漱，换好衣服下楼。
出门的时候，正好碰上两个堂哥，三人一起下楼。
佣人这么早敲门，八成是老太太的意思。
看样子，奶奶就在下面等他们。
三人心照不宣的往下走。
“都醒了，坐吧。”
奶奶看向南歌，“夜里回来的？”
“嗯，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就没打扰您休息。”
南歌坐在最边上，距离老太太最远。
奶奶没多说什么，很快就收走了目光。
奶奶和他们谈了谈老爷子现在的情况，也没指望他们三个有什么表示，说完就催他们去医院换南哲了。
据说南哲这几天一直在医院守着，奶奶的意思是让南哲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三人也没有异议，立刻动身。
老爷子还在监护室，早上的时候，医院那边只有南哲在。
其他长辈年纪也大了，晚上都在附近的酒店休息的。
他们三个来得早，长辈们都还没过来。
“来了。”南哲不意外看到南歌。兄妹俩一个对视，南歌抿了抿嘴，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207章 这和施舍有什么区别
后面的这两天，沈晏清能感觉到南歌每天都在忙忙碌碌，两人聊天都很少。
他还是不放心，将剩余的工作交给其他人后，他先一步带着袁特助回国。
上飞机前，他给南歌发了消息，一直到落地，都没有收到回复。
也是落地上车后，袁特助接了个电话，然后告诉他，南家老爷子走了。
算算时间，那会儿他还在飞机上。
——
南老爷子的葬礼，来得人不少。
沈晏清自然要到场，他全程以南歌未婚夫的身份陪同在她身侧。
葬礼结束后，南家老太太把南家所有人都叫回老宅。
这种场合，沈晏清还是知趣的。把南歌送到后，他没有进去，但也没有离开，一直坐在车里等候。
期间，他看到一个女人徘徊在南家门外，看样貌，确实有点眼熟。
仔细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他微微一愣，思考后还是决定下车。
“是祁小姐吗？”
听到声音，祁言转身。
她对美的事物过目不忘，她很快就想起来对方是谁，“你是上次和南歌在一起的那位？”
“是。”沈晏清脸上带着礼貌疏离的笑，“我是南歌的男朋友。”
祁言：“你好你好。”
“你来找南哲吗？”他一眼看出对方的意图。
“额……”祁言目光闪躲，几秒后才说：“我才知道南哲爷爷离开了。我当时在外地，今天才知道。”
那天南哲突然问她有没有时间回来。当时她刚回家，还是第一天。她爸身体不太好，她特地回去挂了号，想带她爸去医院仔细检查一下，所以下意识就拒绝了南哲。
她也有问南哲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对方隔了很久才回她，没有说原因。
她知道南老爷子去世的消息，还是今天原池发微信问她，为什么在南老爷子的葬礼上，他没有看到她。
“这两天我们联系不多，我还以为他公司那边很忙……”祁言也很懊恼，如果当时坚持多问几遍，也许她就能早点回来。
她听说过南哲和爷爷奶奶的关系非常好，想到这里，她忍不住问：“南哲他、他还好吗？”
沈晏清仔细回忆了一下南哲的状态。
南家长孙，备受关注，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甚至要高于他的父亲。
在葬礼上，南哲全程看不出什么异样。
遇到正事的时候，南哲其实并不像往常那样情绪外露。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大悲大喜都隐藏的极好。
南歌总说南哲没有他性子沉稳，实则不然。
“他表面看起来还好，但是这种情况，他心情肯定低落，南歌说他这几天话一直很少。”
祁言心口一滞，她回头看了眼南家大门。
她联系不上南哲，最后还是问了原池，才知道的地址。
“他们在里面谈事情。他手机应该静音了，我车在旁边，过去坐会儿吧。今天天气太闷了。”
怎么说这也是南哲的女朋友，他也不能看着对方一直站在门口等。
南歌未来的嫂子，那也就是他的嫂子。
总归以后都是一家人的。
祁言踌躇了一下，还是应了。
车上前排有司机和助理在，也不会太尴尬。
上车后，沈晏清就一直在处理工作，两人没什么交流。
——
南家。
南歌坐在扶手上，紧紧挨着她哥。
上次南家所有人聚的这么齐，还是老太太寿宴的时候。
只是这次少了老爷子，多了南歌的小叔。
小叔作为长辈是坐在对面的，两个哥哥坐在另一边，她哥单独坐单人沙发上。
她没地方坐，只能来南哲这边蹭。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这种场合，她只有待在她哥身边才有安全感。
作为食物链的最底层，这里没她说话的份儿，她低着头抠着手指，当一个安静的背景板，尽量降低存在感。
客厅里气氛有些沉重，老太太坐在主位，在场的都算是晚辈，也没人敢开口打破这份压抑。
过了一会儿，老太太终于出声。
话题无非是围绕着老爷子的遗嘱进行的，旁边的律师已经待命，适时上前公布遗嘱。
老爷子虽然不掌权多年，但留下来的东西不少。
最后分配的时候，南歌在听到自己名字时，愣了下。她没想到还会有自己的份儿。
只是给到她的远远不及三个哥哥。
比不上南哲这倒也正常，可她拿到的只是其他两位哥哥的十分之一，不值一提。
南歌听清后，轻轻扯了下嘴角。
对她来说，还不如不给。
这和施舍有什么区别？
她是乞丐吗？
南哲眉心轻蹙，示意律师把文件拿过来，他亲自过目确认后，表情有些难看。
老太太一眼就看出了他在想些什么，淡声道：“你爷爷考虑的很周到，虽然给到南歌的这部分不及你们三个，但作为嫁妆也绰绰有余。”
“你也知道，你们三个都是男孩子，日后都是要娶妻生子的，南歌是女孩子，和你们不一样。但这都是我和你们爷爷的一份心意。”
南歌看了眼她哥手里的文件，只是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她起身，语气格外平静：“奶奶，我这份就算了。”
“哥哥们如果谁需要就给他们吧，他们不需要的话，捐出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就当行善积德了。”
“总之，我不需要。”
她从旁边拿起自己的包，没看她爸妈和哥哥，只是直视着老太太，微微一笑；“这里应该没我什么事了，要开学了我先回去收拾东西。”
她走的时候，老太太出口阻拦，语气严厉，但南歌恍若未闻。
她走出大厅的时候，有听到她爸妈的声音，不知道在和老太太说着什么，反正听起来很热闹。
刚到院子，身后脚步声响起。
回头一看，是小叔。
“你怎么走？”看这个意思，小叔想送她。
南歌耸耸肩，“沈晏清在等我。”
闻言，小叔忽而笑了，像是松了口气，“行，去吧。”
关于刚才的事，他只字未提。
听着里面不断传出来的声音，南歌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小叔。
后者耸肩，“走你的，这边不用管。”
“嗯。”
到门口的时候，她哥追了出来。
看他表情严肃，南歌还以为自己要挨骂。
兄妹俩面对面站着，对视一番后，南哲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做得很好。”
第208章 南歌，我就在你身边
“南歌，刚刚做得很好。”
南歌垂在一侧的手悄无声息的攥紧了自己的挎包。
她无言的望着南哲，后者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到对面从车上下来的男人身上。
他勾了下唇，和小叔一样，都没有提刚才的事情。
他出来好像只是为了说这一句。
南歌也不知道为什么祁言会在，接下来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她跟着沈晏清上了车离开。
后座上，南歌头靠着车窗，保持缄默。
沈晏清能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他刚才一直有注意车外的动静。
他看着南歌刚迈出大门，南哲就追了出来。
兄妹二人之间的氛围比往日看来要奇怪一些。
南歌自始至终没说话，看了南哲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目光慌不择路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而南哲一开始好像说了一句什么，之后也没下文。
他本来不想打扰他们，但看着气氛不对，决定下车。
——
说不上来现在是什么心情，包里的手机在持续振动，南歌恍若未闻。
停了片刻后，又开始振动。
她的包还背在肩上，沈晏清想了想，还是没出声打扰，只是伸出手想帮她把包从肩头取下来。
只是手还没靠近，南歌忽然伸出手用力的扯下肩上的包，“嘭”的一声砸在对面的小桌板上。
这样的动静，惹得正前方的袁特助背脊一僵，慌忙间和司机老高对视一眼。
老高哪儿敢出声啊，忙把隔板升起。
他们二人也不是刚认识南歌了，他们一个是沈晏清的特助一个是沈晏清司机，平日里和南歌见面的次数当然也很多。加上南歌健谈，平时在车上都会和他们聊天，早就打成一片了。
在他们印象里，南歌这姑娘出身极好，有教养懂礼貌，是个活泼的性子，开朗又乐观。
别说生气摔东西了，他们甚至都没见过南歌难过的时候。
这个场面，他们也不敢插手，只能默默偷听。
后排，沈晏清只是愣了一秒，神色迅速恢复正常。他捡起南歌砸在小桌板上又掉下去的挎包，拉开拉链找到手机。
也没看是谁打来的，挂断，关机，一气呵成。
南歌的手机没动静了，沈晏清的倒是有消息进来。
来自两个人。
第一个是坐在前面的袁特助，小心翼翼问他现在要去哪里。
往日，袁特助不用问，也知道时候应该直接带南歌回淮城的，可今天南家老爷子的葬礼刚刚结束，南家那边肯定还有很多事。这个时候他们沈总直接把人拐走，恐怕不太好……
所以思量下，袁特助还是决定问一下。
【回淮城。】
【收到！】
退出对话框，沈晏清看向另一条消息，是南哲。
【照顾好她。】
沈晏清应下，没有多问。
过了几秒，南哲回他：【有什么事立刻给我打电话。】
光是看南哲这消息，沈晏清就知道问题不小。
他用余光看了眼旁边的南歌。
小姑娘双目紧闭，怀里抱着抱枕靠在车窗上，好像已经睡着了。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除了刚才摔包的时候溢出几丝烦躁以外，从上车到现在，她像是一具空壳，寡淡极了。
沈晏清心口一刺，抓住她的一只手在手里轻轻捏了捏，下一秒又握的紧紧的。
南歌没有睡着，只是不想睁开眼睛。
窗外的街景都是她所熟悉的，她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已经没有兴趣看下去了。
想逃。
逃的越远越好。
沈晏清牵她，她没拒绝也没有回应。
“南歌，我就在你身边。”
“好好睡一觉吧。”
他知道她没有睡着，可也没抓着她聊其他事。
起初南歌不想在车上睡觉，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还是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一路上，沈晏清没有松开过她的手。
回到住处，南歌也没有醒，沈晏清把她抱到主卧的床上，确定她还在睡才拿着手机去了外面阳台。
不为别的，主要路上的时候南哲又给他发了几条消息，大抵都是关于今天的事。
他还没来得及看。
不似往常正事里总喜欢掺杂些细碎的言语，也不似往常一句或是半句很是随意的断句，这次南哲发来的都是一段一段的内容。
男人靠在阳台透明玻璃围栏前，仔细翻阅着。沉默着将这些内容看了好久好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