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后，你成了初C，我却只能在C班。”
同样都是C。
一个是CENTER的C。
一个是考核中游的C。
“你的努力能被看到，观众会说，白霜辛苦了，霜霜好拼命，她值得。”
“我呢？”
“只要没有结果，努力就是一团空气，根本没人会在乎。”
李向晴说出这些时表情平静，只眼底带着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恨意。
她从来没有那么积极乐观。
她伪装出来的那些都是镜头前的人设――同时也是为了说服自己，只要努力，你就能拥有所有想拥有的东西。
大家都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有志者，事竟成。
这样的鸡汤，李向晴听过无数遍，也一直奉若圣经。
她也曾经坚定不移地相信，努力总是有回报的。
可现实是，回报呢？
“为什么你就拥有的这么多呢？”
李向晴的声音里带上了点难以抑制的绝望和崩溃，“你才、你才当练习生多久啊？你为什么能从什么都不会的零基础练习生，到现在直接成为主题曲C位了啊？”
当努力在天赋面前一文不值的时候，你要劝说自己怎么接受这个事实。
甚至或许不止是天赋。
白霜拥有的实在太多了。
过人的运气。
莫名其妙爱她的人气top选手。
无时无刻陪在她身边为她付出的队友。
A班三个选手都能围着她转，愿意教她主题曲。
就连最后投主题曲C位的时候，都有一群不认识她、不熟悉她的人愿意把票投给她。
像她这样的人，是肯定会出道的。
可是。
“为什么呢？”
“凭什么呢？”
李向晴说，“我觉得我也没有哪里做的比你差，为什么你拥有的越来越多，而我失去的越来越多呢？难道说，天赋的鸿沟真的是不可逾越的吗？”
羡慕与嫉妒同时混合在一起，酿出了不可控制的黑化值。
她最后轻声说，“我也没有真的想害你去死。”
“我只是想看你失败一回。”
想看你失去这个C位，是不是依旧能所向披靡拥有盛大的欢呼与爱意。
我已经失败很多回了。
白霜心酸地想，之所以看起来每一步都是最优解，是因为如果没能踏出最优解，她就会死于非命。
“对不起。”
李向晴最终轻轻说，“对不起。”
白霜没应声，也不说原谅，只追问：“你的毒药是哪里来的？”
李向晴没有回答。
她只是继续轻声说，“现在既然你发现了，我也终于解脱了，不用再提心吊胆了，挺好的。”
她说着，一路朝着楼上走，没有再回头看白霜。
白霜隐约意识到有什么不太对劲，跟着追上去，却发现李向晴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轻盈，直到跑到天台的那一刹，她回过头，笑容灿烂。
“我知道我做了难以弥补的错事。”
“像我这样的人，应该是不配继续当偶像的。”
“向、向晴。”
白霜试图劝说她，“你冷静。”
阿sir，收手吧！反正这里也全都是潜在杀人犯！多一个你也没差！！
她还没来得及上前，李向晴先踩着风，纵身跳了下去。
“拜拜啦，白霜。”
她的声音消失在风中，“当C位吧。”
旁白很不合时宜地响起。
【[李向晴] 淘汰】
“恭喜玩家。”
183说，“您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任务栏的【29/100】即时更新，变成了【29/99】。
原来只要有npc死亡，她这边的任务也会随之改变。
白霜站在原地，恍惚许久。
每一次她死的时候，页面都是直接切换的。
所以虽然她死了无数回，但她还没有亲眼见证过人的死亡。
NPC也会死吗？
她们的黑化不是只会反复不断地杀她吗？
为什么李向晴会选择自杀呢？
好半天，白霜才艰难问：“你们游戏，没有分级制度吗？”
这种场面，是可以直接放的吗？
183：“……？？？”
就知道没有。
白霜踩在栏杆边上，听着楼下练习生们发出的尖叫声，闭了闭眼问：“她还会回来吗，我指的不是这一轮，我指的是以后。”
“我通关了以后，你们是不是会重置数据。”???
连白霜自己都没有察觉，她语速很快，带着一点急切，“一切都会恢复到最开始的时候，并且修好NPC黑化的这个BUG。”
183有点被吓到：“玩家，您、您冷静。”
白霜实在没法不介意。
李向晴确实很像现实里的她。
有实力，却总差了那么一点点运气。
这个游戏的环境滋生了每一个NPC心里的阴暗面，让她不由得想，如果她也是其中一个会黑化的NPC，黑化方向会不会和李向晴类似。
没等183回答她的问题，白霜眼前白光一闪。
【因为李向晴死前和您进行了交流，您被认为是李向晴一案最大的嫌疑犯。】
【警察来带走了您。】
【恭喜您打出BAD END：[踩缝纫机的小姑娘]】
白霜：“……”
虽然这个BAD END极其离谱，但那一瞬间，白霜第一次因为可以读档而浮现出一股难以控制的欣喜。
她立刻读档到了她和李向晴摊牌之前。
这本来是为了防止李向晴恼羞成怒直接刀她而存的档，现在却变成了防止李向晴因为恼羞成怒直接自刀的存档。
李向晴走进宿舍，神色自若地和她打招呼：“霜霜，回来了啊？”
一切都还来得及。
白霜望着她的眼睛，莞尔一笑：“嗯，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白霜：回来救你了！！！
我们霜宝，实则是一款治愈文主角（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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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丞哥家的小兔子乖乖 60瓶；888、嗄～、风摇栖树叶 10瓶；霜霜c位出道！ 8瓶；小稀、梦林白 1瓶；
感谢各位ww
第26章
看来你是真的不怕死啊。
眼前是活生生的, 还会呼吸的李向晴。
白霜光看着就觉得一阵感动，心内唏嘘过后主动搭话说：“你今天排练怎么样？”
“就……那样啊。”
李向晴含糊其辞道。
她能怎么说呢？
她们C班的训练强度不高，甚至从一开始, C班的练习生们也都知道她们整个集体最终在MV里的镜头占比并不多, 大部分时候都是A班的背景板, 是当绿叶的存在, 所以许多人训练都非常懒怠。
除了自己。
每一次训练都用心努力地参与。
可是她再努力又有什么用呢？
灯光，镜头, 鲜花终究不会属于她。
白霜陷入沉思。
到底要怎么劝说一个被天赋论击垮的卷王呢？
告诉她努力终有回报，只是你需要耐心一点, 再耐心一点这种鸡汤对已经黑化的她来说不一定有效。
眼下必须给她实际性的奖励反馈才行！
白霜直接问道：“你是C班leader吗？”
即便是C班，也会有一个练习生站在最前面, 拥有几秒高光的特写镜头。
李向晴愣了下说：“我不是。”
“哈？”
白霜疑惑了下，又问，“那是谁？”
以李向晴的实力，应该优于C班所有人才对。
李向晴：“刘如玉。”
白霜立刻翻出NPC人物面板。
只看一眼面板和简介就知道，刘如玉的实力非常一般, 之所以能当C班的领头, 无外乎她的公司厉害。
“怎么定的？”
“就, 导师们直接安排的。”
“这不公平啊。”
白霜说，“你没有在第一时间提出异议吗？”
李向晴表情一滞，随后摇了摇头：“没有。”
她茫然道, “这还能提出异议？”
白霜了然。
李向晴确实很卷, 但她之前从来没主动竞争过。
就像学生时代安静读书, 能考高分但不来事的小姑娘, 以至于什么竞赛推优都轮不上她。
她的黑化不仅仅是因为和白霜的差距, 更是因为她屡屡遇到的不公平境遇。
“为什么不行？”
“你本来就比刘如玉实力优秀, 当然可以去争取。争取或许不一定能成功，但不争取就可能什么都没有。”
白霜顿了一下，随即开始打感情牌，“我觉得，你的粉丝应该会很期待刷到你那一秒的镜头。”
李向晴垂下眼，带着点自嘲笑了下：“我哪儿有粉丝。”
“如果你真的没有粉丝，那就不会从九十九名，升到六十三名了。”
李向晴抬起眼。
她想着更新过的实时排名，想到她那个时候还对未来充满期待，觉得她们吊车尾寝室集体排名飞升是一个好的开端。
她那个时候的勇气和坚定呢？
白霜趁热打铁，语气肯定说：“看吧，无论你站到哪里，都有人能看到你，你为自己争取也是为她们争取。”
之所以这么说，一方面是她也曾经体会过李向晴的痛苦，知道什么样的点最能打动她。
另一方面，她始终记得李向晴纵身一跃的场景。
被逼到穷途末路，她没有怒而反刀白霜，而是说，像她这样的人，应该不配当偶像。
这是非常正统偶像的思维。
那她也势必非常在乎自己的粉丝。
李向晴果真犹豫了片刻，随后点了点头：“好，我试试。”
白霜也一点头：“我明天也去看看你们C班训练，看看那个刘如玉是不是真的德不配位。”
“……”
李向晴看向白霜，顿了顿，忽然轻声问，“为什么呢？”
很没头没脑的一个问题。
但死过一次的白霜知道她在问什么。
“我认为你有能力站到那个位置。”
白霜看了一眼门口，确定沈若素还没回来后继续给李向晴画饼，“而且，未来我还想和你一起参加公演，我当然希望我的组内队友人气越高越好了。”
“最重要的一点。”
她笑了下，说，“我们是朋友嘛。”
【李向晴好感度+20】
听进去了！
白霜内心雀跃片刻。
这张朋友卡发得很值。
李向晴原本对她的好感度是40，即便给她下毒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变化，可见她下毒的时候应当是一边纠结一边愧疚的，所以最后才催生了她会自杀赎罪的结局。
无论白霜拿不拿她当真朋友，至少李向晴是这么觉得了。
白霜很愉快。
李向晴很愉快。
唯有183很不理解：“少一个竞争对手不好吗，你为什么非得救她？”
在它看来，直接揭穿李向晴，但不追出去趟这趟浑水，纵容她自生自灭是最优解。
“她都给你下过毒了！”
白霜淡定道：“这游戏每个人都想杀我，要不要反思一下，其实是你们游戏的问题。”
183：“……”
白霜没法告诉183，因为她觉得这里的NPC产生了自我意识，而黑化可能是她们反抗游戏的一种方式，所以她不忍去苛责这样一批用极端方式挣脱禁锢的人――何况她也确实没死。
但她不能确定183的立场。
如果它代表的是官方，那么他很可能助纣为虐。
所以白霜只一挑眉：“因为我乐意。”
183：“……”
183嘀咕道：“但愿你不会坑了自己。”
“不会。”
白霜抬了点下巴说，“你看。”
李向晴已经拿上白霜的水杯，很自然道：“霜霜，我水杯好像不见了，先借一下你的。”
183大惊失色：“她还想继续下毒？”
“应该不是。”
白霜说，“我提出了要帮她，好感度也增加了，没道理再害我。”
李向晴再对她下毒最多也只是把她拉下C位。
而留着她，她也许能带李向晴登上C班的leader位。
孰重孰轻她还是分得清的。
“应该是想，帮我清洗掉上面的毒药。”
只是白霜还有一点不确定。
李向晴的目的和动机她都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
可是毒药到底是哪里来的？
这种无色无味，每次喝了以后固定下降百分之十的精神力的慢性毒药，并不像是可以真实买到的类型。
如果非要说的话……就像是从她的系统商店兑换出来的一样。
―
次日。
C班训练场地。
负责C班这块的导师是季婷婷，看着练习生们一遍跳完后，她忍不住拧起了眉。
虽然C班镜头并不多，但怎么说在拍大特写的时候还是会全部拍进去，眼下C班看着人心涣散，明明一个个都会跳，但就是跳不整齐。
而且――
季婷婷看向C班的leader，刘如玉。
她实力不怎么样，但脸确实很漂亮，这也是最早会选择她当C班领头的原因之一。
然而眼下看来，她半点都不想努力练习，看起来是将选秀作为跳板，过几年就可以去当演员的类型。
“动作太软了。”
季婷婷批评她说，“你代表整个C班的形象，首先自己的精神上不能垮掉。”
刘如玉撇嘴说：“差不多就行了嘛。”
反正主题曲给她的镜头大多是怼脸特写，只要保持自己表情够美丽，本身不需要为这个舞蹈付出太多。
加上她公司酌情和节目组打过招呼，和导师撒撒娇一般就过去了。
季婷婷无奈地叹口气，刚想说什么，听到有人叫她，“季老师。”
C班人群中，李向晴举着手说，“我想试试当C班的leader，可以吗？”
C班所有人惊讶看去。
刘如玉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你说什么呢？这我们不是早就定好了是我吗？”
的确很尴尬。
李向晴硬着头皮举着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