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觅换好汉服出来，从更衣室出来。
上周老板娘把库房开辟出来给自己当更衣室，省得她换衣服不方便。
发钗环佩叮当作响，这是她最喜欢的声音。她走路轻折纤腰，身姿聘聘婷婷，还没开始跳舞，已经吸引了好些人的目光。
音响中音乐声传来，苏觅随着音乐摇摆。河边的风轻轻拂过，还能听到河堤上小孩子嬉闹的声音。
苏觅唇边带着清浅的笑意。
【宿主，有身体任务】
这次的系统电子音中带着一点点犹豫。
【参加第二十三届全国舞蹈大赛，并获得金奖】
苏觅沉默了一会，她的母亲，生前就是华国有名的舞蹈家。她曾是第一届全国舞蹈大赛的金奖得主。但母亲的舞蹈造诣远在自己之上，若说金奖是母亲那个水平，那她现在还差些距离——上天恩赐的天赋。
【宿主不必担心，你可以选择体现身体奖励的舞蹈。论身姿、论轻盈、论手部力量，您是时间无敌手的】
苏觅：对，我还会隔山打牛
【是的呢】
苏觅放松下来，心里开始思考已知的舞蹈曲目，哪个最适合自己。
马路上有一辆银色的劳斯莱斯七座商务车，驶过餐厅前的马路。后座有个国字脸中年男人，穿一身灰色西装，透过窗户往店里张望。
“董事长，直接送您回家吗？”
“不不，前面停一下，我去店里帮忙。客太多了。”
男人说着把西装外套留在车上，只穿里面的白色衬衫。司机正是男人的助理，姓姚。他是知道董事长的生活习惯的，对此习以为常。
“董事长，我会按期把项目进程发您邮箱，您有空过目一下。”
“你有事去找那几个总监，他们又不是吃白饭的。”
男人摆摆手，他是烦死每个月的例会了。
一去就像唐僧进了蜘蛛洞，不被吸干精血，困个五六天根本出不来。
“姚助理，有空来家里吃饭哈，提前告诉我，我给你备上你爱喝的牛尾汤。”
下车前，男人的心情终于变好了。看着自己的助理也比前几天顺眼多了。
“谢谢董事长。”
“叫什么董事长，都说了不在公司叫我赵师傅。”
男人懒得再听姚助理的客套话，关了车门，回身往店里赶。店门口聚着一堆人，怎么还有人跳舞啊，老婆不是说腰扭了么。男人想往前走两步，看清面容。
“老赵！你总算回来了！我们打糕帮最近被斧头帮占去好多地盘啊！”
一个八岁的小孩，不知从哪钻出来，拍了下男人的胳膊。
男人哥俩好的拍拍小男孩的脑袋，指指被围着的红衣姑娘。“老李，明个儿我就带大家收复失地。这跳舞的姑娘是新来的吗？”
“对啊，这妹儿长得老带劲了，可多人专门来看她。”
小孩抱胸站着，真有几分小大人的感觉。
“老赵，你陪我玩两把醉拳吧！”小孩子再早熟也只是个小孩，没一分钟就暴露了爱玩的天性。醉拳其实就是石头剪刀布，只不过赵师傅给它定义成十里香、五粮液、二锅头等不同的招式，每人二十滴血，先清零就算输。
“五粮液啊！”
“二锅头啊！”
“五粮液啊！”
赵师傅陪着男孩玩了几把，有输有赢。两个人玩得都挺高兴。男孩赢了，会兴奋的大叫，赵师傅输了，会失落的哀嚎出声，一张脸还会苦瓜一样皱着。下次出拳之前，还会对着拳头哈气。
玩了几把，男孩家长在楼上叫他回去吃饭。老赵告别男孩，绕过人群，往自己家饭馆走去。
“老婆啊，想死我了！”
刚进门就看见自家老婆歪在收银台看账本。店里的客人大都是老主顾了，回过头打趣赵师傅。
“赵师傅今天换衣服了！”
“赵师傅想老婆，我们都听到了！”
佟丽斜了一眼自家老赵，这几天不见想得要命，终于回来了，又觉得嫌弃。
“还知道回来啊，你们老赵家三个人，成天见不着，还知道有这个家！”
佟丽是个泼辣性子，也不怕客人看笑话，直接在店里闹起来。
“亲亲老婆，不生气了哈。我去换个衣服，做新鲜打糕给你吃！”
佟丽给了他一个白眼。
“赵师傅，我也要！”
“我们也要！”
“都有都有”
男人阔气的一挥手，回后厨换衣服去了。
——
月上中空，苏觅从不倒翁上下来。往店里走，店里今天多了个男人，穿着亮黄色的围裙，正中间歪歪扭扭绣着个“走”。
他是个敦实的身材，178左右，正在店里哼着歌拖地。小程和厨师都已经下班了。
苏觅走进去，一脚踩在他刚刚拖好的地面上，地上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
“好有眼力见的姑娘，我拖哪你踩哪。”
赵师傅抬起头，手扶在拖布把手上，微抬起下巴，看对面的少女。
苏觅皱眉，这男人来者不善，这是要比划两下？
她懒得和男人做无谓之争，提起裙摆，要大步跨到还没拖的地面上。
赵师傅起了玩心，使着拖布去拖苏觅将要落脚的地方。
苏觅换方向，赵师傅再拖。直到把苏觅周围拖出一个两米宽的圈，苏觅所站的地方是唯一的干地。
他冲着苏觅一挑眉。
苏觅放下裙摆，手臂稍一摆动，提供一个助力。右脚足下一点，在空中跳跃起一个完美的抛物线。降落在两米ᴶˢᴳ外，还没被拖布拖到的地方。
苏觅头也不回，不想和这个幼稚的大叔一般见识。
赵师傅：藏羚羊女孩！【星星眼】
第25章
◎江择今天吃醋了吗◎
七月初的海市,白天会突破三十度，但昼夜温差大，晚上还是凉爽的。
苏觅在更衣室换衣服,先摘下头上的发钗,她的头发又长又浓密,没用假发片。但两个小时把所有头发盘在头顶，还是让她头皮被拽的有点疼。她用佟丽给自己准备的气垫梳,从上到下，把头发梳顺，同时也好好按摩了一下头皮。
她梳着头发,手机放在桌子上。她伸手打开聊天界面,她的好友很少,以前有姥爷、小姨还有一些同学。以往那些在关家宴会上认识的同辈，最近也都恨不得绕着自己走。
聊天界面空空如也,只有江择、宝歌、还有她的傻大个亲哥赵河图。
宝歌发了一条动态。
“大晚上我也不想这样，但不能我一个人胖！”
下面是四份小龙虾的照片。
苏觅笑了一下,给她下面点了个赞。她打开江择的聊天界面，上一条聊天还停留在上个月刚放假的时候。
江择：明天就能拆纱布了,少动。
苏觅：嗯，知道
江择：假期你想去哪玩吗？
苏觅：不想，有事
江择：好
苏觅和江择的聊天是不会有任何颜文字或者表情包的。就和老干部之间交流工作一样。
苏觅食指向上滑动，刷新一下对话。还是没有新的消息出现，最新的聊天内容还是江择的“好”。苏觅摁了手机右侧的锁屏键,屏幕黑下来,她把手机放到包里。
她感觉心里有点烦躁。
江择不经常和她发信息,除非有事。
比如哪家新出了什么衣服鞋子；
今天的物理作业很难,写好了要不要发给你；
在哪里有她感兴趣的展览；
朋友家新承包了一块私人海滩,要不要去玩。
一切都是以苏觅为中心的事，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苏觅把低头把绣鞋脱下来换上自己的鞋子，把包背上，还是上周赢回来的玲娜贝儿小挎包。佟丽看她背，也说特别好看，她这几天一直背着。
她收拾好表演穿的汉服和首饰，打开更衣室的门。
“老婆呀~你今天好Beau呀~”
赵师傅拖完地了，撅着屁股趴在收银台的吧台上。
“什么意思？”
佟丽在收拾钱，把它们放进收银柜里，分出个眼神给自己老赵。
“Beautiful~”
老赵看自己媳妇噗嗤一声笑起来，心里格外高兴。每天都媳妇开心就是他最重要的事儿。
“小觅啊，换好了，赶紧收拾收拾回家吧！我让你赵叔开车把你送回去。”
佟丽歪头看见从更衣室出来的苏觅，有点不好意思，率先开口。
苏觅看着站没站相，屁股一拱一拱，脸上咧着讨好的笑的男人。
赵叔？他就是我亲爹？
苏觅皱眉，她不想承认这个幼稚鬼是自己血缘上的父亲。赵师傅也看着苏觅的神色，小姑娘卸了妆发，看起来年纪很小。素着的眉眼，让他觉得很眼熟，心里有了几分熟稔。
“藏羚羊女孩，你等会，我把围裙摘了。”
赵师傅话虽这么说，但一动都不动。
苏觅：？？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不用了，我家就在后身，走五六分钟就到了。”
她赶紧拒绝，她并不想和这个中年幼稚鬼独处那么久。赵师傅欣慰的点点头，这姑娘关键时候，还是有眼力见的。老婆的指令他必须服从，但他内心不想让老婆自己回家。这姑娘晚上一个人回家危险，他老婆晚上一个人回家也危险啊！
苏觅和二人道别后，一个人出了饭店。
晚上的星星闪烁，她抬头，这几年海市的污染情况越来越严重，可见度越来越低，能看见的星星也越来越少了。就连最容易识别的北斗七星，也看不到了。
苏觅低下头，踢了下脚边的小石子。
她现在也算是把自己的血缘至亲都认全了，还算是满意吧。父母恩爱，哥哥也算有出息。不管有没有她的存在，大家都过得不错。或许该继续做她自己的事了，她还有好多任务要做到。
当初只是想来见一面就走的，已经放任自己多待这么长时间了。母亲的仇，她一定要报；还有苏家那边，她也要过去，拿回属于苏觅的东西。
再这么待下去，她会舍不得离开。
她双手揣在兜里，低头接着踢石子。老板娘最近腰扭到了，自己走了，没人跳舞，会影响店里的生意吧。看她亲爹也不是个会赚钱的精明人，佟丽把持这个小店一定挺不容易的。要不就按照约定做完这两个月吧。
等佟丽腰好了，她就离开。
苏觅下定决心，不纠结了，也就不再踢石子。头抬起来，脚步轻松的往自己租的房子走去。
她最后进了一个新小区，都是三层小洋房，一梯两户。这的租金不便宜，大多是当成投资、或者度假的房子，愿意租的业主也很少。苏觅觉得自己运气不错，还能租到这么合心意的房子。
小区里现在都没人了，漆黑的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和绿化带里的灯，照亮。苏觅拿出钥匙开楼下的大门，锁眼有点小，她开了手机手电筒才顺利打开。她松口气，拉开有点重的铁门，上楼。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亮起。
她停在二楼，右侧是租的房子，打开自己家的门，很快走廊里的声控灯也暗了下来。
楼下站着个高个男生，隐在阴影里，看着二楼住宅里的灯亮起。
先是客厅的灯，然后是卫生间的灯。然后两个灯都陆续暗下。
最后是卧室的灯，深灰色的窗帘上投上一个少女窈窕的身影。很快卧室的灯也暗下。
想来苏觅已经睡下了。
江择看了眼周围的环境，整个小区都在一片静谧中，还亮着的住家也很少了。整个小区好似都陷入沉睡。
还算安全。
江择低头，接着踢一块石子。一路踢到了小区门口。
“走了？”
门口保安是个四十多岁的秃顶男人，他都认识这个来了好多次的男孩了。之前来看过好多次房子，每天晚上都来一次。
江择点点头，塞给他一盒烟。他平时不爱说话，也不喜欢和人交际。但是最基本的人情世故，他是精通的。
他走出小区，沿着河边的堤岸走了会，吹吹风。他停在铁栏杆前，手扶着栏杆，看漆黑的海面。他在裤兜里掏了下，拿出一张照片。
是一对男女在电玩城的合影。
贴吧上的人说，人拍照的时候，会不自觉的看向自己喜欢的人。
照片里，二人肩膀挨在一起，男孩低头看着旁边的女孩，女孩一无所觉，看着镜头，一如既往的高傲。她的腰上还挎着个毛茸茸的玩偶包，是以前她肯定不会背的款式。
江择感觉一阵气闷。
他将照片从中间撕开，白衣服的男孩，和他低头专注的神色，都被他撕碎扔进河里。他抓着另一半的照片，只剩下一个少女，照片有点过曝，少女白皙的脸颊有点糊，只能看出流畅的轮廓。
江择把剩下的照片抚平，揣到兜里。
回头招手，打出租车回家。
第26章
◎苏觅今天保护别人了吗◎
舞蹈室里,三个不同音调的大鼓被放在三个不同的方位。
苏觅穿着一条黑色渐变到白色的水袖舞裙，上半是纯粹的黑色，腰间系着个黑色的宽丝带,显得细腰不盈一握。到了裙摆,渐渐变成纯白色,旋转起来，内衬、外裙层层叠叠。
像朵盛开的白色芍药。
苏觅给这条裙子定做的是三米五的水袖,比一般的水袖都长很多。店家反复确定，因为没有哪个女舞者有这样的臂力，甩的起这样长的水袖。
苏觅可以。
苏觅租了这个舞蹈室,每天租四个小时。她不来时,大鼓可以搬到库房暂存。
最近事多,她订做时没去店里量，用的是以前的尺码。她本还担心,最近在佟丽那吃胖了，结果腰还稍微松了一指,想来是不倒翁费腰力。
变相减肥了。
她选了首传统古典舞，其中本来就会有很多水袖舞的元素。歌曲婉转,但终归太平，没有高潮，不够有视觉冲击力。她决定加上水袖击鼓的部分，给舞蹈增加更多层次。
水袖击鼓，听起来天方夜谭。
但正适合苏觅。
她有隔空打牛和乱拳打死老师傅,两个手部技能点。让她去打泰拳,当拳皇,比较困难。但用在舞蹈上,是很合适的。
她深知自己跳不来欢快的曲子,因为她不太爱笑，气质也清冷。最后选了“水月洛神”这首，悲凉凄美的曲子。
风清月明夜，淼淼洛水边。
这样圣洁ᴶˢᴳ遥远的感觉，没有人比苏觅更适合演绎。
曲子前期如梦似幻，似在梦境中的仙女。苏觅自由自在的舒展身体，翩翩起舞。到了后半段，气势愈发磅礴恢弘，似有千军万马的气势，令人应接不暇的旋转跳跃，表现出主角的纠结和挣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