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明姝——糖十【完结】
时间:2023-03-28 09:07:55

  昭明太子是先皇后所出,建元帝最是疼爱这个儿子,若无意外,昭明太子会顺理成章地坐上皇位。
  顾南思一开始的想法是杀了建元帝,但这只能解一时之恨,且刺杀帝王并不是一件轻易能行之事。
  她本想进入东宫,奈何赵启寰一心放在郑氏身上,不愿纳娶旁人,最后她选择进宫,蛰伏在仇人身边。
  安平伯是她的人,荣安王妃是她的心腹,她筹谋多年,和安淑妃斗了这么多年,眼看着就要让赵启临坐上那个位置,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她甚至没有杀了赵嬴。
  “原来你们已经知道了,看来今夜是为我们母子设的一个圈套了。赵嬴,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肯放过吗?”
  “他意图谋反弑父,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该知道会面对什么。”赵嬴眸中毫无动容。
  顾南思恨声道:“那是因为你眼中始终只有赵启寰这个儿子,只恨我当年没能将赵宴杀死,竟让你们骗了这么多年。我今日是输了,但赵启寰再也活不过来了,你再后悔也无济于事。”
  提到赵启寰,赵嬴眼中终于有了波动。
  殿外火光渐近,赵启临被狼狈地押进殿中,他看见被包围在中间的顾南思,立时挣扎想要冲过去:“母妃!”
  赵宴踏入殿中,他身上的银甲已经染血。
  他身后跟着的将领上前一步道:“启禀殿下,荣安王意图刺杀皇太孙,已被当场诛杀,其余逆贼皆已被控制住,冯校正被押在殿外。”
  今夜冯校带领庆安军攻城,安平伯则在城内里应外合,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今夜本就是一个局。
  赵嬴听见赵理已死,他看向顾南思:“赵理为何会选择帮你?你在进宫之前,就和赵理就有了联系?”
  如果赵理(荣安王)今夜不选择谋反,他再怎么嚣张,建元帝也会留着他的命和富贵。
  顾南思讥讽一笑:“那个蠢货,他大概一直以为临儿是他的儿子,他当然要帮我。”
  当初她无法接近赵启寰,却能轻易接近赵理,一个贪财慕色之徒,口中说着真情,又有几分可信?
  若不是因为赵理的身份,她根本不会看这样的人一眼。
  不让他误以为赵启临是他的儿子,他又怎么铤而走险去帮她?
  死了便死了,一个蠢货而已。
  顾南思如此想着,她垂眸看向手腕上的玉镯,自知今夜颓势已成。
  但束手就擒?
  不可能。
  “殿下小心!”
  一根利箭自顾南思腕间的袖箭凌厉射出,赵宴及时闪身一躲,那袖箭狠狠扎入他身后的柱子。
  于此同时,侍卫的刀剑毫不留情地刺入顾南思的后背,鲜血溢出,顾南思颓然倒地。
  赵启临发疯一般要冲过去:“母妃!母妃!”
  顾南思跪倒在地上,她看着赵启临,看着他这张与赵嬴有几分相似的脸,她不喜欢赵启临,不喜欢徐贤妃这个身份。
  她忍耐了这么多年。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是她输?
  父皇当年,真的是希望她能安顺过完余生吗?
  不急,她很快就要知道真相了。
  顾南思抽出藏在腿间的匕首,她毫不迟疑地刺入心口:“我顾南思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做阶下之囚。”
  她可以死在自己手上,但绝不能死在赵嬴的手下。
  赵嬴示意,赵启临终于冲到了顾南思的身前,他把顾南思扶起来,一遍遍地唤她母妃,顾南思并未看向她,她透过窗棂看向外面的夜色。
  今夜没有落雪,如今也不是寒冬时节,春日来了,可惜她始终没有等到那个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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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记】
  建元帝最终没有将顾南思的真实身份昭告天下。
  赵启临在狱中饮下毒酒,冯校自也难逃一死。
  赵宴彻查一月有余,通过荣安王妃这条线索,将顾南思这些年安插的眼线一个个清理干净。
  半年后,虞霜研制出寒毒的解药,彻底清除赵宴身上的寒毒。
  同年十月,赵嬴退位成为太上皇,赵宴登基,第二年改年号为昭宁。
  昭宁元年,春日。
  日光绚烂,叶影轻悠。
  一柄团扇遮住女子的脸颊,她躺在长椅上,怀中还卧着一只毛发雪白的狸猫,一人一猫悠闲地晒着春日暖阳,远远看去甚是恬静宜然。
  赵宴轻声走近,他俯下身去,一手拿开温然脸上的团扇,在她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温然睁眼,瞪了他一眼:“做什么呢,还有人在呢。”
  “他们不敢看。”赵宴理所当然道。
  温然轻嘶一声,实在懒得与他计较,她转身要抱着猫猫往殿内走,赵宴扯住她的袖子,将她顺势抱到了怀中,贴着她的耳朵道:“要不要去温泉沐浴?”
  “温泉?云济寺?”
  “嗯,现在春日里,那片桃林应该开得正好,你前几日不是说想去看看吗?我已经着人安排好了。”
  温然前几日随口说的声,赵宴却是放在心上。
  当初温然用那一纸和离试他心思时说的话,赵宴其实一直没忘,不论是逐风,还是今年她生辰时送的这只狸猫,亦或是今日带她出宫去看桃花……都是不想让她对宫内的生活生出不喜。
  当然,今日之行也有私心。
  圣上出宫自是繁琐,未免惊动太多人,赵宴此行没有大张旗鼓,本也是为了看云济寺的桃花,若当真封锁了云济寺,反倒有些过于无趣了。
  云济寺后山那片桃花开得灿烂,温然来到当初对弈的凉亭,赵宴像是早知她的心思,准备好了棋盘。
  “这次你不准让我。”温然事先声明。
  “好。”赵宴笑着应允。
  亭外桃花纷飞,这一次心境不同,这棋下得也悠闲,一局下了约莫有半个时辰,才勉强分出个输赢。
  说着不让她,最后还是让她赢了。
  温然不得不承认,赢棋的感觉还是很开心的。
  “你不是说要泡温泉吗?走吧,我陪你过去。”温然牵住赵宴的手,与他一同漫步朝后走去。
  其实赵宴身上的寒毒已解,他已不必去泡什么温泉,温然显然忘了他昨日问的话。
  直到如同上次一样,她失足落入温泉池中,却稳稳跌入了赵宴的怀中。
  这一次故意得不要太明显。
  温然捶了一下他的胸膛:“你这样会让我怀疑我第一次和你来此处时,你是故意把我拉下水的!”
  “那次真的是意外。”
  赵宴抵着她的鼻尖,指尖在她腰上不安分地动了动。
  “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是故意的?”
  温然眉梢微挑,她打了一下赵宴的手,示意他不要妄为。
  “嗯,是故意的。”赵宴无比坦诚,他一双凤眸深深盯着温然,缓声道:“阿然许是不知,那日你落入水中后,衣衫尽湿,我实是不敢看你,更无法亲自替你换衣,不然……”
  后面的话自不必言明。
  温然当下终于明白今日之行的目的了:“赵宴,你骗我,什么桃花,这才是你的目的吧,赵宴你……唔……”
  水流静缓,一圈圈的涟漪向外荡开,浅紫色的衿带顺着水流越飘越远……
  外面尚是白日,赵宴自不会做得太过分,温然还是气得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白生生的牙印,看得出气性很大。
  “要不要去一下小书阁,再挑几本你感兴趣的古籍带走,好不好?”赵宴轻声哄道。
  温然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是说那些古籍都不能带走,只能在书阁里看吗?还是说这条规矩也是你临时立的?”
  赵宴摸了摸鼻头,轻咳一声:“怕古籍外借损坏是真的。”
  “是吗?那你这么心虚做什么?”
  赵宴有些无辜地看向小姑娘:“我那时不知你认没认出我,便想着你多看看我,许是就能记起我了。”
  他腕间的红绳露得那么明显,小姑娘倒是注意到他的手了,只是没有太特殊的表现。
  提及没有认出他的事,温然气性消了消:“算了,不和你计较了。”
  书阁每日都有沙弥清扫,温然去里面挑了几本古籍带走,出来时不知是不是日光太烈的缘故,她觉得头一晕,有些站不住。
  赵宴及时扶住她:“怎么了,不舒服吗?是我刚才太……”
  “不是,”温然果断截住他的话,她揉了揉眉心,“可能是太累了,我们先回去吧。”
  赵宴不再耽搁,他们往回走时,正要下山,却在半道上遇到三个人。
  隔着不远的距离,温然像是心灵感应似的,她朝着那处看过去,那边的人也正朝着他们的方向看过来。
  宁语一眼看到了温然,她刚想出声,很快注意到温然身侧之人。
  她很快反应过来现在两人的身份,江易安原本正在说着爬山太累,突然见母亲沉默下来,目光再一移,看到赵宴,他下意识地道:“陆大哥!”
  江盛拽了一下儿子,提醒他:“什么陆大哥,那是陛下。”
  江盛最后两个字的声音很轻,江易安听清楚了,他瞬间安静下来,不敢再胡乱出声。
  温然先朝着他们走过去。
  “宁姨。”温然柔声唤道。
  宁语微微动唇,温然上前握住她的手,浅笑着道:“你们什么时候来京都的?怎么都不写信告诉我一声?”
  永州分别之后,温然时常会写信回去,与虞霜相认之后,她更是将此事告诉了宁语,宁语心中百感交集,信中说一定会来京都看她们。
  这一耽搁,等到他们上京,已是今年春日了。
  宁语和江盛其实已经到京都两日,只是如今温然身份太高,她不知该不该进宫去看她,怕自己言行冒犯。
  谁知今日碰巧撞见,温然一如往昔,宁语这才发现都是她多虑了。
  “我们想着先逛逛京都,再去见你,不想今日在这里遇见了,你们是来……”
  宁语轻轻看了一眼赵宴,初见时她便觉得陆彦气度不凡,后来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她惊骇许久。
  如今再见,赵宴虽着常服,但一派清贵华然之姿,已非他们能直视之人。
  只是他眼中并无那种上位者的蔑视感,宁语清楚,这是因为温然的缘故。
  “我们是来看桃扆崋花的,正要下山,宁姨也要下山吗?”
  “对,我们打算下山之后去徐府……”
  宁语打算去见虞霜。
  温然眼眸微亮:“那我们与宁姨一同去可好?”
  宁语当然不会拒绝,温然看得出她因为赵宴在一旁有些不自在,于是去徐府的路上她和赵宴分开坐了两辆马车,她和宁语坐在一起,回程之时宁语与温然说话也自在起来。
  到了徐府,虞霜一日间见到温然和宁语两人,喜上眉梢。
  温然要与虞霜和宁语说话,贺衍去陪着赵宴,连着江盛和江易安也在一旁陪同。
  江易安垂着脑袋,不敢抬头。
  偏偏,赵宴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多时未见,不知江公子如今学问如何了?”
  江易安头皮一紧,这简直比父亲问他功课还要让人吓人,他当时怎么会觉得陆彦很友好的?!
  赵宴在外面拷问着江易安的学习程度,江易安心里叫苦,面上还不敢表露半分。
  好在温然和赵宴不打算住在徐府。
  酉时过后,温然在徐府用了晚膳,才和赵宴回宫。
  回宫的路上,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赵宴,赵宴攥住她的手,笑道:“出来一趟就这么开心?”
  “不止因为这个。”温然神神秘秘地凑过去,她附在赵宴耳畔说了一句话。
  赵宴一怔,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温然看到他没有反应,在他面前挥了挥手:“你不开心吗?”
  赵宴伸手想要抱紧怀中的小姑娘,又怕伤到她,赶紧松了力道:“那我之前……可有伤到孩子?”
  温然见他如此谨慎小心地询问,戳了戳他的胸膛:“这会儿倒担心起来了,我问过阿娘了,没有大碍,但是以后需得小心了。”
  “好,好,我一定小心。你既有身孕,不如让岳母进宫照顾你可好?”
  虞霜进宫照顾她,温然自是愿意的,她派人去问虞霜的意思,虞霜欣然同意,没有谁比她更清楚生产的不易,若能亲自照顾温然,她也会更安心。
  怀胎十月,并非易事,好在温然孕吐反应并不激烈。
  只是皇后一怀孕,赵宴身边就空了下来,不免有人生出一些心思来。
  这些事情并未传到温然耳中,赵宴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这么酸的果子你还真能面不改色吃下去啊?”林韶乐惊叹地看着温然,再看看那一盘只剩下一小半的酸果。
  她刚刚尝了一个,酸得她表情都有些扭曲。
  温然又拿起一个:“我本来就喜欢偏酸甜味道的食物,这酸果我觉得正好。”
  “行吧,至少你还能吃下去,不像她,”林韶乐指了指沈盈,“你别看她现在好好的,最开始那两个月,当真是什么都吃不下,我看着都难受,颜钰急得都快把城内的大夫找了个遍。”
  沈盈也才刚有身孕三个月,如今反应不似之前那么激烈,这才寻了机会进宫来看温然。
  提到颜钰那阵着急忙慌的表现,沈盈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就是太紧张了。”
  “是很紧张,你进个宫,他还要在外面等你。”
  “还说我,我大哥近来不也日日跟在你身后,不知他又怎么惹到你了?”
  “什么什么,快说给我听听。”温然放下酸果,饶有兴趣地问道。
  今沈垣日日追着林韶乐跑,追了这大半多年,竟还是没有追到林韶乐。
  林韶乐拿出一个酸果颠了颠:“我又不急着嫁人,我娘都不催我了,且让他慢慢追吧。”
  温然和沈盈对视一眼,依林韶乐这话来看,沈垣怕还是要追很久。
  从前年少不知事最爱在口舌之上争输赢,沈垣也算是自讨苦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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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宁二年,上元。
  温然诞下长子,赵宴取其名为赵奕衡。
  昭宁八年,秋日。
  赵奕衡两只手牵着雪团子一样的弟弟妹妹,朝着明华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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