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在逃——将欲晚【完结】
时间:2023-03-28 09:09:27

  她知道,虽然现在已经逃开了燕臻的身边,但是她仍旧在长安城中,只要燕臻派人去查一查当日在她不见的时间段里,有哪些宾客离开,而后再挨家挨户的搜查,便能很快找到她。
  所以,她需要一份户籍和路引,更需要卢七郎的帮助让她离开长安城。
  她攥了攥被角,正不知该如何开口,忽然听得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陶令仪心尖一颤,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坐在她跟前的卢七郎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动作,却不知她怕什么。
  如今她已经在卢府了,这长安城中,又有几个敢上卢家抢人,便是皇亲国戚,也不敢直闯卢宅后院。
  他心中纳罕,口中却安抚了一句,“娘子别怕。”
  然后转头看向门口疾步闯进来的婢女,问:“发生了何事?”
  那婢女看都没看床榻上的陶令仪,对着卢七郎福了福身,急声禀道:“是随王府的人,说是今日马球赛上趁乱跑了一个婢女,来咱们府上搜查。”
  随王府?
  卢七郎一怔,难道她当真是什么皇亲国戚的女人?还是随王府今日还有旁的人也趁乱跑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陶令仪,想了想,决定道:“你叫他们在前院等。”
  却不想那婢女答:“那些人已经在老夫人和几位娘子的院中搜过了,现正朝着咱们这院子来呢!”
  卢七郎这下也怔住了,他们卢家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此时随王府的人竟然敢直闯他家后院,这小娘子到底是什么人?
  他忍不住蹙起眉,看着陶令仪,问道:“小娘子,你难道是随王的妾室不成?”
  而陶令仪则早在听到随王这两个字时,脸上的血色便已经消失殆尽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燕臻会追来的这么快?
  甚至没有给她一点点缓冲的机会。
  胸口像是被人当头捶了一下,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心口却又闷闷的,好似喘不上来气一般,掌心也浸出汗意,几乎握不住掌心柔软的锦缎。
  听到卢七郎的问话,她苦笑着摇摇头,“只怕更甚。”
  这是何意?
  卢七郎一愣,而后又飞快地意识到什么,他瞪大了眼睛,指向她的手指都在轻颤,“难道,难道……”
  可他还没问出来,便看见眼前的女子惨然地闭了闭眼睛,似是承认了他的猜测。
  这下,他的心里也咯噔一下,若是让人在他家后院搜查到,只怕整个卢府都要为此陪葬。
  陶令仪看着他的表情,又何尝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她轻声安抚道:“放心,我绝不会牵连你。”
  “既然是往这边走,那便是还有些路程。”陶令仪开口说的每一个字都在轻轻颤抖,可同时又那般的坚绝,她问,“郎君,你派人稍稍在路上拖延些时间,可以吗?”
  卢七郎此时心中不免有些恼,他听着陶令仪的话,似是在嘲讽她的天真,“现在再逃跑,可来不及了。”
  既然已经为着她寻到这儿来了,只怕整个卢宅都已经被封死了。
  陶令仪摇摇头,“相信我。”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足以安抚人心的力量。
  总归现在也没有旁的办法,卢七郎咬牙,“照她说得去办,别阻拦的太明显。”
  小婢女即刻领命去办,陶令仪掀开被子,走出内室,有些急切地问:“你家后院可有荷塘?”
  卢七郎忍不住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陶令仪急得眼眶通红,生怕下一刻便被燕臻的人堵死在这屋中,急道:“快带我去!”
  无法,卢七郎便带着她拐出院子,走到临近的一个小花园,那里有一方不大的荷塘,但因为尚未到夏日,荷花未开,只有一片残荷浮在水面上,看上去萧索破败。
  卢七郎将陶令仪带到荷塘边,正要再开口问什么,就见她二话不说便开始解自己的外裳。
  卢七郎被她这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丈远,背过身去质问:“你这是干什么?”
  锦缎制成的男装被陶令仪解开扔在地上,“郎君,您命人把衣裳烧掉吧。”
  ……烧掉?
  听到她开口之后,卢七郎才犹豫着转回身,却发现跟前的陶令仪身上只剩下一身素白的亵衣了。
  这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眼瞎了。
  纵使大雍朝民风开放,没有严格的男女大防,但是女子的名节同样重要,更何况她是如此尊贵的身份。
  她怎么敢这般……
  卢七郎心头惊愕,而下一刻,更让他没想到的事发生了。
  只穿了一身亵衣的小娘子几乎没有犹豫,扑通一声就跳进了跟前的荷塘。
  卢七郎甚至来不及反应,便看见她单薄的身影缓缓沉没在了冰凉的池水之中。
  他愣怔一瞬,而后急道:“娘娘!您这是……”
  可话未说完,便被陶令仪出言打断,“别这么叫我,求求你。”
  初春的温度尚且还有凛冬寒意,她被冻得声音不住发颤,却避开了卢七郎伸过来的想要拉她的手。
  “卢郎君,时间不多了,你听我说。”
  “一会儿来搜查的必定是燕臻的亲信,他们都知道我的身子弱,这样的天气,不会有人猜到我藏在这里的。”陶令仪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而后祈求道,“等他们走后,您把我送出城,我保证,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卢七郎看着她已经冻成这个样子,还不忘想着逃跑的事,忍不住低声吼她,“万一你撑不住呢?你会被冻死的。”
  陶令仪凄然道:“我倒宁可冻死。”
  卢七郎听着她的话,心头猛地一震,再说不出半个字来,“你……”
  陶令仪艰难撑起一抹脆弱的笑,又道:“放心,我若是真的撑不住,会自己上岸的,必不叫你们卢家被我牵连。”
  说完,她似乎听到了远远传来的一阵脚步声,闭了闭眼,最后说了一句,“谢谢你。”
  卢七郎跪伏在岸上,就这样看着她一点点沉入乌绿的水中,直到再寻不到一点踪影。
  他缓缓吐了几息气,看向岸边的衣裳,伸手拾了起来。
  他不懂女人的衣衫首饰,可那衣裳刚挨住掌心,便能感觉到一阵流水般的光滑柔软,那必定是极好的料子。
  毕竟是陛下后宫唯一的女人。
  想到往日曾有关贤妃娘娘的评价,好听些的是风华绝代、宠冠后宫,不好听的便是红颜祸水,褒姒妲己。
  可怎么都没想到,她会是这般脆弱而又大胆的女子。
  方才言语之间,他听到她竟然直呼陛下的名字,可见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定然非同一般。
  可原本应当锦衣华服的宠妃,此时却宁肯深陷这冰凉脏污的池塘。
  她到底经受了什么?
  卢七郎不敢想,更想不到,他最后又深深看了那池塘一眼,疾步回到了后院。
  因为怕节外生枝,他没有让旁人经手,自己找了个火盆将那衣裳扔进去烧掉了,然后推开门窗透气。
  就在他刚刚处理完这一切,便听到院中的脚步声越近,想来是搜查的人到了。
  卢七郎深呼一口气,迎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应该还有第二更,一点之前没发的话,就是明天上午更新
  贴个预收《白月光被迫黑化》甜宠文
  初遇雪是草原上的明珠,最美的公主。
  一次赛马时,她看上一个貌美的奴隶,并带回王宫,与他同进同出。
  两个月后,她有些腻了,可又见不得美人难过,便撒谎骗他,“我爹逼我嫁给燕朝的老皇帝当小妾,其实我也舍不得和你分开。”
  一年后,大燕改朝换代,九皇子辛溯登基,第一件事就是发兵柔然。
  柔然王懦弱,送公主求和,初遇雪被送到大燕和亲。
  新帝弑父杀兄,残忍至极。
  初遇雪不想嫁给暴君,把目标放在了温文尔雅的岐王身上。
  她买通了岐王的小厮,得知他每日都会进宫给皇上请安,便算准了时辰,晕在他的必经之路上。
  又怕勾引不成,特意将腰带松了松。
  不想岐王生病,未曾进宫,皇帝出宫看望,正好和她碰上。
  更没想到的是,那传说中暴虐的皇帝,竟和她从前那奴隶长得一模一样。
  初遇雪转身想跑,却被皇帝一把掐住细腰,挣扎的双手被松垮的腰带紧紧缚住。
  男人眼中戾色骤现,慢声问:“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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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里人都传,来和亲的柔然公主一进宫就触怒了皇上。
  几个曾妄图求娶却被狠狠嘲弄的亲王公侯都等着看笑话。
  却不想除夕宴上,辛溯牵着初遇雪的手一并坐在了皇位之上。
  十分没良心且爱耍心机的和亲公主&原本单纯却被迫黑化的暴戾帝王
  1,HE,SC
第35章 城门
  来搜查的阵仗比卢七郎想象的还大, 为首的男人有些面熟,卢七郎眯了眯眼睛,想到是马球赛上, 他身着常服立在隔断前,看上去就像个普通的护卫。
  但是卢七郎听见他身后的属下喊他连将军。
  卢七郎深呼一口气, 迎上前拱了拱手, 正要拜会,便见对方公事公办地亮出一枚玉令,“还望郎君行个方便。”
  卢七郎一怔,随即后退半步,竭力让自己的反应显得自然些, “已经听闻了, 将军请。”
  连晖自然也不会同他客气,鹰目锐利地在院子周边环绕一周, 而后抬了抬手, 让手下四散去查。
  这院子不算大,中间是主屋, 两侧各有一耳房, 东西过有厢房, 再后面是下人住的后罩房。
  底下人去一间一间地搜查, 连晖看向卢七郎, 忽地问道:“方才郎君在马球赛上实在风光,怎么都没等着第二场比赛结束,便匆匆回府了?”
  卢七郎心里咯噔一下, 面上却不动声色, “总归已经拿到彩头, 再待下去也一会抢别人的风头, 我不愿引人忌恨,干脆回来了。”
  他这话不可谓不高明,既表明了自己匆匆回府的原因,又显出自己是一个不爱争抢的低调性子。
  连晖听完一笑,“原来如此。”
  这时,散开去搜查的护卫回来了,对连晖摇头示意了一下,连晖接收到信号,眸光不自觉闪了闪。
  卢七郎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不自觉松了口气,正要拱手将他们送出去,却见那位连将军又转身盯着院外看,隐约可见葱葱青绿,于是问道:“那可是回府的花园?”
  卢七郎点头,照实答道:“正是。”
  说完,为了减轻怀疑,主动问道:“将军,可要在下给您带路?”
  连晖看了他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后花园不算大,假山流水,几乎一眼就能望到全部,几个金吾卫握着剑鞘连周边的花丛都搜遍了,全然没有陶令仪的影子。
  连晖看着底下人搜完最后一处水榭,确定里面绝对不可能藏人之后,眉目渐渐地沉了下来。
  因为马球场上,这位卢七郎和贤妃娘娘有过短暂的交集,所以他断定卢七郎的嫌疑最重,因此亲自带队来了卢家,其余各处也在同步搜查,皆没有消息。
  可以说,他们唯一的希望就在卢家。
  却没想到,这里也一无所获。
  连晖握着佩剑的手指紧了紧,看着眼前这个安静的花园,最后视线落在一旁的荷塘中。
  到处都搜过了,都没有。
  连晖看着那荷塘,竟有一种想要跳下去的冲动。
  总归找不到娘子,他回去也无法交差,倒不如自行了断。
  跳下去……
  一个念头在心里飞快闪过,他猛地直起身,走到荷塘边,紧紧盯着那一汪平静的池水。
  这荷塘……会不会藏人呢?
  想到这,连晖攥了攥拳,正想招人过来检查,却听到身边的卢七郎忽然感叹了一句,“都已经立春了,这天儿竟还是这么冷。”
  连晖心下一动,蹲下身伸手摸了摸池塘的水,便是他也被冻得一颤。
  不,不会。
  这几个月他跟在主子身边,自然知道贤妃娘娘的身子是何等的病弱,便是在深宫内苑娇养着,都要时不时的咳上两句,调养身体的汤汤水水从不间断。
  除非贤妃娘娘不要命了,否则绝不会跳的。
  应当不会的。
  娘娘放着锦衣玉食不要,来这脏污泥潭子找罪受,怎么可能。
  一旁的卢七郎一脸紧张地看着他,害怕他当真发现了什么异样,好在最后连晖只是阴沉地盯了那荷塘一会儿,便带人离开了卢宅。
  卢七郎亲自送到院门口,亲眼看到他们登上马车,才终于放下那颗悬着的心。
  但他也怕这些人去而复返,因此命人在院门口守着,而后自己折回花园,回到那池塘前。
  “娘娘……”
  他下意识这般唤她,却又很快意识到她不喜欢旁人这般称呼,改口道:“小娘子……”
  他不敢太大声,怕惊扰了旁的人,又怕水下的人听不到,心下惴惴难安。
  好在陶令仪很快浮了上来,只是被冰水浸过的身子不住地发颤,像是全是的血液都被抽干了似的,脸色苍白如纸,可就是这样,她还强撑着笑,说:“多谢你了。”
  卢七郎心下酸涩不忍,他想要伸出手去将她拉上岸,可是又意识到眼前这小娘子真正的身份,顿了顿,解下自己的外袍盖在手臂上,这才再度伸出去。
  陶令仪并不在意这些,她抬手借着他的劲儿,狼狈地爬上去,而后扯过他的披风将自己裹住,颤着牙关道:“多谢。”
  卢七郎听着她被冰水浇过的声音,叹一口气,“我先叫人扶您回去休息。”
  陶令仪点头同意了,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撑不住了。
  初春的池水同样冰凉刺骨,如绣花针一般密密麻麻地刺进她娇软的皮肉,陶令仪倚靠在床头,仰头灌下一碗苦辣的姜汤。
  “娘子您慢些……”卢七郎还从没见过谁家小娘子把喝药灌出喝酒的气势来,下意识便想阻拦,可是一伸手,又意识到两人的身份,有些讪讪地住了嘴。
  陶令仪见此虚弱地勾了勾唇,“郎君心善,救我于水火,只是我到现在还不知恩人的名字,不知郎君可否告知?”
  卢七郎一愣,回道:“在下卢占炀。”
  陶令仪笑着重复一遍,“占炀。我记住了郎君的名字,却只怕日后没有报恩的机会。”
  卢占炀不知道她说这话的时候,是盼望着自己快些逃离,还是觉得自己前路渺茫。
  可不管是哪一种,他都知道不能再将眼前的人留下了。
  只是……
  看着病弱难支的陶令仪,卢占炀竟有些张不开口。
  不想陶令仪却早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捂着唇角咳了两声,主动提出,“郎君,你将我送走吧。你救过我,我不能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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