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出现你就满眼是她,她一哭你便什么都顾不得,那我做得这一切又算什么?
笑话吗啊?!
梁越,你没有心!
蒋楚岚哭得凄惨,可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人回来看她。
而此时跑出去的宋幼桑却忍不住泛起干呕,弓着腰捂着心口,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她终于想起她这些日子什么都没有多吃,得知梁越出事的消息后,更是毫无胃口。
可是,她这样换来的是什么呢?
是他和别的女人,他嘴里信誓旦旦说是‘兄弟’,是‘哥们’的女人滚在床上!
太恶心了!
真的是太恶心了!
光是回想到那个画面,宋幼桑都恶心得想把一切都吐掉。
“喝点水。”
先一步赶来的梁竞递上一瓶拧开的矿泉水。
可是,看到那张与梁越有几分相似的脸,宋幼桑却没忍住一把拍掉他的手,“滚,你给我滚!”
矿泉水砸落在沙滩上,水洒了出来,很快就渗进沙地消失不见。
覆水难收,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梁竞没忍住皱了眉。
然而那一幕对宋幼桑造成的冲击远大于她对眼前男人的怯怕,她直起腰身,含泪瞪向他,“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你和他都是一丘之貉,一丘之貉!”
“我……”
“桑桑,桑桑,你听我解释!”衣衫不整的梁越奔跑着冲过来,却让宋幼桑的眼泪越发汹涌而下。
她转身过,再次往前跑。
而眼前都是茫茫大海,除了来时的船,又有哪里可以跑呢?
“宋幼桑!”
“桑桑!”
望着那道毫不迟疑冲向大海的身影,无论是运筹帷幄的梁竞,还是满心慌乱的梁越,都瞬间僵在原地,那一刻,只觉得心跳都是停止的,耳边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眼睛似乎也失明了起来。
“哗啦!”
一股巨浪忽然冲来,将那道羸弱的身影挟裹而去。
愣住的男人终于如梦初醒,用尽今生最快的速度奔赴而去。
不能死!
绝对不能死!
她绝不能归于大海的怀抱!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入了海,在这一刻完全忘记了借助其他工具,满脑子只有抓住她这个念头。
抓住她,哪怕被浪淹没,死在海里,也绝不放手!
身后追来的蒋楚岚瘫软在地,这一刻,只觉得自己心死了。
**
“她怎么样?”
病房门一打开,守在走廊上狼狈的两个男人便涌了过去。
得到宋幼桑已经脱离危险,只是暂时还昏迷未清醒,需要住院观察后,两人都齐齐松了口气。
天知道当时有多惊险,要不是梁竞来之前预防各种意外备了一些救生工具,宋幼桑是真的会被海浪卷走。
而梁竞和梁越当时也很凶险,因为他们俩就跟疯了一样,一点都不顾及自己安全。
等上了船,也是一心奔着宋幼桑,要随行医生先救助她,随后一路更是将船开得飞快,只为第一时间送往医院就医。
眼下,人终于安然无恙,那股疲惫与深深的后怕才涌上来。
尤其是看见她脸色惨白毫无生息般地躺在病床上,连昏迷中眉头都是蹙起时,心中的痛更是难以抑制。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他们就要永远失去她!
而这一切,和他们都脱不了关系。
“桑桑……”
梁越内心充满愧疚与爱怜,忍不住上前想要去碰碰她。
然而,手还没伸过去,整个人便被大力地推开,直接撞在身后的墙壁上,传来一阵痛。
“你干什么?!”
梁越瞪向梁竞,不知道他发什么疯。
“别碰她!” 男人挥手让护士先把人送回病房。
期间梁越想追,却再次被男人拦住。
这下,便是粗心如梁越,也终于后知后觉发现了不对劲。
他的眼神先从不解烦躁,慢慢变得沉思,随即想到什么,震惊与怒火同时窜上眼眸,“桑桑是你带来的?你为什么带她来?她跳海为什么你比我更紧张?她是我的女朋友你知不知道?!”
“不是了。”
比起梁越的不成熟不淡定,眼前的男人显得更加从容不迫,他面不改色,语气镇定,“从你在别的女人床上下来,你就失去资格了。”
“梁越,你出局了。”
梁越被戳中了痛脚,刻意忽略的画面被男人挑破,他的脸色几乎瞬间苍白,甚至差点腿软瘫倒在地。
然而他很快就借着墙壁支撑住自己,混乱痛苦的脑海中猛然抓住一线生机,“那不是真的,不是我做的,是、是绑匪的食物有问题!”
“对对对,是绑匪的食物有问题,我被下药了,中药的人是没有那方面意识的,肯定是假的,肯定是!”
梁竞看他的眼神越发不屑,“有没有做你都不清楚,糊涂成这样,难怪得了珍宝也守不住。真是废物。”
废物。
这两个字是最大的嘲讽与羞辱。
从未跌过这么大跟头的青年仿佛被狠狠砍了一刀,压抑的怒火与说不清的烦躁再也克制不住,猛地挥起拳头就冲男人揍去,“闭嘴!”
然而男人并非是徒有其表的办公室总裁,轻松写意便躲过了这一拳,甚至还还回去一拳。
梁越脸颊登时红肿起来,嘴里亦有一股铁锈味。
“脑子废身体也废,你这样的人,站在她身边都是对她的亵渎。”
三番两次,再傻再不愿承认,梁越也终于发现一个颠覆他三观的事实。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对她有这种龌龊的念头?!你他妈知不知道那是我的女朋友?!”
梁越气血上涌,在这一刻几乎体会了当初宋幼桑被特助送支票送包养合同时的震惊与耻辱,甚至一度发狂。
他猛地冲上去,不管不顾就要和梁竞拼命。
“你他妈怎么敢啊!你没有道德没有伦理没有羞耻心的吗?梁竞你他妈是禽兽吗?你知不知那是我的女朋友,是你未来的……”
“碰!”
怒意使人气势大增,然而年轻的狼依旧斗不过正值壮年的头狼。
几招过后,梁越再次落败,被狠狠地甩在了地上。
可是,他就跟不知疼痛似的,再次站了起来朝男人打去。
他用尽了自己所学的本领与狠意,这一刻没有任何手下留情,甚至周边能当武器的都被他抡起来打。
他已经毫无章法不知疼痛更不知畏惧,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不是他的血脉亲人,是他的仇人,比血海深仇更刻骨的仇人!
他竟然,他竟然敢觊觎他的女朋友!
光是想到他对她抱有的龌龊念头肮脏想法,梁越就恨不得杀了他!
他怎么敢如此羞辱她!
怎么敢践踏他到如此地步?!
“你他妈还记不记得你是我爸?!”
“我不是!”
“碰!”摔在地上的青年仿佛失了魂,疯狂退却,唯剩巨大冲击过后的呆愣,眼神都有瞬间的失焦,“你、你在说什么?”
梁竞却未先答复,而是抬手抹掉了嘴角的嫣红。
再强壮的头狼遇到不怕死的都难免受伤,但无碍,这是胜利的勋章。
他轻描淡写,“你不过是老爷子在外带回来的野种,跟我有什么关系?”
“阿左阿右,把他送回去,告诉老爷子,管好他的种,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
“哇,刺激哦,男主竟然不是梁竞的儿子!”
第一个小世界优秀完成任务后,得到一些能量的恋爱脑系统已经可以“看”得更远,这会儿躲在宿主识海里,全程旁观了“父子相残”“豪门秘辛”“废黜回国”等剧情后,激动得安静不下来。
“我以为他们是真父子啊,原著完全没有说梁越不是梁竞的儿子,怎么忽然就爆出这种事呢?小仙女,你说会不会是梁竞这个狗男人诡计多端不要脸,特意说出来欺骗男主打击男主的勒?”
对于这种肆意妄为说送金主合同就送的男人,恋爱脑系统很难对他的人品产生什么信心啊。
“是与不是,你很快就会知晓了。”
“咦?”
宋幼桑在送往医院的第二天清醒。
醒来时候是深夜,她很渴,对水的渴望让她尝试睁开沉重的眼皮。
守在病床上的男人在她呢喃着要水的时候便醒了过来,见状当即按下呼唤铃,一边应声一边给她倒水。
他扶她起身,小心地给她喂水,然毕竟从未伺候过人,动作生疏,她又喝得急,没两口便被呛住。
好在高级病房的医生护士来得快,很快过来接手。
一通忙乱,宋幼桑终于不呛了,意识亦跟着复苏清醒。
“医生?我怎么会……”小美人水润的眸里闪过迷茫,下意识地四处张望,试图在陌生的地方寻找到熟悉的人好获取安全感。
然而,在看见梁竞那一刻――
绑匪、出国、船、荒岛、满地的衣裳、赤身的男女、大海……
所有画面在瞬间疯狂涌入,过载的信息令脆弱的美人无法承受,她捂着脑袋痛哭出声,“不、不、不要!“
“桑桑桑桑,别害怕我在这,是我,别害怕!”梁竞赶忙上前安抚她哄着她,双手几乎将她圈在怀里。
她睁开眼,却被吓得花容失色,“不要!”
“不要过来!”美人面色苍白连连后退,却发现这是在床上,她退无可退。
惊慌失措下,竟直接推了一把男人,赤着脚便往外跑。
医生护士不敢拦,亦害怕吓到这漂亮却脆弱的美人,纷纷避让开来,竟顺利让她跑开。
只是,未等美人抓住门把手,一只大手便率先抓住她往后拉。
她脚步踉跄往后倒,撞在一堵温热的胸膛上。
梁竞圈住了她,“不要跑,桑桑,听话点。”
然而男人压迫感的气息与在耳边说话的呼吸却令小美人瞬间僵直了身子,那一刻她仿佛回到了签署合同后的那几日,整夜整夜都是这般荒谬破碎而肮脏的梦境。
“不!”
这都是假的!假的!
她要逃离这噩梦!
逃离!
可是,可是为何挣扎不开,为何还不清醒?
宋幼桑狠狠咬住了唇,唇破嫣红,她感受到了痛楚。
可睁眼再抬眸,眼前的男人依旧未消失。
这不是梦。
眼泪忽地汹涌而下。
梁竞只感觉怀里剧烈挣扎的身子忽然不动,随即,便软软地倾倒了。
鲜血与眼泪,嫣红与透明。
这一刻,梁竞再次觉得痛到窒息。
那是和跳入深海去寻她一样的痛。
但这次,他却更加深刻明白,他可能永远无法得到她了。
他走了一步臭棋,自以为运筹帷幄破而后立,却未曾想人心最难把控,感情更无法用理智去看待,他差点便永远失去她。
而眼下发生的一切,与另一种意义上的永远失去她又有何区别?
她对他的抗拒与厌恶,都像是一巴掌狠狠打在梁竞脸上,告诉梁竞过去他到底有多自以为是。
他以为她对梁越死了心,便是他走进她心里的机会。他可以花时间花精力,慢慢地去筹谋去渗透,去走进她的心里。
然而,事与愿违,现实走向与预想几乎南辕北辙。
说句可笑的话,在商场上无论多凶险都胸有成竹的男人此时竟患得患失不敢确信起来,甚至还想,若是他……
不不不,懊悔无法改变的过去是最为愚蠢的。
唯有抓住机会打破困境,才是正确解决方式。
最起码,眼下她还在他的怀里!
梁竞收回了短暂的软弱与失态,眼里的占有欲重新熊熊燃起。
即便他得不到她的心,他也要占住她的人!
他就不信,日久不能生情!
宠溺爱怜望着美人的男人似乎忘记了,或者选择性忘记了,这世上无法日久生情的朋友有多少,身边就有一例,还是他想要撮合成全的。
可是,强制性撮合的后果却是,两人直接崩了,十多年积攒的情谊一夜之间化为灰烬。
“越哥…梁越…阿越,你不要这样,你开门见见我行不行?”
都说爱情里先爱的那个人一开始便输了,这话用在蒋楚岚身上也半点不为过。
看见梁越为了宋幼桑不管不顾去跳海去送死那一幕,蒋楚岚是真的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死了。
所以,她选择了独自回家疗伤,很多个瞬间都想就到这吧,够了,她已经尝试够了,就死心吧,不要再爱他了,他不值得她的付出与爱情。
她真的有在非常努力说服自己,到这就结束吧,放下这段感情,再也不要对他心动。
可是,当她在家听到梁越被押送回国,被关在老宅,甚至做出绝食行为,蒋楚岚挣扎一夜,终究是没坐住,还是主动前来找了梁越。
蒋家和梁家关系不错,蒋楚岚是梁家常客,梁老爷子亦很赞成他俩来往。
所以蒋楚岚很顺利地被放了进去,还被梁老爷子‘寄予希望’,让他不要这样幼稚犯傻,拿身体健康开玩笑。
然而,蒋楚岚却在梁越这里吃了闭门羹。
任由蒋楚岚如何劝说,房门都紧紧闭着。
她感到疲惫无力,声音不免多了哀求,“越哥,你就开门让我进去吧,让我进去看看你好不好,不然,不然你出来吃点东西好吗?算我求求你了越哥。”
可她的示弱与哀求,亦是毫无反应。
这让蒋楚岚不由得悲哀地想,倘若,门外站着的是宋幼桑,他还会如此铁石心肠吗?
“你没有资格提她!”
房门猛地被打开,蒋楚岚未来得及高兴,就被他的话刺得面目惨白。
原来,她刚刚竟然不自觉将心里话说出来了吗?
就只是提到宋幼桑三个字,他便急匆匆开了门,还呵斥她,她竟连提她的资格都不配了吗?
饶是自咽委屈许久的蒋楚岚,这一刻都免不了爆发,“我就那么差劲那么不如她吗?她算什么?小市民出身的穷人,仗着两分姿色攀上你的拜金女,为了钱可以出卖自己的…啪!”
巴掌声打断了接下去的污言秽语,亦打破了蒋楚岚十几年来的认知,更是打碎了内心存在的那一丝渺茫期待。
她捂着脸,目光怔怔地看着梁越,看着这个和她青梅竹马长大,占据她所有少女心事的男人。
“你打我?”
“你竟然为了她打我?”
她的眼泪掉了下来,可眼前的男人目光没有丝毫歉疚,只有压抑的阴沉,他陈述,又似警告,“我说过,别说她坏话,更别给她泼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