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恍然大悟,但又有新的疑惑,“可是以前阿哥在书房也有花瓶的,怎么没事呢?”
老大夫倒是乐意解答,“要么时间不长,要么花的香气淡雅,要么跟人距离远,总之各方面原因都有。”
四爷在此时才第一次开口,“这花瓶是谁摆放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弘昀房里的花都用了哪些?”
一开口就直指关键地方,花瓶摆放的这么靠里,插花都是些气味浓重的,显然不可能都是巧合。
“花瓶、花瓶是阿哥吩咐摆这儿的,说是给屋里添点颜色。至于鲜花,是花房每日送来的,前些时候多是水仙,这几日多是栀子。”
“苏培盛,去把花房管事和平时往弘昀这送花的人一起带来。”
找到原因,四爷也就不想在这被人动了手脚的屋里待着了,直接在院中等待。至于老大夫,四爷暂时没想起来送他离开,也就和嬷嬷等人在一旁等候着。
不多时,苏培盛就带着战战兢兢的花房管事来了,“奴才给爷请安,爷万福。”
“平时给这儿送花的奴才呢?”只苏培盛和这管事来了,还缺了一人。
四爷这一问把花房管事给吓得不轻,直接跪地请罪,“是奴才管事不力,那个奴才、那个奴才找不着了……”
这事之前谁也没发现,直到苏培盛过来找人,才发现这个人他就很神奇的凭空消失了。
“请罪的事情先放在一边,你说,为什么给弘昀送的都是些水仙栀子?爷记得花房应该不止这两种花吧?”
这件事情细想起来,四爷总觉得环环相扣得过了份了,每一个地方都是巧合,巧合的多了就不是巧合了。
“一开始,奴才只是吩咐花房的人去打点各院,最好能请几个主子到花房去亲选几盆花。
后来钮钴禄格格邀请耿格格一起来了,再就是宋格格,后来连年侧福晋都亲来了……奴才问了主子们的喜好,往各院送了时令的鲜花,其他的奴才真的不知道啊!”
花房管事也很是不解,为什么其他院子都好好的,就弘昀阿哥这里出事了。以前也没听人说这花摆到房间里有问题啊!
“伺候弘昀的嬷嬷呢?你来说,为什么会送来这些花?”
花房管事看上去的确是不知情,四爷又把目光转向了嬷嬷,她平时就管着这小院子的事情,对选花总该有点印象。
“奴婢记得、记得当时是个小太监,对、对,就是小浩子提议的,他说什么花气袭人知昼暖什么还省熏香……
阿哥本无所谓,听了他的话顺手就选了明显香气浓些的水仙,后来的栀子就是花房送来的了。”
“去把小浩子叫来。”四爷目光冷冷的在边上站成一团的奴才们身上扫了一圈,似是想从中揪出一个罪魁祸首来。
“奴才冤枉,奴才冤枉啊……奴才是跟在阿哥身边伺候的,奴才对阿哥忠心耿耿,没有要害阿哥啊!”
小浩子就在人群之中,被叫出来之后直喊冤枉。
四爷可不是谁随便喊两句冤枉就信的人,“噤声!你说,当时为什么会说那几样的话?”
没等小浩子回答,院门口就闹起来了。原来是李侧福晋知道了消息,派人来瞧,却打听不出消息,干脆就亲自来了。
“爷,爷,让妾身进去,弘昀怎么样了?”
李侧福晋衣着单薄,眼圈泛红,焦急的询问声更添几分弱不禁风的脆弱感。
得知她是为了弘昀阿哥而来,四爷也没法责怪她擅闯前院,她毕竟是弘昀阿哥的亲生母亲。
“弘昀喝了药已经安稳些了,李氏你先去屋子里照看他吧,这有爷。”
“爷一定要替弘昀做主,这件事情肯定是有人要害妾身的弘昀啊!”
李侧福晋很是焦急的进屋探望弘昀阿哥,临去前还不忘声音哀切的恳求四爷找出幕后凶手来。
等院子里再度安静下来,四爷把目光转向太监小浩子,目光中的压迫感十足。
“阿哥平时就喜欢颜色清雅些的鲜花,奴才当时、当时是揣度着阿哥的喜好,就、就……”
小浩子支支吾吾的说出当时自己的想法,虽然有些小心思,但是也算说得通。
“那后来的栀子呢?谁决定的?”
四爷接着问道,这件事情不问清楚他不放心,如今他的孩子们还小,这次是弘昀,下次又会是谁呢?
“奴才真的不知道啊!奴才当时只有福晋与侧福晋院子里是亲自去送的,其他院子都是交给奴才们来的,奴才真的不知道,爷恕罪,爷恕罪!”
花房管事真是怕极了,他一开始散播消息只是想让花房更得重视,但是不是这种要命的重视啊!
“府里规矩,平时奴才们办事基本都是两人一行。当时送花过来的两个奴才一人捧着水仙,一人捧着栀子。
奴才心想、心想水仙已经摆放了好些日子,就是换也该换栀子了……于是就留了栀子,嬷嬷亲自动手剪了花枝送去插瓶……”
“小浩子说的是真的,奴婢当时也见两个小太监送来的是水仙和栀子。”
事情就卡在这儿了,嬷嬷和小浩子的举动都能说得出理由,关键就在送花的小太监身上,可是现在送花的小太监失踪了。
四爷把事情在心里琢磨了一圈,脸色更冷了,目前来看,弘昀阿哥的事情,的确不是意外,这一环扣一环的,心思缜密得紧。
“苏培盛,把这些奴才都拉下去好好审审,另外那个失踪的小太监也给爷找出来!”
“是,奴才领命!”
混在人群之中的老大夫只能先留在府里几天,等事情了结了再说。
至于这院子里的奴才,看起来没什么牵扯,总也要审问审问才能下结论。
苏培盛叫来七八个粗壮的太监,把这一院子人都押走了。
如今弘昀阿哥那里,是苏培盛安排的几个前院的奴才,之前都是服侍四爷的,忠诚上起码没问题。
四爷进了屋,看见李侧福晋正坐在软榻边上默默垂泪,“太医说弘昀目前没有大碍,在事情没查清楚前,李氏你先将弘昀带回去照看,一切等弘昀好了再说。”
弘昀阿哥这个样子,四爷也不放心把他放在前院留给下人们照看。
想了半晌还是决定把弘昀阿哥交给李侧福晋,毕竟是亲生骨肉,李侧福晋总会尽心照顾自己的孩子。
李侧福晋跟着四爷那么些年,对四爷的性子也算是了解。小事上撒泼吵闹都不是问题,但是大事情上最好还是听四爷安排。
“妾身听爷您的安排,等弘昀醒了妾身就带他回院子里。”
知道弘昀阿哥这是风疹,李侧福晋心里就没那么惊慌了。这风疹吓人就吓人在会突然发作,但随时有人看着,不到处乱走,总没那么容易发作。
这次就是所有人都没遇到过,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这才让弘昀阿哥吃了大苦头。
屋里安静下来,四爷和李侧福晋就在弘昀阿哥边上守着,直到弘昀阿哥醒了,四爷亲自将他和李侧福晋送回去安顿好,四爷终于才闲下来。
半夜被叫醒,一直折腾到现在,眼看着都半上午了,四爷也是心神俱疲。
苏培盛这会儿还在审问奴才,四爷身边跟着的太监觑着机会上前服侍,“爷,您看着精神头不好,要不就近去哪个主子哪里歇歇?”
可惜四爷现在正满脑子弘昀阿哥的事情,看谁都是浑身嫌疑,这话拍到马腿上了。
“算了,回前院。”
这府里的路就这么几条,花园又是前院后院的必经之处。雪澜的辛夷院隐隐约约露个院墙,四爷脚步一顿,还是改了决定转身往辛夷院的方向去了。
主要还是雪澜进府时间短,加上本身年纪也不大的样子,四爷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但就各方面而言,雪澜的可能性都不大。
折腾了一早上,四爷也是真心累了,这会儿附近就有个能休息的地方,四爷就懒得回前院了。
雪澜在四爷离开没多久就起的身,只是在院子里等消息显然不像四爷那么疲累,打了会儿盹,雪澜的精神倒是比四爷好些。
见四爷面无表情一脸冷肃的模样,雪澜就知道四爷这会儿的心情一定非常不好。可是人都来了,雪澜总不能不见吧?
“绿萤,你去小厨房端两碟点心并一碗热牛乳来。青屏,你去端热水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来猜猜是谁干的?本章中有伏笔哦
第18章 线索断了
亲自扶着四爷进屋坐下,雪澜温声向四爷请示,“爷,先洗把脸缓缓神,等略用两块点心就在妾身这里歇会儿晌,天大的事情,都得等您有精神了才好处理呢。”
之前来雪澜这里,四爷多是和雪澜一起吃吃喝喝聊天睡觉,只觉得多养了半个女儿一样。
这回过来,雪澜服侍的体贴周到,让他有了一种回家的放松感,四爷也不禁松缓了心神。
没多问弘昀阿哥的事情,雪澜看四爷的神情就知道事情不小,只沉下心服侍四爷。
将四爷送到内室躺下,不一会儿四爷的呼吸就平缓了,想来今天的事情也是让四爷身心俱疲。
可不是嘛,被害的是自己的孩子,害人的对他府中的情况很是熟悉,主要嫌疑就集中在后院众人之中了。
出了内室,雪澜找来小禄子,“这回弘昀阿哥的事情怕是不小,小禄子你带着那几个小太监要守好院门,谁进进出出的都要记好,可别让人把脏水泼到咱们头上。”
对青屏也是一样的嘱咐,反正事情不是自己做下的,管好下人,免得被人泼了脏水。
虽然疲累,但是不是正经休息的时辰,四爷不过小憩了将近一个时辰也就醒了。
“来人。”
四爷从床上坐起来,出声叫人进去服侍。
雪澜是一直在外间等着的,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绣绷子,时不时的动两针。听见四爷的声音,放下手里的东西,疾步进了里间。
“爷,妾身进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把床前的帐幔拉开。刚才四爷睡着了,为了让四爷睡得好些,雪澜放下了帐幔,让屋里的光线不那么亮堂。
“爷睡了多久?”
四爷一觉醒来,只觉得不知今夕何夕的错乱感,但精神却比睡前好了些。
雪澜帮着四爷整理衣裳,嘴里回答道,“您没睡一会儿,这时辰正好可以叫午膳了,爷今儿就在妾身这里吃,小厨房都准备好了。”
雪澜也是心疼四爷忙活了一早上,用过早膳后就吩咐徐娘子开始熬汤。要是四爷不来,她也是要派人给四爷送去的。
“妾身吩咐徐娘子熬了一锅滋阴补气的花旗参老鸭汤,您要是不留下喝,妾身可就带着丫鬟们自己喝了。
您日后见了辛夷院的用度,可别嫌弃妾身用的多,左右是给您准备,您自己不要的。”
三两句话下来,仿佛四爷不留下来喝这汤,就会造成巨大的损失一样。
四爷唇角微动,心知雪澜这是故意闹娇想让他心情好些,“那爷就留下来尝尝。”
弘昀阿哥这事,还得等苏培盛审问一番再得出个结果来,一时半刻的也急不来。四爷想明白现在的情况,也就不着急了。
一般四爷来辛夷院用膳,都是大厨房送来几道菜,雪澜再让徐娘子做几道菜,拼合成一桌,各自选着爱吃的用着。
今日也是一样,一桌子的菜,雪澜照例先给四爷舀了一碗汤,“您尝尝?妾身也是第一次吃呢。”
雪澜隔三差五的就用些补品,但是像参这类大补的药材却用得少,就怕虚不受补,补过了反而不好。
这汤略微带些药苦味,回味又带着丝丝甘甜。鸭肉应该是提前煸过,加水熬炖后又撇了油,吃着肉质紧实也不显得油腻。
“看来广州府那边煲汤的确有一手,年氏你这小厨房里做的的汤,就没几回重样过。”
四爷也就是在雪澜这儿,雪澜又是给舀汤又是给夹菜的,总是会吃到九成九的饱,不自觉的就吃多了。
在其他地方,可没人会像雪澜一样,顶多就是给四爷夹一筷子菜意思意思罢了。
四爷平时差事多,用膳又十分克制的只吃八分饱,因此在皇子阿哥里都算是清瘦的。
也就这几个月,朝堂表面上消停了些,四爷差事不多,加上四爷总来雪澜这儿,雪澜默默的投喂,四爷看上去总算是健壮了两分。
据小禄子的小道信息,府里绣房那边传言,四爷这个月的腰围要放宽一点,这可是以前几乎不曾有过的。四爷体型常年维持不变,偶尔忙起来清减几分腰上就要收紧了。
又是一顿九成九饱的饭食,放下筷子,四爷不动声色的挺了挺背,“待会儿一起去廊下走走,免得犯困。”
雪澜这院子宽敞,又是只有雪澜一个人住着,倒是可以让雪澜只是在院子里散步运动量就足够了。
想来四爷是见多了饭后青屏和绿萤轮番带她散步的场面,雪澜只好苦着脸答应,“诶,好吧。”
原来只有两个丫鬟会劝她饭后消食,如今又多了一个四爷,雪澜真是有苦难言,按照她的心意,她饭后只想躺着,躺着也能慢慢消化啊!
可惜雪澜平时的胃口就不错,尤其是小厨房建起来以后,再加上一天两碟的点心,吃得真的不算少。
即是为了雪澜的身体健康,也是为了维持雪澜的纤美体态,于是两个丫鬟半是强迫半是请求的开始三五不时的拉着雪澜散步。
既然是在廊下散步,四爷不可避免的就看见了雪澜吩咐人摆在廊下的花,如今仍然是月季,零星带着几朵花,看着倒是玲珑可爱。
“这是花房送来的?”
雪澜点点头,“前些日子得了消息说花房的花开得不错,妾身就去瞧了瞧,去的时候还在花房碰上宋格格了呢。
后来花房管事就送了两盆水仙来,水仙开败了又送来月季替换。这花摆着倒也赏心悦目的,妾身就放在这儿了。”
雪澜已经从小禄子那里得知了弘昀阿哥的事,琢磨了一下风疹的症状才想明白可能就是花粉过敏。
只是她又不心虚,为什么就得处理这两盆花,多做了动作让人多想,反而是没问题都变得有问题了。
想起断掉的线索,四爷问起花房来送替换的花的事情来,“当时是送了几种花来替换的?”
雪澜想了一下,“妾身也不大注意这事,好像送来了牡丹和月季吧,妾身选了月季留下。”
“爷看你这屋子里倒不像是找不到花瓶插花的?怎么反倒把花盆放到廊下了?”
雪澜这点就和府里大多数人不同,福晋屋里就爱用鲜花熏屋子,李侧福晋屋里爱用熏香,其余人也不外乎这两种。
唯独雪澜,屋里既不用鲜花,也不用熏香。
“妾身不爱那些味道,爷您看妾身屋里,常年都是摆着几碟子果子的,妾身就喜欢若有若无的带点果子的清香味。”
雪澜也不隐瞒,从前宫斗电视剧看多了,她来了这儿以后就改了习惯,熏香什么的都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