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您的付出。”最高裁决官说。
“这是我身为帝国的主脑应当做的。”主脑回答，“从黎制的记忆中，我发现了裁决庭的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梅洛斯做出洗耳恭听的动作。
“当你们裁决庭将那些叛乱份子审讯完后，竟然就直接将他们扔进了普通监狱。虽然你们确认了头目并没有被污染，但你们却忽视了那些底层人员。头目不被污染，并不代表他的下层不被污染。比如‘自由之星’，他的下层全是被污染的狂信徒，但你们裁决庭追着他们的高层检查，如果确认高层没有污染，你们甚至不会去管这个帝国的叛徒。”主脑回答。
裁决官回了他一个苦涩的笑容：“如果裁决庭的编制再扩大十倍，我们就可以连带着他们一起审问。但是我们太缺人手了，大部分裁决官都随军出征，他们主要服务于军队，确保军队不被污染。况且，叛乱不属于裁决庭管理范围。”
“这就是人类部门的缺陷吗？不想扯皮，所以对于明明是帝国的一个叛乱组织，却因为不属于自己的职能，而不敢管理。”主脑说，“这种缺陷，我在人类联邦时就已经见过，现在你们也有这种毛病。”
“不，有时候这并不是一种缺陷，各司其职也是一种优点。”梅洛斯反驳，但他的反驳在如今的事实面前显得有些单薄。
“不过你们现在没有这种忧虑了，我指的是人手不够，无法检查大量人群，”主脑强调，“我们从黎制的大脑中发现了一种仪器，它可以检查大范围人群被污染的程度，尤其是评估一整颗星球的人类污染度。”
“帝国在上，感谢上天并未放弃我们，这样我们可以更快的找到被污染的人。”梅洛斯双手合十祈祷。
“我发现你们裁决庭好像拥有信仰，这在这个时代是十分难得的存在。”主脑抬头看向审讯室天花板上的绘图，裁决庭的审讯室与一般的审讯室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它的天花板，上面绘满了美丽的故事，有几幅主脑勉勉强强可以对上大概已经失传的神话故事，还有几幅他认出大概是帝国初代皇帝的故事。
“我们需要一个支柱，”最高裁决官说，“这种工作如果没有一个精神支柱，很容易陷入精神上的崩溃。污染总是存在，当你最亲密的战友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被污染时，一个信仰会让你从绝境中振作起来。”
“我不明白，也许这是我身为人工智能的不足之处。”主脑回答。
“我还要去处理报告。”主脑优雅的朝裁决官告辞。
裁决官向他点头致意。
蓝色粒子散去，回到他原来的位置。
梅洛斯望着躺在实验床上的黎制，询问一直监视着仪器的裁决官：“他还活着吗？”
“如果撤去仪器，他将处于脑死亡状态。”黑袍的裁决官回答。
梅洛斯点点头，然后离开了审讯室，他还有随前线出征的裁决官人事调动要处理，在这里等待并不适合他。
……
“本次机甲大赛的战舰均为灰烬级，属于五代舰。”指挥系代理主任调出战舰3D图案，“它的后续衍生战舰为六代战舰泯灭级、七代战舰月级。”
“值得注意的是月级的外表与灰烬级几乎一样。”
“所以会有军校将灰烬级替换成月级？”易兰合上手中的《帝国军舰分类》。
代理主任摇头：“怎么可能！你把其它军校老师当傻子吗？学生看不出来，老师还能看不出来吗？况且它们的武装火力根本不一样。”
代理主任调出战舰的内部结构：“提醒你们这些，是为了告诉你们学习战舰指挥不仅是为了机甲大赛，更是为了你们未来作为一名合格的军官指挥战舰。”
“这里是指挥室，云昭殿下作为主指挥应该十分熟悉这里了吧。”代理主任看向她，他认为她在发呆。
整间教室都是全息投影，漆黑的太空包裹了教室内的所有人，战舰投影发出的亮光照在云昭脸上，让她看上去像是半阖着眼。但这实际上冤枉了她，她一直都很认真的听着主任的授课，只是眼睛有些不舒服而已。她在发现眼睛变成金色后，对自己眼睛捣鼓了一段时间，显得有些肿。
“嗯。”云昭给出了答案，表示自己并没有在发呆。
“易兰为战舰的副指挥，”代理主任点了他的名字，“要时刻注意来自主指挥的命令，辅佐她。”
易兰朝云昭优雅地点了点头。
云昭点头回礼。
“指挥和机械师已经根据各自的成绩，分好了职位，你们可以去见他们了，不过战舰上的‘军官’还需要你们通过讨论选拔。”主任将资料发给他们。
一大份资料发到云昭和易兰的终端上，主任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将忠告说出口：“虽然两位是战舰的指挥和副指挥，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们，对于机甲修理和后勤这些有关机械师的部分，你们要充分听取他们的意见，尽最大的努力不要与他们起冲突，尊重他们的地盘。”
云昭和易兰感谢了代理主任的忠告，然后前往停在帝国军校地下星港中的灰烬级战舰。
从地下电梯中出来，云昭就看见了这艘战舰，巨大而宏伟，如同一头巨兽沉睡于地下，现在机械师们在它的身体内来来往往，想要唤醒这头巨兽。
毫无疑问，它是人类工业与指挥的结晶，虽然它不是顶级的那一批，但依旧美丽。云昭感到奇怪，明明比它宏伟的战舰她见得更多，但带来的冲击感没有它强烈。
很快她就为自己找到了理由，地下全封闭的空间与太空相比，自然这艘战舰在这封闭的空间中看上去比太空中的战舰宏伟，比起太空，华丽的战舰显得有些渺小。当然除此之外，她大部分时间是呆在战舰内部，对于战舰的外部只是匆匆一暼，就像走在高楼内无法感知楼的高度一样。
全息影像在空中盘旋，虽然眼生，但云昭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是主机械师，海度，对吗？”易兰快步走到云昭身边问。
她看了他一眼，微笑着回答：“是的。”
“谢谢，看来机械师们比我们要先来到这里。”易兰说，他有心想要拉进指挥之间的关系。
“这艘战舰的修理都由机械师们负责，我们指挥和机师只需要带着人和机甲进去就行，他们当然要比我们先接触战舰。”云昭回答。
“看样子海度做的不错，他在指挥各个机械师进行修理和改造战舰。”易兰看着天上飘来飘去的主机械师的全息影像。
两人一起进入战舰内部，机械师们从昨晚一直忙到现在的工作成果展现在她们面前。干净整洁的通道，里里外外都被机械师们修整一新，穿过桥廊，不知道机械师们用了十分办法，军用玻璃干净的可以完美地倒映出来往人的身影，帝国和帝国军校的徽章被细心的雕刻在墙上，来来往往的机械师朝两位指挥行军礼，而云昭和易兰也都一一还礼。
“各位S级以上的指挥、机械师和机师都已经抵达会议室，他们在等你们。”一位机械师说。
两位指挥表达了感谢，然后朝会议室方向走去。
第53章 改造战舰的方案
会议室，在场的均为S级以上的指挥、机械师和机师，即便如此，人数多的依旧让宽阔的会议室显得有些狭窄。
他们分成若干小组，激烈地讨论着各自的职责，为细节争论不休。指挥们相对温和，他们在为战舰的行进路线和速度争论，提出了一个又一个方案，但谁也不能做下决定，因为真正能够决定方案的那位主指挥以及副指挥都未到达；机械师则是为战舰的修理和改造方案吵得面红耳赤，现在姑且分为海度和白水水为首的激进派以及另外一个SSS级机械师的保守派，保守派在人数上占了上风，但主机械师却在激进派中，双方谁也无法说服对方。
最吵闹的是机师，他们正在为谁担任队长而争论不休，按照标准灰烬级战舰上的机甲有两百架，分为二十支队伍。但主机师们并没有阻止他们争吵的意思。
在众人的期待中，两位主、副指挥到场了。
“首先，应该讨论的是战舰的改造，如果没有一个确定的方案，我们根本无法动手，这会延误所有人的训练时间。”主机械师急冲冲地说，他现在被争的焦头烂额，连忙将文件发给云昭面前。
“我们需要您的决断。”他说。
“两种方案。”云昭打开机械师发来的文件。
主机械师连忙说：“是的，两种方案，一种是多米尼提出的，维持前几届学长学姐留下的光荣传统；”他说的很委婉，但在场的指挥都听懂了他的意思，大部分人不想对战舰进行进一步的改造，按照往年留下的图纸进行修理就足以夺得机甲大赛冠军，不需要额外激进的手段。“但是我和白水水，认为另一种方案可能会更好。”
云昭看向手中的报告，和双方改造后的模拟立体投影，多米尼的改造方案与上一届无异，但海度和白水水提上来到方案也太过激进，他们想要进一步加强战舰的火力、防护以及速度，这对能源要求极大，不仅需要机师们的配合，杀更多的虫族换取能源，更需要指挥合理安排航行路线。
如果说多米尼拿出的方案中灰烬级是五代，那么海度和白水水改造后的灰烬级为五代半，可以完全碾压其它军校的战舰。
“这也是根据前代机械师留下的数据进行改造的，这并不只是我们这一届的构思。”主机械师强调。
云昭将机械师们的方案发给在场的所有人：“机师和指挥们觉得呢？”
机师们很快得出了结论，他们更喜欢海度和白水水的方案，他们并不害怕压力。
但指挥们在窃窃私语，他们既想平稳，又想更好的夺得冠军。
“你觉得呢，易兰指挥？”云昭问副指挥。
指挥们都安静下来，等待他的发言。
“我觉得两种方案都很好。”他微笑着说。
云昭内心一片烦躁，这时候他反而不像选拔赛伏击她的小队时的果决了。
“是的，易兰指挥说的不错，两种方案都很好，”云昭微笑着说，下面的机械师们有些紧张地看着她，“但我认为海度和白水水的方案可能会更好一点，虽然对我们的要求更高，但这也是一种鞭策，我们需要在机甲大赛中磨砺自我，以待未来能够更好地面对战场。如果陶醉于往日的光辉，敌人也不会遗漏当时的缺陷。”
“感谢您的决断。”主机械师激动地说。
“但，”云昭继续说，主机械师疑惑地看着她，“多米尼的方案中也清晰地指出，使用你们的方案，改造工期不够，离机甲大赛不到半个月，如果你们能够保证在进入大赛前完成对战舰的改造，我才能批准你们的方案。”
主机械师一口答应下来：“我们会进一步改进方案，一定会在大赛开始之前完成改造。”
云昭点点头，战舰的改造方案算是完成。
“机师的各个小队长选好了吗？”云昭看向面容冷淡的奥西普，魂游四方的凌茨言以及饶有兴致地看着一切的扎布里埃尔，他们三个人坐在一排。
“没有，殿下。”奥西普轻声回答。
云昭对他的回答有些不满意，她不知道是对没有这个词，还是对“殿下”这个称呼。
在一旁看戏的扎布里埃尔突然开口说话：“我觉得倒不用这么麻烦。”他微笑着。
“请说。”
“机甲的驾驶员由实力排行，抽个时间，互相打一架，以胜负定职位。”他笑眯眯地说。
“可以。”云昭点点头，将任免的权力交给机师自己。
接下来是关于战舰的行进路线，机械师们离开了会议室，比起讨论这些，改造战舰对他们来说更加重要。
留下机师和指挥，这下连机师也加入指挥们的争吵，他们是执行任务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云昭打开整个机甲大赛太空赛部分的线路，投影入整间会议室，索性让他们吵个够。
……
“您确定好战舰的行进方案了吗？”白水水问。
“没有，指挥们连行进速度都没有达成统一。”云昭舒服地躺在白水水的工作椅上，这把椅子是白水水自己设计的，非常舒适。
云昭来到这里也是因为她暂停了会议，为了不被打扰，她来找白水水，躲入了机械师的地盘。因为属于机械师的设计室，这里安静无比，当机械师关上自己设计室的门，整间设计室除了自身发出的声音，不会再有其它杂音。
白水水的桌上堆满了材料，杂乱中透着一份有序。让皇女殿下看到桌上堆满了杂物，她显得有些难为情。
“你的工作很多吗？”云昭好奇地看着桌上的材料。
“唔，主要是修改方案，这是第五版方案了，但海度还是不满意。”白水水坐在云昭对面，将废稿整理好。
“他自己不做吗？”云昭问。
“他也写方案，”白水水认真地看着云昭，为主机械师解释，“写好的方案我们俩一起讨论，吸收对方的思路，然后再去修改，有时候多米尼也回来进行讨论。”
“嗯，挺好的。”云昭评价。
白水水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心中的纠结问出：“殿下也看过那份报告了吗？”
“啊？”她没有及时反应过来，“哪份？”紧接着回想白水水的身世，“那份，对吗？”
“是的。”白水水咬着下唇。
云昭不打算欺骗她，在这件事上欺骗她也没有多少用：“我看过了。”
“近卫军的精神力专家说可以帮我去除身体内的杂质，精神力有可能到SS级，但是代价是我可能因为需要修养，无法参加大赛开始前的战舰改造。我不知道是听从他的建议现在就做手术，还是等机甲大赛结束后去做。”白水水小心地说着。
云昭沉思一会，然后她认真地看着白水水：“我的建议是听从专家的意见，修复身体、恢复精神力。”她指了指桌上的废稿，“这些方案难道比不上参与战舰改造吗？况且尽早恢复精神力，也利于你学习更多的机甲知识，不是吗？”
白水水低着头，手指绞在一起。
云昭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拍拍她的肩膀：“好好想想。”
然后离开了设计室，她的会议还未开完。
……
裁决庭旗舰上的审讯工作已经完全结束，记忆以及报告已经发给皇帝，现在旗舰载着最高裁决官和主脑返回帝星，而黎制那份躯壳也被要求一同送往帝星，虽然裁决官们很确认，现在那只是一块通过机器辅助呼吸的烂肉。
“愿忠诚永驻我心。”最高裁决官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
“母星上曾有过的一个宗教，它的祈祷方式中就有这种动作，你们是信奉它吗？”主脑在一旁看完了裁决官的动作，在他庞大的数据库中，对应上一个宗教动作。
“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宗教是什么，”最高裁决官平静地说，“我们信奉的是帝国。也许曾经有某位裁决官引进了，或者说在哪里见过这种动作，但它现在的含义只有对帝国的虔诚。”
“很难以想象，你们将一个国度作为信仰。”主脑抬头看向面前的雕像，他觉得那很像帝国的初代皇帝，那些雕像或多或少有着皇室成员的某种特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