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熹，你是真的想试，还是讨厌烟味？”
邵睢神色很淡，他不是傻子，昨天愤怒过后，他冷静下来脑子里就一直萦绕着这个问题，哪怕他回来的路上也都在想。
他想起了在淳山他朝她脸上吐烟时，她无措表情下闪过的难堪，想起了每次聚会她会格外远离吞云吐雾的人群。
这样的人会在随时被发现的地方，开着门好奇的碰他的烟盒？
“宋熹，我很讨厌别人擅自为我做决定。”
不同他警告她做什么不讨人喜欢的态度，邵睢此时的目光又静又冷。
他不知道宋熹花了多少时间策划这件事，又等了多久他把烟盒遗落，如果他没有回转拿东西，那他需要烟盒少了多少支烟，才会察觉她的想法。
“你的盘算是什么？想让我对你感到愧疚？因为你戒烟，还是想着如果无法改变我，就干脆像是模仿我写字一样，模仿我抽烟。”
没等宋熹回答，他口袋里拿出了烟盒递到她面前，“不管你想的是什么，我现在都可以给你答案，抽吧，拿去抽，没钱买烟的话，我给你买。”
“阿睢，对不起。”
宋熹低着头道歉，间接承认了他的话。
“宋熹你知不知道道歉道得太干脆，会让听的人没有成就感，并且认为对方并不是真心的感觉到自己的错误。”
回应邵睢的时宋熹迷茫的表情。
她站在温和的暖光灯下，湿润的发丝搭在肩上，连带着眼睛也有些柔软的雾气，她似乎是想舒展表情让气氛不要那么紧张，但尝试了几次，她整个人依然绷得很紧。
越是能察觉到她的情绪，邵睢就变得越暴躁，今天一天的玩乐并没有舒缓他任何的情绪，他还是不得不直视她的眼睛，感受心底控制不住上涌的怒气。
这种不是只针对于她的怒气，让他本能的感觉到危险，仿佛束缚他手脚的细绳有了变粗的迹象。
邵睢把不能挥拳发泄的暴躁都用到了按电梯上，宋熹看着电梯往下运行，猜测他去了运动室。
看着紧闭的电梯门，宋熹吐了口气，因为这段时间跟邵睢相处的太轻松，影响了她的判断能力，她的确是把邵睢想得太蠢。
不过，他发现了又怎么样，宋熹闭了闭眼，回想当初邵睢那口吐在她脸上的烟气。
刺激的气息就像针扎了她的眼睛。
相比大部分穷人不得不大度的麻木生活态度，她这个人一直都能记得她遭受过的痛苦，并且可以十分有耐心的蛰伏。
一直抽烟的邵睢可能会得肺癌早死，但能被她干预习惯，为她而屈服的邵睢能让她获得更多快感。
就像她为他补习一样，他每解一道他不会却不得不解的题目，她都会在心里笑着骂一声蠢货。
第23章
邵睢睡觉没有锁门的习惯, 不过照顾他的人都知道他有很重的起床气，所以从来没有人会在一大早打扰他，更别说直接进入他的房间。
这种情况下邵睢听到宋熹的声音, 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烦躁的翻了一个身, 邵睢试图甩掉这段时间频繁入梦的声音。
但他越排斥声音就响的越欢，这让他不得不去理会这道烦人的声音，用混沌的脑袋去辨别她发出声音的需求。
而听清楚了她的话, 邵睢发现她这次烦他的原因很简单。
她在问他可不可以拉开一点窗帘。
“嗯。”邵睢含糊地答应了她。
得到回复的宋熹，把全遮光的窗帘拉开了一道缝隙，加上桌上的台灯，足够她看清书本上的字。
当房间足够大的时候, 每个区域的功能划分就会格外明确，比如宋熹虽然拉了窗帘开了台灯，邵睢依然可以处在全黑的睡眠环境。
只是邵睢这个人大概有受虐的毛病，耳边恼人的声音消失, 他又嫌对方太容易知足, 答应打开窗帘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不高兴的情绪让他迅速从睡眠状态中脱离, 睁开了眼睛。
宋熹第一时间注意到邵睢的坐起, 只是光线的影响，她不确定他是发现了她在瞪着她，还是在醒瞌睡发呆。
“太亮了吗？”
说话间，宋熹抬手关掉了台灯，整个房间只剩了一道二十厘米不到的窗帘缝隙。
就算光源变暗, 邵睢也足以看清自己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多的还是他现在最不想看见的那个。
下一刻电动窗帘顺着轨道被拉到了最底, 宋熹发现今天天气好的过分, 阳光射入屋内，让邵睢裸.露的上半身有种雕塑的美感。
她没有观察过其他男人的身材，但从仅有的常识分辨邵睢那么白肌肉线条还那么鲜明，是一件十分难得的事。
被宋熹眼也不眨的盯着，让邵睢确定她不是他的幻觉。
“滚出去。”
邵睢本以为会看到难堪表情的脸摇了摇，拒绝了他的驱赶。
在宋熹摇头的同时，他甚至还看到她轻轻动了动唇，虽然没有声音溢出，但他能从她的嘴型中看出她在说不要。
邵睢都要被她气乐：“宋熹，出去。”
这次宋熹干脆用低头看书来表示她对他指令的抗拒。
宋熹油盐不进的样子让邵睢烦躁的扔了手边的手机。
手机砸在地板发出一声闷响，低头强装镇定的宋熹被吓到缩了缩脖子，但依然没有走的意思，她不敢看邵睢，只是低着头开口：“现在是我们约好的补习时间。”
“呵。”
邵睢带着几分憋屈地套上睡裤，“我不补了。”
“可我们都说好了。”
谁他妈的跟她说好了，他只是在她提出这件事的时候没有拒绝，以及遵守了几天。
邵睢下了床，本来是打算先把宋熹扔出去，但看到她因为他逼近的脚步声越缩越小，脚步一转去了浴室。
站在花洒里邵睢狠狠揉了一把脸，虽然看不见，但他能想象得到宋熹因为听到水声，重重松了口气的模样。
邵睢洗澡是为了给宋熹自行离开的机会，可想到她表现出来的坚决，他出了浴室发现她还在，也没觉得意外。
去更衣室换了衣服，邵睢边擦头边叼了根烟去阳台晒太阳吹风。
意识到邵睢不会再赶她，宋熹把地上的手机捡起来，放在了他的手边：“阿睢，你要下楼吃早餐，还是我把早餐端上来？”
邵睢别说回答她的问题，连瞟都没瞟她一眼，过了一会他去柜子里取了一部新手机，玩了一会开门下楼。
宋熹放下笔，拿了学习笔记跟上。
邵睢去了餐厅吃饭，宋熹怕让其他人看出端倪，就带着小凳子坐在了落地窗的外面。
邵睢控制着视线，但还是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以及她明明在专注看书，他一有什么动静她就会立刻抬头看他，像是怕他突然跑了。
枝繁叶茂的花园，怎么就遮不住一个呆子，邵睢突然开始讨厌那些姹紫嫣红的花，那么浓烈的色彩没压住宋熹，反而让她挤占他的余光。
吃完饭，邵睢没出门而是去了游戏房，宋熹在震耳欲聋的音乐里安安静静地待了三小时，接着邵睢去吃中饭，作息良好的返回房间睡午觉。
宋熹不知道他是本来就没打算锁门，还是自己动作太快，在他锁门前挤进了房间，反正她又顺利地坐在了书桌前。
看着打开的窗帘被拉到底，她这次没要求打开缝隙，而是趴在桌上跟邵睢一起午休。
一觉睡醒，屋里依然是黑的，她揉眼睛发了一会呆，走向床边，果真已经没了人。
打开灯，宋熹没急着走，而是把房间收拾了一遍，连带浴室的水迹都抹干净了，才下楼开始寻找邵睢。
她不知道她这套死缠烂打对邵睢有多少作用，但她晓得邵睢既然没在一早选择出门避开她，那他今天就不会出门。
从底层开始往上找，终于在第四层的时候，宋熹在泳池看到了邵睢。
在她的印象里，泳池只有祝泳皓他们来的时候才会用到。平时邵睢少有待在这个地方，甚至她想过说不定因为他厌恶暴雨，所以连带的对泳池这种满是水的地方也有恐惧。
现实证明邵睢并不怕水，他会游泳而且还泳得很好。
他身上的肌肉不同于刚睡醒的时候，此时紧绷在水里游动的状态，让他完全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像是开屏的雄性，有着让异性无法抗拒的吸引力，也充斥着让异性畏惧的力量。
察觉自己竟然对邵睢生出了胆怯的情绪，宋熹皱了皱眉，她没选择坐在远处，而是找了张毛毯垫在池边，脱了鞋挽起裤子，把脚伸入了池水里。
宋熹一来邵睢就注意到了，只是见到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坐下就捧着书，而是双手撑在池边，懒洋洋的闭着眼，就多注意了一眼。
等到他游了一个来回，发现宋熹的姿态更为自在，她脚放在水里，人则是后仰躺在了池边。
所以她的讨好就是让他在她的洗脚水里来回游动？
抹去嘴角的沾上的水迹，邵睢换了一个方向游动，靠近宋熹后，飞溅的水流成功让邵睢听到了女生柔软的惊呼。
只是那么来回几次，宋熹习惯了时不时飞溅的水滴，安安稳稳躺着的样子估计觉着他是在跟她玩。
所以他不是在跟她玩吗？
这个问题浮现脑海，邵睢扯了扯眼前不顺眼的小腿：“喂。”
“嗯？”
力量的拉扯让宋熹下意识抓住了身下的毛巾，邵睢看着她小心翼翼稳住重心，扶着地面坐起，恶趣味的又扯了她一下。
“啊……”
宋熹往后仰的同时邵睢拽了她乱舞的手一把，让她从后仰完成了前靠，宋熹先是推了一把邵睢的头，触到他凶狠的像是要咬她的目光，才慌里慌张的把双手撑在他的肩上。
邵睢的肌肤是暖的，但上面粘的水珠却凉了，宋熹很喜欢这个手感，所以坐稳了也没有立刻放开。
“你不怕被发现？”
因为压住了不经意划过他腹部的脚趾，邵睢反而没空关注搭在他肩上的手，“在我房间午睡，亦步亦趋的跟着我，宋熹，你不怕？”
似乎很不喜欢仰着头这个姿势，邵睢拉着宋熹头发，逼着她与他更靠近。
相比邵睢嘴角的轻侮，宋熹的注意力在他眼上。
漂亮的凤眼进了水，眼底微微发红，连带纯净的白眼球也冒出一条条的血丝，她第一次见邵睢的时候，就觉得他的瞳色太黑了。
这让任何负面的情绪在他的眼里都格外冷漠残酷。
但她现在发现这样的眼睛一旦出现正面的情绪，比如说渴望与期待，渡了光亮的黑与藏在底下的火苗，都会让他变得格外单纯。
“我只是想帮你补习。”
宋熹收回手，低声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这个答案显然让邵睢觉得无聊，他松开了宋熹的腿，只是游了没有两步，他听到了一声轻微的落水声，手臂被抓住，原本在岸上的人此时跟他一样都在水里。
宋熹不会游泳，踩不到底的恐惧，让她紧紧的抱住邵睢的胳膊，借由他稳住身形。
邵睢看了半分钟她无助的挣扎，选择托了她一把。
而这一托邵睢就发现了问题，宋熹跳下来的时候根本没考虑她的衣服沾湿后的状态。
他把自己的视线克制在了宋熹脖颈以上，发干的喉咙让他的声音有些哑：“宋熹，你疯了？”
口鼻脱离池水，宋熹喘了一口气，就急着向邵睢表达自己的想法：“阿睢，我擅长的事很少，学习和打扫这样两样我很擅长，但对你来说好像没什么用。”
邵睢没有把她送回岸上，任由温暖的水流亲吻着彼此的肌肤：“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做错了事，你说道歉只会让你觉得敷衍，那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我知道你讨厌我粘人，但是阿睢，我不想你不理我……”
没有回应的倾诉让宋熹嗓音越来越轻，她不敢抬头看邵睢的眼睛，片刻，像是紧张自己沉默只会换来拒绝，才又鼓起勇气抬头，用诚恳的神态，认真的表达了自己的请求：“阿睢，你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
“宋熹，不要撒娇。”
“我没有。”
“无用的辩解也会降低你的讨喜指数。”
“……”
看到宋熹乖巧闭上了嘴巴，邵睢噗嗤一笑，像是手累，他松开了托着她的手，但在她完全落入水里前，伸手抱住了她。
“宋熹，这是你自己选的。”
邵睢抱得更紧，想到宋熹会跟他一样感受到紧紧相拥时挤压的窒息，他不禁感到愉悦，如果他接受她束缚在他身上的绳索，那他沉沦前一定会拉住她。
狠狠地拉住她。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开学的第一天, 十七班的人都察觉到了邵睢和宋熹关系的改变，就连赵一伦也私下撞了祝泳皓，问他两人是怎么回事。
祝泳皓也是一头雾水, 他前几天才去小公馆, 那时候他只是觉得邵睢心情不错，宋熹在房间里搞学习，他连人都没见到, 更别说瞅出宋熹和邵睢有什么问题。
而且就算瞅出了什么问题，他也不会出卖兄弟，当即对赵一伦摆手：“老大，你别那么八卦成不？他们两个还能怎么回事, 不就是富家少爷和他的跟班女佣。”
“你少给我乱说，什么叫跟班女佣，宋熹是我们十七班之光，要是让我知道你在她跟前胡说八道, 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一伦敲了祝泳皓一记。
当初宋熹转学, 成绩出来没一个老师愿意收，而他不靠工资吃饭, 也不在乎升学率, 就把宋熹接收到了十七班。
没想到宋熹倒是给了他一个惊喜。
按着宋熹每次月考上升一截的排名，全校第一出在他们班不是不可能，按着往年的惯例，一中的第一就等于拿了市状元。
“哎，我得找阿睢谈谈, 别叫他把我之前的玩笑话当真了, 宋熹同学正是关键的时候, 他可不能耽误她。”
“老大, 没影的事你去烦阿睢干什么，你看，阿睢哪打扰第一名学习了。”
祝泳皓指了指教室里面，宋熹坐得端端正正的在看书，邵睢拿着笔不知道在本子上画个什么，“阿睢就只是感激宋熹救过他，对她客气一点了而已。”
想到今天早上他看到的场景，祝泳皓说的有点心虚，不过他这也是为赵一伦好，阿睢怎么可能在乎耽误谁，他要是对宋熹有意思，谁来了都拦不住。
敷衍完了赵一伦，祝泳皓回教室，路过宋熹时，又想起了今早的场景——
邵睢走到她的桌前，问她要了杯子。
然后他就看着宋熹拿出了那支她用的玻璃杯，邵睢用来接了水，并且张嘴把水喝进了嘴里。
他会那么清楚每一个步骤，是因为两人的气氛从进入教室就让他忍不住在意。
邵睢随意的撑着宋熹桌子，从她抽屉里拿他没有的本子和笔，数学课下了，宋熹主动拿着笔记坐在邵睢旁边给他巩固重点，邵睢没赶她走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