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宋熹略显苍白的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彻底把门打开。
背对大门的邵睢已经穿回了外套,走到宋熹前, 抬手让她看没扣上的袖口。
“帮我扣上。”
邵睢理直气壮的语气让旁观者听得牙痒痒,但宋熹本人似乎不那么认为,她听话低头把纽扣穿过了扣缝,做完后还垫脚给邵睢理了理衣领。
要求外的服务明显让邵睢心情不错, 他扬唇:“我等你。”
宋熹点了下头。
邵睢走了之后,在旁边看完全程的唐佩佩半天都回不过神。
满脑子都是宋熹红肿的唇,还有她脖子上红痕。
她不是没听过会有医生在医院乱来的八卦,甚至听了还不少, 办公室, 病房,甚至太平间都有艳情传说。
但这次的主角真让她惊到了。
她跟宋熹跟了一个多月, 这一个月她是充分见识了宋熹在工作上多拼命, 也感觉得出来宋熹在男女关系上多干净。
不是没有病人或者病人家属对宋熹表示过好感,这其中不乏长相家世出众的,但宋熹统统是拒绝处理。
之前她听到护士长要给宋熹介绍对象,还想着那人一定会得到宋熹的好人卡,宋熹一心只有工作, 哪会有功夫搞恋爱。
谁想到今天就冒出了一个人啃宋熹脖子, 而宋熹还把诊疗室的门关上, 就那么让他啃。
“宋医生, 他是你的男友吗?”
唐佩佩有些纠结地问道,“你不要怪我多管闲事,但他就算是你的男友也太不尊重你了。”
那句“我等你”充满了暧昧,私下对宋熹说就算了,当她这个外人的面那么直接,明显就是故意的。
还有这里是医院,是工作的场合,那人挂号假装病人,然后在宋熹衣服遮不住的皮肤上留下那么多明显的痕迹,甚至还把人的唇咬破。
哪怕那个人长得像是偶像明星,唐佩佩还是想报警。
宋熹一边清洗嘴唇,一边翻出柜子里的镇痛消炎的大块胶布贴在了脖子上。
做好了这一切,宋熹才冷静地向唐佩佩解释:“他不是不尊重我,只是我做错了事情惹他生气……”
“那他也不能这样啊!”
唐佩佩无语,再生气也不能让人那么难堪,幸好在门外的是她,如果换做其他男实习生,谁知道会不会到处乱传宋熹在诊疗室跟病人乱来。
“宋医生你太漂亮了,漂亮到你多跟病患家属笑一笑,或是跟其他医生多说一句话,都会有傻/逼男人浮想联翩,乱传你的八卦,这一切当然都不是你的错,但是如果你今天这个样子被人看见,真的太不好了,你的男朋友真的太过分了,这是上班的场合,不是你惹不惹他生气的事。”
唐佩佩的愤怒让宋熹怔了怔,她开门时其实想过很多,甚至想如果毁了她是邵睢想要的报复,那她就配合他,这是她欠他的。
她毁了他一次,他想讨回来理所当然。
但听到唐佩佩好意的提醒,她突然清醒了过来,她对邵睢感到歉意是因为她想拥有正常人拥有的一切,她想变成世俗意义上的好人,跟其他同样的好人产生正面的牵绊。
她想感知到快乐,不是厌恶自己,折磨他人获取的那种快乐。
而是正常的积极向上的。
“佩佩,谢谢你。”
突然受到感谢,正处在怒火中的唐佩佩看着宋熹的笑脸,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宋医生你不嫌我啰嗦就好,宋医生我知道你有多好,你不是那样的人,我不想你因为这种本可以避开的乌龙事情影响到工作。”
唐佩佩刚被分到宋熹手下的时候,其实有点害怕。
因为宋熹在医院的资历浅,长得又太漂亮,众所周知,长得太漂亮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在社会上受到的关注和得到资源都跟寻常人不同。
有些人并不会因为不同,而松懈对自身能力的提升,但有些人却会因为不同,不是性格有缺陷,就是心思太多不够认真。
她当时很怕宋熹是后一种,但真正跟宋熹开始接触,她就发现宋熹是绝对的前一种。
宋熹对工作保持绝对认真态度,而且人虽然看起来高冷,不爱与人交流,但绝对是外冷内热,虽然她没私下跟宋熹吃过饭,也没跟宋熹聊过什么工作以外的话题,可相比其他都在做杂事的实习医生,她跟宋熹是真的学到东西。
宋熹从来没吝啬过教她,以及不觉得回答她的问题浪费时间。
“我的确不该那么纵容他,以后他再来,麻烦你帮我让人拦住他。”宋熹摸着脖子上的胶布,朝唐佩佩说道。
听到这话,唐佩佩拼命点头,其实她是觉得那么不尊重人的男朋友踹了才对,但想到宋熹在医院从来没说过自己有男友,以及昨天还跟护士长介绍的对象相亲,她就把话憋回了肚子。
有些事情,她一个局外人看到的只是表面,说不定宋熹真对男友做了特别过分的事,才让她男友那么不讲道理,像个疯狗一样咬人。
*
因为唐佩佩的提醒,宋熹从愧疚的心态里清醒了过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有意的忘记自己为了让邵睢离开,主动承诺的会去找他。
而邵睢似乎是那个早上发泄的够本,也没有再来医院。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等到她唇上的伤痕愈合,手机里收到方勋问候的短讯,宋熹看着镜子中光滑的脖子,脑海里那句“我等你”变得格外清晰。
邵睢说那句话的表情与语调,还有她给他扣袖口时,他落在她脸上的眼神……
轻叹了一口气,宋熹打开衣柜,在包里塞了套衣服。
出门前宋熹想了想,朝在沙发躺着的岳笛说:“我今晚可能不回来。”
“哦……啊。”
岳笛扔掉了手机,瞪大眼睛上下打量宋熹,她本来以为宋熹有什么手术要通宵,但直觉的铃铛叮铃铃的响,才反应过来宋熹的用词不对。
她之前加班会直接说加班,不会用这种不确定的语气说什么回不回来。
“你不回来你要去哪?”
“去见一个正在跟别的女生约会的人。”
宋熹说得那么直接,其实也是想借由旁边的人阻止她乱来,但岳笛听完猛吸一口气,脸埋在靠枕上不看她:“去去去,快去,在我拦你之前快跑!”
岳笛背对宋熹,伸出的手臂不停摆动,赶着宋熹快走。
“为什么?”宋熹有些茫然。
“你不就是去见邵睢吗?我现在阻止你犯傻,等你憋到人结婚去见他,就真他妈的是去当小三了。”
岳笛觉得邵睢就是宋熹的劫,逃避没用,不渡过不行。
“一个月,不,三个月,我给你三个月,你去把你跟邵睢的感情整理清楚,他要是要跟你认真来,你们结婚我就包大红包,他要只是玩玩,你就回来哭一场,跟我一起祝他断子绝孙。”
岳笛相信邵睢喜欢过宋熹,她记得高中时,她跟邵睢告状,邵睢为宋熹发的疯。
但经过了那件事,让她彻底觉得邵睢是个精神不稳定的疯子。
后面她在国外碰到宋熹,宋熹虽然没提跟邵睢是怎么回事,但她从宋熹从不回国的状态里能猜出两人是不欢而散,而且宋熹的家庭状况,上学的钱大概是邵家提供的。
“他如果还喜欢你,就不会让你当小三,如果他没跟那个在约会的女生断掉,宋熹,你就回来你知不知道!”
岳笛很怕宋熹被感情冲昏头脑,一边送她出门一边用力叮嘱。
怕她听不清楚,岳笛还按着她的肩膀摇了摇。
“嗯,我知道,我希望他们能在一起。”
“哎,你说知道就行,后面就多余了哈。”岳笛不想听宋熹假大方,从宋熹在遇到邵睢表现出的状态,她根本不可能相信宋熹会祝福邵睢跟别人在一起。
“我希望他能过得好。”
宋熹没过多解释,只是上电梯前轻声说了句。
比起说给岳笛听,更像是说给她自己听。
这些天她一直在整理自己的想法。
不同于之前逃避式的想着如果邵睢来找她,她看他想要什么,自己就做什么让他原谅自己。
她开始想自己该做什么。
开始思考后,邵睢心口的那道伤疤一直在她脑海浮现,她做的那些事,邵睢永远不原谅她再正常不过,她可以接受邵睢一直恨她,但她不想邵睢沉溺在恨里面,无法跟别人开始新的感情。
无论如何,她都该告诉他,她当初的那些恨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厌恶,她恶心自己的行为,恶心自己的无能为力,她试图用折磨他的方式,来发泄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不满,证明自己强大。
他成为她佚䅿的目标,不是因为他不好,而是因为他太好,是她利用了他的善良,还有他对爱渴望。
渴望爱是没有错的,为了爱也是没有错的,错的是别有居心的人。
她无法想象,邵睢每次看到那道伤痕会产生的情绪。
时隔七年,宋熹看着一片漆黑的邵家公馆,她想了那么多天,依然不知道该如何弥补邵睢,但她清楚她想让邵睢忘掉那条疤。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看着全新的门锁, 宋熹站在门口犹豫了半晌,才伸手按下了曾经的密码。
欢迎回家的机械音响在她输入密码后响起,门扉自动打开, 同时玄关的灯也跟着亮起。
明亮的灯光照出了宋熹脸上的不知所措, 她下意识把门关上,在花园吹了一个小时冷风,才重新打开门, 在鞋柜里找了一双客用拖鞋。
公馆从里到外都翻新过了一遍,比起之前稍显华丽的装修,现在的设计要更为简约,但大致的功能区并没有改变。
换好拖鞋后, 宋熹去了趟厨房,确定这里近期有人居住的痕迹,就在餐厅开始了等待。
当年她离开之后,为了不跟曾经再有任何牵扯, 注销了所有的联系方式, 只带走了一张邵老爷子给她的卡,去了她想去的学校。
再次见到邵睢, 她以为哪怕过了七年, 她的一切都还在受邵睢影响。
但实际上相比公馆没变的密码,她在记忆中翻找半天,也想不起她曾经为了讨好邵睢,背过的那串电话号码。
这个认知让宋熹有些坐立难安。
她想变好,但又怕自己变得太彻底, 而被她伤害过的邵睢还独自留在原地, 没有随着时间前行。
焦躁的感觉让宋熹站了起来, 她开始观察鞋柜, 客厅,甚至还翻开了几个抽屉,试图找出有女人留下的痕迹。
但每个地方都很干净,宋熹站在楼梯口往上望,到底是没有勇气上去寻找什么。
宋熹这一等就是八个小时,到了凌晨三点,察觉自己几次差点睡着,她按着记忆去储藏室找了一床毛毯。
玄关再次响起欢迎回家时,宋熹刚在沙发上铺好了自己准备休息的地方。
她怔了一下,身体比脑子先反应过来,随着大门合上,宋熹已经拿出拖鞋放在了邵睢的跟前。
邵睢满身酒气,黑眸也有些朦胧,他似乎在奇怪家里怎么多了一个人,靠在墙上,耷拉的眼皮盯宋熹的举动。
“你醉了吗?”
靠近玄关,宋熹就闻到了酒味,随着距离的拉近,邵睢身上酒味愈加浓烈。
邵睢没有穿西装,身上是件款式简单的黑夹克,大概是刚从某场聚会中回来,身上除却酒味,还有烟味和香水味。
“邵睢,你醉了吗?”宋熹再次问了一遍,“有人送你回来吗?”
她的两个问题都没得到解答,看着邵睢被酒意烧的通红的眼睛,她往前走了几步,想开门看看屋外的状况,
只是在她越过他之前,先被他抓住了手腕,人猛地被推到了墙上,紧接着就是邵睢带着酒气的吻。
霸道的酒味让宋熹头脑发昏,她闭着的嘴被邵睢捏着下颌被迫打开,她越抗拒,邵睢的舌尖侵入的就越深。
在把她口腔涂抹完和他一样的气味后,他才心满意足的把唇舌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耳后,锁骨,还有她紧绷时凸起的青筋都被他仔细的啃咬舔舐。
大概是因为从没喝过酒,宋熹对酒的耐受程度实在是差,不过是尝了一点邵睢的唾液,宋熹的肌肤就泛起了一层层的浅红,喉咙发干的生理反应,让她只能无助的被夹在邵睢和墙之间,没有节奏的大口喘息。
痛感袭来,宋熹本能地缩紧了身体。
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宋熹不住的感到胆怯,她推搡着邵睢的肩:“邵睢……我们谈谈。”
“呵。”
像是听到了一个好玩的玩笑,邵睢被酒气熏得泛红的眼尾溢出一丝嘲讽,在宋熹脖颈上咬了一口,“不谈。”
邵睢的眼下的肌肤因为感官刺激越发殷红,他似乎很厌恶他被酒精影响变得发麻的感知,因为无法清晰的享受到该有的触感,他开始发狠的揉捏她的皮肤。
他试图把她抱起抵在墙上,发现不能长时间站稳后,才换到了沙发。
宋熹准备给自己睡觉地方,添上了邵睢。
碍事的毛毯被他扫到了地上,她开始还能咬唇强撑着,到了后面她开始叫邵睢的名字,一遍遍的告诉他,她不要了。
只是这句话似乎刺激了邵睢,等到宋熹闻到烟味再醒来,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是晕了过去。
从身上黏腻的汗液中她能判断她晕厥的时间并不长。
她和邵睢还在沙发上,只是身上裹上她之前拿出的毯子。
原本开着的灯不知何时被邵睢关了,客厅的窗户开了一扇,微凉的风让宋熹钝感的脑子渐渐恢复运作。
“渴吗?”
察觉到宋熹醒了,邵睢抬起杯子前问了她一声。
宋熹点点头。
玻璃杯送到跟前,被烟味掩盖,宋熹一时间没察觉杯子里的液体是酒,嘬了一口就猛烈地咳了来。
邵睢拿过她手上的杯子一饮而尽,宋熹咳嗽的间隙,发现他倾斜身体,靠近茶几又倒了一杯。
琥珀色的液体在杯里摇曳,咳完的宋熹握住了邵睢的手腕,在杯沿靠近他唇瓣前,先碰触了他的唇。
邵睢握着酒杯的手懒洋洋地搭在一边,任由刚刚哭晕过去的女人霸道地占用了他的嘴。
时隔七年,宋熹对邵睢的唇依然熟悉,只是其中陌生的烟味酒味让她脑子有点发疼。
就像是一根神经两端被人扯着,难受的让她有些反胃,她想用急切的吻去缓解这一状况,反而事与愿违。
没有回应的吻,乏味又沉闷,感觉到邵睢下巴上都是她的口水,宋熹终于放弃地抬起了头:“抱歉。”
面对她的道歉,邵睢没什么反应,他的目光像是比刚进门时清醒了一点,但又像是更醉了,把手中的酒送进了嘴里,他放下酒杯,开始细细的吻她。
不同刚进门狂风骤雨,这一次邵睢温和又有耐心,像一个绅士,慢条斯理的占有自己的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