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熟悉,似乎真的在哪里见过一般。
她若有所思的盯着七娘的侧脸,七娘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来看着她。
双目相对,七娘的美眸闪烁了一下。
她轻笑道:“小姑娘可要多喝点这茶,这茶对疗伤也有奇效呢。”
七娘轻挑下眉,媚眼如丝,看向岁宁的眼里满是真诚。
岁宁脸上也挂着笑容,眉眼弯弯声音娇软道:“谢谢老板娘。”
“不用谢,好好用餐哦。”七娘上完茶转身离去,背影婀娜多姿。
岁宁的笑容渐渐凝滞,对上谢长舟和了悟的目光,三人面容不约而同的沉重起来。
七娘是怎么知道她受伤了?
明明她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疗好伤了,并且他们并没有对外人说过她受伤了。
谢长舟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抬眼看向了悟道:“看来了悟佛子暂时走不了了。”
了悟的信是被谁拦截的还未调查清楚,也就是说背后还有一个真凶还未抓到。
那个人应该是布置整场局的幕后凶手。
而那人,会是七娘吗?
一个普通的客栈老板娘。
***
岁宁正在屋内打坐运功时,走廊上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当真如此绝情?砚章,我们有婚约的。”
“苏姑娘,我真的对你无意,在下早已出家。”
“那我怎么办,这么多年我为了你从未接受过别人的提亲,砚章,我怎么办?”
“苏姑娘……”
岁宁无奈地摇头叹气。
一阵关门声响起,接着是了悟的呼喊声:“苏姑娘?”
无人应会他,一阵沉默过后,了悟的声音又传来:“苏姑娘,那在下便先回屋了,还请姑娘切莫因我而气坏了身子。”
接着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接着传来微弱压抑的哭声。
岁宁喃喃自语:“了悟这性子,在我们那个地方早被人甩了。”
系统笑眯眯回她:[不像我,我只会心疼姐姐。]
岁宁皮笑肉不笑:“洞庭湖怎么出了你这么个碧螺春。”
外面压抑的哭声越来越大,岁宁无奈起身。
走廊上没有旁人,她正要扭头去敲苏蔻的门,突然整个世界像是模糊了一般。
仅仅只是一瞬,但岁宁看的清清楚楚。
面前的空间仿佛突然扭曲,一道裂缝展现在岁宁面前,裂缝里面隐隐的昏暗,她甚至能感觉到迎面吹过来的风。
那缕风吹过来,带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腐败糜烂,死气沉沉。
只是一息,裂缝瞬间关上,空间恢复平静。
岁宁心跳一下快过一下,“系统,你刚刚看见了吗?”
[宿主……是真的。]
岁宁终于确认,刚刚的一切不是她在做梦。
刚才出现了——另一个时空。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固灵仙草十一
岁宁神色骤变, 细白的手攥紧,心跳还在扑通扑通。
突然,屋内的一道声响唤回了她的意识。
是苏蔻!
岁宁立马扑上前拍着她的门, 焦急地呼唤着她:“苏蔻!苏蔻!”
屋内无人应答, 静悄悄的毫无声响。
岁宁心下一沉,再也顾不得其他,真气直接将紧闭的大门轰开。
门框撞到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远处,苏蔻安静地躺在地上。
“苏蔻!”
岁宁连忙揽起她,苏蔻面色苍白,嘴唇有些乌紫, 面上沾了些青紫的血液。
她倒下的那片地方,残留着一大摊有些发黑的血迹。
岁宁心下焦急,正要起身去喊谢长舟时,一阵熟悉的冷香传来。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从她身旁伸过来搭在苏蔻手腕上, 岁宁连忙扭头看过去。
谢长舟面色凝重, 修挺的眉头微蹙,薄唇紧抿。
岁宁焦急地看着他问:“苏蔻怎么了?”
谢长舟收回手, 看向苏蔻的眼里满是沉重, 一向清润的声音有些低沉:“她中蛊了。”
岁宁顿时一愣,头皮一阵发麻,“什么?”
“她中蛊了,七日绝,从蛊虫进入身体第十五天开始发作, 七日后必死, 无法医治。”
谢长舟温润的面容沉重, 岁宁喉口哽咽, 看向怀里的苏蔻,几乎不敢相信。
十五天。
苏蔻在苏家的时候就被下了蛊。
按照习俗,冥婚是在成婚后第七日才将新娘与新郎封于一棺的,算一算,如果当初她和谢长舟没有救下苏蔻,那今日差不多就是苏蔻冥婚的第七日。
可苏家人就这么怕苏蔻死不了吗?
不仅送她去冥婚,还掐好了日子给她下蛊。
岁宁声音发涩讷讷道:“没有办法可救吗?”
谢长舟琉璃色的瞳孔看向她,良久摇了摇头。
这种邪蛊,早已被消灭的差不多了,苏家竟然还肯花大价钱去搞到这种蛊毒,当真是一心想要置苏蔻于死地。
岁宁的心猛地一沉,鼻头有些微酸,垂下头去看向怀里的苏蔻。
她美艳的脸苍白,眉目舒展好似睡着了一般,但胸膛的起伏微弱,一副近气少出气多的模样。
她还那么年轻,明明早上她们还在一起吃饭。
“我有办法。”
一道清润温和的声音传来,岁宁和谢长舟不约而同朝后看去。
门口处了悟一身白色袈裟曳地,手上挂着无罡珠,慈悲悯怀的眼看着岁宁怀里的苏蔻。
他面上一片平静,但握着无罡珠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了悟抬眼对上岁宁和谢长舟的目光,重复道:“我有办法。”
他满脸的坚定,好似有绝对的把握可以救苏蔻。
谢长舟有些困惑,七日绝从未有过解法,蛊虫深陷人的经脉根本无法引出,因其可怖程度所以后来被禁止,市面上几乎已经买不到了。
他也从未听说过有人中了七日绝还能活。
了悟说他有办法可以救苏蔻?
了悟走过来,带来一阵檀香,他柔和的眼神落到苏蔻身上,接着淡淡道:“我可以救苏姑娘,请两位小友将她交给我吧。”
岁宁看向谢长舟,后者朝他微微颔首。
房门在两人面前关上,岁宁有些担忧:“希望了悟真的有方法救苏蔻。”
苏蔻这前半生太苦了,好不容易摆脱苏家遇到了悟,这么死去的话实在让人心痛。
谢长舟看向岁宁:“宁宁,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相信了悟佛子。”
“嗯。”岁宁点头,目光瞥向回廊,募地回想起刚才的事情。
她面色瞬间变得沉重,“剑尊,客栈有古怪。”
谢长舟沉默地看着岁宁,面上一片平静,毫无意外。
岁宁低声道:“昨夜我在后院碰见七娘了,七娘说了一句话让我觉得很是古怪。”
“即使是错的,她也不愿醒来。”说到这里岁宁顿了一瞬,面上有些纠结。
“她做错了什么,还有她说的醒来又是何意?”
“更重要的是——”岁宁抬眼看向谢长舟,漆黑的深瞳里满是凝重:“刚才,我看见了另一个时空。”
走廊上一片宁静,只有岁宁和谢长舟两人。
谢长舟垂眸看向身前的岁宁,她清澈的双眸专注地看着他,里面满是认真。
一阵沉默过后,谢长舟轻轻开口:“宁宁聪慧,那不妨试探一下,咱们两人的猜测是不是一样。”
双目对视,岁宁不由得笑出了声:“好,剑尊,那就试一下。”
***
了悟和苏蔻已经在房内三天未出,奇怪的是,这三天岁宁也没有见到七娘。
以往七娘每日都在柜台守着,如今已经整整三天未曾见到她了。
岁宁和谢长舟正在屋内打坐,熟悉的气浪传来,两人不约而同睁开眼。
虚空中的裂缝越来越大,隐约可见里面昏暗阴沉的场景,灌输过来的空气带着腥臭糜烂。
裂缝慢慢关上,岁宁和谢长舟对视,彼此的面上皆是平淡。
岁宁道:“这次持续的时间更长了些。”
谢长舟点头,毫不吝惜地称赞她:“宁宁观察仔细。”
这三天里,这已经是第四次了,单是今天就出现了两次。
而且今天的这次持续时间最长。
岁宁又问:“还有,为何了悟和苏蔻已经三天了还未出门,了悟不是说有办法救苏蔻吗?”
已经三日了,岁宁不止一次想去敲门,终究还是选择相信了悟。
但直到现在他们二人都未出门,甚至没有一点声响。
岁宁不免有些担忧,不会是出了什么错吧,谢长舟不是说七日绝是门极其邪门的蛊吗,难道了悟应付不来?
察觉到岁宁的焦虑,谢长舟清润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安抚:“宁宁,再等等吧,莫慌。”
与岁宁的焦急想比,谢长舟眉眼沉着,琉璃色的眼底一片沉静。
岁宁不由得有些惊讶,谢长舟怎么看起来没有一丝情绪,淡定地让她都有些心慌。
他这副模样,好像根本就不关心苏蔻和了悟的事。
可他不是一贯的慈悲为怀吗?
无论是什么人,只要是苍生中的一员,他怎么都会放在心上的。
如今却这般漠然……
岁宁迟疑道:“剑尊,你是察觉到了什么吗?”
谢长舟温和一笑:“宁宁马上就快知晓了。”
说罢他微阖双眸,俨然一副要继续闭目打坐的模样。
岁宁无奈,只能沉下心来,现如今她想太多也没有用,何况看谢长舟的表现,他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而岁宁相信他。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切依然风平浪静。
第六日晚上,马上就要到第七日了,岁宁终于坐不住了。
她站在门外小声喊着:“佛子?你们怎么样了,有没有事啊?”
屋里依旧无人应答,岁宁心下一沉。
“佛子?你若是再不应答,我便要进了。”
她声音落下等待了许久,里面一点声响都没有。
岁宁眉眼彻底沉下,红唇紧抿,伸出手便要推门。
她的手刚握上门把手,房门从里面打开。
岁宁诧异地抬头看过去。
了悟面容依旧温和慈悲,脸色有些苍白,神态是掩饰不住的疲倦。
“佛子?”
“劳烦宁宁姑娘担忧了。”了悟双手合十朝岁宁微微作揖。
岁宁朝屋内看去,苏蔻静静地躺在床上,面色已经恢复了些许红润。
了悟轻声道:“在下已经帮苏姑娘解蛊了,接下来就劳烦宁宁姑娘照顾她了。”
说完,岁宁还来得及答话,了悟便已经侧身先行离去了。
他背影挺拔修长,但周身的气息莫名让岁宁觉得有些悲哀。
了悟走的很快,只是几息之间便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岁宁总觉得她好像忽略了什么,到底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现下苏蔻还昏迷着,也容不得她多想些什么。
她收回目光,关上门进屋。
苏蔻安静地躺在床上,美艳的脸上已经恢复了些红润,原先乌紫的嘴唇也已经变回了原先的嫣红。
岁宁微微松了口气,看来蛊是真的解了。
她轻柔地拉过被子替苏蔻盖上,拉住她的手放进被子。
突然,她瞥到了什么东西,动作顿时顿住。
苏蔻细白的手腕上挂着一串佛珠,做工精美,雕刻的图案花纹栩栩如生,散发着温润纯粹的气息,里面仿佛蕴含着磅礴的力量。
那是……无罡珠?
岁宁顿时愣住,瞳孔微缩。
无罡珠是了悟的本命法器,怎可给予旁人,甚至无罡珠离开主人也毫无反应,安静地挂在苏蔻的手腕上。
好像认了苏蔻为主。
了悟为何要让无罡珠认苏蔻为主?
修士活着只能有一件本命法器,除非死亡,否则是绝对不会让本名法器认旁人为主的。
难道说……
岁宁猛地瞪大了眼。
来不及多想,她连忙起身出门,大堂里已经没有了悟的身影,岁宁心里慌乱。
她连忙跑去谢长舟门口,径直推门进去。
谢长舟正安静坐着运功,听见声响微睁开眼,面色平静地看着岁宁,仿佛预料到她会前来找他。
岁宁焦急道:“剑尊,了悟不见了!他将无罡珠传给了苏蔻!”
谢长舟毫无惊讶,面容依旧温润柔和。
他起身下床拿起渡妄,看向岁宁淡淡道:“走吧,我们去找他,只是……”
“希望还来得及吧。”
清淡的冷香掠过岁宁身旁,谢长舟最后一句话音量低沉,岁宁有些听不太清。
可她来不及多想他最后一句话,内心的焦急促使着她连忙跟上他的步伐大步匆匆朝外走去。
刚走出客栈,二人正要御剑循着了悟的气息而去,一道虚弱的声音突然响起。
“宁宁,我也要去!”
岁宁回头,客栈门口站着的赫然是苏蔻。
她扶着门框有些虚弱,面上满是焦急,眼眶微红盈满了泪水。
苏蔻径直扑上前来拽住岁宁的衣袖,美艳的眼里带着些恳求:“宁宁,我也要去。”
她的心慌乱的要命。
苏蔻仿佛做了一场大梦,梦里是她年少时与砚章的童年过往,她很开心。
梦里的砚章并没有离开,他们相伴到长大。
苏蔻及笄礼过后,两人便举行了亲事。
红烛滴蜡,苏蔻掩在盖头下的脸娇红,满是喜悦与幸福。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盖头下伸进来掀起挡住视线的盖头,苏蔻娇羞抬头,对上砚章清润的眉眼。
砚章说:“娘子,我很开心。”
苏蔻笑弯了眼。
砚章温润俊朗的容颜一点点凑近,她心跳如雷耳根滚烫,紧闭着眼等待着砚章的吻。
满心期待的吻没有到来,一股血腥喷洒在她的脸上,温热地让她心颤。
苏蔻睁开眼,美艳的眸子里倒映出爱人逐渐倒下的身影。
“砚章——”
她惊吓而起,瞧见房内空无一人,内心的惊慌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刚要下床去找他,余光瞥到了自己手腕上的无罡珠。
她能隐约感觉到,自己从未修炼过的身体里有些微妙的感受,丹田处隐隐发热,熟悉的气息灌满整个丹田。
苏蔻心里一阵慌乱,连忙跑出门准备去寻他,却看到了岁宁和谢长舟焦急而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