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亲自养大的魔尊一箭穿心了——扶桑知我【完结】
时间:2023-03-29 11:50:46

  但她知道,这句话没说错。
  罗真确实是因为爱情,流落到魔域下层的。
  但是……他说他没有妻子。
  阿凇也说他没有。
  他们都……骗了她?
  浮南翻动书页的手顿住,她没想到阿凇竟然会在这种小事上欺骗他。
  她轻叹一口气,并未言语。
  苏一尘好奇问道:“糊南姑娘,怎么叹气了?”
  “没什么。”浮南笑笑,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没必要再和阿凇提起。
  他骗了她,又怎么样呢,她只能这么叹口气,魔域是欺骗和虚伪的土壤,就算阿凇是人,也会被影响。
  而且她不是也骗他了吗?
  浮南这么安慰自己,她继续翻书,一直工作到夜幕降临。
  她与苏一尘将东西整理好,她让苏一尘先回去:“苏先生,我今晚在学宫休息。”
  苏一尘点点头说好,他走出殿外,脚步却又缩了回来。
  “怎么回来了,有什么东西忘了吗?”浮南柔声唤他。
  “不是……不是……尊上……”苏一尘结结巴巴地说道。
  他往侧旁让去,阿凇朝浮南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第40章 四十枚刺
  浮南还在低头呆呆看着罗真的那页, 他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模样映在她的脑海中。
  她是在魔域下层遇见罗真的,那时候的他已经算得上落魄,手里拿着的烟杆子敲在满是青苔的墙上, 这……就是魔族有了感情之后的模样吗,生长在邪恶土壤上的生命, 遇见了感情, 就像不见天日的地鼠看见了天光, 焚毁自身。
  阿凇靠近的时候, 浮南将面前的名册飞快合上了, 她不希望阿凇知道她了解到了一丝真相。
  她怕阿凇解释起来太费劲, 词不达意, 也怕他根本不解释。
  这几天阿凇经常来寻找她,所以浮南的心情好了许多, 她仰头,对他笑笑:“阿凇, 你怎么来了?”
  她将自己面前的书页封皮按着,轻笑着说道:“你看, 我还在忙着呢。”
  阿凇将桌上的名册拿起来, 丢到苏一尘怀里去:“你来。”
  苏一尘得了他的命令, 大喜过望,连声答应, 这些魔族根本不怕阿凇的命令, 他们只怕阿凇不信任、不重用他们,他们对阿凇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狂热崇拜。
  浮南轻笑出声:“我来就好了,阿凇, 若闲着无事, 可以在这里陪着我。”
  阿凇一言不发, 只是将她的手腕握住了,领着她往外走去。
  浮南的手指动了动,没有挣脱,她低头去看阿凇的手,那晚她包扎的绷带还在,他手背上的淤痕蔓延到手腕上,想来这伤还没好。
  她心疼了,细细的眉蹙起。
  走到殿外,阿凇松开了手,浮南的手自然滑落,他将自己受伤的手藏到袖子里去。
  “回去有换药吗?”浮南柔声问。
  阿凇摇头。
  “我给你换。”浮南下意识靠了过去。
  阿凇侧身躲开,他是有意不让这伤口愈合的,不然以他经历四十八转轮回的幽冥之体,这点伤可以在瞬息之间愈合。
  他需要感受一些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
  见阿凇躲开,浮南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她小声说:“不需要的话,也要记得去医馆看看。”
  有的时候,她称得上嗦,对于当事人来说分明只是一件小事,她总是会翻来覆去说上很久。
  这是浮南的坏习惯,以前她嗦的时候,倾听的对象奄奄一息,无力来阻止她,后来遇见了阿凇,不管她再嗦,阿凇都会耐心听着,并且给出回应。
  长此以往,浮南也不觉得自己这样会惹人厌烦,她继续絮絮叨叨地对阿凇说需要用什么药。
  阿凇静静听着,等到浮南自己说累了,她那双澄澈眼眸盯着他,专注认真,说出的话语也含着温暖的笑意:“阿凇,你都记住了吗?”
  “嗯。”他应,还点了点头。
  “所以你来寻我,是要做什么?”浮南觉得阿凇亲近她是有原因的,或许是要她做些什么。
  “剑。”阿凇的声音淡淡。
  “我的剑?”浮南笑了笑,她将隐藏在自己随身锦囊里的破旧铁剑取了出来。
  这么多年来,浮南一直用的是这把铁剑,因为这把剑不是魔族的武器,与浮南的功法并不相冲。
  后来阿凇拥有了几乎整个魔域,也找不出什么武器适合她使用,就算魔域里流落了人界修士的武器,但那些武器煞气也重,浮南压制不住这些武器的煞气。
  所以,浮南就凑合着用她自己这把捡到的铁剑,不过,陪着阿凇这么多年,她也没什么战斗的机会,能够威胁到她的敌人不会给她拔剑的机会,更何况,到现在几乎没有什么人敢伤害她的生命了。
  阿凇接过了浮南递出的铁剑,他的指尖拂过剑身上锈蚀的痕迹,浮南看着他泛着青紫的手,颤着声唤:“阿凇,小心手。”
  他摇了摇头,将铁剑收回鞘中。
  “不要用这个了。”阿凇说,他的嗓音好听,仿佛海浪般拂过浮南的耳侧,“我再给你一把。”
  浮南跟着他往前走去,她好奇问道:“阿凇,你在魔域里找到适合我用的武器了?”
  她没想到阿凇竟然还会记得这个,他不应该在意她的。
  阿凇摇头。
  浮南自嘲地笑笑,心想果然如此,想来他是觉得这把铁剑太破,上不得台面,要没收了它。
  “魔域寻不到你的武器。”阿凇领着浮南走进一处大殿之中,“我今日学了些武器锻造之法,可以给你锻造一把新的剑。”
  “啊……”浮南微讶,她观察着殿内的冶炼炉,在那被烧得发红的冶炼炉侧旁,堆着许多灵材,想来是锻造武器所用。
  阿凇竟然学了这个吗?
  人类武器的锻造方法,他能学会吗,他修炼了魔功,应该无法理解以人类功法为基础的锻造之术了。
  阿凇将侧旁一块亮得发白的纯银金属取了过来,这灵材世间难寻,就这么被他堆在角落。
  他学习锻造武器之术已经很多年了,但都没有什么进展,他是魔,永远无法理解人类的东西。
  但他还是学了,从自己使用的弓箭开始练习,最开始锻造出的羽箭都歪歪扭扭,到最后总算有了点形状。
  人类长剑的锻造,他也学了很久,但始终没什么领悟,即便他用了最好的材料,但锻造出的剑身上还是染着诡异的黑色魔纹――他只能锻造出上好的绝世魔兵,但无法为浮南锻造出一把普普通通的……铁剑。
  浮南必须要有一把新武器了,阿凇摒弃脑海里的所有杂念,脑海里冒出的就是这个念头。
  太多人想要杀薛亡了,不论她是或不是,但只要何微那晚说出的消息传出去,她就会成为人界讨伐的目标。
  他不确定自己能否完全保护住她,所以,她应当有一些护身的手段。
  阿凇在锻造炉前低下头,看着坐在一旁的浮南。
  浮南认真打量着这里的一切,眼眸亮晶晶的,泛着可爱的、温柔的光,她问:“阿凇,你真厉害,连锻造之术也学会了。”
  阿凇点了点头。
  “可以在剑柄上雕点什么东西吗?”浮南凑过来问道。
  阿凇现在其实连一个完整的剑身都锻造不出来,但他还是答应了,他问:“要什么花纹?”
  “要……”浮南考虑着。
  阿凇问:“苍耳吗,会刺手。”
  “苍耳不用,雕……雪淞吧。”浮南笑着看他,“是你给我锻造的,你总要留下些痕迹。”
  “嗯。”阿凇低眸将手里的纯银金属投入冶炼炉中。
  浮南托腮看着他,笑眯眯地说:“谢谢。”
  阿凇又点了点头。
  “其实,我只要留在魔域不出去,应该是安全的。”浮南又开始她的碎碎念了。
  “你的幽冥经修炼,已经修炼过四十七转了,再两次轮回,你就魔功大成,来到其他魔族从未抵达过的至高之处,举世无双。”浮南知道幽冥经有多厉害。
  “再之后,你就不需要我啦,我也可以做自己的事去,先回家乡一趟。”浮南在阿凇锻造长剑的叮叮当当声响中小声说道。
  锻造炉里的火光映得她面颊发烫,一张脸也泛着淡淡的红晕:“所以,这么看来,我是不需要武器的,对吧?”
  或许只有阿凇一个人会认真听浮南碎碎念的每一个字,阿凇在飞溅的火星子里抬起眼来,他安静看着她,说:“对。”
  浮南后面没再说话了,她在想,阿凇给她锻剑,是不是代表着之后他们就要分开了,等到他修炼完四十九转幽冥经轮回,她对他……已经没用了,若是离开他,她确实需要一把护身的武器。
  她如此想着,也有些惆怅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她与阿凇,本就是因为一次意外,这才有了交集,不然,等到当年她救下他的恩情消磨殆尽,他就应该离开她了。
  阿凇沉默地锻剑,或许是因为有浮南的注视,这一次,长剑的锻造很成功,它甚至有了些完整的形状。
  他试图按照浮南的要求,在剑柄上雕刻出雪凇的形状,但他本就没掌握正道武器的冶炼方法,做如此精细的活儿,他还是一不小心泄露了一点魔气进去,冶炼炉前的火光太盛,灼得人眼睛睁不开,他没看到雪凇洁白的内部隐隐有一丝黑色魔纹缠绕。
  阿凇认真锻剑,浮南就认真看着,直到最后,这把算不上好看的银色长剑被他从水中抽了出来。
  他……确实努力了,但这把剑的剑身还是有一点扭曲,本该纤细的剑身线条也不流畅,由珍稀灵材打造出的一把剑,长得竟然如此丑陋笨拙。
  但这是阿凇能拿出的,最好的一把剑了。
  他将这把银色长剑递给浮南,浮南看到剑身上那细心雕刻的雪凇纹样,轻轻笑了起来。
  她盯着阿凇的眼睛,认真说:“真好看。”
  阿凇与她对视着,愣了一瞬,他说:“丑。”
  “好看。”浮南抱着这把银色长剑,坚持说道。
  “以后,会有更好的。”他说,“我不太熟练。”
  “锻造之术基于人类的正道功法,你……你能理解,并且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意外了。”浮南轻声说道。
  她问:“是为了给我锻剑才学了锻造之术吗?”
  阿凇侧过头去,说出违心的话:“不是,武器经由他人之手,我不放心,我还有自己的弓箭要锻打。”
  这句话,不仅是骗浮南,也是在骗他自己,自学习锻造之术起,他就用这个理由骗自己了。
  其实,以他的箭术,哪里需要多么好的弓箭啊,就算是最普通的一弓一箭,他也可以直取敌人首级。
  “嗯。”浮南又笑了,她低下头去,盯着自己怀里的这把剑,她想,她又说了不太妥当的话。
  “我修炼幽冥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你检查一下剑上是否有魔纹,若有,我便为你重新锻造一把,若有魔纹,会反噬。”阿凇平静说道。
  他将拿起放在一旁的白巾,将自己手上沾着的黑灰细细擦净。
  浮南低眸,她的手指摩挲过剑柄上的雪凇纹样,在这绽开的冰晶纹路上,隐隐有一点黑色的纹路缠绕,并不鲜艳。
  她的目光移向阿凇擦手的白巾,方才锻剑的时候,他使了劲,那日包扎的伤口又裂开了,白巾上染着一丝殷红血迹。
  浮南还是低着头,她慌乱的眸子映在雪白如镜的剑身上:“阿凇,没有。”
  她握着剑柄,抽剑出鞘,在运起法力操控此剑的时候,她能感觉到自己掌心之下的魔纹在灼烧着她的掌心,灼烫发疼。
  “很好用。”她又骗了他。
  这是他给她锻造的第一把剑,就算它不好看,不完美,甚至有些危险,她也愿意完全接受它。
  剑与人一样。
  浮南紧紧握着剑,她朝阿凇微笑。
  阿凇没说话了,他侧过身子,只将浮南自己用的那把铁剑取了过来。
  这是最普通的一把剑,没用什么特殊的材料锻造,浮南是自己在怨川尽头捡到它的。
  他低眸,将铁剑上锈蚀的痕迹拂开,他看到了藏在剑柄之下最不起眼角落上的锻剑落款。
  “亡。”
  他早该猜到的,只有一人能将魔域外面的东西带进来。
  或许,在这偌大的魔域里,很久之前,她只与他站在同一阵营,其余所有魔族都格格不入,就连她自己,也只能接受他留下的武器。
  但,那又如何?
  阿凇毫不留情地将手里的残破铁剑投进锻造炉之中,熊熊火舌舔了上来,将这把普通铁剑烫成铁水,那隐秘的“亡”字也熔化了。
  她现在还不是用着他亲手锻造出的剑的?
  阿凇转过身来的时候,他身后锻造炉里的火焰已熄了,浮南还在低头端详着他给的剑,唇边含着笑意。
  浮南想,她应该给这把剑取一个名字的。
  她抬眸问阿凇:“剑叫什么名字?”
  阿凇朝着她抬了抬下巴,他说:“这是你的剑。”
  “你锻造了它,它应该有个名字。”浮南坚持。
  阿凇着实没什么起名天赋――他连给自己起名都不会,在遇见浮南的前半生,他甚至没有名字。
  他憋了许久,而后才缓声说道:“。”
  阿凇发出了无意义的音节,浮南愣住了,她问:“阿凇,你在说什么?”
  他指了指她。
  他想要用她的名字来给这把剑命名,苍耳或是浮南,但这两个字,他都不能当着她的面说出。
  浮南竟然神奇地领会了他的意思,她抚摸着剑柄上隐秘的魔纹,问:“叫浮南?”
  阿凇点头。
  “不要。”浮南冲他笑,“只有我能叫浮南。”
  阿凇知道是谁给她起的名字。
  他没再说话了。
  浮南说:“叫南也行。”
  阿凇点头。
  “就这样。”浮南将“南”收了起来。
  “那我回去了。”浮南发现天色已晚。
  阿凇对着她点了点头,与她一起往前走去,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伞,遮在她的头顶,挡着落雪。
  此时,苏一尘派了部下过来对阿凇报告事情,一位魔族部下跑了过来,恭敬行礼:“尊上,苏大人说他那边的事都做完了,问您可不可以让他先回去。”
  阿凇点头。
  浮南疑惑:“苏先生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去了,他对学宫的工作很积极啊。”
  以前经常都是苏一尘陪她加班的。
  阿凇问她:“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浮南疑惑。
  “今天是魔族的节日。”阿凇说,“你应该什么都知道的。”
  “什么节日?”浮南确实没听先生说过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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