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妃升职日常(清穿)——阿洙洙【完结】
时间:2023-03-30 08:26:37

  有些人说话难听,直说魏佳伶到底是内膳房出来的,皇上只将当成了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厨娘。
  这话没叫魏佳伶听到,不过就算叫她听到也定会觉得无妨,她向来觉得世上众人无高低贵贱之分,如今厨房乃是污秽之地,连里头的人也是污秽之人,她不这样想,自然也犯不着动怒。
  魏佳伶只觉得今日情形比自己想象的要和气多了。
  皇后也甚是满意,当众先是问起秀贵人病妻,听说秀贵人只是偶染风寒,则差人送了些补品过去,紧接着又说起近来天气降温,眼瞅着冬日来临,只叫大家伙儿保重身子。
  众人齐声称是这才散去。
  散去之后,魏佳伶则去看了看大公主。
  大公主从前本就身体康健,那白矾粉又不是毒药,悉心调养了好些日子,身子已经明显可见康复之意。
  只是可惜的是任凭皇后怎么查都没能查到背后之人,皇上因此大发雷霆,却依旧是于事无补。
  皇后只能劝慰皇上,说大公主经此大难,必会得上天眷顾,还望皇上看在大公主的面上,不要伤及无辜。
  皇上只打死另外一个嘴碎的太监了事,负责大公主器皿的宫人一人打了十个板子了事,至于当初下白矾粉的那太监……早在事发当日就已经咬舌自尽,显然是有备而来。
  如今魏佳伶虽好些日子未见大公主,但两人并无任何隔阂。
  大公主拉着魏佳伶的手又说又笑,心情大好,说起长春宫新添的小厨房宫女手艺不大行,及不上魏佳伶。
  魏佳伶含笑道:“大公主若是想吃什么,只管差人与我说一声,我如今除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倒也没有别的事儿可做,倒是大公主您如今正是养病的时候,身子最重要。”
  将心比心,她觉得能为大公主做些什么也好。
  大公主却是正色摇摇头,将她的手握的更紧了:“这怎么能行?我也听人说起这几日皇阿玛很疼你,如此我也能放心下来,你既是皇阿玛的妃嫔,私下不说,但明面上却是我的长辈,我得敬你,若将你视为从前一样的身份,你我之间虽觉得没什么,可保不齐宫里头也有些人会看低了你。”
  魏佳伶眼神微动,话到了嘴边却是没有多言。
  是啊,若再多说什么那就显得见外了。
  为了避嫌,魏佳伶不好在长春宫多呆,她只与大公主略说了几句话后就回去了。
  谁知道魏佳伶刚回去不久,木槿就慌慌张张闯了近来:“常在,常在,不好了!皇上赏赐的衣裳与项链不见了。”
  她跟在皇后身边多年,向来持重,这般仓皇的时候少见。
  魏佳伶心里一个咯噔,低声道:“怎会如此?莫不是这景仁宫遭了贼不成?那皇后娘娘上次送的那匣子金子还在吗?”
  木槿点点头:“皇后娘娘赏的东西还在了。”
  魏佳伶一愣,实在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皇后娘娘送的金子兴许不及皇上赏的那件衣裳值钱,却是能够融了变现的,像皇上所赏那件旗服一看就是御赐之物,别说查出来后是杀头的大罪,哪怕真能运出宫外,怕也无人敢收。
  木槿急的宛如热锅上的蚂蚁,这件事可大可小,重要的是皇上怎么想,若往大了说,可以说魏佳伶不敬皇上,未能保管好御赐之物,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她试探道:“常在,奴婢觉得这事儿不妥当,不如咱们去找皇后娘娘问问看怎么办?”
  魏佳伶摇头道:“只怕背后之人想到咱们会去找皇后娘娘,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怕有人在背后伺机而动。”
  她只觉这事是纯妃在捣鬼,一来除去木槿,她身边的人都是纯妃的眼线,这些人平素虽不算尽心,可有人趁她堂而皇之进来西偏殿偷东西,难不成那些人是瞎子,瞧不见吗?
  二来紫禁城中无不透风的墙,前日纯妃一席盛装出去迎接皇上,却眼睁睁瞧见皇上进去西偏殿,而后只能纯妃使用的小厨房也能叫她使用,害的纯妃在紫禁城中颜面尽失,她怎会坐以待毙?
  这般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的确像纯妃所为。
  但这种事儿吧,魏佳伶又不能巴巴跑去问纯妃,没得只会让她与纯妃关系愈发恶化,还会给纯妃借机生事的机会。
  魏佳伶只说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暗地里先查查,兴许顺藤摸瓜能查出些端倪来。
  只是一连几日,却是半点不对劲的地方都没有。
  也幸好这几日皇上事忙,并未出入后宫,不然魏佳伶还真不知道怎么与皇上交代。
  不过这一日请安时,就连高贵妃都问起魏佳伶为何没穿皇上所赏赐的衣裳。
  饶是她觉得自个儿在下一盘棋,可想起那件衣裳仍觉得心头一阵难受,想当初这料子送进宫时,阖宫上下都以为这料子制成衣裳后要赏给她的,皇上曾说过她穿绿色衣裳好看,甚至她连配这件旗服的首饰都准备好了……如今哪里咽的下这口气?
  魏佳伶含笑道:“回贵妃娘娘的话,如今嫔妾住在景仁宫内,虽说纯妃与秀贵人和善,但如今秀贵人正病着,若我穿上皇上所赐新衣,落在旁人眼里有招摇显摆之意,既是御赐之物,嫔妾想着留个郑重的日子再穿也不迟。”
  高贵妃只笑笑没接话。
  倒是嘉妃似笑非笑看了魏佳伶一眼,心道这是个妥帖的,不知道遇上纯妃到底谁胜谁败。
  叫魏佳伶万万没想到的是今日她竟见到了裕常在。
  哦,就是当初那个被舒嫔欺辱的连口热饭都吃不上的那个常在,如今养了几个月的病,虽说身子已大好,可脸上却带着几分病态,瞧着很是羸弱的样子。
  魏佳伶并未与她打过照面,并不认得她,倒是她打从进屋后就感受到有人在看自己。
  顺着眼神看过去,她发现站在裕常在身后的那个叫丹泉的宫女。
  因魏佳伶与裕常在同是常在位份,身份不显,几乎是坐在最下首,那丹泉瞧见魏佳伶瞧见她了,甚至还大着胆子冲她笑了笑。
  魏佳伶也报以微微一笑,宫里头的衷心最是难得,故而她对丹泉很有些好感。
第29章
  很快就连皇后也问起裕常在的病情来:“……虽说你身子已经好了, 可以后还是小心些为好,若身上有什么不舒坦的,只管去请太医。”
  至于一直软禁的舒嫔, 她没有提起, 也无人问。
  待皇后离开后,众人很快就散去,裕常在向来屈居人后,就连请安散了也是最后一个,却不忘与魏佳伶道谢:“……按理说如今常在身份与从前不一样了,又得皇上宠爱, 先前内膳房种种我是不该提的,可不管如何,我都该与常在道声谢的。”
  说话间, 她还冲着魏佳伶行了个福礼。
  也幸好周遭无人注意, 魏佳伶连忙将她扶了起来:“您真是折煞我了,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当初我不过是顺手的事儿, 当不起您这般大的礼。”
  “常在自然受的住。”裕常在微微笑笑,看着是个与世无争的人,不然也不会任由舒嫔拿捏。
  丹泉却是个活泼多话的性子,跟在魏佳伶与裕常在身后, 低声道:“好人有好报,这话奴婢向来相信,您做了什么,老天爷都看着了, 方才连高贵妃娘娘都对您客客气气的……不过后宫中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哦, 对了,若是奴婢没记错的话,明日好似就是秀贵人的生辰了。”
  魏佳伶扫了她一眼,她略有些不好意思道:“奴婢虽没读什么书,不认得几个字,记性却是极好的。”
  “想当初皇上刚继承大统时,秀贵人也曾得宠过一阵的,在秀贵人生辰前一日,皇上赏了好些东西给她,故而奴婢记得。”
  待魏佳伶回去之后,想了又想,还是给秀贵人准备了两盒糕点。
  一盒一口提子酥,一盒芙蓉花糕,都是病中能吃,易克化的糕点。
  她并非有一颗圣母之心,而是觉得明面上有些东西得顾忌一二,像明日秀贵人生辰,陈贵人之流肯定是要送贺礼的,她位份比秀贵人低,又是同居一处,若是半点表示都没有,实在说不过去。
  这就与职场为人处事一样的道理,官大一级压死人,圆滑总是没错的,东西收不收是秀贵人的事儿,可送不送却是她的事儿。
  只是魏佳伶万万没想到翌日一早她是被尖叫声给吵醒的。
  她向来不是浅眠之人,却硬生生被这声音吵醒,睁开眼一看,却见着外头漆黑一片,问过值夜的小宫女之后方知如今不过卯时一刻,压根未到起身的时候,当即就差那小宫女出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很快,那小宫女就苍白着一张脸进来,不知是受了寒气还是被吓的,整个人瑟瑟发抖,低声道:“主子,不好了,是……是秀贵人自尽了!”
  自尽了?
  这下魏佳伶也被吓到了。
  紫禁城中规矩森严,别说妃嫔的性命属于帝王,就连寻常太监宫女的命也是皇上的,甭管你受了天大的委屈也得忍着,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若死了,那是一了百了,家中亲眷也会受到影响。
  魏佳伶的睡意顿时褪的是干干净净,她并非胆小之人,可如今只坐在炕上听见窗外那仓促的脚步声走来走来,喧嚣声一阵接一阵,听那声儿,应该是很快有人禀去长春宫,知会纯妃了。
  秀贵人的死与春瑛的死并不是同一种概念,后者是别无选择,前者只怕是……看不到活着的希望了。
  很快木槿快步走了进来,与方才那小宫女一样,脸色苍白,说话时声儿都在打颤:“常在,长春宫那边已经来人了,也请了人过来看了,说秀贵人大概是子正时分悬梁自尽的……奴婢,奴婢也发现了皇上赏给您的那身衣裳,就,就穿在秀贵人身上。”
  魏佳伶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子正时分……就是后世的凌晨十二点。
  一阵阵凉气从后背冒了出来,东偏殿那头儿更是传来宫女太监压低的哭声:“主子,主子……”
  不管秀贵人平素为人处世如何,对身边几个宫人却是不错的。
  良久魏佳伶才反应过来,自顾自道:“我原先听人说过子正时分含恨自尽的人身上都是带着怨气的,秀贵人……她这是怪我抢走了皇上的宠爱吗?”
  她觉得自己真是冤枉。
  若秀贵人从前得宠也就罢了,可偏偏秀贵人从前就不得宠啊!
  说来说去只能说近来皇上性子大变,从前皇上虽不能雨露均沾宠幸每一位妃嫔,却是多情的、待人温柔得很,像前几日晚上之事,若换成从前,定会对着纯妃与秀贵人说几句话,要她们早些回去歇着,可别冻病了。
  木槿忙道:“常在,这话信不得的,皇后娘娘已经差了完颜嬷嬷过来了,说是待会就会将人送走的。”
  送到哪里去了?
  像这等人被视为不详,不管从前身份如何尊贵,只怕也是一张草席裹尸,丢到乱葬岗去了吧。
  魏佳伶好似从秀贵人身上看到了后宫中每个可怜女人的影子,皇后的,高贵妃的,纯妃的……鬼使神差,她下意识将窗户打开朝外扫了一眼,恰瞧见四个太监抬着秀贵人的尸首朝外走去。
  秀贵人的尸身上盖着白布,悬着的手臂露出半截袖子来,这衣裳上的纹路魏佳伶很是熟悉,那可是最好的绣娘花了不少时间绣出来的啊!
  绣贵人本就生的白,如今过去将近一夜,那腕子白的像雪似的,一白一绿,被萤萤火光一照,被满是枯叶灰扑扑的秋日一衬,看的有几分触目惊心。
  木槿就扫了那么一眼,瞧见秀贵人露出的那双红色挂流苏的旗鞋,就觉得骇人,连忙将窗户紧紧关上,忙道:“常在可别看了,当心……”
  当心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古人向来相信这些。
  更何况秀贵人临死前还穿着皇上赏给魏佳伶的衣裳,真真是越想越怕。
  因秀贵人的自尽,这一大早皇后连六宫请安的事儿都免了,完颜嬷嬷向来办事妥帖,很快就将东偏殿的事处理的干干净净,该带走问话的人也带去了长春宫,东偏殿依旧如往常一样安静,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
  魏佳伶怔怔坐在炕上,连她都不知道自己是种什么感受。
  情情爱爱的就如此重要?
  她是个自私的人,从前也曾谈过几次恋爱,每每分手时看着对方伤心欲绝,她却没有太大的感触,一直觉得爱情这种东西太过于虚无缥缈,可有可无,朋友曾说她就是个寡情之人,她想想觉得朋友的话也对。
  木槿看到她这模样却被吓得够呛:“常在别担心,方才完颜嬷嬷离开之前说这两日会请得道高僧来做一场法事的,她还叫奴婢帮着劝劝您,此事一出宫里头说什么的都有,嘴长在别人身上,怎么说随她们,您当作没听见就是了。”
  甚至皇后还说这三日免去魏佳伶的请安,就是想助她躲过这场风波。
  魏佳伶一大早被那声尖叫声吵醒,如今已过一个多时辰,东边日头早已升起,暖洋洋照在院子里,倒有几分暖意。
第30章
  魏佳伶略吃了些东西就来了困意, 索性躺在床上好好歇上一歇。
  只可惜她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先是梦到从前种种,又梦到家中偏心的额娘与刻薄的姐姐, 再是春瑛, 接着又梦到了一身绿衣的秀贵人变成厉鬼找上门来,那双苍白的手伸过来要掐她的脖子。
  她赫然能见秀贵人受伤还套着只水头极好的玉镯子,一如从前的考究,随着那双手越来越近,她见着那玉镯子一晃一晃的,宛如夺命刀似的……
  就在这时, 魏佳伶只听见身侧似有人在说话:“她这是怎么了?不是太医来瞧过了吗?怎么还没有醒?”
  这声音带着几分威严,与她那晦暗阴沉的梦境格格不入。
  魏佳伶一下就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瞧见一身明黄色, 再仔细一看, 这人不是皇上还能是谁?
  她哑着嗓子道:“皇上?”
  皇上扭头看向她道:“你醒了?可好些了?”
  魏佳伶下意识想要起身请安, 却一把被按在床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虚礼做什么?你都病成这个样子, 身边的人到底是怎么照顾的!”
  这最后一句话是对着纯妃说的。
  方才纯妃本就挨了皇上几句埋怨,如今一听这话眼泪几乎在眼眶直打转,哽咽道:“皇上,您这话实在说的冤枉, 今日臣妾一听说魏常在不好就连连请了太医来瞧,太医也说了,魏常在这是被吓着了,好生歇息几日就能无恙, 所以臣妾这才没有多问。”
  皇上皱眉不语, 只吩咐王进保再请院正来瞧瞧。
  若换成平日里, 纯妃定要撒娇几句的,说什么“魏常在被吓坏了,她也一样被吓坏了”之类的话,可如今估摸着皇上的性子,这话她并不敢说。
  皇上瞧她站在一旁像木桩子似的,只道:“先是秀贵人自尽,再是魏常在昏迷,景仁宫这些日子不太平,朕看三阿哥这几日就不必过来请安了。”
  纯妃自是不愿,当娘的日日惦记儿子,更何况祖宗有令,进了阿哥所的阿哥们每逢初一十五才能来额娘跟前请安,也仅有一个时辰而已,她是日盼夜盼盼着三阿哥过来啊:“是,皇上您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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