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林苹说的那样，一天搭一把手，十来天，怎么也把一整天的活都给“搭”出来了。但经过林晓言这么一操作，林苹一个工分拿不到，还真纯粹只是帮忙。
林苹口口声声要帮忙，只帮了一个嘴忙，林晓言却是一声不吭，让林苹把嘴遁变成了事实。
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林苹对林晓言又气又恨，这一次，她是注定要吃了一个大闷亏，这十天的工分怎么都不可能要回来了。哪怕她真敢让赵良去找她爸，她爸也不可能再帮她的。
林苹又不蠢，她知道，在她跟林晓言之间，她爸肯定是选她的。可如果她的存在影响到她爸当村长的威信，动摇她爸的地位，那么别说是亲女儿了，只怕连亲儿子都不好使，她爸可是一个官迷。
无奈的林苹只能把赖在地上的林大伯母给扶起来，假惺惺地说道：“妈，算了，谁让我们是一家人。林晓言是我妹妹，我帮她，的确是应该的。其实，之前那五天的工分，我也该还给她的，本来就说好的，是我帮她的忙。哪怕活是我干的，工分也该算林晓言的。”
十天的工分拿不回来了是吧？行啊，她把另外五天的工分也“还”给林晓言，看林晓言有没有脸拿。
看到于金花、赵良甚至是别的村民，一个个都站在林晓言的那边，说的全是帮林晓言的话，林苹不平、不甘。
林晓言哪里好了，她又哪里差了，凭什么每次都是她给林晓言当垫脚石。林晓言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还不信了，她撕不下林晓言脸上的那张狐狸皮。
林晓言要，她就骂死林晓言，也让大家看清楚，林晓言是个什么东西。林晓言不要，她再说因为这五天的工分，她才会以为之后十天的工分也算给自己，自己不是存心要算计林晓言，贪了林晓言的工分，给自己洗个白。
赵良：“……”他看向了林晓言，问林晓言是个什么意思。这五天的工分，林苹拿着，有点烫手，林晓言拿着，其实更烫手。
尴尬了不是？
于金花倒是觉得林晓言可以把五天的工分拿过来，说好的帮忙啊。这话可是林苹自己说的，没人逼她。
林大伯母气得跳脚，想往林苹的脑袋上拍几巴掌，看看小女儿的脑子里是不是进了水。十天的工分还没要回来呢，还要到手的五天工分还回去，犯什么蠢呢？
林爸林妈这会儿都不敢瞎掺和了，他们明显感觉到，今天的林晓言有点不太一样。林妈怀疑是不是早前林晓言中暑病倒那几天，她没去看她，所以这个小女儿生自己的气，都不听她的话了。
林苹要把五天的工分还给自己？
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好事儿？
林晓言笑：“这才有点当亲戚的样。行，赵小叔，你把之前那五天的工分，也重新划给我吧，我不能浪费林苹的一片好心，也全当是对她的思想教育了。”
赵良：“……”一个敢给，一个敢要，林家的姑娘一个比一个彪。
林苹气立刻被林晓言带跑偏，急到眼冒金星：“你拿走五天的工分，让我白帮你干了五天的活就算了，怎么得了便宜还骂人啊。什么叫作对我的思想教育，我思想哪有问题了，轮到你教育我？”
“刚中暑那几天，没人照顾我，我都没请假，猪该怎么喂怎么喂。后来我好一点，你倒是凑上来，一口一个要帮我，让我好好休息。你不让我上工，又劝我矿工，你说你思想有没有问题？你不但思想有问题，还想害我思想有问题。”
“开始的时候，我想着，娘家人到底是惦记着我的，我病了没来照顾我，回过头就补偿我。可我休息了五天之后，越想越不对，第六天我直接上工了。再后来，我一次次劝你，先干好自己的活，别耽误你赚工分，你嘴巴上说好，没事的，今天就带着一帮子的人来闹我。林苹，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你敢说吗？你敢让我说明白吗？”
“你思想不端，逃逸劳动，拖了整个生产队前进的脚步。劳动人民最光荣，好逸恶劳最可耻！我喂猪的时候，猪都白白胖胖，你才接手五天，猪愣是瘦了一圈儿。就这，我都看在亲戚的份上，没好意思说你。这五天的工分，你拿着，还真不、合、适！”
天天拿姐妹情深那一套恶心她，她还真就让林苹纯帮自己的忙了。
反正林苹自己要、帮、忙、的！
“对，言言喂的猪，又白又胖，养得可好了。”
“怪不得呢，有几天我去拉肥，看到猪瘦了一圈，原来那几天是林苹没好好喂猪。”
“不会喂猪，瞎起什么劲，猪养瘦了，害大家年底吃不上肉怎么办？算谁的？！”
“言言，以后养猪这活，还得你来。”
莫百川：“……”看到嫉妒使之面目全非的林苹，莫百川有那么一丢丢同情林苹。不怪林苹看林晓言不顺眼，同样是林家的姑娘，林晓言说话，一呼百应，林苹说话，一吭百踩？
换谁，谁心里能平衡？
林妈知道再说下去，林苹也讨不到便宜，只能劝：“大嫂，我们先带苹苹回去吧。至于工分的事，回家之后，再慢慢商量？”
今天是没办法让小女儿松口把工分还给侄女了，回头私底下去劝，指不定还能劝小女儿改过自新，别一错再错。
嫌丢人的林大伯母也觉得待不下去了，想到林晓言刚刚说的那些话，心里隐隐不安，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要被她男人知道了，她男人一准要发火收拾自己。
正如林大伯母担心的那样，林大伯知道了大树下发生的事情之后，直接就照着林大伯母的脸上扇了两个巴掌：“你个蠢货，你想害死我是不是？”
就那些要命的话，都不知道能往他的头上扣多少顶帽子。要再闹凶一点，别说他的村长、生产队长没的当，怕只怕，他还要步莫家的后尘，被红小兵盯上。
光是那么一想，林大伯就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小女儿工分的事，他知道，但没放在心上。本来，单他婆娘一个人就能让林晓言乖乖把工分还回来，更别提，他弟夫妻俩也跟着一起去了。
没想到，阴沟里翻船。
这么多人不但没让林晓言把工分还给小女儿，他还被林晓言扣了几顶大帽子！
这个小侄女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了？
第012章
这个问题不单林大伯想知道，莫百川同样百思不得其解，干脆开口问本人。
出嫁之前，林晓言有今天一半的厉害，她都不可能嫁给他，林家还拿她没办法。所以，林晓言为什么嫁过来了？
“你可以理解为年轻不懂事。”
“应该说是欺软怕硬吧？”莫百川嘲讽地说了一句。
“……”搂搂小光启，林晓言回了莫百川一个笑脸，“大佬英明。”
原主可不就是欺软怕硬，挑软杮子捏吗？在原主的人生当中，莫奶奶是对她最好的人。莫百川不喜欢她，也没骂她、打骂、算计她。小光启还是个粘妈的崽，莫家的人对原主的态度太好了，原主就把怨气全发泄在了莫家人的身上，对着林家人的时候，除了几个白眼和没屁用的沉默，连通火都不敢发。
怂！
“大佬你放心，我都是当妈的人了，也该长大懂事了。像这种错误，以后我不会再犯的。林家人，我真得有数。是不是，儿砸。”
莫百川：“……”这话说得，就好像林晓言第一天当妈，儿子才刚被生下来第一天似的。
好在林晓言是真得有改变、有进步，莫百川也就懒得跟林晓言计较那么多。
作为麻麻的应声虫，压根儿就没听懂的小光启点头不带半点犹豫，响亮地应道：“四。”
“崽，跟妈妈念，shi。”
“si。”
好家伙，林晓言教了两、三遍，小光启si了几声，硬是喷了林晓言一脸口水。用口水给亲妈洗了一把脸的小光启还没感觉到自己闯了祸，紧搂着亲妈的脖子，咯咯咯地奶笑。
对一岁多的娃来说，记忆没比三秒的鱼好多少。妈妈以前的坏，小光启不记得了，他就只记得眼前这个妈妈，对自己好，使得他更喜欢粘着妈妈了。
被麻麻抱着，好幸hu。
莫百川不知道是嫌小光启埋汰还是嫌被喷了一脸口水的林晓言埋汰，背着莫奶奶往旁边走了一小步，看到的莫奶奶暗暗在莫百川的肩膀上拍了一记：一个是你媳妇，一个是你儿子，哪个你都不能嫌！小时候比这埋汰，我都没嫌你。
莫百川：……有了更小的之后，他这个孙子是不值钱，没地位了。
莫奶奶的想法比较传统，今天林晓言跟林家人这么一闹，莫奶奶担心林家人会对林晓言心存芥蒂，挺担心的：“晓言，关于工分这事儿……”是不是想个折中的办法，把这事儿圆过去，别跟林家的人闹得太僵了？
林晓言没吭声，等到了家，关上门，她才开口对莫奶奶说：“奶奶，养猪这活是林家对我嫁过来的补偿。就这，林苹还算计我的工作，想黑我的工分，我们没必要对林家人太客气，免得他们蹬鼻子上脸。”
事实上，林苹已经蹬鼻子上脸了。
从原主的记忆看，林苹说施了三次恩给原主。一恩，村长大伯把养猪的活分给了原主，没给她。二恩，原主身体“不舒服”，她替原主上的工。三恩，她劝原主干脆不要工作，不赚工分，以原主的条件嫁给莫百川，那是给莫百川脸，合该莫百川养着原主。原主别傻乎乎地给莫家当老黄牛。
为了这三恩，林苹让原主给她好处，家里有什么好吃的，让原主别忘了她。还有过年过节的，原主也该买点布料什么，疼疼她生的那些孩子。那些孩子可都叫原主一声姨，是原主的外甥呢。
她之所以朝林苹下这第一刀，就是因为这林苹太会闹腾。原主在原书中悲惨的下场，虽然都是原主自己造的孽，选的择，但牵头、惹因的，全是林苹这个祸头子。
原主看不上莫家，嫁过来之后，通过林奶奶治病的事，她猜到，莫家有钱，没捐完。即便是如此，原主也没打过莫家钱的主意，嫌莫家钱脏。
是林苹不断在原主的耳边煽风点火，给原主洗脑，让原主觉得，莫家的钱就是她的钱，她花莫家的钱，那是天经地义的。更何况，她一个女人嫁进莫家，一辈子都给毁了，她花莫家的钱，怎么了？
在林苹长久以来的洗脑之下，原主的态度开始松动。她没来之前，原主还真打算开口问莫奶奶要钱，然后再报答林苹一二，给林苹一点好处。此时的原主早忘了，她嫁到莫家，林苹也是推了一手的。莫家对她不坏，林家对她可就坏了去了。
报恩？
林苹真有脸说！
说回钱的问题，莫家有多少钱，钱放在哪儿，她不知道，原主也不知道，只有莫奶奶和莫百川才知道。
那么原书中，原主是怎么把莫家的钱全拿走，害了莫奶奶和莫百川两条人命的？
毫无疑问，必然是原主问了莫奶奶，心软的莫奶奶还真就告诉了原主，为之后的事情埋下了祸根。
如今在莫家的是她，不是原主，她既不会给林苹钱，更不会打听莫家钱的情况。只是瞅着林苹，她心里不舒服，只想跟林苹把脸撕一撕，省去一点麻烦。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她还想跟林苹彻底撕破脸，最好是断绝往来，不再是亲戚的那一种。
林晓言心里的这些考虑没法跟莫奶奶说，说了要被当神经病的，还全都是一些没发生的事呢。她唯一能找的借口就是她被林家逼迫嫁给莫百川这由头了。
林奶奶是大家的奶奶，救林奶奶的钱却是林晓言一个人换的。林家三个待嫁的姑娘，一个都不肯嫁，最后强逼了一个林晓言过来，又用一份养猪的活堵林晓言的嘴，把亲戚间的关系美化美化。
合着林家的人想做人，不想做鬼，得了好处之后，又想把好处再要回去？
莫奶奶的脾气再好，也不至于好到这种地步。
尤其是养猪这活是林晓言的，莫奶奶更不好做主了。
“那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奶奶相信你有分寸的。”
“好的，奶奶。”
莫奶奶说不管真不管，可能是最近“活动”比较多，身心舒畅，莫奶奶每天入睡都很早，睡觉质量也很好，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搞定了莫奶奶，莫百川那边，林晓言丝毫不担心。不过，林苹这事儿今天都起个头了，林晓言觉得还差收一个尾，否则，她吊起来的一颗心放不下来啊。
确定儿子睡熟了，林晓言把他往里放了放，坐起身来，看向躺在地上的大佬：“大佬，别睡，有一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
第013章
一个坐着，一个躺着，这俯视大佬的角度让林晓言心里有点方。要不是儿子年纪太小，睡地上不好，不然，她早抱着儿子跟大佬换睡的位置，让大佬睡床上，自己睡地上了。
没底气林晓言下了床，选择席子的一角，可怜兮兮地把自己缩成一团坐下去：“是关于钱的事情。”
莫百川跟着坐起来，一听到“钱”，莫百川敏感了一下：“你想要钱？”
“不不不。”林晓言连连摆手，“我没想要你的钱。”至少不是现在要，“林家的人应该早就在猜莫家捐了之后还剩下一点家底。我俩的事一成，林家人就肯定了。这么说吧，我觉得林家是盯上莫家的钱了。”
林家所有人话里话外都在提醒原主，原主有好日子过了，别忘了送原主这泼天富贵的娘家人。做人要讲良心，娘家的人要帮一帮。再者，就莫家这个情况，要是没有林家照顾着，莫家的日子会难过很多。
幸好原主没蠢到底，原书里轻描淡写提过，原主带着莫家的钱跟知青跑了发财后，从来没回去过一趟，更没有和林家往来，全当自己是没有娘家的人。也正因如此，林家的人才会把所有的气撒在小光启的身上，害得小光启童年黑暗无比。
小光启摊上原主这么一个妈，也是真倒霉。
“你，我不担心，但奶奶那边，我挺担心的。奶奶太容易心软了，别人随便哭一哭，求一求，奶奶就会妥协。当初林家也是吃准了奶奶这一点，才找上门来的。总之，奶奶耳根子软，家里的家底，你找个机会换个地方藏，别告诉奶奶。”
“奶奶需要花钱，可以问你拿，不过这些东西放在哪儿，还是你一个人知道保险一点。”
林晓言这话让莫百川大吃一惊，一旦藏钱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同样意味着不单林家的人打听不到，连林晓言本人也打听不到。比起来，林晓言比林家的人更有机会从他奶奶的嘴里套到钱的消息。
他这么一保管，等于是林晓言也碰不到这些钱。
这一刻，莫百川倒是愿意相信林晓言改了，至少也信了八分。人性经不起考验，特别是在金钱的面前。林晓言能有这样的觉悟，那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也不敢想的。
林晓言这是真得把自己当成莫家人，想跟他好好过日子？
虽然还是不怎么喜欢林晓言，想想亲奶奶对林晓言的认同，想想白眼狼儿子对林晓言的粘乎，莫百川叹气，或许他该让一步，给林晓言一个机会，自己该试着去接受林晓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