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前看了看，小手胡乱抹了下黏糊的嘴巴，见到了个认识的奶奶，蹬蹬的冲向人面前停下问：“买瓜嘛？张奶奶，好甜好甜的瓜，又甜又好吃的瓜，有西瓜的夏天才是完整的夏天哦！”
张奶奶看着小可人儿，打趣的问，“这么甜，你吃了没有呀，小南？”
甜滋滋的童音响着，“吃了哒，吃了哒，吃的脏兮兮的，好甜哒，买一个回家尝尝吧，张奶奶！”
小孩先是每一个路过的人都热情的推销，然后开始不满足于一个一个给人介绍，开始大声叫卖！
“卖瓜啦，可甜可甜的瓜，大家快来买呀，可甜啦，没有西瓜的夏天就是不完整的夏天哦！”
憨态有趣的孩子总是能引人停住脚步，哪怕一开始并没有很想吃瓜，但是听着他卖力的叫卖声，都觉得买上两三个也不错，两三毛的一个瓜，像孩子说的那样，三伏天里吃上一块井水湃过的西瓜，才不负过了个夏天。
家里，姜云坐在院子里看书，两人一人一边坐在绿茵茵的葡萄架下，架子上已经结出绿色的小葡萄，等到九月份大概也是收获的季节，大崽很中意这个架子，每天都要缠着姜云问上一句熟了没，馋嘴小孩曾经趁着大人不注意踩着凳子扒拉了几个下来扔嘴里，酸的整张脸都皱在一起。
好不调皮。
姜云听到院子外的动静，抬起头问顾聿书，“顾小南呢，我怎么听到他喊卖瓜的声音了？”
顾聿书，“八成是看上别人的瓜，没钱买，只能待在那里给人卖瓜了。”
亲爹差不多的一语中的。
姜云笑道：“应该是，不过人家应该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就是他自己觉得吃人嘴短了，那小破孩贼精！”
“我出去找找？”
“嗯，去叭，顺带买几个瓜回来，有一周没吃西瓜了！”
姜云朝他摆摆手，继续看自己的书，她挺热爱现在的工作的，虽然工作多是反复的看着要翻译的书，去推敲语句，但是偶尔还是能享受着闲暇。
顾聿书拿上钱就出门了，顺着声音走，很快就找到了那家摊位，小车上还摆着二三十个瓜，看起来早上的生意也可以。
大崽拿着胳膊蹭了蹭额头的汗水，看到来人，满脸惊喜，“爸爸！买瓜嘛？”
顾聿书点点他的脑袋，笑问：“做生意做到自家人手头上了？”
“我都快帮李爷爷卖完啦！”
小孩眼睛亮闪闪的，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顾聿书摸了摸他有些鼓的肚子，“吃多少了，可别把人家大爷吃垮了！”
大崽竖起三个胖手指，“也就三块！”
那还好。
然后对摊主说，“大爷麻烦您帮我选几个甜的！”
“好的，好的，您好，您好！”语气里带了些恭敬。
李老汉知道顾聿书，巷子里多的是大娘，他家老婆子有闲的时候也爱和人聚在一块聊聊天，知道他们这一家都是读书人，和他们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靠老天爷赏脸吃饭的不同。
李老汉挑着瓜，又看了看顾聿书，果然是读书人呐，人看起来就很文化人，养的孩子看着将来肯定也出息。
见顾聿书拿出钱，李老汉赶紧摆手，“不要钱，不要钱，给孩子的，自家种的瓜，都不值什么钱。”
“那不行，一码归一码，您给孩子吃，那是给孩子的，我家买，是一家吃的，那人人都这么算，您还做什么生意，您要不收，我就只能把钱放这儿了，多了您别找，少了我也不添哈。”
那哪能少呀，剩的瓜不是最大的，只能卖两毛，一块钱三个瓜，白挣了四毛，李老汉争不过，只好收钱找钱。
顾聿书收下找回的毛票，低头看大崽，“回家吗？”
他有点嫌弃脏兮兮的小孩，而且小孩刚刚出了许多汗，还是回去换身衣服的好。
大崽思考了下，冲小明招手，“嗯，小明，走，去我家玩叭，我去动物园拍了好多照片，有脑斧狮叽，嗷呜嗷呜的，还有大熊猫，我家也养了一只猫猫。”
小明有些犹豫的看看爷爷，他还要帮忙卖瓜，刚刚都是小南在帮忙。
李老汉慈爱的对他笑，“去吧，都剩不多了，到饭点爷爷就收摊回家，然后就去喊你回家吃饭。”
大崽附和，“对嘛对嘛，我们去玩，已经卖了好多好多瓜啦！”
作者有话说：
我是不是应该意思意思等满三百收加更一次呀，但是感觉现在更新完，就没有码字动力了，唉，加更什么的好像对我来说有点遥远，不过还是先立个flag，这周末我一定改错字（好像这和前面的话题没什么关系→_→），算啦，还是明天见叭~
第22章
姜云听到声响, 放下书一看，“呀，咱家来客人啦！”
两小孩手牵着手, 先顾聿书一步踏进门。
大崽一看到她就急哄哄的冲过来, 想搂着姜云撒娇。
姜云快速侧身闪开了！
小孩湿漉漉的狗狗眼填满了失落。
姜云满脸不掩饰对亲儿子的嫌弃，指指点点的对他说，“瞧瞧，你这脏兮兮黏糊糊糊的样子，别挨我哈，我嫌弃你！”
说完对后头提着一兜西瓜的顾聿书吩咐, “你快拿毛巾给他擦擦，我去给他找身衣服，脏死了这小孩！”
说着又和颜悦色的对另一个小孩说, “小明你先坐一会, 小南很快就好了！”
然后找衣服, 让顾聿书给他换了，小孩还不乐意光着上半身在院子里, 被小伙伴看到自己作为三岁小男童的“隐私”，可惜三岁小孩没人权。
气鼓鼓的换好衣服，转头又是乐呵呵的和姜云说：“妈，我要带小明看照片！”
天气都没他会变脸。
“相册里, 有好些还没洗出来，等会你去缠你爸帮忙洗叭！”
今天她想大显身手，做个水果拼盘，酸奶也有了, 是她技术指导徐庆用鲜奶搞出来的, 还一次成功, 于是全家加上妹妹都喜提新的零食。
昨天在水果摊买了些桃子苹果香蕉荔枝，然后又在路边看到了位卖蓝莓的大娘，七七八八都买了些，别说，北方的水果，哪怕在八十年代，也是贵的。
但是不管是她还是大崽都离不了水果，就是妹妹她也是吃果泥的！
指挥顾聿书把西瓜桃子香蕉都切成块，苹果买的是那种粉的，并不脆，是给妹妹吃的，所以没切，而且苹果太容易氧化了。
姜云把自己私藏的白瓷碗拿出来装盘，主要是找不到玻璃碗卖，只能这套白瓷碗勉勉强强用着，各种水果装个七分满，又撒上一把蓝莓，最后浇上一大勺浓稠的自制酸奶，简直不要太完美。
就是可惜西瓜没有冰镇过，但好在其他水果都在冰箱呆了一个晚上，还是有点冰冰凉凉的感觉的。
姜云在酸奶上边放上了薄荷点缀，这个是她原先种在院子里驱蚊的，看着四大碗水果拼盘，姜云两手叉腰，问顾聿书，“怎么样，好看叭！”
顾聿书含着笑意揉了揉她的头发，“超好看的！”
姜云对夸奖很受用的点头，“有眼光哦！赶紧给小朋友们送上吃的叭！”
两个小孩看着漂亮的拼盘眼睛皆是一亮，大崽豪不客气的夸赞，“好棒的妈妈哟，超级腻害啦，好幸福好幸福，吃到了无敌好看的果果！”
小明看着小伙伴的夸赞，脸都憋红了，最后只能说了句，谢谢，然后跟着大崽开吃。
酸酸甜甜冰冰凉凉的感觉迅速征服了两个小孩，小明看了下大崽，又望了望姜云。
姜云问：“怎么了，不合口味吗？”
小明快速摇头，想了想，还是问了出口，“阿姨，这个难做吗？我，我想让爷爷卖这个。”
这么小年纪就这么有经商天赋了吗！
姜云看了眼自家吨吨吨的小吃货，刚擦干净的小肥脸又吃得东一块西一块的。
难道这就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个孩子在自己面前明显很拘谨，但是为了能给爷爷奶奶找到挣钱的机会，还是选择了开口，只是那小心翼翼的总怕冒犯到谁样子，一点不像她家的小破孩那样无拘无束，姜云有些心疼这么个孩子。
“还好吧，不难做的，就是水果切块，酸奶的话是鲜奶发酵的，发酵也很容易，你要是喜欢吃，等会拿碗回去，放到鲜奶里搅匀了，保持无菌，嗯，就是干净，应该跟泡菜差不多吧，这种温度一个晚上大概就能吃了，也可以用蜂蜜代替哦，也是另一种风味呢！”
大崽听到新口味，口水都要泛出来了，“妈妈，我想试试蜂蜜口味的！”
吃吃吃，你就只知道吃啦！
姜云无情表示，“看你表现吧！”
“偏心眼儿！”
动不动就是说偏心眼。
姜云无视小破孩的抗议，对着小明说了些她见过的水果拼盘卖法，还提了建议，要是想好卖些的话，最好还是去电影院外头卖，人流量大，价钱的话可以比汽水贵上两三倍，毕竟酸奶是独家手艺，而且电影院多的是小情侣啦，水果拼盘好看还好吃，肯定能大卖，还可以再卖点爆米花瓜子花生之类的零食，赚些零头。
春秋两季可以把关东煮、小烧烤搞起来，冬天一样卖，还能搞下烤红薯，白雪纷飞的时候，路过香甜的烤红薯摊，买上一个烤红薯，嘴里呼着白雾，手里握着刚出炉的红薯，绝绝子呀！
姜云友情提供了一堆摆摊热卖产品后，觉得自己的小摊都能支棱起来了，这可是遍地黄金的八九十年代呀，她这么一个喝了劣质孟婆汤的六零后，怎么也能靠着二十一世纪的先知发家致富呀！
可惜，两个字限制了她的首富梦，一个懒字，一个宅字。
不过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个道理很适合给小明同学，希望小明一家能乘上东风，至少赶上小康吧！
只是她还不知道其实遍地的黄金也不是那么容易捡的，两辈子没缺过钱的人，哪里知道投资会有的风险！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小明家的水果摊子也在电影院附近支棱起来了。
李老汉也没卖很贵，五毛钱一大碗，大概是姜云之前做的那份的两倍的量。
这会汽水是三毛钱一瓶，五毛钱两瓶，小情侣出门，男方怎么说也该请人喝瓶汽水解解喝，但是汽水也就是喝个甜味而已，这时候好看精致还好吃的水果拼盘出现在选项里，那肯定就是最优选了嘛！
看着每次过来的小明都言笑晏晏，姜云觉得生意肯定是极好的。
只是她不知道，那生意简直是爆火了！
这还不是好事。
因为招来了嫉恨。
你家的生意是火爆了，但是那些卖汽水花生瓜子零嘴的生意就惨淡了，大家都凄凄凉凉的，你家人满为患，因为你家实惠又便宜，是个良心商家，他们家连瓜子都卖不出去，平日里好歹大家都卖一样的，客人来买东西挨近的挑，不说生意多火爆，但怎么说也有挣头！
现在连挣头都没有了，因为出了个更好卖的摊子。
也不是不想偷着学，偏人家又是酸奶又是蜂蜜的，蜂蜜可以弄，但是酸奶却做不出人家的味来，偏客人们更喜欢风味独特的酸奶。
然后就打听呗，小贩里头刚好有个小混混，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三不五时摆个摊，挣到钱等花光了又出来摆摊，结果难得出来挣次钱没挣着钱，眼热又眼红的看着你家熙熙攘攘的。
啥来头呀！
没来头，连个儿子都没有了，就剩一个三四岁的小孙子。
没权没势的两老头老太，抢了人生意，那些人那里气得过，然后就支招报复了，招数很烂但是向来能用，就说你家东西吃坏了肚子，又是砸摊子，又是让赔偿的。
也不要多，就你家那什么酸奶的配方拿来，不给是吧，成，砸摊子喽！
严打也才过去一年多，那些躲过风头的混混头子们又冒了头出来。
砸摊子的都是又高又壮的青年，手臂上左青龙右白虎的，也没打算要打人，也是严打过去没多久，怕闹出大事儿来，就是想吓唬吓唬老人。
只是嘴里的话难听极了，骂到了人儿子身上，本来想着息事宁人的李老汉直接不乐意了，一边护着摊子，一边红着脖颈大骂，火气旺盛又爱偷鸡摸狗的混蛋一下来劲了，觉得老汉敬酒不吃吃罚酒，直接开始砸摊，别说刀剑无眼了，棍棒也无眼。
于是砸伤了老人。
巷子里也有眼红他家生意的领居，可能是路过那儿还是什么，一回来就不怀好意的给没出摊的老太报了信，等老太急匆匆的到姜云家说麻烦帮忙看下孩子，也没说清楚情况，那位好事的领居等老太走了，又“热心肠”的往姜云家喊，喊还在和小南玩得开心的小明。
话里话外都是阴阳怪气的，姜云头回看到小明哭了，然后着急的往门外走说要找爷爷。
姜云只能拉住小孩安抚他，“你一个人哪里能去得了医院，你还是个孩子呢，先别添乱了哈，乖乖的呆阿姨这里等你奶奶回来。”
小孩安静的流着泪水，好一会抹干净脸上的泪水，眼里那泡眼泪要掉不掉，他昂着头看姜云，双手合实对姜云说，“阿姨，求求你了，我想去看看爷爷，我怕，呜呜！”
没说怕什么，但是他没了父亲，自然会怕没有更多，眼泪憋了一会又开始“不争气”的流出来。
“我带他去，让他安心点，你在家看孩子，天快黑了，出门不安全，小云你给我拿点钱，怕老人家太着急了不趁手。”
有道理！
姜云赶紧回屋拿了叠大团圆，有两百多，又放了点零碎的散钱。
然后看着人抱着小孩出门，李老汉隔壁邻居家的大伯刚好推了车出来，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顾聿书就踩上了自行车。
姜云手里牵着大崽，看着顾聿书的背影只能高声喊，“骑车小心点！”
作者有话说：
好多错字呀，稍微改了下，因为我用的是拼音输入法，不会五笔，所以很多都是同音字，写完我就定时发了，还沾沾自喜觉得今天码字效率高了点，唉，明天见叭，家人们~
第23章
晚上十一点, 姜云看了眼客厅的座钟，听着它敲了十一下，又看看院子外面, 一片漆黑, 心不在焉的又翻了会手里的书，这时她听到自行车铃声由远及近。
巷子没有路灯，晚上要是人有急事，骑着自行车经过是可以按车铃铛的，以免那只猫狗什么的躺在路中间。
没一会，车好像停在了家外面, 姜云听到有人拿钥匙开门的声音。
一看到进门的人，姜云着急的问他，“怎么样了？”
顾聿书指了指单手抱在怀里的小孩, 很小声的和她说, “之前哭了很久, 医院人多，他也不敢哭大声, 当时我在帮忙也没空看着他，小小的人儿半趴在座椅上，就这么哭累睡着了。”
见到姜云脸上仍然写着愁绪，一手捂住小孩露出来的一只耳朵, 又小声安抚，“没什么大事儿了，就是老人家有些骨质疏松，那人一棍子下去把腿敲骨折了, 然后撂下棍子跑了, 电影院人多, 那儿的保安很快帮忙送了医院，去的是市一，那边骨科的主任是秦叔，我去的时候帮忙打了电话，现在秦叔已经在做手术了，别担心，会没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