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阿瑶说将全部钱财都给你们,你们也没答应放过我们!”庄大山见这人竟然睁眼说瞎话,气得很想上前动手打人,被祁瑶拉住了。
尽管心中对谢玉飞已经不抱太多希望,祁瑶还是指着刀疤男对谢玉飞说道:
“这个人我记得,正是当年杀害我父母的凶手,昨日他也亲口承认无论是当年还是这次,都是受我叔叔祁子文指使。”
听着祁瑶一字一句的陈述着这些事,谢玉飞心中很想帮她主持公道。但是他做不到,他只能一拍惊堂木,向刀疤男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刀疤男再次大呼冤枉:“大人冤枉啊,我根本不知道这祁大小姐父母的事,当年祁小姐还小,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肯定是认错人了。至于昨日说的那些话,我那纯粹是为了吓唬他们,逞一时口舌之快。”
庄大山见刀疤男竟然这么不要脸,实在是忍不住了,上前踢了他一脚:
“你以为你狡辩就用吗,当年见过你的不只阿瑶,还有秦妈妈,难道她们都能认错不成?还有昨日可不止我们听到你亲口承认了,还有两名衙差在呢!”
刀疤男继续狡辩:“你说的那什么秦妈妈保不准人老眼花也认错了呢,我都说了,昨日我都是胡说的,怎能当真。”
“你……”庄大山气不过,又想再动手,被谢玉飞出声制止了。
“好了。”谢玉飞看庄大山的眼神有些不善:“公堂之上,岂容胡闹。”
谢玉飞不知道这样一个人粗人,为何会得祁瑶的青睐。
而他……
从今以后,祁瑶怕是会恨死他吧。
祁瑶拍了拍庄大山的肩,示意他别冲动,然后看着谢玉飞道:“那谢大人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面对祁瑶的眼神,谢玉飞下意识闪躲了一下,才说道:“如果他们昨日只是逞强之言,自然不能当真。但他们拦路抢劫确实有罪,全都押入大牢关押两年。”
祁瑶被谢玉飞的判决气笑了,看来他果然还是对某些人妥协了,她以为他只是有些优柔寡断,没想到在这样的大是大非面前,也能妥协。
祁瑶看着他冷冷道:“谢大人你还记得我当初说的话吗。如果你判不了,我可以找知府大人。甚至是上皇城,有些人你是袒护不了的。”
看着祁瑶冰冷失望的眼神,谢玉飞的心不由揪痛了一下,祁瑶一定对他很失望吧。
然而他不得不这样做,也不得不这样说:“公堂之上只认证据,不是只凭一家之言就能断案的。如今没有确凿证据,我只能先将他们收押。”
庄大山看着谢玉飞愤恨道:“枉我们昨日还对你满心感激,觉得你至少是个好官,没想到你竟想就这样把这件事轻轻揭过,你就是这么当父母官的?”
谢玉飞脸色沉了下去,无论何时,他对庄大山都没有好脸色,他沉声道:“本官做事,还不需要你教我!”
说完他再看了祁瑶一眼,说了句:“退堂!”就甩袖离开了。
两名衙差见状也赶紧把刀疤男押了下去,临走前刀疤男还给了庄大山一个挑衅的眼神。
气得庄大山又要上前打他,被祁瑶叫住了。
“走吧。”祁瑶叫了庄大山一声就朝外走去。
“阿瑶!”庄大山追了上来,一脸不甘的对祁瑶说道:“这件事难道就这样算了?”
“自然不会。”祁瑶面色阴沉,“我们先等舅舅来。”有些事需跟舅舅商量后再做决定。
两人心情沉重的走出县衙,却在县衙外迎面撞上了一群意想不到的人。
……
祁子文一家都在后衙等着,昨日谢玉飞答应保他们以后,他们就连夜来与刀疤男串通好了口供。
如今只希望他们今日堂上不要出什么意外。
见到谢玉飞回来,祁子文赶紧陪笑迎了上去:“贤婿辛苦了,不知事情处理得如何了?”
林皎月故作不满的恨了他一眼,骂道:“你这问的这是什么话,玉飞答应了的事难道还能有变不成?”
“相公?”祁湘也是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看着他。
谢玉飞看着这一家人,冷冷道:“如今你们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这个结果还不满意吗?”
一听这话,祁子文就知道事情解决了,赶紧说道:“自然满意,多谢贤婿了。”
林皎月也讨好的说道:“是啊,咱们湘儿能嫁得你这样的夫婿,是我们全家的福分。”
谢玉飞现在很不想理这家人,本想一走了之,想到一件事,他又看着祁子文夫妇,语带警告道:
“这次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你们以后如果再做伤害祁瑶的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祁子文眼神暗了暗,还是陪笑道:“不会了,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
一听谢玉飞现在还在想着祁瑶,祁湘气得攥紧了拳头,面上却仍要装着一脸感激的样子看着他。
谢玉飞没有心思管他们怎么想,刚要转身离开,就见一名衙差匆匆跑了进来。
“大人,知府大人来了!”
第16章 孤女 16
知府陈文伦来后就接手了这庄案子,他问谢玉飞拿了案件的笔录看了后,见这件案子竟然全是凶犯的一面之词,就草草结案,将谢玉飞狠狠训斥了一顿,然后开始重新审理。
陈文伦的办案经验老套,经过三日的取证,又将那些土匪与祁子文夫妇全都挨个审问了几遍,这些人终是抗不住,全都交代了。
包括十年前杀害祁瑶父母的事,也都供认不讳。
最后这些土匪还交代了是谢玉飞纵容他们与祁子文串通供词,他们才敢那么有恃无恐。
陈文伦升堂是公开的,有很多人前来围观,等这样的结果审判出来,围观人群中是一片哗然。
“这难怪前几日谢大人升堂不愿意让咱们观看,这原来是他想包庇他岳父一家啊!”
“可不是嘛,要不是知府大人亲自来审,这祁大小姐可就有冤无处申了!”
“想不到这祁二爷一家竟然如此六亲不认、心狠手辣,为了钱财连自己的兄嫂侄女都能杀害,枉我以前还经常去他家店铺买衣服,以后我可不敢去了。”
“还买什么衣服,他犯下这样的事,那店铺哪里还能开得下去……”
围观人群在那里交头接耳的议论,祁湘与谢母混在其中面色煞白。
这几日知府重审案件,谢母与祁湘就知事情不妙,知道今日就会宣判,谢母要求祁湘与她前来一起躲在人群中观看。
如今见不只祁子文夫妇难逃罪责,只怕谢玉飞也会被连累,两人都是悔不当初。
而祁子文跪在堂下听着身后的议论,眼中满是不甘与狠戾。
本以为这件事已经解决,后面他们只需找个机会将那些土匪放掉,做出他们越狱的假象,然后再趁机将他们除掉,以绝后患。却没想到知府陈文伦会突然来到这里,让他们后面的一切计划都还来不及实施。
祁子文猜想应该是祁瑶通过冯于生请来了陈文伦,他终是栽在了这个一直小瞧的侄女手里。
陈文伦并没有阻止那些人的议论,只是看时间差不多了才一拍惊堂木,说道:“好了,现在本官宣判。”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本官宣判将李虎等一众匪犯押入大牢,等待秋后处决,祁子文与林皎月买凶杀人,流放千里,所有家产全部归还给祁子丰之女祁瑶。”
李虎就是刀疤男。
陈文伦又看向谢玉飞,说道:“谢玉飞作为一方父母官,无视王法、以权谋私,即日起摆出官职,不得再考……”
不知怎么的,听着知府的判决声,谢玉飞竟然突然觉得无比轻松,当了这个官后,他看似风光,然而却失去了他最想守护的。
如果当初他没有做这个县令,祁湘可能根本瞧不上他,她们一家也不会设计祁瑶,那如今他应该已经娶祁瑶了吧……
“不要!”
谢玉飞能坦然接受如今这样的结果,祁湘却不能,父母被流放,丈夫被罢官,那她还有什么!
祁湘惊叫一声,一时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谢母本来也是又悔又恨,正准备对祁子文一家破口大骂的。
但是祁湘这一晕就吓了她一跳。不管怎么说祁湘肚子里还有她的孙子,如今还是孙子要紧。
谢玉飞同样有些担心祁湘肚子里的孩子,见状大步走了过去,和谢母一起手忙脚乱的扶着祁湘去看大夫了。
祁子文夫妇也有些担心祁湘,但是还是被官差带下去了。
围观人群见状都议论纷纷的散了。
陈文伦又挥退左右,一时间大堂之中只剩他与祁瑶和庄大山。
从三日前陈文伦的到来,庄大山就一直显得很沉默,陈文伦也未单独找过他们,只是以例传唤他们问过几次话,好像他这次真的只是来审案的。
祁瑶也不好擅自去调节两人的关系,只想着等案子的事处理好后,再问问庄大山心中是怎么想的。
如今陈文伦将他们留下,祁瑶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好,憋了半天,喊了声:“陈大人。”
陈文伦对她轻笑着点了点头,又看向庄大山说道:“峰儿,你能给我写信,爹很高兴。”
祁瑶一脸惊讶的望向两人,原来陈文伦能这么及时赶到,是庄大山给他写了信吗?
想到庄大山那么恨他爹,却为了她竟然主动给他写了信,祁瑶心中一片温热。
其实最开始她是想过找知府大人处理这件事的,只是想到庄大山与他之间的芥蒂,怕庄大山为难,她才先找的谢玉飞。
却没想到他已为她做了这么多。
庄大山抿了抿唇,最终只说出两个字:“谢谢。”
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本以为那封信没有回应,他也对他再不报任何希望,可偏偏又是在他们无助的时候,他又出现了,他还为他们主持了公道,他是感激他的。
陈文伦伸手拍了拍庄大山的肩,还向他道歉:“对不起,是爹来晚了。”
本来收到庄大山的信他就想快速赶来的,偏偏清州这边又有一桩案子急待他处理,才又耽搁了两天。
“幸好你们没事。”陈文伦看着祁瑶,脸上尽是满意之色,他对庄大山说道:“没想到你已成亲,该通知爹一声的。”
显然这两天他已了解了一些祁瑶的情况。
庄大山没有说话,祁瑶看他的样子心中还有芥蒂,赶紧说道:“这次的事谢谢您。”
陈文伦说道:“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无论有没有峰儿的关系,这件案子我都会秉公处理。”
陈文伦看了庄大山一眼,见他仍是沉默着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得叹了声气,说道:“好了,这边的事已经处理了,我也该走了,有什么事给我传信。”
祁瑶点点头:“好,您慢走。”
陈文伦走后,祁瑶拉起庄大山的手说道:“事情终于解决了,我们也回去吧。”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庄大山看着祁瑶问道。
是他写信请陈文伦来的,然而如今他帮了他们,他是很感激他,也很想说服自己原谅他,只是他还是过不了自己心中那道坎。
祁瑶说道:“你遵循自己内心的想法就好,这次他能来帮我们我也很感激。但是我也不想你因此就做一些违背你心意的事。”
庄大山伸手抱住了祁瑶,将头埋在她的颈窝深吸一口气,心里才不那么难受了,他闷闷的说道:“他老了。”
只这几个字,祁瑶就知道庄大山心中已经放下了,他只是还需要些时间。
祁瑶伸手拍着他的后背,说道:“等过段时间我们去清州了再去看他吧。”
“还有,谢谢你!”想到庄大山为她做的这些,祁瑶心中一热,在他的脸侧亲了一下。
祁瑶亲完就想挣脱庄大山的怀抱逃离,却被庄大山拉了回来抱的更紧了,庄大山眼神幽深的盯着那双微微开启的唇,低头吻了上去……
在祁瑶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庄大山才松开她,再次埋首在她的颈窝处磨蹭。
明明很刚才是一样的动作,这次却让祁瑶整个人都紧绷了,她动了动脖子想挣脱,“痒!”
庄大山却不打算轻易放过他,在她耳边声音暗哑道:“我可以上里间睡了吗?”
庄大山的话让祁瑶脸色顿时绯红一片,不想让庄大山看到她的窘样,祁瑶说了句「随你」就挣开庄大山的怀抱跑出去了。
回去的一路祁瑶都没理庄大山,她觉得自己从未这么丢脸过,想着一定要找机会找补回来。
看着祁瑶别扭的样子,庄大山自知刚才的话太直白了,现在还是不要再去惹恼她的好,不过值得高兴的是他终于不用睡外间了。
回到毓秀山庄,见到冯于生已经赶来,两人那股别扭劲才过去,开始跟冯于生讲这几天发生的事。
了解整个案件的情况后,冯于生自责道:“我这个舅舅太失职了,当年竟然没有将这件事追查到底,还让你跟那两个杀人凶手生活了这么多年,你要真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毓秀啊!”
祁瑶宽慰他道:“我这不是没事嘛,而且如今凶手也已得到惩罚,爹娘他们泉下也能瞑目了。”
她也算是完成原身的愿望了吧。
只是有一点遗憾,“如今因为这么一耽搁,舅舅您的生辰都没能好好过。”
冯于生摆了摆手道:“这生辰每年都能过,能为你爹娘报仇,我是比那一年过生辰都高兴!”
说着冯于生摸了摸祁瑶的头,夸赞道:“毓秀生了个好女儿啊!”
……
祁湘因为气急攻心一时晕了过去,谢母与谢玉飞带她去看大夫,却被告知祁湘根本没有怀孕。
祁湘一醒就对上谢母满含怒火的眼神,“好你个蛇蝎心肠的坏女人,竟然为了你那对杀人犯父母,哄骗我们说怀孕了,害我飞儿如今丢了官,我打死你我!”
谢母说着就要动手,被谢玉飞拦住了:“娘,事已至此你打她又有何用。”
“相公对不起。”祁湘无助的看着他:“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对不起……”
谢母满腔怨恨:“你这样的女人,我就该叫飞儿早日休了你,我后悔啊……”
谢玉飞也看着祁湘说道:“你走吧,和离书我过两天会让人送来。”
没有孩子也好,他们之间也再无羁绊。
谢母吼道:“写什么和离书,这样的女人只配一纸休书!”
祁湘吓得跪在地上拉着谢玉飞的手哭泣道:“相公我错了,求求你别休我,我爹娘被流放,我如今只有你了,你要不要我,我可怎么活!”
谢母怒道:“你是死是活关我们什么事,你死了更好!”
祁湘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谢玉飞,又看了看咬牙切齿一脸愤恨的谢母,终是松开了谢玉飞,幽幽道:“是我对不起你们,我唯有以死谢罪。”
说完祁湘就撞向了一旁的桌角。顿时鲜血直流,将谢玉飞与谢母都吓了一跳。幸好他们现在人还在医馆,谢玉飞赶紧去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