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锅大杂烩，竟然还有几分模样，她也是个爱钻研厨艺的，忍不住就想问几句，可话到嘴边又生生憋了回去。
说不定只是闻着香呢，吃起来，可就不一定是这么回事了！
木恬却不管他人心里的小九九，只一心看着锅，估摸好时间，就把土豆条、玉米，还有年糕片都放了进去，继续焖上一小会儿，肉蟹煲就可以出锅了！
第12章 试厨艺
在厨房所有人的翘首以盼下，木恬终于揭开了锅盖，每个人的眼神都像是被黏在那锅里一般，随着她盛起肉蟹煲的动作而移动。
被这么多人盯着，木恬的手却半点都没抖，炖得鲜香入味的各色食材被一一盛起，最后锅里剩下的一点浓稠汤汁，也被浇在了那颤巍巍的顶上。
毕竟是要呈给主子的，厨房的人即使口水到了嘴边，也没敢说话，木恬自然注意到了他们殷切的目光，就分了一小份出来。
“做得多了些，正好就请各位也品尝一番，如果有什么意见，也可以告诉我。”
说完她就让小米端上肉蟹煲，往外走去，弄琴这时候是半点怀疑都没了，如果不是主子还在等着用晚膳，她都有些想要留下尝尝了。
他们离开后，剩下的人一拥而上，你争我抢地吃了起来，这一盘子看着多，分到每个人嘴里，其实也就几块罢了。
所以这一个个的，是半点也不敢耽误，手慢点，可就吃不上了。
有那乖觉的，已经拿个小碗，拨出一点来，在旁边细细品尝了，不时还发出几句感慨，“夫人请回来的人，果然手艺好！”
眼见那盘子里的肉蟹煲越吃越少，李厨娘终于是按捺不住，急匆匆走了过去。
“给我也留点！”
——
贺清此时已经和谢夫人坐在了正堂，等着谢家父子回来用晚膳，见弄琴领着木恬过来，她忙介绍了一番。
“娘，这就是我之前说过的木姑娘，那双皮奶就是她的手艺。”
谢夫人是个仪态端庄的夫人舊shígG獨伽，一听到双皮奶，脸上就挂上了笑意。
“原来就是这位姑娘，都说牛乳养人，老人吃着好，我以前也常用，但总觉得里面有股腥膻味，倒是双皮奶又嫩又滑只有奶香气，送给其他夫人也个个都觉得好，一窝蜂都派人去木姑娘摊上，倒是我们自己家还买不上了。”
看来双皮奶的火爆果然是多亏了这二位的推广，木恬忙道了谢，“牛乳其实还有不少做法，双皮奶只是其中一种罢了，如今人手不够，之后等我有个店面，还想请二位尝尝其他牛乳点心呢，而且也不会每日只限量这些了。”
谢夫人和贺清都不是那种那种崇尚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人，见木恬有如此心性抱负，都欣赏得很。
正堂内气氛正好的时候，外面有人进来了。
打头的二人都穿着月白色的长衫，这是书院夫子统一的衣裳样式，只是袖口衣领处的刺绣颜色花样不同。
一个看上去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另一个则是青年模样，虽年龄不同但五官相似，一看就是父子，通身都是儒雅的气质，很是符合书院院长的身份。
后面还有一人，此人木恬就熟悉了，正是贺瑾，他一见木恬，脸上就露出个喜悦的笑来，还冲她眨了眨眼。
人都到齐后，晚膳就开始了，谢家平日用度虽然并不豪奢，但毕竟是百年世家，规矩也多，先上了些冷盘，又上了几道热炒菜，然后才轮到木恬那道肉蟹煲。
小米在偏厅一直守着这小锅，放在炉子上用小火温着，木恬上前一揭开锅盖，热气瞬间就涌了出来，伴随着侵略性的香味，蔓延在整个正堂里。
“此菜名为肉蟹煲，乃是用虾蟹，凤爪，土豆玉米等共同炖煮而成，便是我今日试厨的菜品。”
那热气散去后，就露出了肉蟹煲的真面目，橙红的蟹壳覆盖在最上面，还点缀着白色的芝麻，翠绿的小葱，酱汁中隐隐约约露出底下丰富的食材，光看着就让人有些嘴馋。
谢院长倒没急着吃，而是看了一眼小锅，饶有兴致地向木恬问道：“不知小娘子为何想到要用蟹和这些食材一起制作菜肴呢？”
“其中的某些食材或许被看做难登大雅之堂的东西，但在我心里，食材本不分高低贵贱，只有烹饪手法不同而已。就像知贤书院，学生出身基础不同，但同样可以在这里得到合适的教育。”
“好！木姑娘说得对，土豆玉米这些新食材，虽然出现不久，但量产丰富，遇上荒年可就是救命的东西，比起贵重的虾蟹等，本来就不逊色！”
见谢院长听得眼中异彩连连，木恬也松了口气，她可是把以前介绍菜品的功力都拿出来了，好歹是把人给忽悠住了。
贺清却看了弄琴一眼，见她点点头，就知道这厨房必定是在里面动了手脚，但木恬不但化解了其中的刁难，还说到了谢院长的心坎上，让贺清也与有荣焉。
说完立意，就到了尝味道的时候。
谢夫人比较保守，还是先夹了块螃蟹，这蟹被木恬一斩两半，所以还连着蟹黄，浓稠的汤汁完全浸润了蟹身，但因为炸过又有些脆脆的。
咬破外面那层面衣后，蟹黄就在口中暴露了出来。
蟹黄的味道很是霸道，但酱汁的味道不但没有和其冲突，反而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盖过了那一点腥气，却又凸显出鲜美。
旁边的丫鬟想动手，却被谢夫人制止了，“吃蟹得自己来，才有趣味。”
那蟹腿处木恬用刀背拍过，所以也不算难剥，轻轻一咬，清甜的蟹肉就滑了出来，吃起来实在让人满足。
谢院长倒是首先就尝试了土豆玉米这些食材，绵密的土豆吸饱了汤汁，一抿就成了沙，玉米本身就有甜味，吃起来一点都不腻，还清甜得很，吃得他连连点头。
贺瑾不愧是小摊的常客，勇于尝试，首先就夹了一块凤爪。木恬特意把凤爪多炖了一会儿，酥烂得一嗦就能脱了骨，万一人家觉得当众啃鸡爪有失风雅呢？
肉蟹煲表面热气虽不多了，汤汁却依然滚烫，贺瑾这一口下去舌尖都有些发麻，但即使如此，他也舍不得吐出来。
凤爪上的肉颤颤巍巍地，轻轻一咬就掉了下来，软糯中还有点弹牙，软的是皮，弹的是筋，时不时还能咬到一块软骨，口感就更丰富了。
太好吃了！
直到把那个凤爪仔仔细细全都啃干净了，贺瑾才舒了口气，眼睛亮闪闪地盯着木恬。
“木姑娘手艺太好了，这凤爪也能做的这样好吃，若是人人都有这样的手艺，只怕肉摊上的凤爪得不够卖了！”
有贺瑾这夸赞和表现在，其他几人也都试了试凤爪，尝完后一个个都竖起了大拇指。
面对这些夸赞，木恬却毫不意外，她以前吃肉蟹煲，最爱的就是里面的凤爪，味道可不比螃蟹差多少。
贺瑾把食材都尝了一遍之后，还无师自通了一个吃法，他之前吃滑蛋牛肉饭，就很喜欢这菜拌着饭的吃法。
如今就瞄上了锅里浓郁鲜香的汤汁，自己动手把那肉蟹煲里的汤汁浇在饭上，又夹了块土豆，被汤汁浸润的米饭，夹杂在其中的土豆泥，一口下去，简直绝了。
木恬看见他的动作，倒是在心里夸了一句。
有吃货的潜质。
等到锅里的东西都被吃完，一直没出声的谢归远，贺清的夫君倒是先开了口，“阿清说得果真没错，木姑娘的手艺确实好，让我倒是想请姑娘来书院厨房帮忙了。”
贺瑾首先就表示了赞同，“对呀，要是书院的厨房能有木姑娘，那我肯定天天在院里用饭。”
能得到这样的邀请，就是对木恬厨艺的肯定了，但她还想着自己开店，只能先是道了谢，才委婉拒绝道，“家中夫君身子不太好，我得回家照看他，确实是不太方便。”
之前一直没说到这件事，木恬就也没提过，但现在这时候，总不能说自己要开店，看不上书院的差事，陆渊就是个好借口嘛！
谢归远还没说话，旁边的贺瑾先瞪大了眼睛，“你，你已经嫁人了？”
贺瑾自从尝过木恬的手艺，见了她笑盈盈的模样，就总是忍不住每天去摊子上，不光是为了吃食，也是想和木恬搭几句话。
只是他还没弄清自己这想法呢，头一次有些悸动的少男心，就被浇了一盆冷水。
“不知木小娘子夫家是何人。”既然已经嫁了人，就不好再称呼为姑娘了，贺清看了眼面色低落的弟弟，这小子不会是动了什么心思吧。
木恬却只以为贺瑾是遗憾自己不能去书院厨房，却半点没领会到那点少男心思。
“我住在甜水巷，夫家姓陆，是从定云府来的，我夫君也是个读书人，只是身子骨不好，所以得在家休养，我才出来做些生意，赚个药钱。”
根据木恬的观察，贺清和谢家人都是良善之人，肯定不会因为这些事对自己有什么看法，说不定印象还会更好。
毕竟她以前看过的那些选秀节目里，选手有个凄苦身世，可是很有杀伤力的，就算没有同情分，能涨些酬金也不错。
原本还笑呵呵的谢院长听到这几句话后，却突然变了脸色，紧锁着眉头重复了一遍木恬的话。
“住在甜水巷，夫家姓陆，从定云府来？”
第13章 备寿宴
肉蟹煲如此惊艳，木恬自然是得到了为寿宴准备主菜的机会。
当然，一次宴席的菜色少说也有几十道，肯定还是需要厨房许多人一起合作，木恬只需要负责点心中的双皮奶，饮子里的冻柠茶和奶茶，加上两三道主菜也就是了。
从木恬说过夫家的事之后，谢院长的神色就一直怪怪的，还主动邀请，说是让陆渊也去参加寿宴。
这的确个好机会，虽然陆渊不需要来书院读书，但能多认识些读书人总是好事，特别是谢家，那可是知名的言情书网。
可木恬想了想，最后还是婉拒了。
陆渊刚醒没多久，虽然日日在院子里走动，但来书院是得走山路的，总是还有些不方便。而且知贤书院有个规矩，为了不让学子染上好逸恶劳的恶习，书院内不许乘轿子。
若不是临近生辰，谢院长忙得不可开交，恐怕都得自己去甜水巷了。还是木恬说等生辰宴后，会带着夫君前来拜访，才让他安下了心。
告别谢家人之后，木恬就带着小米往家里走去。
此时天色已晚，夜空已经有星星闪烁，二人才走到巷口，木恬就看见个熟悉的身影。
“今日怎么回来得这样晚。”
陆渊见小娘子一直没回来，心里止不住的担忧，若不是怀安拦着，都要自己去书院找人了。
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他下意识握住了木恬的手，把人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虽然清瘦，但比起姑娘家，陆渊还是高大许多。皂角的清香包围了过来，看着舊shígG獨伽眼前人的一瞬不离的目光，木恬一时也忘了挣脱。
原来回家时有人等着，是这种感觉。
“少爷，少夫人，快些进来吧！”
怀安大咧咧的声音传过来，二人瞬间松开了交握的双手，木恬清了清嗓子，干巴巴地指了指家门。
“我们……进去吧，进去说。”
这羞涩中混杂着尴尬的奇妙情绪，一直持续到木恬说起今天奇妙的经历，才缓解了许多。
先是被砸摊子，然后揪出李二，最后收到邀请，去谢家试厨，真是跌宕起伏，比起话本子也不差了，听得怀安嘴巴都合不上了。
“这次生辰宴，少说也得有十几两银子的酬金。谢家厨房食材好，帮手也多，要是寿宴上我的厨艺能被人知晓，以后开店可就简单了。”
以谢院长的声望，阳安镇，甚至附近城镇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上都会到齐，绝对是个宣传的好机会。
说到这里，木恬眼睛也亮晶晶的，里面满是兴奋之色。
这样子让陆渊忍不住看了又看，心里也软乎乎的。
说完这一天发生的事，木恬也问了陆渊是否认识知贤书院的谢院长，得到的答案却是不曾见过。
“谢院长那样子，可不像没见过，还有点伤心呢。”
话虽这么说，但木恬也没太放在心上，或许二人见面时陆渊还小，所以才记不清，之后让人见上一面，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把小娘子送回房后，陆渊又去了书房，未免记忆混乱，他特意把记得的事情都用暗语写了下来。
知贤书院，谢家……
上一世他也想过去知贤书院谋个职位，但那时书院出了件大事，风声鹤唳，对外的聘用也停了很久。
陆渊仔细查看了自己用暗语做出的记录，只是时间过去太久，着实是记不清那件大事，到底是不是在这次寿宴上发生的……
这晚木恬睡得很香，睁开眼时外面天色阴沉沉的，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让人只想裹在被子里不愿动弹。
雨天实在是适合睡懒觉的时候。
这样一想，她干脆把小米喊了进来，“今日下雨就不出摊了，正好休息休息，我也要想想寿宴上做什么菜，还得把菜单送到书院去呢。”
这寿宴上的菜是很讲究的，意头要好，摆出来还得好看，肉蟹煲是谢院长点了要的，还得定两道菜。
木恬修修改改，过了晌午才把菜单和各色要求都好，让小米送去书院了。
时候还早，她就去厨房煮了壶奶茶，先送了两杯去书房，又提着小壶往柳玉娘家去了。
昨日折损了不少碗碟盘子，还得再做些补上来。
敲开门后，柳玉娘一看她提着壶，就知道这是又做了新鲜东西，忙把人迎了进去。
这奶茶自然是收到了母女二人的一对夸赞，绵绵抱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喝得很是珍惜。
毕竟娘说只能喝这一杯呢。
今日反正是休息，也不着急，木恬说完要再订些器具的事儿之后，干脆就留了下来。
说了会儿闲话，柳玉娘提到件事，“你家那嬷嬷还真是挺奇怪的，前几天我叫绵绵回家吃饭，刚好看到她跟两个年轻汉子一起往大街上走，见到我吓得跟什么似的，一下子就跑走了。”
周嬷嬷她也见过，那天才打了个照面，眨眼人就不见了，所以她才会记着这件事。
“玉娘姐姐可看到那两个人的样子了？”
“这倒是没太看清，只记得都挺高挺壮的，却没看见脸。”
一边安安静静喝奶茶的绵绵，闻言扯了扯她娘的衣袖，“绵绵看到了。”
她那日在巷口玩耍，周嬷嬷几人没注意一个小孩子，所以才让绵绵看到了那二人的脸。
可小孩子本来记性就不好，虽然努力回忆，也只是提供了一点儿信息，虽然明晰了些，却不够把人找出来。
木恬也无法，只能把这消息和陆渊等人都说了一遍，让他们注意着，若是再附近看到可疑的人，就警醒些。
李二叔侄被撵走之后，管事也换了个人，书院外小摊的风气好了不少，不少以前被欺负刁难过的摊主都特地来谢了木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