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苏言儿坐上了马车,最后出了城,城门口放行需要官兵检查,裴执打了招呼,他们被放行,直到到了一处略微偏僻的官道上,裴执骑着马,口吻低沉冷淡的开口,“现在可以放了她?”
而苏衔安则是一咬牙,发狠的拿刀刺向马的屁。股,马受惊吃痛,疯狂的开始狂奔,而苏衔安扔了刀将一旁的苏言儿抱进了怀里,紧紧抱着,保护着她。
因为他提了要求,不许裴执带人过来,表面上是裴执一个人不远不近的跟着送他们出城门,但是实际上他手下的侍卫还是在暗处跟了不少人。
此番宝马受惊,跑的飞快,而裴执微微蹙眉,最后骑着马追上了他们。
苏衔安再怎么发狠也只是一个没有真正经历事的少年人,比起裴执,他要嫩太多了,在发疯的马拉的马车里面坐着,他们东倒西歪,已经差点被撞晕过去。
而最后他们所在的车厢,忽然被那两匹马甩撞到一棵树上,车厢瞬间崩裂,而苏衔安也被撞到微微松开手,他猛然睁大了眼睛,“姐!!”
苏言儿掉了出去,事情来的太快,她脸色苍白着,身子轻盈如蝶,眼看就要掉下去撞到一旁的树上,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腰间忽然一紧,随即一阵天旋地转,她撞到一个温热的怀抱里,稳稳落地。
而那边马车崩散,苏衔安龇牙咧嘴,满头是血躺在零零散散的车厢堆里,动弹不得,好痛……
“衔安!”苏言儿真的要被晃晕了,她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结果稳住之后,看到那边的苏衔安受伤严重的样子,水眸睁大,是满满的担心。
裴执拥着她的腰,一手扣紧了,神情冰冷,嘴角却是带了一丝嘲讽似的笑,周围暗处藏了许多的杀手,黑衣人们已经在瞬间发动了攻击,一轮弯月似的圆刀忽然破空袭来,朝裴执背后划去,锋利至极,路过一些枝叶,全部被无声削掉,眼见瞬间逼近,裴执微微抬头,抬手,便挡了下去。
这里埋伏的杀手之多,全部都是皇甫寒布置的陷阱,他岂能不知道。
扬州城内,皇甫寒点了一些私兵,准备出发离开扬州,心情很好的样子。
一旁的心腹太监笑着恭维,“恭喜陛下,此番那裴世子必死无疑了。”
“恭喜什么?他心思太深,手段太狠,竟然只给我这样一支小小私兵,以为我不知道吗。”皇甫寒冷笑的手中把玩两枚核桃,“这番刺杀不过是试探,你以为真的能杀得了他,我只是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在乎那个女人,一个区区嫁过人的女子……”
“再来,给他一些警告,孤始终是太子!”说到这里,皇甫寒甩了甩另一只手袖子,冰冷的说道。
等下路过,他可要好好嘲笑敲打他一番。
这番混乱的刺杀中,苏言儿被裴执护着,他武功很高很高,而她看到那边有个刺客被踹飞到苏衔安的身边,要朝苏衔安下手的时候,她挣脱了裴执的手,朝那边跑过去,裴执因为分心,身后忽然被刺中一剑。
那刺客哈哈大笑着,“你死定了!裴世子,我这刀上乃是剧毒!”
说着还要补刀,可是却被裴执一抬手,弄掉了脑袋。
裴执黑发有些松散,清风微微吹过,他俊美无暇的脸上似乎还有血,神情却是一点冷清跟嘲讽,“一帮废物!不过是刚伤了我一点皮肉而已,得意什么?”
他最不怕的就是毒了!
侍卫小七他们也将二十多个刺客全部击杀,苏衔安并没什么事,被那侍卫小四沉默寡言的护着,只是他暂时不能动就是了。
他的骨头好像断了……
而苏衔安心中也是愤怒到不行,那些黑衣刺客杀手,不会是那个蠢太子的人吧?说好的来救他们的呢?结果竟然是来杀裴执的,还要对他跟姐姐下手!
裴执身后受伤,血还在往下流,他俊美秀丽的脸庞上神情冷淡平淡,扯下一截布,一边往苏言儿苏衔安那边走,一边给自己腰部受伤的部分绑住止血。
侍卫恭敬跪下请求帮他处理,被他无视径直走过。
终于来到两人面前,苏言儿焦急担心的看着苏衔安,“衔安,你怎么样……”
苏衔安真的不能动,他一动,感觉剧痛,估计骨头都断了好几根,一张嘴说话,嘴里咳出鲜血……
“没,没事……”
裴执以为自己也没事的,可他感觉到头晕,同时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垂眸看着地面上担心苏衔安的苏言儿,她全然眼里没有自己。
“苏衔安……你真是蠢到了极点……”
竟然真的信皇甫寒,那个最是虚伪伪善之人。
苏言儿连忙拦在裴执面前,看着他,微微咬唇,身子颤抖,“裴执……”
她很想叫一声他阿执,甚至来说,阿执要顺口许多,可是,她就是喊了裴执。
“苏言儿,我受伤了。”裴执垂眸,轻轻说着,“很痛。”
苏言儿则是很轻很轻的开口,却是无比艰难,“你放过我们吧。”
空气安静。
“为什么,你弟弟差点害死你。”裴执眼底难得涌起一股迷惑,他难道对她不好吗?为什么总要想着离开他?
他毕竟也是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好。
“差点害死我的,不是他,而是你。”苏言儿心一狠说着。
裴执脸色苍白。
他垂眸,长长的鸦睫轻轻扇了两下,黑眸之中是冰冷,各种复杂的情绪……
他抬手捂住了腹部,手掌全是血。
眼前忽然眩晕一片,他薄唇都是苍白的,此时却是扯出一抹嗤笑,眼底薄凉,只听见他低低的道。
“言儿,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你可以跟你弟弟离开,只是今后,千万千万不要再碰到我。”
下次碰面的话,他不会这样放过她了,他要将她永远留在身边。
苏言儿说出的话很伤人,她知道,她看着面前的裴执,手里还拿着染血的长剑,容颜昳丽俊秀,站在那里清风含笑的模样,但他的眼底暗沉冰冷极了。
苏言儿退后一步,小脸苍白,羽睫轻轻垂下,颤动着。
“抱歉。”
她轻盈颤抖的声音。
第十九章
夕阳西下,这条偏僻的官道本来就人烟稀少,人迹罕见,而此时地面上的尸体全部被清理完毕,徒留一点血迹。
而裴执站在那里,神色冷戾,抬手手中的长剑飞掷出去,牢牢钉在一颗大树粗壮的树干上,而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那剑只距离他脖颈处分毫。
剑锋还在微震,带着他的杀意,嗜血又残酷。
而来人是皇甫寒,故作惊讶的模样,“阿执,孤路过此地,真是没想到会碰到你?那王家的小夫人,跑了吗?”
“竟然丢下了受伤的你?这,这女人也太不懂事了!”
皇甫寒痛心疾首的模样。
而裴执则是扯动嘴角笑了,眼底幽深冰冷,然后朝皇甫寒走去,皇甫寒意识到有些不对,但是想想他可是太子,裴执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世子,又能把他怎么样……
这样的想法还没想完,裴执已经一拳砸到了他的脸上,将皇甫寒打飞在地,最后一脚踩在他的头上,周围的护送他的私兵全部围了上来,可裴执却不管不顾的低下头,脚下一点点碾着他的头,笑着说道,“皇甫寒,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搞得鬼?嗯?”
裴执弯下腰去,抬手内力将那树上的长剑引了过来,落到他的手中,只是瞬间,将插到了皇甫寒的手掌上,鲜血四溅,皇甫寒惨叫出声!
裴执出手太快,他惨叫差点都来不及,被打到晕头转向,毕竟是太子,身骄肉贵,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
“裴执,你,你敢这样对孤……我要杀了你!贱。种!”
太子哇哇惨叫着,哭的痛到眼泪鼻涕横流。
裴执嗤笑出声,“太子?你这种废物,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到几时?干脆我现在就把你的舌头割了吧?如何?”
他很生气,生气苏言儿一点都不顾及他,一点关心问候都没有,就那样无情的离开。
好歹以前对他那样嘘寒问暖过,呵,女人……
真是可恶!
裴执心底恨到牙痒痒,眼底更加幽深嗜血,但是嘴角的笑却越发温和了。
手中的剑刺在皇甫寒的手掌上,也扎进一点地面,他微微转动着手柄,那皇甫寒哭叫的更加悲惨。
“你敢!!”
“敢不敢,太子试一试不就知道……”裴执嗤之以鼻。
“你个疯子,裴执,我是太子,我是储君……此番路过扬州,父皇知道我会跟你在一起,你不能杀我……”皇甫寒真的要昏死过去了,此时一个大男人哭的很是可悲。
看上去滑稽可怜,像个窝囊废。
裴执双眼笑意吟吟,虽然笑意不达眼底,他一点点将刀从皇甫寒的手掌中缓慢的抽了出来,而皇甫寒随着他的拔刀,凄厉的惨叫声更加响彻了树林。
“裴执,你个贱,种,谁都不要你,你的母亲跟人跑了不要你,现在连喜欢的女人也跑了不要你……哈哈……”
皇甫寒继续说着。
而裴执眼底森寒,刀上布满了鲜血,他要朝皇甫寒脖子砍去的时候,却被一旁的侍卫小七阻止了,小七拿着刀,单膝跪下,“世子万万不可冲动,您,您忘吗,苏姑娘离开的原因,就是不想看到您杀人……”
小七知道裴执在乎的点,硬着头皮的说道。
不过这也只是赌一把,因为世子应该快要气疯了,其实他们也很为世子不平,难得看到世子这般为一个女人,救了她,还帮他弟弟,结果这姐弟两合起伙来给世子下套,世子知道还是往里面跳,大概也只是想要一个答案,可这样的答案,显然一开始众人都是知道的。
苏言儿并不喜欢他。
太惨了,世子有勇有谋,行事手腕雷厉风行,虽然狠辣了一点,但有威慑力就足够了。
真是可惜,生的这样好看,栽到一个女人身上……
裴执眼尾微微泛着红,显然是真的动了杀意,而他还没砍到皇甫寒的脖子,皇甫寒白眼一翻,就被吓晕了过去。
裴执缓慢直起腰起身,抽出了那把刀,冷冷的扯动嘴角,“小七,你以为我是因为那个女人而留手?呵,笑话!”
“今后若是再碰到她……”
裴执低低的道,“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眼底嗜血,冰冷。
他要她夜夜困在她的怀中,求他。
要让她百转千回,只对他笑。
永永远远,只属于他……
她今日哭的那样可怜,他也只会心软这么一次……
苏言儿带苏衔安回到了那家医馆,在医馆里面住下,衔安的身上的伤需要修养。
而她坐在床边上,精致美丽的小脸仍旧有些苍白,恍惚出神的看向窗外,最后怔然的抿唇。
他很好,只是她不配。
而且……他们的生活终究要各自回到属于自己的轨道,很快他应该就会忘了她的。
扬州对于皇城,也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罢了。
不过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有点刺痛的感觉。
她总是会时不时想起扶着弟弟离开时,裴执那种似笑非笑且自嘲的眼神……
苏衔安之前痛到昏迷,不过现在缓缓醒来,看到那边坐在桌子旁的姐姐,身上仍旧穿着今日那身桃色的衣裙,美丽动人,赢弱又恍若仙子一般。
“嘶……”好看是好看,但他还是不觉得为什么裴执一个堂堂世子非要看上他姐,皇城的美人不多吗?
“衔安。”苏言儿听到声音,回神之后,起身倒了一杯温水拿了过去,给他扶着坐起来,靠在床头。
苏衔安还有一只手勉强能动,自己接了过来,低头喝着。
“衔安……你真的不走仕途了吗……”苏言儿轻轻的问道。
“姐,仕途真的不是那么好走的,之前的知府贪污受贿,连同有些考官,真正能高中的人都是沾亲带故的。”苏衔安也抬头安静的看着自己的姐姐。
他知道姐姐为他付出了很多,从小就照顾他,跟他相依为命长大的。
他也希望自己高中,能让姐姐过上好生活,给她买大宅院,买伺候她的丫鬟,然后让她找个爱的人成婚生子,他做她的后盾,往后没人敢欺负她。
可是纵使有才高八斗,他在学院里面却仍旧受尽了别人的欺负。
他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姐姐,而且还是王家不受宠的姐姐。
他没有怪她的意思,只是他不想走仕途了,因为道路艰难。
“罢了,我只是怕你往后会后悔,我这里还带了一些银票,应该足够我们生活一段时间了,等你伤势好点,我们就彻底离开吧。”
苏言儿轻轻说着,睫毛安静垂下。
而苏衔安犹豫,也有些别扭的问,“姐,你真的喜欢那个裴执吗?”
苏言儿想了想,眼底却是茫然。
喜欢吗?刚开始也许是真的有好感,觉得他好可怜,她好同情他,只想帮他。
可后来,大概是胆怯的……莫名觉得他危险,有些害怕……
可是,一切都过去了。
苏言儿最后轻轻的摇摇头。
往后要好好的生活。
“那他……欺负过你吗……”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苏衔安很不自在,最后抓抓自己的头发,莫名尴尬。
毕竟是他姐,他得问问啊。
苏言儿还是摇摇头,“没事的,你别担心。”
说着,苏言儿就出去了,找大夫去了。
几天后,苏衔安恢复的很快,虽然伤筋动骨一百天,但他们现在只想立刻离开,毕竟裴执还在扬州,为避免夜长梦多,苏衔安跟苏言儿要租一辆马车离开了。
此番离开扬州,这里是他们的家,是他们的故乡,也承载了他们的一切酸甜苦辣,他们真的要离开了。
苏言儿在离开扬州城门口的时候,顺利出了城,微微掀开车帘看向后面,不知道为何她鼻子忽然酸涩,眼里忍不住的泛起泪花。
再见,扬州城。
再见,裴执。
两年后。
云州。
一家小有名气的成衣铺,名叫绣花阁,听闻老板是个一个长相极其俊美的少年郎,风流不羁,他家的衣裳样式新颖,穿着舒适,而且最受云州夫人千金们的喜爱。
而老板名叫苏衔安。
苏衔安已经舞象之年,十六了,生的俊美风流,桃花眼脉脉含情,经营着这家不大不小的铺子。
而背后真正的老板,则是苏言儿。
有人传言这绣花阁有仙女路过,都进了她家的店铺门,其实就是看见了苏言儿,她只要衣服一穿,一试,旁人看了眼睛都放光,女子都是爱的不行,那件衣裳能引得人人追捧,也想买,不过没有她穿的那么好看就是了。
总之绣花阁铺子生意说好很好,至少让他们姐弟两在这云州买了宅院,安家落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