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不都要日上三竿？
秦素却一把抓住若儿的肩膀：“若儿，那水晶虾饺还有吗？”
“没有了啊。”若儿一愣，大概是还有点困，想了一会才又回答道，“不过师傅做的时候我看见了，不难，您要是想吃，我应该还可以做。”
秦素点点头：“那正好，我还想吃。”
“啊？”若儿很是惊奇，但一联想秦素刚刚是从厨房出来的，“小姐是现在饿了吗？”
倒也没有那么急，秦素道：“不是，我就是今天起得早些，忽然想到了昨个吃的饺子想吃而已。”
“这样啊。”若儿有点为难，“可是小姐，我什么都没准备——虾的话孙嬷嬷倒是说了，大厨今日寅时还会去捞，我到时候去取就可以了，但面皮什么的着实很耗时间。”
秦素直接摘除若儿的顾虑：“无妨，蒸虾，烤虾，什么的都好，要是有其他河鲜海鲜也可，早饭吃不上午饭也可！”
面和肉她都吃过了，应该不是他们，重点就在那个虾上，如果这个世界的虾能帮她恢复能量，想来其他河鲜海鲜应该也可以。
但以防万一，她强调道：“但虾一定要是蒸饺里的虾，越多越好。”
若儿想了想，小姐这是昨天受了刺激，准备化悲愤为食欲吗？
她矮了矮身：“我知道了，我一会就去大厨房捞虾，小姐中午应当就能吃到了，但这会子还早，我抚小姐回房休息吧。”
秦素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她现在是个还未出阁的小姐，以及岌岌可危的人设还没到崩塌的地步。
秦素大概率会直接杀到大厨的卧房，然后带着他一起去抓虾。
不过现在还是只能再等一等了。
反正她将甲虫扔在了小崔的房梁上，有什么异动她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许是今儿个频繁使用能量，秦素着实有些累了，沾枕头就睡着了，等醒了的时候耳听门口有些闹哄哄的。
她穿戴整齐出门时，若儿正提着桶和一个小丫头交流。
待秦素上前时，小丫头已经跑了，她只好问若儿：“怎么了？”
若儿：“小姐之前不是叫我盯着侧妃那边嘛，我这刚从厨房把虾捞回来，盯梢的小丫头就来传消息了。”
若儿说到这，四下看了看，带着秦素回到院子里后才压低声音道，“那小丫头说侧妃那里昨晚出事了。”
秦素已经提前知道了。
但若儿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有点子吓人的，“听说昨晚侧妃的芬儿半夜发疯拼命想逃出别院，结果被暗卫一剑刺死了。”
秦素又问：“然后呢？”还有芳儿的事呢。
若儿却反问道：“然后？小姐不觉得这已经很让人吃惊了吗？而且暗卫给的理由也很敷衍，说芳儿可能是疯了。”
秦素没回答。
她后来的确看到芬儿发疯似的跑出了她们的小院，这件事也不能怪谁，要怪就怪她为什么要问芳儿这个点了怎么还不回来。
崔殢君说话也没拐个弯，直接就告诉了小姑娘，芳儿今天不会回来了。
大半夜的，忽然被告知一起长大的姐妹不会回来了，再联想自己做了十几年的差事，一下疯了也能理解。
但小崔有两个侍女这件事不是人尽皆知，疯了一个，怎么没人关心另一个？
就算找不到尸体，也应当查一查是不是失踪。
暗卫却只报了芬儿，这就更能证明，山洞之中的存在与容辞脱不了干系。
见秦素一直没说话，若儿以为她被吓到了，连忙出言安慰：“但小姐放心，我的心理素质是很强的，肯定不会疯，再加上咱们这边离王爷的住所很近，还是很安全的。”
“我知道，我对你很放心。”秦素随意应付着，忽而道，“哦。对了，我一会想去神女像祭拜一下。”
若儿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小姐还是吓到了吧，“我知道了，但小姐路上一定要小心啊。”
秦素点了点头。
简单解决早饭过后，秦素便独则自来到了神女像，她第一个检查的就是神女像后的山洞。
虽然昨日只是听着芳儿来到一处洞穴，洞穴之中有机关，然后机关后是一条长长的楼梯。
但秦素也只是推测，芳儿肯定没出府，且唯一距离合适的就只有这里了。
可惜秦素摸了一圈墙壁，也没有发现什么机关。
秦素只能先离开山洞，毕竟这会子肯定是有容辞的暗卫在看着，她也不能在里头待得太久。
思索间秦素回到了神女像前。
她也是今天起床忽然想起来她那天也给这座神像上过香了。
有没有可能是这位神女给的能量？
秦素蹙了蹙眉，虽然在一个虐恋情深的小说里有神的存在不太可能，但不管怎么样，能恢复T能量秦素都不能放弃一试，于是她再次拿起了一旁的香。
“我好像记得安薇楚说什么佛家上香，三六九十三。”
也不知道一个机器人为什么还要研究玄学。
不过既然十三最多，那就上十三根好了。
秦素想一出是一出，立马点了十三根就敬上了，而后真诚地拜了拜，等了一刻，又一刻。
无事发生。
秦素微微一蹙眉。
是打开方式不对？
当时在寺庙躲藏的时候，安薇楚确实跟她说了，上多少根多少根香有什么什么样的寓意，但秦素那会子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失去了太多太多，哪里能听得进去这些？
不过既然十三根不管用，那就像之前一样，敬三根再试试好了。
秦素想着，站起身又取了三根准备到长明灯旁点燃，却听一洪亮的声音响起。
“今晨便听闻，此番王府而来的女眷中，有人信奉神女，我还不信，没想到还真是你。”
秦素的动作一顿，一回头，正见到一穿着朴素，却头戴玉簪的妇人款款上山来。
秦素歪着头：“您是——”
妇人虽灰发斑驳，但脸上却没有一丝皱纹，行动敏捷，这会子已经来到了秦素跟前，“见过小姐，老仆姓孙。”
“孙嬷嬷？”
没想到上次因刺杀而没谈成的“婆婆”竟然会在这里遇到。
眼见孙嬷嬷就要行礼，秦素连忙将她扶住。
这位在容辞心目中的地位甚高，说当他亲娘都不为过，若儿在她来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秦素自然不会忘。
她拖着夫人的双臂道：“孙嬷嬷，万不可行此大礼，您这是折煞晚辈了，应当晚辈向您行礼才是，还请嬷嬷给我这个机会。”
秦素说着，学着若儿矮了矮身。
孙嬷嬷点了点头，“好孩子，你即手捧檀香，便先随我一起敬神女吧。”
“是。”
秦素自觉跟着孙嬷嬷一齐并排跪在蒲团上，然后各上了三炷香。
秦素默默祈祷，老伙计，你若是能帮我恢复能量就给个提醒，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打着你的名义招摇撞骗了。
只要我能顺利回家。
可惜，良久过去，依旧无事发生。
秦素坐回腿上，颇有些失望。
看来并不是这位神女大人显灵的缘故，那就只能是虾了，她一会回去先炫个三四五六斤再说。
“你刚刚求了什么？”秦素还沉浸在虾的海洋中时，孙嬷嬷突然开口说话了。
秦素满脑袋的虾，闻言一愣，转过头微微惊讶，“这是可以说吗？”
“呵呵。”孙嬷嬷看着她，突然就笑了，“倒是个实诚的。”
妇人站起身，对秦素招了招手，“孩子，祈祷好了就跟我来。”
秦素不明所以，但还是提着裙摆跟上，两人到了这山尖的围栏处。
孙嬷嬷先开口道：“我们虽没见过面，但我啊之前就想约你出来谈一谈，可惜最近发生了许多事，我一忙起来还真抽不出什么时间，不过没想到我们竟在这里见面了，也算是有缘吧。”
秦素微微一笑，算是回应。
“不过此番来上香也是临时起意，没那么些时间来闲聊，但机会难得，我也就直说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秦素哪敢介意，“听嬷嬷教诲。”
孙嬷嬷开门见山，“听府里的丫头说，你为人狠辣，曾多次欺辱侧妃，对是不对？”
秦素一愣：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第17章 八岁那年的画像
秦素斟酌了片刻，虽然不是她做的，但也确实是她做的，既然是恶毒女配的身份那也没必要否认：“确实有此事。”
“你倒是敢作敢当。”
“嬷嬷既然说了，自然是掌握了证据，我再狡辩也是无用的。”
孙嬷嬷看了秦素一眼，“但你不是失忆了么。”
秦素诧异：“这您也知道啊？”
孙嬷嬷又被秦素逗笑了，“我既知道你做过坏事，若是说不知道发生在明面的事才怪吧。”
“哦...好像确实。”很简单的道理，随便想一想就能理清。
只是秦素这两天连轴转，刚刚又满脑子的虾仁，一时之间竟没反应过来。
“那嬷嬷今日是来替王爷惩罚我的？”秦素反客为主。
不料孙嬷嬷却摇了摇头，“你即已经落水昏迷，此番又遭失忆，想来已经为你的所做所为付出了代价，我今天约你出来也不是为了追究之前的那些旧事，你若是个不择手段的，之前我问你为何祈福，你大可说是为了王爷。可你没有，我愿意相信你。”
“呃。”秦素尴尬的笑了笑。
我都不相信我自己啊。
“只是不想知道你现在是如何想的。”
啊？秦素愣住。
满脑子：我能想啥，我脑袋空空，只想回家。
嬷嬷见秦素一时没理解她的意思，便又补充道：“毕竟近日府中出了许多事情，先是截杀，又有刺杀的，听说今日还有个受不住压力疯了的，今日你来祈祷，可是怕了？”
秦素思考了一会说，“也许会怕吧，但我从没想过离开。”
毕竟原主放弃了那么多只为嫁给容辞，如今都走到这了，总不可能前功尽弃吧。
至于到底嫁不嫁，能不能嫁，她尽量拖延，其他的就等原主回来自己琢磨吧。
孙嬷嬷颇有些意外，但似乎对秦素的回答很是满意，“好孩子，有你这句话，老身我啊就放心了。”
“我是老了，这辈子回不到北骊，无法参拜真正的神女像了，如今有你，我倒是算有了伴。”
“嬷嬷谬赞了。”
秦素很想让她别对自己报什么希望，毕竟她可以装作是神女，却不能信奉。
估摸着原身那从修真界来的应该也不信的吧。
至于来参拜她纯属巧合。
孙嬷嬷却牵起了她的手，像个长辈一样抚摸着，“你知道我为什么比起侧妃更看好你吗？”
秦素摇了摇头。
“唉。”
老嬷叹了口气，继续道，“其实王爷他这些年都干了什么，老身虽不在他身边，但也都是知道的。我虽不喜，可又有什么办法，王爷身居高位，身份又尴尬，若是不争就会死。可争就必是要流血牺牲的，若是太过善良，反而会被残害，甚至是被身边的人，枕边的人——”
老嬷说到这里时眼眸一暗，竟是说不下去了。
这一句枕边人暗示太多了。
看来这梨嫔的死不仅是容辞的心结，也是这孙嬷嬷的心结，她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素素啊，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秦素安心做个听众，她点了点头。
孙嬷嬷却神色越发哀伤，她转过身，手握着栏杆，俯瞰整个别院，声音竟是带了些许颤抖：“到了我这个岁数发现，人啊，这辈子也不能没有人爱。不然真的会沦为连地府也不收的孤魂野鬼。”
“我年纪大了，说不定哪日就会离开。但你不一样，你还年轻，你也都知道他做的事，可你仍然愿意留在他身边，甚至为了他失去了宝贵的灵根，老身知道你是真心的。”
“你能答应老身，一直陪在他身边吗？”
孙嬷嬷回过身望着秦素，眼神恳切。
秦素咬着牙站在原地，她没想到这孙嬷嬷今天会和她说这番话，毕竟二人素未谋面，秦素也不知这人到底是真心还是试探。
最主要的是，要是搁秦素自己，就算没有发生过这些乱七八糟的她都不乐意。
更别提背后山洞里可能就关了个怪物，还用小崔的血喂养这种事。
她并不能替原身回答这个问题。
但秦素确确实实在这双苍老的眼睛里，看到了挣扎。
痛苦。
嬷嬷是个清醒的人，让一个花季少女永远陪着一个扭曲到变态的杀人魔，这是她的挣扎。
但这杀人魔却是她最放不下的孩子，这是痛苦。
所以嬷嬷是知道的吧，知道容辞的所作所为，甚至可能知道那山洞之中的真相。
一瞬间，秦素好像在她身上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
那个曾经亲密无间，后来却对她恨之入骨的人。
秦素是下意识的：“嬷嬷。容辞有他的选择。我也有我的选择。”
她没办法替真正的原主做决定，她只能这般回答。
这次换孙嬷嬷愣住了，她撑大了双目，她仔仔细细的将眼前这个女孩端详了一遍。
最后她忽而笑了，扬了扬嘴角，“是了。”
“是了。”她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再次拍了拍秦素的手，“好孩子，好孩子。你放心，只要你愿意，老身一定会让容辞娶了——”
“嬷嬷！嬷嬷！”
孙嬷嬷话还未完，一个小丫头着急忙慌地提着裙摆跑上来。
气氛完全被打断，妇人肉眼可见的有些恼怒，“何事惊慌，我不是说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来打扰么？”
“嬷嬷！对不起！”小丫头气喘吁吁，“可是，可是王爷他回来了！”
“容辞回来了？！”秦素和孙嬷嬷一齐道。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可谓各怀鬼胎。
...
一行三人一起来到别院门口，也是赶巧了，她们到的时候暗卫正好开门，容辞刚翻身下马，单手负在身后，四平八稳地走了过来，对着孙嬷嬷唤了一声，“姨母，这么冷的天，怎么还出来了。”
姨母？所以说孙嬷嬷其实是梨嫔的姊妹啊，怪不得明明只是个老嬷地位却这么高。
秦素站在孙嬷嬷身后的小丫头旁边，上下打量着容辞眼神渐冷。
如今是深秋，今日辰时空气潮湿，后半夜应当是下了场小雨，而容辞的马蹄铁光亮，身上也没有什么污点。
根本不可能是长途跋涉回来，也就是说他这些天只可能是留在别院。
说不定那就是从那山洞之中出来做做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