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薇躺在沙发上,泳衣还在身上,又湿又凉,祁时晏将之脱下,把她抱上床,拿被子给她盖好,同时也才换掉自己身上的泳裤,穿好衣服。
重新走回床边,他很小心地触碰她,像触碰一件易碎品似的:“什么地方痛,你和我说。”
夏薇摇摇头,说不出哪里最痛,因为浑身都痛,特别是四肢。
额头磕到了,幸好没破相,只是红红的一片,鼻尖也磕了下,流了一点鼻血,不过第一时间止住了,现在已无大碍。
两手臂和双条腿,除了擦伤,都不太好动,动一下痛一下,同时也才发现右脚踝崴到了,肿得已经鼓起来了。
祁时晏担心她骨折,小心安放她,让她好好躺着,不要动。
打开药箱,开了碘伏,镊子夹出里面的棉球,刺鼻的味道蹿出来,他皱了皱眉,捏住棉球往伤口上一点点涂抹。
“痛就哭出来,别忍着。”
祁时晏抬起姑娘的膝盖,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疼她,可见她眼眶通红,一双琉璃眸子湿漉漉的,却不肯掉一滴眼泪。
“我只是觉得你好像比我更痛一点。”
夏薇是想哭,但不是因为自己痛,而是面前的男人,一张脸阴沉沉的,眉心拧在一块,每涂一下碘伏,眉头就拧巴一下,表情看着非常痛苦。
那是因为祁时晏从来没做过这种事,而且他极其讨厌和药有关的一切,可是谁能想象,他现在竟然连着干了两天。
昨天还好一点,姑娘睡着,涂得时候还有那么点儿偷欢的小心思,可现在是真的在涂抹伤口,鲜血淋漓的,他怎能有好脸色?
四肢上的伤口涂好之后,小伤的地方,祁时晏用创口贴贴上,大的地方则拿绷带缠上了,缠得歪歪扭扭,绑绳也不会打,一个个胡乱系成了死扣。
夏薇看着自己就快包裹成僵尸的模样,哭笑不得。
“还笑。”祁时晏眉头松不开来,从夏薇行李箱里拿出一沓衣服放到床上,问,“穿哪个?”
夏薇坐起身,说:“你叫晚晚进来好吗?让她帮我穿就行。”
“怎么?你现在这个样子想叫她看?”
“……我们都女的……”
“那也不行,我说过你是我的,只能我看,懂吗?”
“……”
不得争辩,夏薇有种感觉,男人听不得拒绝,她要再说个“不”字,怕是下一秒就要被动粗。
夏薇只好说:“那你把大灯关掉,好不好?”
“不好。”男人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看不清穿错了怎么办?毕竟我这第一次,业务不熟。”
夏薇:“……”
咬唇,就不该跟面前这只披着狼皮的羊打商量。
衣服穿好之后,韩烟也将私立医院联系好了,地址也拿到了手,可是司机还没到,司机电话里说,路上堵车,可能还要半小时。
“那就别来了。”祁时晏当机立断,对韩烟说,“开你的车去。”
韩烟自己开车来的,车一直在别墅门前停着。
她应了声,只是:“我晚上视力不好,最好另外找个人开车。”
白易文在旁边听见,接了话说:“我去吧。”
祁时晏看他一眼,两人昨天打了一架,话说开了,气也消了,兄弟还是兄弟,感情还是那样。
“行,你开车。”祁时晏点了头。
随即回房间,将夏薇抱上,四个人一起下楼,去医院。
*
私立医院方面,最早接到电话的是一把手院长,还以为出了多大的事故,不只是亲自到场,还召集了一整支外科医疗队,让所有外科医生和护士连夜赶回医院加班,结果接到诊,就一姑娘摔了一跤?
本着服务的精神,和来人的高贵身份以及对方对姑娘的重视程度,院长又亲自开了诊疗单,对夏薇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小血大血、CT心电图不用说,连核磁共振都给她做了。
最后结论是姑娘很健康,就只有这一点轻度擦伤,其他的毛病都没有,祁时晏担心的骨折更是没有。
“这叫轻度吗?”祁时晏却仍不放心,脸上阴云密布,“都摔成这样了,膝盖和脚踝都不能动。”
院长嘴角抽抽:“刚摔下来是这样的,养两天就好了,要不您住院再观察一下?”
“不要,我真没事。”夏薇坐在轮椅上直摇头,劝着祁时晏说,“相信医生吧,我回去养两天就好了,不用住院的。”
最后,护士重新帮夏薇换了药,包扎了伤口,伤了的脚踝用支架固定住才算完。
回去的路上,韩烟坐在副驾驶,看着收费单上密密麻麻的检查项目,特别是最后一笔加收的30%的服务费,不敢说什么,只对白易文做了个瞠目结舌的表情。
白易文和她不同,他敢说,发动汽车的时候,他转头朝后座讥讽了一句:“小题大作。”
祁时晏正听夏薇说冷,给她搓着手,闻言冷哼一声:“你懂什么?”
抬眸看向面前的人,有种目的没达成的不甘。
夏薇“哦”了声,从他眼神里发现了真相:“祁时晏,你想报复我?”
她想起来了,祁时晏有次病毒感染,被她当成感冒发烧折腾了好半天,最后还被她找来祁渊,将他弄去医院,住了好多天的院。
祁时晏这才笑了声,表情阴恻恻地:“算了,这次放过你了,下次哪里不舒服先告诉我。”
夏薇:“……”
哪有这样的人啊?
可是,心里还是很暖诶。
*
回到别墅,夜已经深了,不过客厅里还有人在玩牌,争斗玩笑声不断。
大家见他们回来,寒暄问候了几句,见夏薇没事,也就略过去了,喊祁时晏打牌,祁时晏没应,抱着夏薇直接进了电梯。
转身的时候,夏薇只手环住男人脖颈,视线所及之处,看见许颖和几个人在中岛上喝酒,已经喝得面红耳赤,很是醉态。
电梯到了三楼,两人进了房间,祁时晏将人放到床上,夏薇说:“你想去玩就去玩吧,不用管我了。”
祁时晏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眸底流转:“跟他们有什么好玩的,我想跟你玩。”
后一句,随着他低下头的动作,声音也低了下来,尾音带着暗哑的喘息声,落进夏薇耳朵,又是一阵脸红心跳。
而男人还要问她:“要洗澡吗?”
夏薇羞着脸,点了点下巴:“我想洗,不过得先把那防水套研究一下。”
她缠了绷带的地方碰不得水,私立医院服务周到,特意给她配了沐浴用的防水套,双手双脚都要用。
“行,我来研究。”
祁时晏拿来防水套,一件件拆开,将说明一目十行看了个遍,最后研究的结果便是他将人抱了,一起进了卫生间。
夏薇从来没有想过有这样的一天,祁时晏给她洗澡,洗头,花了蛮多时间。
他一双暧昧的桃花眼里时不时痞痞地坏笑,却同样也有很多温柔的时刻。
水雾缠绕的小小空间中,偶尔一声压不住的喟叹,又或者愉悦的低声呢喃,全都在他指尖化成了涓涓细流,流淌在两人心房。
夏薇感觉他给自己洗得不是澡,也不是头,而是她的羞耻心,洗完了,她的羞耻心也全完了。
洗好之后,祁时晏还贴心地帮她擦干,换上干净睡衣,抱她上床,拿了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她坐着,他站着,她伸出两只绑着白色绑带的胳膊,穿过他的腰腹抱住他,他则站在床边上,一手抓着她蓬乱的头发,一手对着吹。
吹风机温度调得刚刚好,男人手指却不太温柔,像是在捣鸡窝似的,乱抓乱捣。
夏薇感受到了,比起给她洗澡,他好像不太喜欢吹头发,好在力度也不是很重,夏薇就当是做了一次深沉头部指压。
果然,吹完后男人将吹风机扔到了床头柜,很重地吐了口气说:“这辈子都别想我再给你吹头发了。”
“一辈子那么长,你就只有这么一点耐心吗?”夏薇笑,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发,好蓬松好柔软,感觉比自己平时吹得好。
男人笑了声,弯下腰,伸出一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饶有意味地:“除了吹头发,别的都可以再试一试。”
夏薇低下眉睫,不敢看他了,转身往床中间挪去。
祁时晏看着她笑,随手掀了掀自己的湿发,拿起毛巾随意擦了两下,爬上了床。
“你不吹一下头发吗?”夏薇问。
“就从来没吹过。”
“……”
这就难怪他了。
男人惫懒地靠上床头,利落短发中残留着细小水珠,灯光照下来,莹莹发亮。
夏薇拉过他的手,在他掌心里亲吻了一下,又将他的五指握起,握住那个吻,像是塞了个宝贝给他似的,说:“这是你给我吹头发的酬劳。”
“这点酬劳恐怕不够。”
男人挑了挑眉,无赖的痞子气又上来了,“要知道,我这可是人生第一次,很贵的。”
夏薇:“……”
咬唇,就不该心软。
她说:“那你不知道我的头发也很贵的吗?就这么第一次给你吹了,你可占了我天大的一个便宜。”
许是没想到姑娘的反唇相讥,祁时晏倏然笑了声:“好嘛,那就互相抵了。”
他伸手将人搂进怀里,喉结轻滑,低下额头去触碰她的额头,“我们之间还有很多的第一次,我们一件一件来,怎么样?”
夏薇低下头去,刚才卫生间里已经有过太多太多的悸动,可此时两人在同一张床上,她又开始心跳狂乱了。
她双颊绯红,手脚因为绑带,感觉绷住了血液,僵硬得一动不能动,而身上不知为何也紧绷了起来。
不过,男人并没有把她怎么样,只是抓过她的手,握在他的掌心里,俯下身和她接了一个深入又炽烈的吻,甚至都没有压到她。
夏薇松下弦的时候,沮丧也悄然爬上心头。
从祁时晏第一次和她说泡温泉开始,她就期待上了,她知道他也在期待,可是这两天,两个美好的夜晚,全叫她毁了。
“是有一点扫兴。”祁时晏扬了几下额前碎发,有水珠滴落,被他修长手指抚去。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将那湿指划上她的眉,说,“我甚至怀疑你是故意的。”
“当然不是。”夏薇委屈,脸面埋在他胸口,手指往下,轻轻勾到他的裤边,声音低气儿地,“如果你真想,我也不是不可以。”
刚才洗澡时,她已经知道他忍得多辛苦了。
“傻的。”男人侧身,躺到她身边,含住她红如玛瑙的耳垂,辗转厮磨,声音沉入海底似的,对着她呵气:“我们又不是一夜情,过了今天就没有明天了。”
夏薇早听过他的情话,早知道他说情话信手拈来,句句动听,但她坚信这一句最最动听,没有之一。
那晚夏薇身上很多伤很多痛,却也是她心里最甜蜜的一晚。
哪怕后来他们之间还有无数抵死缠绵的夜,亦或者刻骨铭心的情话,她却总是想起这一个夜晚。
他将她拥在怀里,从入睡到天明,一整夜的没松手。
没有雕琢过的羊脂玉垂落在两人之间,温热的温度一直没有消退,有着他的体温,也有她的。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要开始涩涩路线了(不是)
第40章 滚烫月
◎借我一只手……◎
少女怀春时, 夏薇就幻想过,有一日清晨醒来,身边睡着俊颜的男人, 清冽的气息, 起伏的胸腔,和她亲密得在一个被窝里,那该是多美好的一个梦啊。
当然这个男人必须是祁时晏。
而现在,她闻到他的气息,不只是清冽,还有独属于他的荷尔蒙体香, 他的胸腔也不只是有律动的起伏, 还是温热的,坚实中带着柔软,让人贪恋的。
更有他高耸的喉结, 在窗帘透进的稀薄晨光中,性感到难以复加。
是她梦中的人啊。
夏薇贴近他, 贪婪地闻着他的气息, 听他的心跳。
许是被她的小动作撩醒了,祁时晏眯了眯眼, 抬手一捞,将人卷进怀里, 就压上了。
胸口空气被逼迫, 夏薇喉咙里轻轻发出一声“啊”,男人耳根动了下, 又醒了几分。
慵懒的声音响起:“几点了?”
“早呢。”夏薇从他怀抱里挤出一只手, 覆上他的眼睛, “再睡会。”
“再睡会?”男人哑声笑, “由着你偷偷摸我?”
夏薇:“……”
脸颊两边倏然热烫。
被抓包了。
紧接着,小腹上一道炽热,夏薇下意识往后缩,可颤栗毫无抵抗力。
游弋之处,像有火蔓延,烧断她的神经,所有的思绪也被侵占。
酥酥麻麻中,她软得一塌糊涂。
只剩一张红唇,还能微微翕动,有一声没一声地喘着气儿。
只是很快,气儿也喘不上了。
男人衔住了她的唇,强势的入侵感不留余地,深入被含吮。
夏薇感觉到了,男人的吻技越来越好,再没有以前那样横冲直撞,胡乱啃咬。
而是成了有耐心的猎人,总是勾逗她,挑起她浑身的神经,却又不一次玩死她,会在她快溺毙的时候渡她一口氧气。
从而他们的吻时间越来越久,久到她误以为余生只此一事。
“手好点了吗?”
“啊?”
夏薇没反应过来,大脑一片混沌。
薄唇下移,吻过她的脖颈,她看不见他的喉结滚动,只听见他暗哑的声音吹进她耳蜗,像羽毛轻挠。
“借我一只手……”
她听话地交给他,手背上覆上宽大的掌心,带着她往下。
仿若触到高压线,一阵颤栗。
手心和手背,她分不清哪个更炽烈……
只觉得自己脸面滚烫,埋在他胸膛里,听着他激昂的心跳淹没自己……
平静之后,祁时晏拿了纸巾,将她的手擦干净,握在掌心里,对着她指尖低头嘬了嘬。
他眸底又黑又亮,像有无尽柔水似的,重新躺下,拥了姑娘入怀。
夏薇脸上通红,明明弄得是他,却搞不清楚自己羞什么。
室内光线越来越强,家具摆设渐渐显现出它们的样貌。
空气中也似乎多了些什么,在微光中轻轻飘荡。
“告诉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修长手指像水一样滑过她的肌肤,又有沙石般的粗粝,久久留恋不散。
夏薇躲着痒,扭来扭去,却扭不出那一掌的控制。
有点儿难耐,她喉咙里被迫溢出一声一声的笑,低低的。
“你猜。”
说话时,笑声跟着放大,惹来男人更多的坏心眼。